…”傅裡鄴皺眉,沉著臉。
現實世界的人們紛紛震驚,有些抗壓能力差的人都害怕的坐倒在椅子上,他們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天空,怕迎接自己的是潑天血『色』。
不大家有更多的反應,聖器出聲:
“三分鍾倒計時,現在開始——”
話音剛落,羅盤高空出現一個晶瑩的沙漏,沙漏下端有一串鮮紅的數字,一如萬年前的熊熊烈火,雙眸盯久了隻覺無比刺眼。
【兩分五十九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場四人都知道時間緊迫,然而難題當前,他們竟然都無法行動。
最後還是胖子心急如焚,環顧四周一聲大喝:“問一個問題,你們誰能答上來,就是我盛哥。在末日方舟副本裡,小美說過公司當時面臨困難,消失了半個月,那半個月去幹什麽了?”
問題出,胖子滿臉解決了難題的松氣。
這玩意還是後來小美告訴他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當時在場的應該只有小美和盛哥。現在怕就怕在小美當時只是提了一句,盛哥貴人多忘事,這種小事立即就忘記。
就在他以為最差的結果不過是在場一百個盛哥,沒有一人能答出時,右側幾米處忽起一聲:“養雞!你當時去養雞了!”
胖子大喜,轉頭看過去,驚喜的表情忽然凝結在臉上,他的表情轉為呆滯。
為音『色』相同的原,數個盛鈺喊出同一句話,竟然被他聽成了同一人喊出。更絕的是他面前有幾人開口,聲音層次不齊:
“小美以為你臨陣脫逃對你失望,其實你是去喂雞,親自體驗一下。她後來就對你改觀了。”
“胖子,你是不是傻了,這段對話發在肥廚怪客副本裡,不是末日方舟啊。”
“是盛鈺!”
“他不是,才是,不要被蒙蔽了!”
胖子:“…………”
左子橙問:“誰說的對?”
胖子臉『色』慘白,宛如夢遊般說:“都對,他們說的都對,而且故意說錯了的地方,都有好幾個盛哥給糾正過來了。”
左子橙停頓兩秒,說:“不要什麽妖魔鬼怪都叫他盛哥,這裡面有且只有一人,是你真正的盛哥。”
兩人對話之時,真正的盛鈺感到窒息……其實他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
該怎麽說,克隆人比他記『性』還好?
他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想要參與進去,奈何胖子選的話題太過於刁鑽,不僅他自己沒法開口,就連那二三十模仿他的克隆貪婪跟著沒有開口。心中感歎之時,金線毫無預告,陡然收緊!
“啊啊啊啊……”
“痛,好痛。救救,胖子,快幫把金線割開,快不行了!”
“傅裡鄴,你看看,你連都認不出來嗎?幫幫,真的好痛啊……”
呼救聲,慘叫聲,以及哭咽聲,聲聲入耳,它們交匯在一起,四面八方的盛鈺都痛苦的弓起身子,有些唇舌處竟被自己咬出了鮮血。
他們這樣痛,在場幾人看得更心碎難受。
胖子已經完全慌了,一開始默念許多遍的策略分分鍾被他拋到天涯海角,此時的他大腦完全無法思考,這場面他真的看不得。
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
現實世界之中,盛鈺此時體驗的痛苦一下子傳達到貪婪王附庸身上。無數人倒在地上,口中不斷慘叫哀嚎,滿面的淚水與脹紅青筋。
他們的家人陪伴在身側,眼睜睜看著至親如此痛苦,卻束手無策。不少人都哭著抱緊親人,一遍又一遍在心中祈禱,祈禱這份苦難快快終結,不要再繼續折磨世人。
樓梯道傳來嘶聲尖叫,小陽台上寂靜無聲,大姐頭扒著陽台向下一看。
街道上有部分人坐倒在地,如果痛苦分級從一分到十分,那人們現在體會的應該是十萬分的痛,為他們的慘叫聲連樓頂都能聽見!
如果用一個詞匯來形容現今的一切,那應當就是劫難,一場不折不扣的劫難。
‘噗呲’一聲輕響,仿佛一個丟進波瀾壯闊海域中的小石子,雖小,卻瞬間阻攔所有的異動。
那些在地上掙扎的眾人終於停止慘叫,他們大口大口的喘氣,方才好像要自己撕裂的痛苦像是個不太甜美的夢境,刹那間就終結。
人們茫然的抬頭,發出陣陣驚呼。
遙遠天際,傅裡鄴背著光,張弓的身影看上去堅決又穩健,動作快準狠。
那支箭,正中正面五步外的‘盛鈺’。
天地仿佛在這一瞬間沉寂了。
倒計時依然繼續,它沒有那種‘滴答滴答’的倒計時聲音,然而眾人心臟砰砰砰的快速跳動,似乎能取代這個叫人焦灼的聲音。
倒計時在繼續,遊戲還沒有終止!
沒有殺錯,沒有殺錯,盛冬離用了十二分的定力,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轉過身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背脊已經被冷汗浸透:“你是怎麽分辨出來的?”
傅裡鄴說:“沒分辨出。”
盛冬離愣住:“那你……”
左子橙斷他,焦急道:“別廢話了,剛剛那種情況還能怎麽辦,肯定隨便殺一個啊。殺到真的算們倒霉,殺到假的遊戲繼續,不動手——不動手你哥就真的死定了。”
盛冬離更住:“可總得有個判斷標準吧。”
胖子舉起食為天,顫抖著手說:“猜那些不說話的肯定是假貨。聖器哪有那麽大的能耐模仿出這麽多惟妙惟肖的盛哥,光一個盛哥就已經啊造物神的恩典了好不好,所以那些不說話的,一定是在濫竽充數。盛哥等,殺完了這些敢冒充你的西貝貨,胖爺我就來救你!”
“……”並沒有說話好像在濫竽充數的真盛鈺。
如果不是被金線捆綁的動彈不得,他現在真的很想上前晃晃胖子的腦袋瓜子,看看裡面是不是已經被西湖的水給填滿了。
偏偏聖器還在一旁拱火:“你看,他們根本就認不出你來。要是我一開始你放在那個地方,那你現在已經死了,可憐的貪婪王。”他的語氣似悲似歎,好像當真在替盛鈺惋惜。
後者不理會他,揚聲喊:“傅裡鄴!”
他的聲音和在場其他的克隆體並沒有區別,聽上去底氣還沒有那些假人來的足。
傅裡鄴理所應當的,連頭都沒有偏轉一下。
倒計時正逐漸減少,很快只剩下最後一分半。往前九十秒的時間裡,他們已經殺了九人。殺到後來,就連胖子和盛冬離動手了。
大家都無法思考,胖子更是邊殺邊抹眼淚。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選的是否正確,許是幸運女神在眷顧,目前倒計時依然在繼續。
【一分二十秒】
又到了不得不動手的時候。
“分辨不出來,他們的回答毫無紕漏啊。”胖子崩潰的雙手抓頭,頓了兩秒鍾,他看向盛冬離,說:“這次輪到你了。”
先前死去的九個‘盛鈺’裡,真正由盛冬離下手的只有一人,還是在情況當真危機到沒有辦法,他才迫不得已下手的。此時的盛冬離面容慘敗,猶如大病一場,連站都站不穩。
不止胖子看過來,左子橙看了過來。
盛冬離根本下不了手,他自己下不了手,看不了別人對有著盛鈺臉孔的人下手。但他能阻止嗎?顯然並不能。
糾結幾秒,貪婪王附庸們隻覺得那種冷透骨髓的疼痛再次翻起。盛冬離忍不住後退一步,又接連的後退好幾步,‘乒啷’一聲頓響。
低眸一看,他踩到了曲承劍。
曲承劍……盛冬離表情空白了一瞬,忽然大喜過望,曲承劍,它認主啊!
相思子只有兩枚,屬於隱娘的那一枚被盛鈺贈給了傅裡鄴,屬於唐曲承的那一枚依然保留在盛鈺的身上。聖器可以假造出上百個盛鈺,瞞過其他鬼王,但他可以假造出相思子嗎?
相思子與曲承劍,這可都是神兵利器。
轉機來了,事情終於迎來了新的轉機!
腦中翻飛過這些念頭時,左子橙已經殺了一人,而這人,距離真正的盛鈺僅僅兩米!
至此,已殺滿十人。
盛冬離彎腰拾起曲承劍,激動的向胖子他們喊道:“們可以用曲承劍來試探。”
聞言,眾人只是思考一瞬,皆滿面驚喜。
胖子雙目圓睜大喊:“對,快,曲承劍扔到上空,看看它會到哪一個金柱附近。”
事上在盛冬離踩到曲承劍的那一瞬間,盛鈺就感覺右手掌心隱隱發熱。
他抬手一招,竟然真的招出相思子!
盛鈺的第一反應當然是向側邊看去,離他最近的那個金柱,其上的‘盛鈺’模仿他手腕一轉,指端空空,什麽召喚不出來。
他發自內心感到高興。然而這種興奮的情緒還沒有來得及持續幾秒鍾,有溫和的聲音從耳畔響起:“你覺得,那裡為什麽會有曲承劍?”
“……!!!”盛鈺表情一滯。
從百根金柱出現的那一瞬間起,羅盤上原有的一切都被抹去,鮮血、徐茶的屍體……曲承劍為什麽會突然出現,是聖器有意放在那兒的嗎?
遠處,盛冬離已經揚手扔起曲承劍,劍身在空中懸而不落,就像有特殊的磁場正拖扶著它。四十秒時間過去,倒計時僅剩不足半分鍾。
劍身一直在顫巍巍抖擻,期間左子橙又狠心下手殺了好幾個假盛鈺,每次下手的時候都叫現世界的眾人看的膽戰心驚。驚嚇完,他們又將充滿希冀的眼神投向曲承劍——
這是現在唯一的希望了!
“這枚相思子承擔了過於蒼涼悲痛的感情,它聞起來很美。”聖器貼近盛鈺,他臉上的五官與盛鈺一模一樣,就連那溫和的笑容,都像極了鏡頭前笑容款款的那個大熱影星。這一次,就連聲音也變成了盛鈺的聲音:“貪婪王,你的人生很完美,有朋友,有親人,有並肩作戰的戰友,有冷夜中抵足溫存的強大伴侶,只可惜……”
頓了頓,他笑了聲:“現在它是我的了。”
電光火石之間,聖器忽然發難,劈手奪過盛鈺手中的相思子。
“不!!!”盛鈺低吼,心尖宛如一下子墜入千年的冰窟中,整個人從頭涼到了腳。
金柱之上,所有的‘盛鈺’忽然聲音高漲,他的聲音嚴嚴實蓋了下去。只見聖器衝他微微一笑,隨即走向距離他一步之遙的高大金柱。
其上就是模仿盛鈺,卻無論如何召喚不出相思子的‘假盛鈺’。聖器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一步跨向金柱,與那假盛鈺融合在一起。
‘鏘’的一聲嘶鳴,曲承劍竟然發出狀若嬰兒啼哭的聲音,忽然調轉劍頭『射』出。它飛躍過盛鈺,停在了他的右側,就是聖器的面前。
那支劍找錯了主人,還歡欣雀躍的向下一刺。劍柄就垂在聖器的手指前方,不斷嗡鳴著,似乎在等他的主人握上來,舉起它。
聖器斂眉抬眸,衝眾人虛弱的一笑。
那眉眼那氣質,就連遇事後的反應,都與真正的盛鈺一模一樣,挑不出一點差錯來。
“找到了!”胖子與盛冬離對視一眼,兩張臉上寫滿了興奮與激動。他們的高興很快感染了現實世界的眾人,億萬人齊齊發出高呼聲。
與之相對應的,盛鈺一顆心宛如浸泡在涼水中,他搖頭喊:“不對,你們找錯人了。”
“找錯人了,你們找錯人了!”
“胖子,他是假的,才是真的。錯了,盛冬離,才是你親哥,左子橙……”
“傅裡鄴,你看看,你再好好看看!”
這些話是盛鈺內心所想,但他根本沒有機會說出口,為其他的‘假盛鈺’已經替他說了。
淹沒在這樣一群人當中,盛鈺的喊聲毫無亮點,事上要不是聖器一直隱身與他交談,盛鈺都有那麽一瞬間的錯覺,他覺得自己可能本身就是假的,只是自以為是真的。
然而並不是這樣,他才是真正的貪婪王,他才是貨真價實的盛鈺啊。
為什麽大家認不出來?
難道失去了相思子,他的存在就可以被其他事物取代,他這個人就毫無意義嗎。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這場遊戲真正的目的,聖器真的是太自大、太自大了。什麽王座什麽選擇,通通都是虛晃一槍,他的最終目的只是為了愚弄鬼王,待百年後說出真相,皆時鬼王的情緒會有多美味?
盛鈺不停的搖頭,試圖說些什麽,他的聲音卻一次又一次被周圍相近的音『色』吞噬掩蓋。
“聖器,們找到了真正的盛鈺!”
胖子、盛冬離,然後是左子橙,甚至傅裡鄴,他們就和曲承劍一樣,毫不留念的從盛鈺的眼前經過,聖器團團圍住。
傅裡鄴距離盛鈺很近,近到仿佛伸手就可以觸『摸』到,盛鈺用盡了全身力氣想要抬手,手臂被金線勒出了如小溪般的潺潺鮮血。
那些鮮血滴滴答答砸落在羅盤之上,被幽藍『色』的光芒照『射』的不似真血。盛鈺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疼痛,他知道,現在若依舊不能撥『亂』返正,此後的幾十年裡,親朋好友、愛人伴侶,都會另外一個人當做是他,一時認錯一世錯認。
所有的寵愛、疼愛,甚至那些親昵舉動,都會由另一人冒名頂替,虛假的去享受。
徐茶已經死了,但就連他活著的時候,盛鈺都沒有這樣嫉妒過。比起嫉妒,更多的是不甘心,他好像不能承擔這樣的結局。
想著,盛鈺掙扎的更厲害了。
更多的鮮血冒出,在他的腳邊逐漸形成一個猩紅的小血窪,只是看著就觸目驚心。
“恭喜,你們認對了。”聖器那標志『性』的,溫和的聲音從高空傳來,像鐵蠶絲般卡緊盛鈺的喉嚨。他覺得自己無法呼吸,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都覺得自己已經毫無希望了。
倒計時,僅剩最後十秒鍾。
——不對!該死,你們認錯了人啊!
盛鈺內心中忽然竄起一股無名火,人在極限時什麽都可以做出,他竟然抬手,想要扯掉身上的金線。如鐵般的禁製將他的五指割的泛紅,再要用勁,這隻手必定會廢掉。
不管了,廢掉就廢掉!
他正要再用勁,手背忽然附上一股暖意,一隻溫熱的手掌他的手牢牢包裹住。
是傅裡鄴!
他微微側身,連頭都沒有回,只是動作輕柔的握住盛鈺的手掌,食指淺淺磨礪他的掌心。
“……”盛鈺心中萬分驚訝,絕望的小心臟猶如浴火鳳凰,從灰燼中複。
他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一個想也不敢想、在是太過於美妙的念頭——
傅裡鄴知道那是聖器假扮的他!
【十、九、八……五、四、三……】
聖器身上的金線全部被胖子斬掉,他踉蹌幾步向前倒去,正好倒在傅裡鄴的面前。
“辛苦了……”他抬眸衝傅裡鄴笑,眉眼都是松了一口氣的嗔怪:“你都不扶我起來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盛鈺總覺得聖器有那麽一瞬間是看著自己的,那個眼神——在是太難描述,通俗來講就是含蓄的在得意。
此時他的內心只會比聖器的眼神更加複雜。
只見傅裡鄴俯下身子,在聖器充滿驚喜笑意的眼神當中,緩緩的、衝他伸手。
聖器不明白為什麽他的手伸到了自己心臟前,在幾寸處懸停。
直到‘噗呲’的一聲,一個鋒利的劍芒貫穿了他的心臟——這是受到傅裡鄴召喚的曲承劍。
盛鈺愣住,忽然心神大震。
原來隱娘所擁有的那枚相思子,竟然也能召喚唐曲承的劍,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更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傅裡鄴竟然會召劍殺‘盛鈺’!
胖子焦急上前:“傅佬,你是不是瘋了?!”
還未靠近,左子橙毫不留情的蹬了他一腳,胖子蹬的嗷嗷叫喚。他輕嗤的嘟囔:“說了你拉低鬼王智商的平均值,你還不信。”
胖子茫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的問題正好是盛鈺想問的。
然而現在說這些不合時宜,聖器保持跪地不起的姿勢,胸前被曲承劍貫穿。他的身形歪倒,無人去攙扶,在他倒地的那一刹那,上百金柱瞬間消失,盛鈺身上的金線自然也剝離。
長久緊勒呼吸不暢,大腦供血不足,盛鈺整個人向前載倒,倒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傅裡鄴的動作可以說是小心翼翼,他抱在懷裡。
遠處起了陣陣狂『亂』的呼聲,鬼神們皆震聲高呼,羅盤劇烈震動。那些細小的、看不見的灰塵被震起,像極了幽藍光暈中的一個個小螢火蟲,在離地幾分米處跳著誰看不懂的舞蹈。
聖器蜷縮在地,忽而化為劍身。
臨死之前,劍身顫抖的比什麽時候都厲害,好像失去了對聲音的掌控,天邊炸響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小,即便如此,眾人也能聽出聖器話語裡的不可置信:“你們怎麽會……你們在愚弄,原來你們一直串通起來,在愚弄!”
鏘——
鏘鏘——
最終聖器在現世界中眾多瞠目結舌的訝異眼神中,竟然寸寸斷裂,化為暗淡的粉末!
死了,他真的死了……
這一切的一切,他們真的賭贏了!
這一刻,無數看見此景的人們都如蒙大赦,像是壓在心上許久的重石,得以放下。
“呼哧、呼哧……”
不知是誰的粗喘聲,為這場喧鬧與艱難的遊戲畫上了句號。常言道最後一分鍾營救,他們這可是最後一秒鍾營救呀。
左子橙一下子癱倒在地,看了眼遠處洗淨鉛華的五個王座,慶幸說:“聖器手段千變萬化,還是傅佬想出的這一招絕。不到最後一秒鍾不『露』底牌,免得聖器又在中間做手腳。”
遠處虛晃的黑影總算能靠近羅盤,鬼怪神明皆喜極而泣,揮舞著雙手擁進來。現實世界的人類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勝了。
鬼王真的勝利了!夢想擁抱現,噩夢般的一切隨著陰霾褪去,這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天際線隱隱泛出魚肚白,那是希望的顏『色』。
盛鈺體力恢復,走向左子橙,重重的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怒道:“你既然能認出我,為什麽不給暗示?還以為你們都認錯了人!”
左子橙被打的吃痛,這個時候竟然還能無辜的笑出聲來:“冤枉啊!壓根就沒認出你啊,只知道剛剛那個哭唧唧的家夥,是聖器假扮的你。至於真正的你在哪裡,是聖器死後才知道的。”
盛鈺愣住,看著胖子和盛冬離。
兩人從頭到尾都被瞞著,此時吃驚的心情不亞於盛鈺,不亞於現世界的人們。胖子甚至還驚奇的看著盛鈺:“你真的是我盛哥?”
“滾!”盛鈺罵他。
於是胖子就滾了,還帶著盛冬離,兩人一個比一個心虛,一直滾到了王座附近才停下。
左子橙立即推鍋說:“傅佬告訴的,這一切都是傅佬安排的,你可別把氣往身上撒啊。”
說著,他嘿嘿嘿衝傅裡鄴擠眉弄眼,轉身跑到了神明鬼怪圈子裡,左擁右抱呼來喝去,看上去好不快哉,哪裡還有剛剛崩潰辨人的模樣。
人群仿佛一瞬間圍攏,轉瞬間又很會看眼『色』的全部散開。獨立空間留給貪婪與傲慢兩大鬼王,只不過雖然離的遠,他們的關注卻一直沒有偏移,總是若有若無盯著兩位大佬。
“從小就是聽貪婪與傲慢兩位大人的傳說長大的,聽說他們關系不好!”
“聽說貪婪王為了躲避傲慢王,在自己的領地裡龜縮了數千年,這得是多大的仇啊。”
“誒……可我怎麽聽說他們倆是一對?”
最後這聲,可謂一聲激起千層浪,眾人激動的表示:“野史,你看的一定是野史!”
嘈雜的背景聲中,盛鈺深吸一口氣看向傅裡鄴,好奇問:“你到底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傅裡鄴沒有說話,只是牽起了盛鈺的手,牽著他向前方走去。
他們所過之處,神明鬼怪紛紛忙不迭避讓開來,又是敬畏又是好奇的夾道偷偷觀察兩人。
正史野史,傳說神話……講這兩位大佬的故事在是太多了,而今天,他們又譜寫出新的歷史,被未來的神明鬼怪,甚至還包括人類,所有人都會口口傳頌,津津樂道他們的故事。
一直走到了王座前,傅裡鄴才停下。
事上就算他不停,盛鈺也要強行抓著他停下了,沒有其他原,只是因為太燙了!
傅裡鄴的手心就像是一個小火爐,沒有任何修辭手法,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小火爐。翻開他的手掌一看——那張傲慢王卡牌漆黑似要滴墨。
“這是……?”盛鈺愣愣抬眸。
傅裡鄴笑著用另一隻手『揉』了『揉』他的頭,語氣平靜說:“鬼王失格的懲罰。越靠近你,就越背叛傲慢原罪,這塊卡牌已經燙很久了。所以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在哪根金柱上。”
盛鈺關注點完全不在什麽金柱不金柱,他心疼的攥住傅裡鄴的手,深思熟慮後認真說:“那怎麽辦,你會不會死?要不你以後不要靠近了。”
“萬年前,你說過這樣的話。為同樣的事,甚至自毀靈魂印記。”傅裡鄴的眼神像雪山之巔漂泊不散的冷霜,他一笑,那些霜寒都如遇春水般消散的乾乾淨淨:“這一次,絕對不會重蹈覆轍,讓悲劇再次上演。”
盛鈺驚訝:“你怎麽知道萬年前的事?”
傅裡鄴搖頭:“很快,你會想起。”
言談間,他們已經拾級而上,攜手走上了貪婪王座。
見到盛鈺擔憂中帶著不讚同的眼神,傅裡鄴終於妥協,沉聲說:“放心,已經找到了辦法。可以遏製住鬼王失格。”
盛鈺眯眼看他:“真的嗎,不相——”
‘信’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急不可耐的熾熱吞噬,唇齒磨礪間,兩人的身形幾乎要融合在一起,遠遠的看過去,竟如同一人般。
這時候,胖子和盛冬離都跑到王座上玩耍了,胖子回頭一看,好巧不巧看見正忘擁吻的兩人。他大驚失『色』,連忙捂住自己的小眼睛。
末了還從手縫裡偷偷去看。
盛冬離的聲音從背面傳來,語氣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明面炫耀:“胖子,快來看,的王座比你的好看!”
胖子立即上鉤,哪裡還顧得上這邊恩恩愛愛的小情侶,奮力一拍暴食王座,又‘騰’的一下子站起身喝道:“胡說!的王座比你的好看!”
說完,他自己又比了比兩個偌大的王座,驚愕發覺盛冬離的王座好像確實比他的好看那麽一兩分。他從鼻子裡呼出一口氣,“哼,好看頂個屁用,的王座可比你的威風多了。”
“廁所裡比大小就算了,你們還比王座的大小和美觀程度。”
左子橙翻了個白眼,他都懶得往王座上爬,更不屑於比對王座的絢麗程度。合格的成年人要麽像他一樣,左擁右抱醉倒溫柔鄉,要麽像盛鈺和傅裡鄴一樣,羞到他都沒眼看。
另一邊。
盛鈺被親的暈暈乎乎,腿腳都有些發軟,倚靠在王座邊緣。理智在瀕臨崩盤的時候險而又險的被他強行的拉了回來。
他推開傅裡鄴,微喘提醒說:“聖器告訴,他把羅盤上的情形直播到現世界了。”
傅裡鄴退後些許,眸『色』深沉的像要面前人吞噬進去,他正『色』說:“只是在檢查,看你是不是真的盛鈺。”
“???”
如果問號可以具象化,此時盛鈺的腦門上應該橫空蹦出好幾個問號了。他眯眼看向傅裡鄴,說:“可是你不是靠卡牌辨認的嗎?”
傅裡鄴面不改『色』:“再確定一下。”
“這種東西怎麽確定??”盛鈺恍然大悟:“你只是想繼續醫院門口沒有親到的那個吻吧!”
傅裡鄴歎氣,扶正盛鈺的身子,竟然打算半途而廢抽身而起:“如果你不想暴『露』我們的關系,沒問題,可以做你的地下情人。”
說著他後退,似乎被盛鈺幾番製止的動作傷到了心,看上去竟然有些招人憐。
“……等,你給。”
這一次盛鈺停頓了足足好幾秒鍾,他感覺自己好像被套路了,但他說不上來到底哪裡被套路了。最後只能渾身躁意的閉眼:
“親就親,你放馬過來就是!”
天光大現,第一束耀眼的光暈傾撒在羅盤。它們與羅盤幽光交相輝映,相輔相成,猶如奏響了一曲壯麗聖歌,看得人心曠神怡。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的太陽同步破曉,黎明已至,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從劫難中逃脫的男男女女們擁抱在一起,有些興奮的大喊大叫,在街上撒歡的奔跑。有些則關緊了門窗,端上了一盤又一盤味道鮮美的魚肉,這些原本他們以為吃不上的菜,現如今化為甜鹹酸辣,一一入口。
簡單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竟然成為了從二十一層樓開始到現在,最叫人幸福的事情。
有些人吃著吃著,難免哭出了聲音。眼淚滴到飯菜裡,吃到嘴中卻總覺甘甜。
清陽曜靈,和風容與。
天,亮了。
——全書完。
作: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