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腦子精??!
盛鈺感覺自己被無情嘲諷了,但這種情況他完全沒有心思回懟,滿腦子只剩下了到底要不要合作,決定了之後的後果自己能否承擔。
很顯然傅裡鄴沒有給他猶豫的機會,嗓音沙啞又低沉:“他的技能是什麽?”
凝神一看,趕在神明第二次豎起刀叉之前,盛鈺大聲說:“他把自己半個身體變成了行走的餐車,攻擊手段是使用餐車刀叉。是物理攻擊。”
至今為止,在副本裡頭遇見的神明鮮少有物理攻擊的,大部分都是呼風喚雨電閃雷鳴,和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有很大關系。但這也並不是絕對,上一個副本裡四角女鬼是鬼怪,但她們是偏向於非自然的攻擊手法。並且在這個副本裡,盛鈺也不是沒有見過同樣使用物理攻擊的神明。
肥廚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想來要從攻擊手法區分神明和鬼怪,這是非常不現實的。
在他思考這些的時候,餐車神明已經第二次舉起了刀叉。那些刀叉甚至還可以變大變小。
揮舞之間就變得比原先大上數倍,再戳下來的時候帶起的烈烈響風刮的盛鈺臉龐都痛。接連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每一次都是險而又險的和鋒利刀叉擦肩而過,而他已經逐漸體力不支。
再折騰下去,早晚會被捅個對穿。
盛鈺在心裡痛罵了一聲,大喊道:“你光拉弓不射箭純擺姿勢的嗎。合作,我合作行了吧!”
話音剛落,早已蓄勢待發的箭破空而出,黑骨箭狠狠扎在神明的餐車部位。‘咚’的一聲,半數箭弦直接沒入餐車,箭尾不停小幅度顫動。
神明的動作一下子靜止。
等那箭消失以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神明不僅身上沒有出現傷痕,這次好像連精神都無損。他依舊好端端的站在原地,只是稍顯混沌的樣子,一直在左顧右盼。
每每森冷視線從自己身上略過,盛鈺都感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就差原地跳起來拔腿就跑了。但他強硬的按住自己的腿,硬著頭皮等那視線劃過去,略過他。
明明看見了他,神明卻沒有一絲反應。
盛鈺扭頭,指了指神明又茫然的做出口型:“他瞎啦?”
傅裡鄴單手拎弓,皺眉看著神明。
大概也就一根煙的時間,神明艱難的挪動餐車,神色有些迷茫。像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來到這裡,也不知道自己來這裡是要做什麽的。
啪——
這扇門已經開啟關閉數次了,但這次的關門聲依然猶如天籟,讓盛鈺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神明終於走了。
他立即回頭說:“你那把弓還挺會搞雙標的,為什麽都射到身上了,那隻神明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起先那隻裝鬼怪的神明倒是死掉了。”
“這就是我來找你合作的原因。”
傅裡鄴從水中抽身,朝門方向走過來。他隨手將弓箭隱匿掉,說:“它只有射到敵方致命點才會起到精神攻擊的作用。人類的致命點在心臟和眉心,神明與鬼怪的致命點往往和技能有關。”
盛鈺馬上就反應過來:“那隻神明的技能和餐車有關,所以你以為他的致命點在餐車?”
傅裡鄴點頭:“打到致命點可以一擊斃命。就算打不到,精神力弱小的對手也會被精神迷惑,這是一種自保手段。”
“你這把‘透心涼’太酷了。”盛鈺絲毫不吝嗇誇讚,又歎氣說:“我到現在還沒開出武器。”
“……這把弓叫審判日。”
聊了幾句的時間,傅裡鄴已經上岸。
他攥住盛鈺的手腕,動作迅速的將黑水晶懟到貪婪卡牌中:“這是答應你的定金。”
卡牌猛的發熱,盛鈺一下子驚呼出聲。
他掙扎的想要收手,然而手腕上那隻手掌就像被焊住了一樣。無論他怎麽用勁,手掌一點兒都動不了。正想用另外一隻手去掰,面前的男人忽然正色,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他本來是冷白皮高眉骨深眼窩,眼尾還有點上挑。好看之余全是類似精靈的貴氣與不可接近感。現在忽然認真起來,這種不可侵犯感變得愈加強烈,冷漠的目光幾乎要凝成實質。
“拿到這張鬼牌並不意味著你就是貪婪,而是說,為了守住這張卡牌,你要變成貪婪。不是你抽到了鬼王卡牌,而是卡牌選中了你。”
盛鈺一愣:“什麽意思?”
手腕終於被松開,但盛鈺絲毫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他隻覺得心臟好像又被什麽東西緊緊揪住,無法反抗,只能一點點感受著窒息的愴然。
【獲取武器:惡詛守護。】
一隻精巧的匕首從卡牌中掉出,同一時刻,電子音也從卡牌傳出。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兩人都聽到。
【對準敵人的心臟扎下,您將直接掠奪對方所有的信仰,讓敵方對您陷入狂熱崇拜狀態。此武器僅能使用一次,使用效用為永久。】
講實在的,要是胖子在這裡,他估計會捧著小胖臉大叫:我的個娘嘞,你這武器基本上等於收了一個活生生的小弟啊!要是走運刺到了神明,那麽這個小弟不僅能做神明陣營的內奸,還可以帶到各個副本轉悠!太牛批了吧!
可惜胖子不在。
傅裡鄴只是瞥了一眼匕首,敷衍點頭:“勉強還可以。先離開這裡。”
他率先走出了小拱門。
想要安安生生出副本是不可能的,誰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神明裝成鬼怪呢?要是莫名其妙被反裝忠的神明殺死,那他哭都沒地方去哭。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周僥幸能出去,下周說不定還要進來。沒準還會遇見第一個副本鬼娃的銀領域媽媽,到時候光憑借著三次貪得無厭技能,使用完後不就只能束手待擒啦?
現在最好的辦法,是盡快找一個神明小弟。
一味想著逃脫是沒有用的,只有不斷加強自身能力,才能在亂局中活的更久。
想到這裡,盛鈺心裡好像有點明白傅裡鄴那段話的意思:他現在,不就逐漸變得貪婪嗎?
只不過是想要得更多而已。
——
走廊靜悄悄,還一片黑暗。
餐車神明走的不快,依稀可以聽見右邊拐角的滾輪聲,正在漸行漸遠。傅裡鄴沒有急著追上去,反倒走到牆邊沿的地方。
走廊每隔十幾米距離都會有一個長長的白管道,從下往上看,只能看見管道末尾靜悄悄的隱沒進黑暗,跟個無底洞似的。具體有多長盛鈺也目測不出來,但寬度著實震驚了他。
三人合抱估計都抱不攏這條管道。
傅裡鄴在上頭摸索了一陣,終於摸到管道契合縫位置,那裡是管道光滑平面裡唯一可以抓住的地方。他扭頭說:“你想辦法自己上來。”
說完,他幾步就蹬了上去,爬到了黑暗之處。沒一會兒,一塊鐵板被扔了下來。
‘哐當’一聲砸在地面上,在幽深的長廊裡幾乎砸出震震回聲。幾乎是前腳後腳的事情,遠處立即傳來怪物的高聲吼叫,地面微震。
是鐵板落地的聲音引來怪物了!
“回來,我他媽的上不去。”
盛鈺急到一點形象也不顧,直接飆了句髒話出來。說完後他都沒意識到自己崩男神人設了。
想他一個聯合國好公民,平時除了拍戲就是走紅毯上節目。除了那檔子惡剪的密室逃脫綜藝,就再也沒有上過其他室外綜藝。
就算是密室逃脫節目,也沒強硬的讓嘉賓無防護措施的爬十幾米甚至幾十米啊!
見上頭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盛鈺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他作勢往後走:“我先走了,告辭。”
這次輪到傅裡鄴高喊‘回來’了。
聲音剛從頭頂上傳下來,盛鈺就感覺眼前一花,腰間有一雙手環繞上來,整個將他橫拎起。
天旋地轉只在一瞬間,眨眼他就處於管道上的通風口裡。下方立即有怪物衝進長廊,四處都沒有見到人,怪物很快離開。
傅裡鄴拍了拍手掌就要站起來,忽然感受到黑暗中,一雙溫熱的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好幾次都差點摸到讓人尷尬的部位。
短短兩小時不到,這是他第二次被紅暈爬滿眼尾了,罪魁禍首還都是同一個人。他猛的皺眉,攥住盛鈺的一隻手:“你在幹什麽?!”
話音剛落,有尖銳的東西抵上喉結部位。
匕首的刀尖染著寒芒,一點兒都不玩虛的,似乎只需要再加一點點力氣,他的脖子就會被鮮血染紅。
所有的動作在一瞬間就停止了。
傅裡鄴抬眼,說:“生氣了?”
“只有小孩子才會生氣,成年人都忙著講道理。”盛鈺笑的眼角彎彎,眸中滿是蜜糖般的甜意。只不過他的語氣卻沒有那麽客氣:“在合作的前提下,我有必要以這種方法讓你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們並不是雇傭關系。”
他繼續說:“你有你的長處,你爬管道竄的跟猴子一樣,這個我沒話說。但我也有我的長處,我也有你做不到的地方,我可以幫助你。只有互幫互助才能共贏,單打獨鬥不如早點散夥。”
說完這一長段話,盛鈺心底也有些惴惴不安。
他感覺自己說的話狠了點,但要是輕飄飄的揭過去。可想而知,以後類似這種情況會發生無數次,他也會被拋下無數次,甚至無數次陷入莫名危機。
只有擺明態度,對方才會正視起來。
那就無所謂再加一把火了,盛鈺狠下心說:“要是拿不出你的誠意,不如我們現在就一拍兩散?”
說完,他猛的抬眸,看向傅裡鄴。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漏水聲,一聲快過一聲,最後同化了心跳。
砰砰、砰砰。
四目相對之間,通風口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