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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戰利品(重生)》第152章番外四
 

  君聿白將針起了起來,悄聲問:“陛下,今日感覺如何?”

  姬冰原緩緩睜開無神的眼睛,恍惚了一會兒道:“微微有些熱感,但看東西並沒有進步,還是模模糊糊的。”

  君聿白輕輕揉了揉他的眉心穴位,凝神觀察著他的瞳孔道:“大概,可以再加重點藥量,臣今日和大理新調來的御醫聊了下,那邊治療蛇毒的方子也多,我們在商議著試藥,有個以毒攻毒的法子,怕您受不住。”

  姬冰原道:“倒不是怕疼,只是覺得沒必要,辛苦折騰一番,然後又打回原點,沒什麼意思。”

  君聿白面色平靜,似乎聽多了他這消極的話,只是問道:“陛下身子呢?感覺如何?”

  姬冰原道:“老樣子——聿白,如今朕目不能視,也嘗不出味道,聞不到香味,朕日日在想著,朕留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何必勞煩你們天天這樣辛苦服侍我。”

  君聿白沉默了一會兒,道:“陛下如果想要解脫,臣也有讓您不痛苦的法子離世。”

  姬冰原嘴角微微翹起:“這可是弒君,到時候連累了你們。”

  君聿白道:“陛下還管那些身後事做什麼。”

  姬冰原困倦道:“罷了,又是一日過了,讓人拿姬懷素批過的折子來讀給朕聽聽吧。”

  君聿白道:“半個時辰,不能太久,臣先下去試藥。”

  姬冰原點了點頭,一旁的丁岱上前小心翼翼扶起他來,不多時一群內侍捧著奏摺過來,讀了一回,沒讀上幾本,卻又困倦睡著了。

  丁岱揮手讓人下去,自己佝僂著上去悄悄替皇上蓋上被子,一個忍不住,淚珠猶如線一般落了下來。

  姬冰原迷迷糊糊,感覺睡了個極為深重的長覺,醒起來的時候,甚至感覺到了久違的舒適。

  這次君聿白用的藥似乎還不錯?姬冰原大奇,睜了眼睛要起身,卻又怔住了,他看得見了。

  從前只迷迷糊糊看得到一點光影,但如今龍床帳頂那清晰的繡龍紋映入了他眼簾,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陪伴了自己許多年的佛手香。

  他能看到,也能聞到味道了?他欣喜若狂,剛要起身,卻陡然吃了一驚,他身體被人結結實實地抱著——並且,沒穿衣服。

  溫熱的肌膚挨著他,手臂橫過他的腰間,一隻腿大膽地搭在他腿上。是丁岱自作主張?姬冰原想要生氣,卻又有些無奈,老丁應該是害怕自己尋死,罷了,他陪了自己那麼多年,小懲大誡一下算了。

  他伸出手去推那肩頭,看起來應該是個年輕男子,肩頭肌膚細膩光滑,但那寬肩窄腰,毫無意外屬於一個健壯的青年男子,倒是合自己口味。姬冰原忽然恢復視力,心情甚好,對這男子也多了些憐惜,推了推他肩膀,心裡想著也罷,賞他點東西也未為不可。

  卻見那男子漆黑頭髮披散著,迷迷糊糊睜了眼,卻又再次埋入他胸膛:“皇上,今兒不用上朝,臣想偷偷懶,您自己去吧。”

  這一聲皇上叫得姬冰原魂飛魄散,聲音實在太過熟悉了,他伸手去扳起對方的下巴,熟悉的面容映入了他的眼睛:“雲禎?!”

  雲禎睜眼看了他一眼,微微嗔怒:“皇上昨夜把我折騰太累了,您自己去早練吧,我不去了。”這下連臣都不說了,顯然困倦之極,他翻了個身,將身子埋入被褥內,再次入了夢鄉,從姬冰原身後只能看到他結實的脊背,以及下面誘人的腰線,果然什麼都沒穿。

 姬冰原還沒有來得及詫異早已死去的雲禎為何忽然出現在自己床上,就已經被自己身體那種久違的屬於男子本能的感覺給嚇住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同樣沒穿衣服的身軀,強健,充滿活力。

  這不是他的身體,他臥床已久,不該仍然有著如此結實的腹肌——更何況他中毒生病以後,慾望淡薄,早就失去了生活樂趣。

  他掀開被子下了床,揭開床帳,走了出去,看到一旁的穿衣鏡,清晰地照著他的身軀,肌肉結實,線條流暢,但毫無疑問,仍然是他。

  沒有生病之前的他。

  他難以置信向前走了幾步,觸摸了下鏡子中的面容,頭髮漆黑,眉毛濃密,眼睛明亮,氣色飽滿,便是自己從前,也沒有這樣好的氣色。

  簾一動,丁岱走了進來,看到他笑著鞠躬問:“陛下怎的醒這麼早?”一邊去拿衣裳過來服侍他穿,姬冰原看著氣色同樣極好,看著比之前還年輕幾分的丁岱,有些懷疑自己在夢中:“丁岱?”

  丁岱道:“皇上有什麼吩咐?”一邊又看了看裡頭低垂的床帳,笑道:“雲侯爺今兒不晨練是嗎?想來昨夜累了罷?”

  姬冰原看丁岱那別有一番意味的笑,壓下了心底的疑惑,看丁岱伺候自己穿上衣服,卻是一套習武用的胡服,想起剛才雲禎和自己說的晨練,想來這是要去晨練了。

  果然看丁岱捧了一碗銀耳燕窩雞蛋羹來給他。他早已許久嘗不出味道,但甜羹一入口,他嚐到那柔滑脆糯的口感和屬於雞蛋的香味,竟然一時感慨萬千。待到喝完那碗燕窩羹,走出來,上了肩輿,不多時到了校場,果然看到高信帶著龍驤衛在那裡侯著他,看到他上前行禮,又笑道:“侯爺今兒不來?”

  丁岱道:“不來,今兒不上朝,讓他多歇會兒吧。”

  丁岱從前從來不這樣沒規矩接話,姬冰原心下詫異,卻看到高信擠眉弄眼道:“昨兒朱五郎到了吧——嘖,我聽說云江寧也到了,為賀萬壽節。”

  其他龍驤衛彷彿人人都意會了什麼,在一旁嗤嗤的笑,人人神情微妙。

  姬冰原大為詫異,不理解為何高信一向規規矩矩的,如何帶頭沒規矩起來,但到底壓下了心底疑惑,沉聲道:“開始吧。”

  高信連忙上來服侍著姬冰原熱身,卻是端來了兩個小石鎖給他。

  姬冰原舉起石鎖,感覺到了這具身子精力充沛,氣血充足,舉了上百下石鎖後,侍衛們又上前卸下,然後高信拿了弓來給他。

  習射,然後是騎馬,再之後是舞劍,這一次晨練時間很長,他也練得汗流浹背,但身子卻只不過是微微乏了,然後回寢殿,熱水早已備好,他擦洗後換了衣裳走到用膳的偏殿,看到雲禎已起了床換了衣服坐在那兒,看到他笑嘻嘻起了身行禮道:“皇上。”

  姬冰原心下那種古怪的感覺十分揮之不去,卻看到自己沒發言,雲禎已大大咧咧又坐了下去,去端了一碗熱湯麵給他:“皇上,這個臣嚐過了,很不錯,魚湯燉得很濃,下的面也剛剛好,您嚐嚐。”

  他端了起來喝了口湯,久違的鮮美的魚湯在他齒頰留香,他不由心下微微喟嘆,果然是自己最愛的味道。

  卻見一側有人禀道:“清平王過來給皇上、皇后請安。”

  清平王是誰?皇后又是誰?姬冰原納悶,雲禎卻已笑著道:“快請進來吧。”

  只見不多時一個穿著杏黃色衫子的小童走了進來,規規矩矩行禮道:“侄兒給皇上、皇后請安,皇上皇后萬福。”

  雲禎笑盈盈招手道:“好了好了不要多禮,快過來。”

  只見清平王走過來坐在雲禎身邊,姬冰原腦海裡彷彿掠過一道閃電,皇后竟然就是雲禎?男皇后!

  適才他們不是都叫他侯爺嗎?

  他愕然之時,卻又隱隱覺得立一位男皇后還真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

  只見雲禎和清平王似是十分熟稔,一邊給他盛面,一邊又問他功課,清平王看著顯然也和他親近,說著說著雲禎又笑著對姬冰原道:“皇上,今兒不上朝,大理寺那邊也沒什麼活兒,我帶清平王今兒去走走馬游園去。”

  清平王臉上瞬間就亮了,也期盼地看著他,姬冰原看他們四雙眼睛看著自己忽閃忽閃的,只好道:“去吧。”

  雲禎嘿嘿嘿笑了,一邊飛快吃著面,姬冰原忍不住道:“慢點吃,別嗆了。”

  雲禎幾口吃完,看清平王也吃完了,起了身道:“皇上您慢點吃,我先帶清平王出去了。”走出去之前卻還專門轉到他身後湊著他耳朵悄悄道:“朱絳和雲江寧也都一起跑馬,我都約好了,皇上您別吃醋啦,我很快就回來。”說完還眨了眨一隻眼睛,才笑吟吟牽了清平王的手走了出去。

  姬冰原那隻耳朵彷彿火燒一般熱起來,轉臉看到丁岱在一旁笑瞇瞇彷彿沒聽到,但顯然非常習以為常。

  姬冰原心裡還是微微有些高興的,看著雲禎和自己彷彿家常一般相處,朝氣蓬勃,神情生動,活得生機勃勃,多好,長公主在天有靈,一定寬慰。他之前病著養傷,原本聽說姬懷素登基了,還想著姬懷素能力不錯,他且再養一養傷,若是實在好不了,就此隱居也就罷了。

  結果沒多久卻忽然聽說姬懷素賜死了昭信侯。他怒極,也不顧自己毒傷未清,病體未癒,回京不費甚麼功夫便重新控制了宮闈,將姬懷素鎖禁起來,日日讓他為吉祥兒念經贖罪,但到底自己身體不行,且先讓姬懷素白日理政。

  所以,雲禎為何沒死?自己又為何免受蛇毒荼毒,身子強健,還封了雲禎為皇后?

  他無論如何,都是自己的小輩——不過天真活潑,別有風情,姬冰原想到早晨龍床上那香艷一幕,不由又感覺到下腹的熱意,這具身體,也實在是太過氣血充足了吧?

  姬冰原喜歡這種健康的能控制自己四肢的感覺,他慢條斯理用過早膳,細細品嚐了每一道早餐膳點,丁岱看皇上今日胃口這麼好,十分高興,一一替他介紹:“早晨的早膳是昨晚侯爺親自挑的,看來倒是合皇上的胃口。”

  姬冰原點了點頭,放下筷子,起了身,丁岱笑道:“皇上還是器量寬宏,這小醋怡情,朱五公子自然懂得規矩,更是伏懼天威,他從邊關遠道而來,侯爺到底和他一塊兒長大,走走馬也不算得什麼,您也就別再總折騰侯爺了。昨晚侯爺那聲音,老奴在外邊都聽到了,他都求饒成那樣了,皇上您還是輕點兒吧,剛才老奴替他穿衣服,看到身上那青青紫紫的,哎,看您今天一早晨都沒個笑臉兒,侯爺還做小伏低地哄你。”

  姬冰原料不到丁岱居然忽然如此大膽和他說這宮闈之事,臉色一沉:“丁岱,你逾越了!”

  丁岱連忙微微低頭,臉上卻不見如何懼怕:“是老奴逾越了,章大人和幾位軍機大臣候著了,您現在是去南書房吧?”聲音居然還帶著笑意,皇上這幾年的醋勁兒,可真是越來越大了。

  姬冰原實在不理解丁岱如何一點都不怕自己,不止他,說起來高信,龍驤衛,一切的源頭,似乎都在雲禎身上。

  還有章大人,這又是誰?

  他起了身,神情深沉莫測,點了點頭,看著丁岱在一側引路,陪著他上了肩輿,到了南書房進去,一眼便看到章琰帶著幾個大臣上前行禮,他吃了一驚。

  居然是章琰?

  他不是退隱了嗎?後來都杳無音訊了啊。

  章琰上來,木著一張臉給他禀報軍務,態度冷冰冰的。

  姬冰原十分不解,他與章琰多年不見了,自從定襄長公主去世後,他幾乎就不再露面,後來沒多久就听說他請辭,離開了昭信侯府,不知所終。

  但軍務重要,他凝神聽了一會兒他們奏事,又翻看了下桌面上的奏摺,最先註意到了時間——是自己睡下的時間的次日,也就是說,和自己那邊是同一個時間點,到底哪一邊是在做夢?

  他翻著奏摺,聽著下邊軍機處的大臣們發現邊軍這邊有極大加強,南邊倭寇之患也得了抑制,福港、津港那邊水軍也在壯大,雲貴桂蜀的改土歸流十分有效,廣東還開了通商口岸——欣欣向榮,天平盛世。

  章琰禀報完後,問他:“皇上若無意見,臣等就按此實施了。”

  他想了下道:“卿所慮十分周詳,但北楔那邊……”

  章琰道:“北楔王元釗剛剛派了使臣進京,要求和親。”

  姬冰原一怔,元釗?元釗不是死在戰場上了嗎?北楔那邊後來是其他部族的重新推了個王出來簽了和約。

  章琰看了他一眼,冷哼道:“北楔靖北王雲江寧奉北楔王令出使,昨日不是要面聖,你沒允嗎?”

  靖北王雲江寧?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了,姬冰原又看了章琰一眼,卻看章琰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既如此,臣先告退了。”說完也不等他允,竟然真的行了禮,帶著幾個軍機大臣退了下去。

  他這下真的有些生氣了,微怒看向丁岱:“章琰怎的如此無禮?”

  丁岱原本一派神神在在站著,看到他笑道:“皇上忍忍吧,誰讓您上次沒忍住,在侯府就和侯爺瞎胡鬧呢?老奴當時就勸你們收斂收斂,您那天也沒帶幾個人,誰知道章大人就在書房書架裡頭呢?逮了個正著,章先生髮的那大脾氣啊!連侯爺都被他罰跪到長公主靈前好些日子呢,您何必還去惹他。他是不敢惹您,他罰侯爺,您也心疼不是?他到底和長公主情分非常,和侯爺也算是半師半父了,侯爺現在都不敢見他呢,您忍忍吧。”

  姬冰原:……

  白日宣淫?昏君!

  姬冰原有些惱怒,連耳根都微微發紅,丁岱看他這樣又連忙道:“別理章大人了,反正他當差也還細心,等過些時日就好了,慶陽王要見您,您見嗎?”

  慶陽王——是誰了,姬冰原有些茫然,但還是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一個青年穿著王服走了進來,雙眸漆黑,帶著勃勃生機,他乍一看有些面熟,等他開口行禮後,忽然想起來了,這不是那晉王的兒子嗎?叫——姬懷盛的吧?他怎麼沒去就藩?居然也得了王位?

  只見姬懷盛笑道:“皇上,臣今日求見,一是前日奉皇命去皇陵進香,帶了庶人姬懷素的罪書過來,希望能蒙聖上恩准,見侯爺一面……”

  姬冰原乾脆利落道:“不准。”雖然不知道姬懷素如今是如何,但看情況應該是幽禁在皇陵的罪人了,宗室罪人,不便誅勠,一貫幽禁在皇陵只說是守皇陵,他對吉祥兒如此無情,自然不能輕饒了他。

  姬懷盛面上倒也沒什麼意外之色,想來也知道皇上必然不准,只是道:“第二樁事是臣想討個假,萬壽節後,臣要回一次晉地,清平王那邊,您看能換個人教導不?”

  姬冰原慢慢道:“哦?你回去做什麼?”

  姬懷盛道:“母親五十大壽,臣回去給她賀壽。”他笑容明朗可親,姬冰原道:“準吧,但朕想起許久沒考問你功課了……”

 姬懷盛大驚失色,勉強笑著道:“皇上,臣承認最近的確有些懈怠,帶孩子有些不耐煩了,皇上,求您恕罪,別罰臣寫字了。”

  姬冰原道:“功課不精,如何教導清平王?”

  姬懷盛滿臉苦澀:“這學問不還有屈太傅、章大人教著嘛,更何況還有那麼多翰林學士呢,皇上您明明就是怕清平王老纏著雲侯爺,才把這帶孩子的苦差事扔給臣,臣也不是不願意,但是這也兢兢業業一年多了,容臣偷懶偷懶吧。”

  姬冰原不為所動:“那就回去交兩份策論上來,朕看過再說。”

  姬懷盛臉上都要擰出苦汁子來,看了眼丁岱,低聲說了句什麼。

  姬冰原問他:“說什麼呢?心裡腹誹朕?”

  姬懷盛道:“皇上,我知道今兒云禎和朱絳騎馬去了您不高興,但也別遷怒於臣嘛,臣這麼忠心耿耿……就一篇策論行不行?”

  姬冰原不怒反笑,他為帝多年,還第一次有人敢在他跟前討價還價,這皇帝到底怎麼當的?怎麼一個個都敢給他臉色看,大的小的都敢在他跟前做反?他低喝道:“大膽!”

  姬懷盛連忙跪下行了個禮:“臣遵旨,臣告退。”飛快退了出去。

  姬冰原:……

  果然還是縱得一點規矩都沒有!他們是真的不懼天威!

  朕這個皇帝,一點威信都沒有了吧?他看了眼丁岱,心裡冷哼了聲,還白日在書房里和雲侯爺……看來果然還是立身不正。

  但……想到雲禎那活潑潑的情態,這般年少的妻子,少不得縱容嬌寵一些,似乎,也情有可原。

  姬冰原起了身,看了眼丁岱還在一旁忍著笑,怒道:“越發沒有規矩了!”

  丁岱道:“皇上,您這都賭了一天氣了,老奴看下午也沒什麼大事,不如您索性就和侯爺一起去騎馬游船算了,何必在這裡賭氣?”

  姬冰原翻了下案上的奏摺,一份份看過,大概心裡有了個數,看來治國上倒也還算精心,只是在這男色上,實在有些荒疏放縱,有失君威了。

  總體來說,還是一副太平氣象的。

  他收拾了下,問道:“雲侯爺他們在哪裡騎馬游園?”

  丁岱忍住笑:“在燕燕園,我吩咐他們備車駕,微服吧?”

  姬冰原卻記得燕燕園是自己賞給皇姐成婚的,點了點頭,看丁岱的神色顯然還認為自己是嘴硬心軟在吃醋。

  所以,那個什麼朱絳,雲江寧何德何能,讓皇上都封了男皇后了,居然還和臣子吃醋?

  皇駕到燕燕園之時,雲禎正與清平王在一旁笑著看朱絳在蹴鞠逗孩子玩,一片歡聲笑語。

  姬冰原走進去,第一眼就看到朱絳身著紅羅袍,正與一位藍眼胡兒在對著蹴鞠,兩人身材都修長健壯,蹴鞠卻極為靈活,兩人對著舞得一隻織金球全然沒有落地,清平王直看得鼓掌大呼精彩。

  朱絳……他想起來了,這不是定國公的孫子嗎?

  他一進去,所有人都連忙下拜,姬冰原搖了搖手:“不必拘禮,你們玩你們的。”

  卻見雲禎靠著姬冰原坐過來笑道:“皇上怎的不忙了嗎?”

  姬冰原看他額上都是汗珠,想來也下場踢了一輪,低聲道:“沒什麼事,過來看看。”

  雲禎悄悄兒道:“皇上,您這醋勁兒可真太大了。”

  姬冰原:……

  卻見下頭那個藍眼胡兒卻上來大禮參拜道:“臣雲江寧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奉北楔王元釗令,來請皇上賜婚一宗室公主,永為婚姻,世代修好。”

  姬冰原淡淡道:“光祿寺那邊不是回了朕的意思嗎?和親就不必了,想要和平,可派北楔王室諸公子到國子監學習我朝文化,世代修好。”

  雲江寧道:“是,臣遵旨。”

  姬冰原看著那雲江寧站了起來,人高馬大,退了下去,侍立一旁,雲禎悄聲和他道:“皇上這個意見極好——但云江寧好歹算我義子,皇上您多少給他點面子吧。”

  義子?這人明明比雲禎大!

  姬冰原看了眼那胡兒面容,卻忽然想起來了,江寧!他忘了,這江寧明明是長廣王世子,當年領軍犯邊之時,連屠雍朝數城,他御駕親征,也與他纏鬥對戰數次,對方冷酷殘忍,冷漠異常,毫無人性。

  如何變成了雲禎的義子?

  適才看那奏摺和國書,似乎北楔沒有犯邊,反而是起了內亂,雍朝派了大軍援助,那元釗的國書,口口聲聲都是各種感激雍朝的援助之恩。

  他若有所思,但下面眾人看著只道他心情不好,於平日溫和愉悅大不相同,人人皆知底里,尤其是姬懷盛,他早站了起來笑道:“皇上,臣身子有些不適,今兒和君大夫約了時間,就先告退了?”

  姬冰原聽到君大夫,微微抬眼道:“君聿白?”

  姬懷盛道:“是,今日九針堂義診,他忙得很,沒有過來。”又伸手召喚清平王:“清平王今日也玩了頗久了,難得出來一次,臣帶他去給君大夫診個平安脈,然後送他回安王府吧。”

  這是京里也開了九針堂了?安王——這麼說清平王是安王這一支的了,也對,安王是宗王,姬冰原點了點頭:“去吧。”

  姬懷盛開了頭,朱絳也飛快上來請辭,然後是雲江寧,一個個全都帶著侍衛溜得飛快。

  雲江寧大步走出園子之時,他身側的侍衛才微微含笑對他道:“這就是昭信侯?看著明明就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公子,你們皇上真的十分寵幸他啊?”

  雲江寧漠然道:“王上看也看過了,還是趕緊回驛館吧,若是被人認出來了,皇上降罪,臣可擔不起。

  元釗微微一笑:“我也就是想看看什麼人,能讓孤的靖北王念念不忘。”

  雲江寧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轉頭深深望了眼來時的方向,握了握腰間的佩劍上的寶石,又轉頭大步走了出去,他很開心幸福,那就很好了,我替你守著北楔,守你一世太平安康。

  元釗卻仍然笑著道:“皇上沒許婚呢,其實孤王倒是覺得,把你還給北楔,孤已經很滿意了。”

  雲江寧掀起車駕請他上車,元釗看他神色悵然,知道他必是捨不得昭信侯,卻也只能壓下那點酸意道:“好吧,回去,你帶我把這京城都走走吧?”

  不過一盞茶功夫,客人都走了個精光,園子裡仍然繁花似錦,鳥聲婉轉。

  姬冰原轉頭看到雲禎不知道想到什麼,正在一個人笑,有些不明所以,雲禎笑道:“我看姬懷盛前些日子從江南迴來,明明都躲著君大夫,這幾日不知怎的忽然好像又好起來了,天天湊一塊兒,君大夫好像也不捉弄他了,日日倒是說些見聞,好像還約了要去海外看看。我猜姬懷盛今日一定和您告假了是不是?他恨不得立刻脫手清平王,然後和君大夫去海外看看呢,好像是弄了條海船……”

  姬冰原:……

  雲禎道:“您準了他假沒?”

  姬冰原:“……準了。”

  雲禎哈哈笑了下,又悄悄擠眉弄眼:“其實我覺得也挺好,懷盛人真的挺不錯,君大夫一個人孤獨,有懷盛熱熱鬧鬧陪著,而且君大夫這人這麼清高,不理俗務,偏偏懷盛又十分精於此道,定然能替他打理好諸般俗務,倒是配得很,他們這一路出去,一定玩得開心。”

  姬冰原難以置信:“君聿白?姬懷盛?”

  雲禎拍了拍他肩膀:“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不過看他們如今應該也只是玩伴,也挺好的,我可羨慕死了,能去海外玩呢!”

  姬冰原道:“你也想去?”

  雲禎轉頭看他,眼神含笑:“不想,國不可一日無君,您上次陪我去一次江南已經很難得了,我陪著皇上在京里。”

  姬冰原聽他這說話情意深重,微微也有些感動,心想這孩子倒是懂事許多,從前明明胡鬧輕浮,如今看起來——嗯,倒有些皇后的風範了。

  雲禎卻上前拉著他的手笑道:“好了,都這般了,皇上可別再吃醋了吧?我陪皇上游湖去。”

  姬冰原看他笑容可愛,不由起了身,兩人攜手出去,果然湖邊已停了禦船,兩人遊了一下午,又用了晚膳,才一併回鑾。

  姬冰原卻藉口還要批折子,回了南書房,一一看了許多奏摺,直到深夜才回了寢殿,果然看雲禎等不得,早已在龍床內安臥睡著了。丁岱服侍著他寬衣上床入寢,他躺在雲禎身側,看他酣睡著,眉目沉靜,嘴角尚且還含著笑,是一副十分幸福的樣子,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著雲禎的頭髮,忽然微微一笑,心裡倒是十分羨慕起另外一個自己來,若是這般能護住吉祥兒平安康泰,倒也不錯。

  倦極入睡之時,他隱隱有了預感,果然等到再次清醒過來,睜眼之時,他已回到了那具沉重的,衰弱的病軀內。

  睜開眼睛,他只覺得眼睛十分酸楚,不由自主掉著眼淚,他伸手去擦,卻被君聿白按住了:“皇上,這以毒攻毒確實有些猛烈,您再歇一歇,可喜的是適才臣替你把了脈,毒清了許多,想來再調養些時日,輔以用針,您眼睛就能恢復光明了。”

  君聿白聲音帶著喜意,姬冰原低聲道:“以毒攻毒?”

  君聿白道:“皇上昨日忽然願意嘗試這方案,臣也很意外,但的確雖然行險,卻的確是對症,如今脈像有力許多,再好好調養,臣有信心能恢復您昔日健康十之七八。”

  姬冰原躺在床上,果然覺得身上似乎才出過許多汗,比平日更為疲憊酸疼,但卻又彷佛輕鬆許多:“朕同意以毒攻毒?”

  君聿白笑道:“是,昨日皇上忽然恢復了昔日生氣和鬥志,臣也不勝欣悅……”他語氣忽然帶了些哽咽,像是喜極而泣,姬冰原忍不住笑了下,伸手摸索著去擦他的眼淚:“好了聿白,都怪朕從前太過消沉……”

  君聿白道:“皇上受苦多了,消沉也難免的……”

  姬冰原微微一笑,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該送折子來了沒?”他忽然和那另外一個自己也起了爭競之心,他居然能將整個國家治理得如此繁榮昌盛,井井有條,難道自己竟比不過?

  旁邊丁岱一怔,低聲道:“皇上,您忘了,昨日您給姬懷素賜了黃粱終——罪人昨日已伏誅了。”

  姬冰原也呆了下,片刻笑了,這是為雲皇后出氣?他摸了摸額頭道:“朕是有些頭暈迷糊了,是,賜死姬懷素,那朕總該有別的安排吧?”

  丁岱道:“尚未發喪,對外只稱病,如今禁衛已守好了大內,宣晉王之子姬懷盛進京的旨意已在途中了,想來不日姬懷盛便奉詔進京,內閣大臣們正在處理朝事……您昨日有口諭,擬封姬懷盛為皇太弟,先教一段時間看看。”

  姬冰原笑了聲:“行吧,姬懷盛,為人淳樸,聰明穎雋,只是功課上有些疏忽,少不得朕再費心教教了。”他握了君聿白的手,忍不住又笑道: “聿白,到時候你可和姬懷盛多親近親近,應該能和他聊得來。”

  君聿白不明所以,但看他神色振奮,比之前那枯木槁石的情態大不相同,想來是真的有了求生之志,十分欣悅道:“好。”

  姬冰原卻又找丁岱道:“你派人去尋訪下章琰,就是定襄長公主身邊那個,召他出山,就說朕需要他,教他入朝。”

  丁岱連忙應道:“是,老奴從前倒是知道他似乎是回了鄉,這就派人去召。”

  姬冰原點了點頭,無言地對著另外一個自己心道:總也治出一個太平盛世,不遜於你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愛吃醋吃得路人皆知的你,回去以後,知道朕用你身體陪了皇后一天,怕不是又釀出多少壇子醋,可憐吉祥兒不知承應得住不,這侍君不易,奉聖太難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結了,感謝大家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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