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禎看著姬懷素臉色鐵青翻身上馬, 一言不發馳馬離開,心下隻覺得痛快。
皇上一定沒讓他好過。
不然他這一世能這般老實?
所以皇上果然沒有死!
他一顆心仿佛徹底輕松了,結在他心上的那塊死沉死沉的大石頭仿佛松開了許多。
他不是防克皇上的災星。
他的命並不是不可解。
他其實晚上喝了一點酒,雖然刻意控制, 隻喝了一點, 但還是有些酒意帶來的微醺, 沒注意內院門洞開著, 一路隻想著心事, 走進了院子裡。
近了房門, 才想起來怎的一個下人不見, 叫了聲:“人呢?打熱水來。”
一把掀了簾子進去, 赫然看到姬冰原正坐在他書桌前翻看看著他桌上的紙,丁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催手侍立著。
他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凝結了, 整個人完全呆住, 連行禮都忘了。
姬冰原抬頭看他臉色青白,心下一歎,知道他嚇到了,伸手招手示意他過來:“這是在給君大夫選房契嗎?”
雲禎腦子一片空白走過去,感覺到姬冰原溫暖的手握住他的手,將他拉到他懷裡擁著:“怎的了?喝多了?朕說過你量淺就不要多喝,丁岱,讓人打熱水來。”
丁岱應了走了出去。
被他溫暖擁著,聞到姬冰原身上熟悉的清香味,雲禎渾身仿佛凍結的血這才慢慢仿佛回暖過來:“皇上您怎麽來了?宮門關了吧?”
姬冰原:“怎的, 偌大候府,不打算收留朕睡一晚嗎?”
他伸手輕輕撫摸雲禎的鬢發,親昵溫柔。
之前那些關於身體熱烈的回憶瞬間被喚醒點燃, 雲禎耳朵飛速變紅,結結巴巴道:“君大夫說了您在敦倫一道上要克制……”
姬冰原低低笑道:“就陪著你說說話不行嗎?看你滿腦子想的什麽?”宮裡太空太大,有了伴才知道晚上一個人太孤獨是什麽意思。
年輕熱力的身體,只是抱著就能滿足,哪怕只是一起說說話都好。
他是皇帝,當然有任性的權力,這還是個私事,他自然想出宮就出宮了。
結果就聽到這麽個石破天驚的秘密。
雲禎臉熱得厲害,但理智掙扎著出來:“高信他們呢?在外面嗎?皇上這樣隨意出行,不安全。”
姬冰原知道他其實是害怕高信他們在外邊全聽了去,伸手緩緩撫摸安撫著他的背,少年的心跳得太厲害了,貼著他的胸膛,突突突的,仿佛一隻受驚的鴿子。
他低聲道:“朕打發他在外圍駐蹕,候府還不能保障朕安全嗎?”
雲禎這才放下心來,有些不好意思:“臣這房裡太亂了,皇上過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讓皇上見笑了。”
姬冰原道:“是有些委屈你了,遲點讓丁岱給你找點擺設。”
雲禎道:“睡覺的地方,也沒別人看,不必勞煩丁爺爺了。”
丁岱端了熱水進來笑道:“所以還是留宮裡好,候府裡就伺候你一個主子,晚上吃酒回來,竟然連個煮解酒湯的都不會,小的看還是懈怠了些,想來侯爺脾氣太寬和了,慣出來的。”
雲禎起來要拿手巾:“怎麽敢勞煩丁爺爺,他們給您安排休息的上房了嗎?”
丁岱擰了把手巾:“侯爺別擔心,都安排好了。”
卻見姬冰原就手接了過來道:“下去吧,朕替你擦擦。”
雲禎只能洗了洗手,由著姬冰原替他擦了頭臉,除了頭上的金冠,松開發髻,丁岱也上來替他寬了外袍,提了熱茶倒好,又替皇上也寬了外袍才退了出去。
一切言行一如既往,不見異常,雲禎慢慢放松了下來,看姬冰原端著茶自己先嘗了口,便遞到他嘴邊,他就他的手喝了兩口,姬冰原問他:“挑好藥館地址了?”
雲禎道:“我這兒沒幾個合適的,都太久,倉促不好使,請教了慶陽郡王,他一聽是君神醫,就說讓出他在正陽門禦街那兒的生藥鋪,連藥材也一塊兒轉讓,地方也寬敞。我一聽很合適,命人送去大慈悲寺了,約了君大夫,明兒可以一起去看看鋪子。”
姬冰原笑道:“姬懷盛倒是會做人。”
雲禎道:“我說了費用皇上出,慶陽郡王還說哪敢賺皇上的錢,再說了九針堂要開鋪子的話,消息放出去,多的是人送,還輪不到他獻殷勤,所以還多謝皇上給他這個面子呢。所以皇上也別和他客氣,他母家是真有錢!”
姬冰原斜躺在床上,拿了個大迎枕靠著,拉他也靠了下來,摸了摸他額頭感覺之前那點汗意都退了,漫不經心道:“來陪朕躺著說說話吧。”
雲禎躺下靠在他肩膀邊,身體仿佛有記憶一般,立刻渴望地貼了上去索求溫暖,姬冰原被他這下意識的依戀觸動,之前那剛聽到後強行壓製下去的暴戾心情仿佛也瞬間得到了舒緩,手臂微微用力,將他更攬近了一些,手掌緩緩摩挲著他的耳側脖頸。
雲禎之前吃了一嚇,漸漸放松下來,被他這麽撫摸,舒服得微微眯眼鑽進他懷中,鼻尖嗅著都是姬冰原身上的佛手香椽的香味:“皇上想聽什麽呢。”
姬冰原慢慢問他:“前些日子你醉糊塗了,朕也有些糊塗了,稀裡糊塗要了你,也沒好好問問你心裡的想法。”
雲禎將臉貼在姬冰原胸膛上,隔著薄薄的絲衣感覺那結實溫熱的肌膚,腿不由自主也貼了過去,悄悄蹭了蹭姬冰原結實的大腿,吞了吞口水,感覺自己有點把持不住:“什麽想法,臣開心極了,皇上這麽好的人,臣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姬冰原看他臉上幾乎是垂涎一般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氣,手掌往下滑動,籠在了他脖子上那尤兀自上下滑動的喉結上,微微收緊手指:“朕後來仔細想了下,你年歲太小,恐怕不知這其中意味……雲探花去得早,朕又看你長大,長你十八歲,你是不是……將朕視為父親,將這孺慕之情,弄錯了……”
雲禎被他摸得極為舒服,抬了抬頭將頭靠近姬冰原的頸側,毫不在意將最脆弱的地方遞到他手裡,大膽地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下姬冰原的下巴,嘻嘻笑著:“皇上才不是父親,皇上就是皇上。”
姬冰原眸色轉深,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淵,手指漫不經心輕輕點在那小巧喉結上,然後感覺到了那裡上下滾動了下,清清楚楚聽到雲禎吞了一口口水……
一副垂涎欲滴,急欲不得,乾咽唾沫的猴急樣。
姬冰原:……
雲禎也有些尷尬,一縮將頭滑了下來平躺下去鑽進被窩掩蓋窘迫的臉,伸手一把抱住姬冰原的勁瘦有力的腰:“皇上何苦出宮來,在宮裡養幾天不好嘛,這看著吃不著,叫臣煎熬。”
姬冰原深吸了一口氣:“朕怕你年少經事不多,只是一時貪歡,沉迷這其中,未想清楚長遠。朕想讓你想清楚了,若是想與朕做父子……朕一樣可給你個長遠未來……我們……只和從前一般……”他心如刀攪,他若真想要做父子,朕卻想要做夫妻。
如此,只能做君臣了。
一念至此,一個暴戾的念頭卻湧了上來,讓他血脈賁發,心裡突突直跳,他若不願,朕把他鎖在后宮,有誰敢問?百年後,便一同殉了,有誰能管?
雲禎卻抱著他的腰,不知何時腿也早已纏了過去,一翻身已趴在了姬冰原身上,摟著他,臉色緋紅,眼睛仿佛汪著水:“皇上,君無戲言,你自己封了我做皇后,想反悔嗎?我天天想親你的嘴,想親你全身,有這樣的兒子嗎?”
他嘻嘻笑著:“皇上,您明明也想。”說完就低頭去吻姬冰原抿得緊緊的薄唇。
姬冰原一手摟著他,微一用力,已翻身將他按在床褥上,一隻手按著他的手腕在頭側,垂首看著雲禎,漆黑長發披散下來,眼睛黑不見底:“雲禎,此事不容反悔,你想好了再答朕。”
雲禎看著姬冰原:“皇上,臣一直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麽。臣喜歡你,看到你高興臣心裡就是雙倍的歡喜,能長伴皇上身邊,那是雲禎幾輩子才修來的福分,我這輩子隻為皇上一個人活著,恨不得日日夜夜都能陪在皇上身邊,只求能共白頭,便是死也希望能葬在皇上陵墓裡。”
姬冰原凝視著他,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雲禎只是看著他,過了一會兒眼圈就紅了:“是皇上不信臣嗎?皇上嫌棄臣太小了配不上皇上嗎?是臣幼稚輕浮,皇上後悔了?”
姬冰原長長地從胸中吐出一口氣來,低下頭,將他嘴唇狠狠吻住,反覆蹂躪。
雲禎手腕被他死死抓著,整個身體都被他沉重壓製著,只能被動地抬起頭來承受這個和往時不太一樣的吻。
如果說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之前都是雨露,極盡體貼溫柔,春風化雨,繾綣纏綿。
這一晚卻是雷霆,萬鈞之力,勢不可擋,猛烈磅礴。
雲禎仿佛在暴風中的身不由己的浪一般,無法自主,過於激烈的風雷閃電,讓他急劇喘息著,幾乎承應不起,他含著淚,卻絕不可能推卻。
緊緊抱著他的君上,他最心愛的人,他修了三世,誰來搶他都不會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