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接到蘇臨電話時, 剛結束一個會議正趕往機場接溫顏,半道,蘇臨一個電話打過來。連寒暄都省了, 只是丟下句,“笙笙不見了。如果她去找你, 麻煩告訴我。謝了。”
言簡意賅。
隨後, 就掛斷了電話。
溫時懵逼一瞬, 飛速回過去,對方沒接,他發了信息給蘇臨, 也沒人回。
笙笙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溫時一個電話打給助理溫爾雅, “陸笙那個小丫頭沒在學校?蘇臨打電話過來說她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溫爾雅顯然知道這事兒, 當即給溫時解釋了。溫時聽完頭都炸了。
小丫頭才回過沒多久, 對Z城陌生的緊,平時出入有司機,更是完全不記得路。
一個在學校裡轉悠都能跑丟的小丫頭。
這會兒不見了!!!
他把陸染白的小妹妹看丟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溫時隻覺得無數把飛刀biuibiu衝著自個兒心尖上扎。
正在這時,溫顏的電話接了進來, 溫時捂住半邊臉,委屈吧啦,“姐,我給你說個事兒,你先別告訴染白哥。就陸笙那個小丫頭——”
深呼吸一口氣, 溫時才又道:“好像跟蘇臨那小子吵架了,然後就跑了。蘇臨剛打電話說找不著人——”
話音未落,手機那頭傳來男人清淺的聲音, 帶了些許慵懶的腔調,卻無端令人頭皮發麻,“笙笙不見了?”
聽到陸染白聲音的溫時:“…………”
溫顏在那塊添了句,不忘再次扎他心,“忘了告訴你,我跟陸嬌花一塊回來了,大概十分鍾,你來B3VIP區吧。”
溫時:“…………”
去B3受死麽?
等掛完電話,溫時直接癱在了後座上。
拿了手機瞧了瞧,按了蘇潮的聯系方式,等了半晌才接了電話,聽背景音,微微喘息略帶沙啞的嗓音,簡直像是在GHS。
溫時眼角一抽,劈裡啪啦就懟他,“蘇水仙你在乾——”那個“什麽”還沒出口,小姑娘突然喊了聲“哥哥,疼。”
手機猝不及防就被掛斷。
溫時:“????”
兩分鍾後,溫時收到一條微信。
蘇水仙:【本人正忙人生大事,勿擾。】
溫時:“…………”
為什麽他們蘇家人就沒一個正常的???
再次給蘇潮撥過去,對方已經關機了。
溫時:“…………”
好在,蘇臨這會兒給他回了信息:【我定了位,她上了公交車,我現在過去,路線圖我發你。】
緊接著蘇臨發來了位置分享。
溫時下午那會兒就從助理那塊知道蘇臨受了傷,陸笙那個護短的小丫頭還在操場裡扇了罪魁禍首兩巴掌,這事兒被他助理一並處理了。
小惹禍精,從小就不消停。
不多時,溫時又收到了幾條信息,上頭除了路線圖,還標記了陸笙可能去的地方,並給出了方案。
溫時愣了愣,似乎沒想到一個才十七歲的少年,心思如此縝密,遇事兒不徐不疾,處理得當。
人雖然傲慢了點,也的確有內個資本。
前不久才從蘇潮哪兒得知,這小朋友搞了個科技公司,主打人工智能,混得風生水起,自主研發的仿真機器人還獲了獎。
準備就讀的大學,也是這方面的翹楚,看來打定主意是不打算接手蘇家家業,自己搞創業了。
一個很有想法的超級富二代。
長得又帥的一比。
難怪陸笙那小丫頭從小就粘著人,恨不得給人打包走了帶回家。
只是。
蘇家這個傲慢的小子,性子跟小時候真真天翻地覆。
溫時努力回想著蘇臨小時候的模樣。
高智商,漂亮,惡作劇高手。
說起來。
蘇家這個小朋友他也算是從小看到大,小時候這小朋友性子雖然冷清,搞惡作劇天下第一名,每次搞事情,總頂著雙胞胎哥哥蘇再的名頭。
兄弟倆著實像,外人很難分清,就更別說這小子存心偽裝,就連曾經給蘇家雙子做過一段時間家教的他姐溫顏也時常搞錯。
以至於好基友蘇潮吊兒郎當抽著煙,還不忘提醒他,“蘇臨那小鬼頭啊?你少被他冷清的表情欺騙了,這小子可比蘇再難搞多了。”
一根煙沒抽完,似乎勾起什麽不好的回憶,半晌,蘇潮才緩緩道:“不過,自從出了那事兒以後,小鬼頭性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那件事兒?什麽事兒?”
提起這事兒,蘇潮痞氣的眉目泛起冷意,“兩個小鬼頭十歲那年吧,JK下面一子公司不是簽了個設計師麽?剛滿二十歲的小男生,天賦黨,設計天賦一流,還上著大學。”
“被JK在一設計大賽上看中了,直接簽了下來。”蘇潮懶散道:“你絕對想象不出來,蘇再那個小鬼頭瞧著斯斯文文小天使一枚,自個兒的人生規劃不是繼承家業當霸總,倒想上T台當個超模。”
溫時:“…………”
這他還真沒想到。
“蘇再那個小鬼頭跟著我大哥去過幾次JK旗下的經紀公司,一來二去,也不知道跟內小男生怎麽認識了,偶爾會邀請他來家裡做客。”
這事兒蘇潮也不是太清楚,講起來雲裡霧裡,“來過幾回吧,有一次家裡沒大人,就倆小朋友跟個保姆一起。沒多久,保姆哭聲震天打了電話給我大哥,說蘇臨那個小鬼頭捅了內小男生一刀。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但也給人嚇得夠嗆。”
溫時:“…………”
“我那會兒不是在外地上大學麽?等我回家,事兒已經處理完畢。問了蘇再,那小子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啥,隻說他就上了個衛生間的工夫,人就被蘇臨捅了。問蘇臨那個小鬼頭,他更是一個字不說。逼得急了,隻冷漠地丟下兩個字,‘好玩’。”
溫時:“…………”
“就為這事兒,我大哥帶那小子看過心理醫生,搞了個催眠療法,他倒好,給人醫生玩得團團轉,心理素質強悍的一比。”
溫時:“……後來呢?”
“沒有後來了,總之給人小男生賠了錢,解了合約,私了唄。為這事兒,兄弟倆很久都沒說過話,直到蘇再那小子生了病。”蘇潮停頓一下,良心囑咐,“總之,你少被那小子牲畜無害的臉迷惑,小鬼頭心思挺深,我家蘇閻王那麽黑切黑,這麽多年也沒能搞清楚自個兒兒子心裡想什麽——”
蘇潮“嘖”了聲,痞笑道:“陸笙那小丫頭也不知道迷戀他什麽,保不準哪天就被那小子坑得渣都不剩——”
溫時:“…………”
……
回想到這裡,溫時盯著蘇臨發過來的信息發呆。
過了會兒。
蘇臨又發了新的定位給他,溫時一瞧,位置還挺偏僻,想著小姑娘一個人跑這地方,生怕出事兒,溫時心頭頓時開始坐立不安。
陸笙沒想到自己稀裡糊塗跟著大部隊上了公交車,一路上胡思路想著,又傷心又難過又生氣,等回過神來,公交車到了終點站,司機喊她,“小姑娘,到終點了,下車了。”
陸笙恍然回神,下車前,還有禮貌地跟司機道謝,司機見她小小年紀一個人,剛才上車時身無分文,還是一乘客幫忙刷了卡。
瞧著她漂亮,氣質又高貴,一身騎馬裝,手腕上戴了手鏈,鑲著鑽,吊墜下方是顯眼的LOGO,某知名奢侈品牌,想必家境優越,沒怎麽坐過公交車。
約莫著是跟家人吵了架,鬧脾氣離家出走的豪門小千金。
目送陸笙下車,出於好意,司機又放聲叫住她,“小姑娘,這塊是老城區挺偏僻的,旁邊還有一所職高,風氣不好。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別亂跑,趕緊回家吧啊。”
陸笙:“謝謝叔叔。”隨後下了車,司機眼看著她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搖搖頭失笑道:“現在的小姑娘膽兒真大。”
他把車子掉轉頭,往公交車停靠站開過去。
剛停穩,有人敲他車門。
司機撇頭一看,少年長身玉立的,這麽冷的天,身上就套了件球服,眉骨處受了傷,約莫嫌紗布礙事,索性摘了。
凝結了血色的眉骨像是特意做的造型般,搭配著少年這張冷淡厭世臉,像極了拍校園廣告大片的既視感。
這年輕人也忒帥了點。
又一瞧他的傷,司機自動腦補了一場打架鬥毆一挑十的精彩場面。
司機正發懵,少年淡聲開口,“請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小姑娘?身高大概到我這裡——”他在胸口處比劃了一下,沉默一秒,才又說,“長得很漂亮。”
……
夜幕降臨,最近濕度大,降了溫後,到了夜晚就容易飄雪。
雪不大,小米粒兒似的。
老城區設施不好,路又難找,街道七橫八豎地交錯著,在這樣的夜色裡,仿佛張牙舞爪的巨蟹,伴著昏暗的燈光,還真挺嚇人。
陸笙方向感不好,下了公交車,在這塊兜兜轉轉好一會兒,依舊回到原來的地方。
她跑出來時,手機沒帶,一分錢沒有。
剛才光顧著生氣傷心,冷靜下來以後,小風一吹,透心涼。
“咕嚕——”
肚子不合時宜地奏起交響曲。
陸笙:“…………”
好冷,好餓。
而且。
她好像迷路了!!!
實在走不動,索性就找了個地方蹲著,她還穿著長靴,掛在腳踝處的吊墜一路上震了無數回,想必是在定位。
陸笙吸了吸酸澀的鼻尖,一時間分不清是想要蘇臨找過來,還是不太想見他。
剛撂了狠話,說要把他打入冷宮。
這才多久,就莫名想他。
如果蘇妖精在就好了。
他會給她買好吃的。
她走不動了,他雖然不耐煩,但依舊抱著她走。
她每次搞事情,都是他幫忙善後。
雖然嘴巴那麽壞,一句好聽的都不講,甚至還打算咬她。
依賴慣了,陸笙才驚覺,不舍的情緒越發湧入。
就——
好沒出息的感覺。
然而一想到他出國的事兒,像是兜頭而來的一盆冰水澆灌而下。
搖搖頭,甩去沒出息的念頭,陸笙覺著不能輕易淪陷,說了找一個更好看更聽話點小哥哥氣死他,絕不帶慫的。
邁開沉重的雙腿,忍著饑腸轆轆,又走了一會兒,遠遠聽見戴鴨舌帽的男生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你男朋友?你是不是騙老子?昨天你特麽還一個人,今天就交了男朋友?”
她腳步一頓,下意識循聲望去。
街燈下。
幾個男生圍著一個小姑娘,靠在牆上吞雲吐霧。
“你這是變相拒絕我們衝哥是吧?哎你這小姑娘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衝哥能看上你,是你的服氣。”
薛寧萌瑟瑟發抖,聲音裡含著哭腔,“我真有男朋友了,我男朋友一會兒就到,他打架挺厲害的,你們別動我,不然他真不——”
雖說這個“男朋友”是她花錢雇的,但她見識過那人打架,黑色口罩下明明是一雙勾人的笑眼,打起架來格外狠戾,當然,收費也絕不手軟。
薛寧萌最近一直被職高的幾個男生騷擾,從同桌那裡聽到學校附近有人接這項業務,她膽子小,這事兒也不敢告訴家人和老師,怕被報復。
得知這事兒後,索性就咬咬牙,用自個兒的生活費作為酬勞雇了他。
薛寧萌只見過他一次,對方個高腿長,喜歡穿牛仔質地的飛行夾克,總是戴著黑色口罩,沒見過他長什麽樣,只知道他眼睛格外好看,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深陷。
薛寧萌想到這兒,臉不禁泛起了紅暈。
鴨舌帽不耐煩聽,直接把煙頭按在了她的書包上,薛寧萌陡然回神,直接被嚇哭了。
陸笙最討厭霸凌,從小到大也沒人敢欺負她,沒吃過虧的小姑娘哪裡懂得天高地厚,眼見女孩子被欺負,陸笙爆棚的正義感瞬間湧出。
這會兒也忘了饑寒交迫,踩著馬靴就往霸凌現場走去,小嘴叭叭地就開始懟幾個小混混,“你們幾個給我停手!誰準你們欺負——”
腳步剛邁出,腰間驀地一緊,被人勾著細腰往後扣。
力道重,陸笙毫無防備,被他這麽一弄,踉蹌幾步,失聲的同時,整個人撞在了他懷裡。
陸笙驟然回眸。
昏黃的光線下。
少年一雙帶笑的眼格外矚目,漆黑深沉又略顯玩味。
可能來得急,發梢微亂,熟悉的黑色口罩,依舊是洗的發白的飛行夾克,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兒撲鼻而來。
猝不及防撞人懷裡,陸笙小腦瓜一陣暈眩,瞬間認出對方。
???
這人不是上次白嫖了她一盒巧克力眼睛很像蘇妖精的那個倒霉蛋兒麽?
還沒能搞清楚狀況,對方已然後退一步,手指握著她肩頭一推,轉瞬就拉開兩人之間過近的距離。
“喂,不知人間疾苦的小蠢貓。”
視線從她臉上一掃而過,少年指了指一旁的空地,帶笑的嗓音十分不正經,“一邊兒待著,別打擾我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