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休息室。
蘇臨換了衣服, 妝發也都準備妥當。
這次時裝周主打休閑時裝風,推的幾款都是常服,休閑西裝以及風衣, 在妝發上也不像以往過於誇張,相對而言更加偏日常一些。
因為是休閑風, 需要模特呈現出懶散痞氣風, 化妝師特意給蘇臨染了奶奶灰, 這種顏色特別挑長相氣質,稍微過了就會顯得特中二浮誇。
好在蘇臨這種長相,即便放在一眾歐美模特裡也相當耀眼出眾, 平時黑發氣質更冷, 染了奶奶灰後, 整個人瞬間變得雅痞妖孽起來。
臨開場還有兩個小時, 主辦方特地按照約定, 給蘇臨設了獨立的休息室。
化妝師出去後,蘇臨依偎在貴妃椅上接電話,賀偃舒在那頭懶洋洋笑問,“哎蘇硯遲,我發你的資料看了沒?公司近期打算上創業板, 董事會都準備妥善,就等你一錘定音。”
“你倒是回個話。”賀偃舒換了個姿勢,義憤填膺指責他,“大學那會兒說好了一起搞科技公司,你倒好, 全扔給我替你兄弟出道當模特。行,那我不是專門為了你在盛世搞了個經紀公司。”
賀偃舒想起這茬,就挺無語。
當初在美國, 剛進大學那會兒,他們倆也算不打不相識,這人雖年紀比他小,腦子卻極好,在AI這塊更是沒話說。
他們倆從競爭對手到惺惺相惜,沒準備倚靠家裡,打算一起搞科技公司。
哪知道,還沒來得及實施,就出了事。
賀偃舒記得自己趕到醫院時,這人睡了很久,醒來後整個人跟瘋批一樣,六親不認的,過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地想起一些事兒。當初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自我保護成這個樣子。
賀偃舒輕吐口氣,“現在你那塊心願已了,有什麽打算?”
蘇臨:“你指什麽?”
“科技公司啊,你每年真金白銀地投入,你爽了,當便宜股東是吧?”賀偃舒被氣笑了,“盛世那塊已經夠我忙的,還要守護你的夢想替你搞科技公司,你再不吱聲我可真解散團隊各分東西——”
蘇臨輕笑,“行,你隨意。”
“?”
他勾勾唇,“開個玩笑。等這幾場秀結束,我就退圈。”
賀偃舒挑挑眉,“哦喲,真想通了?”
蘇臨捋了捋額前蕩漾的發絲,似笑非笑道:“不然呢?我得賺錢養我的小公主。”
想起陸笙的日常開銷,賀偃舒樂了,“也是,就朝陽陸家內個小公主買東西跟買白菜似的,你還真得努力賺錢——”想到他在JK集團的股份,賀偃舒頓了下,忍不住吐槽,“靠,我懷疑你在凡爾賽並且有充分證據,就你持有的股份幾輩子都用不完了——”
蘇臨沒理會他,賀偃舒倒也沒惱,因他總算解開了心結,反而覺得挺開心。
時間不多,這事兒也比較繁瑣,簡單聊了幾句,蘇臨便掛了電話。
一扭頭,就見宋飛白一臉懵逼地望著他,那個表情簡直像是被遺棄的老貓一樣。
“再總你要退圈????!!!這是真的???”
蘇臨沒瞞他,點點頭。
宋飛白無法接受,語氣激動,“不是,你現在正處於事業巔峰,剛又有幾家高奢聯系我談合作的事兒,退圈什麽的——”
說著說著,宋飛白一大男人眼圈竟然紅了,“為什麽???”
宋飛白這些年跟在蘇臨身邊,雖然他這人挺難伺候的,時不時就搞出點事兒需要他去善後,但宋飛白一直挺喜歡蘇臨,覺著他身上有種淡泊名利的氣質,跟旁人不大一樣。
出手又闊綽,年終獎不說,他這人最喜歡買豪車,買完又懶得開,多了就送給他。
這樣的搭檔哪兒去找!!!
蘇臨輕聲道:“你都聽見了,搞公司去。”
“?搞AI??”
“嗯。”
“但是再總你……你不是根本沒上大學——”
蘇臨輕笑道:“所以,我可能會先去讀個大學。”
當初因為那事兒,直接休了學,看來退圈後,還是得先把學業完成,雖然以他的能力,要不要去上學都無所謂。
不過。
他的小女朋友還在念大一,又一個人在意大利,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不如就退圈後陪著她在意大利讀書好了。
宋飛白還是不能接受:“但讀大學跟你工作並不衝突,而且你現在說日進鬥金都不誇張,這麽好的賺錢機會——”
話說了一半,宋飛白戛然而止。
是了。
看他平時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哪像是為了錢進圈的?
人家根本就是玩票的,現在膩了,煩了,就果斷退圈回去繼承家業去了。
雖然早就猜測蘇臨出身富貴,說不定哪天就會退圈,宋飛白也不是沒做過準備,但這一天真正到來,宋飛白依舊難以接受。
蘇臨沉默地望著他,宋飛白越想越心酸,一大老爺們竟然沒繃住,眼淚劈裡啪啦掉下來,“嗚嗚,再總我舍不得你……”
蘇臨:“………”
他不擅長安慰人,從小到大以來,除了陸笙以外,他還真沒遷就過誰,安慰就更不可能。
從上學那會兒就是,女生表白被拒哭唧唧,他也只是覺得煩,一個眼神都懶得理會。
冷不丁見宋飛白掉眼淚,蘇臨無語的同時,不免失笑。
“喂,你哭什麽?”
蘇臨伸手拍他肩膀,宋飛白乾脆順勢去抓他手臂,打算繼續遊說勸解。
手剛放蘇臨手臂上,休息室的門驀地被人推開,伴著小姑娘怒不可遏的嬌呼聲:“你不準動他!”
蘇臨跟宋飛白同時一愣,不約而同往門口望去。
陸笙就站在休息室門口。
小姑娘愛好紅色,身上套了條慣常穿的水紅色連衣裙,裙擺微蓬,腰線卻收緊,纖細的小蠻腰被勾勒得淋漓盡致。
裙擺不長,止於膝蓋上方兩寸之處,兩條修長的美腿筆直又晶瑩,潔白的腳腕處掛了條小黃鴨樣式的粉鑽,她站得不穩,小黃鴨吊墜隨著她的動作搖曳生輝。
蘇臨錯愕地盯著她,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下意識往她臉上瞧去,就覺著小姑娘妝容很淡,唇色卻豔麗得很,雪一樣的膚色這會兒被染了兩抹酡紅,平素烏黑澄淨的眼睛現下瞧上去像是沁了水,又仿佛蒙了霧氣,迷離又嫵媚,仿佛醉了酒——
??
醉了酒?
怔忡間,就見她單手撐著門框,蔥白的指尖直愣愣地指著宋飛白,醉態可掬地懟人,“你是什麽東西,誰準你動我的——”
醉醺醺地看了眼蘇臨,陸笙突然覺得格外委屈,用力吸了吸酸澀的鼻尖,被自己這種下意識就護著他的舉動給弄糊塗了。
什麽我的!
根本不是的。
不是她的。
什麽都不是。
為什麽會護著他?
為什麽看到別人欺負他就不行呢?
為什麽他都那麽渣了,她還是本能地就……
喝了酒後,所有的情緒都無限放大,委屈的,心酸的,惱火的,鬱悶的,一切一切……
都是騙人的。
喝酒根本不可能忘掉煩惱,只會讓她神志不清亂七八糟而已。
陸笙頭暈目眩,雙腿發軟,迷蒙間,就見蘇臨朝自己走來,他伸手扶她,冷清的眉眼似乎蹙了下,“你喝酒了?”
“你別碰我!”雖然站不住,意識裡還記得他做的事兒。
陸笙揮開他的手,直勾勾瞪著他,蔥白的指尖戳在他心口處,“渣男!”
蘇臨:“?”
小姑娘揚起明豔的小臉,不知喝了多少酒,兩頰的紅暈越發豔麗,烏黑的眼睛卻凶的不行,“你別以為……以為……你摘了假發……染成了奶奶灰……我就認不出人——”
酒精上頭,講話也跟著大舌頭。
蘇臨愣了下,旋即笑出聲,“什麽假發?”
“一顆小……小櫻桃……”陸笙踮起腳尖伸手去勾他的發尾,這會兒意識模糊的很,隻記得那顆代表性的小櫻桃,“誒?小櫻桃呢?在……在哪兒?”
她站不穩,又穿了高跟鞋,伸手去勾小櫻桃,高跟鞋一歪,她向前栽倒。
蘇臨眼疾手快地攔腰勾著她纖細的腰,這才發現她今天穿的蓬蓬裙跟平時不同,後背處是鏤空,大片雪膚從鏤空處透出,妖嬈又性感。
蘇臨眸色一暗,手掌扣著她鏤空的地方遮好,陸笙軟趴趴地搭在他手臂,滿腦子都是那顆小櫻桃,“你把小櫻桃……藏……藏哪兒了?”
蘇臨被她弄得沒脾氣,摟著她的腰扣懷裡,在她耳邊啞聲問,“什麽小櫻桃?”
“小櫻桃就是——”她伸出一根手指想要解釋給他聽,腦海裡卻自動浮現剛才在貴賓室看到的一幕。
怎麽就——
吻得那麽煽情……
那個穿旗袍的女孩子似乎被吻得喘不過氣,卻被他單手摁在貴妃椅上動彈不得。
想到這兒,陸笙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蘇臨:“………”
他單手掌著她滾燙的臉頰,低頭湊近她柔聲呵哄,“哭什麽?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你這個渣男別碰我——”她邊哭邊推他。
蘇臨扣緊她不放,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她劈裡啪啦地一通懟過來,“渣男!騙子!不要臉!”
擱在他心口處的指尖變成小拳頭狠狠錘上去,開口間,小姑娘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飆了出來,“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
“?”
“我都看見了——”
蘇臨無奈歎氣,“你看見什麽?嗯?”
“你還裝!!”她氣死了,被水澤浸染的烏瞳充滿怨懟,“你在貴賓室……你還親那個女孩子——”
她不願意說下去,似乎再講一個字,心臟就要疼得裂掉了。
蘇臨怔了一秒,旋即明白她說的小櫻桃是什麽,貴賓室又是怎麽回事。
瞧她哭成這樣,蘇臨有一瞬間隻想把罪魁禍首重新按在病床再躺幾年。
懷裡的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從小到大都驕縱無比的小公主,現在因為他可能“親了”別的女孩子,哭成這個樣子。
蘇臨心情複雜,說不清楚這會兒是心疼還是覺得愉悅。
“笙笙——”
他試圖解釋,被她打斷,“你閉嘴!!你不準叫我的名字!”
陸笙掙扎著,蘇臨卻扣得緊,一臉好笑,“不叫你名字叫什麽?叫你小女朋友?”
“誰是你小女朋友——你松開我——”陸笙掙扎不開,雙腿又發軟沒得力氣,全身上下都沒有力好使,急不可耐之下,她張嘴就咬在了他鎖骨處。
咬得重,下了狠勁兒,只聽見他似乎悶哼了一聲,沒動,任由她咬下去。
嘴巴裡嘗到了血腥味兒,陸笙呆滯一瞬,蘇臨伸手扣在她腦後,將她摁在自己鎖骨處,啞聲輕笑,“不哭了,給你隨便咬行不行?”
小姑娘似乎僵住了,一動不動。
蘇臨本想跟她解釋,余光掃見一旁呆若木雞的宋飛白,他愣了下,一個輕飄飄的眼神丟過去,聲音輕且冷,“出去。”
休息室合上了門,外頭人來人往,極不安全,保不準有人會突然闖進來。
蘇臨垂眸看了眼懷裡的小姑娘,耐心跟她解釋後,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
這會兒像是哭累了,後勁上來後,罵人都沒了力氣,只是軟綿綿地半趴在他懷裡,輕闔著雙眸,殷紅的小嘴卻叭叭地念叨著。
蘇臨無聲輕笑,手腕一勾,打橫抱起她放在了靠近窗邊的貴妃椅上。
陸笙醉得不清,剛挨著貴妃椅就自發自地往裡頭靠,裙擺短,她動作起來,水紅色的裙擺瞬間滑了上去。
蘇臨微微一怔,隻瞧了一眼便迅速偏頭,想尋個毯子給她搭上,知道她有點輕微潔癖,不喜歡用旁人的東西。
略略思忖,蘇臨拿了自己的襯衫給她攔腰蓋住,這才去上鎖。
落了鎖。
蘇臨倒了杯溫水,一回頭,就見她神情懨懨地半趴在貴妃椅上,腰間的襯衫滑落在地毯,可能嫌不舒服,高跟鞋也被她脫掉丟在一邊。
小姑娘毫無防備,擁起的裙擺下,肌膚雪一樣晶瑩,喝了酒,肌膚被沾染上淺粉色。
蘇臨喉結滾動,黑眸深沉無比,手指卻不自覺僵了下。
他不著痕跡偏過頭。
拿了水過去,蘇臨勾著她肩頭扶好,小姑娘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裡,蘇臨遞過溫水,冷清的眉目幽深一片,開口間嗓音啞到極致,“張嘴。”
陸笙沒回應,只是目不轉睛望著他。
他的發色很奇怪,一點都不像他冷清的樣子,這麽瞧上去桀驁又囂張,隱隱帶了些許玩世不恭。
然而卻意外的好看。
陸笙醉得厲害,腦袋裡亂哄哄,全是跟他接吻的畫面,反反覆複地不斷重播。
意識不清醒,就想要犯渾。
隻瞧見蘇臨薄唇輕啟,似乎在跟她說些什麽。
陸笙的大腦完全無法思考,這會兒就只是覺得眼前這人妖孽的很,哪哪兒都在勾著她,讓她輾轉反側,被他牽引著所有的心神,變得不再像自己。
想要把他鎖起來,關起來,成為自己的,屬於自己一個人的。
她自小順風順水,想要什麽勢必要拿到手。
心裡這麽想著,行動大於意識。
陸笙驀地湊過去,在蘇臨錯愕的眼神下,張口就咬在了他薄涼的唇上。
小姑娘像是單純地咬人,雙眸緊閉,咬完,就迅速退開,嘴巴裡無意識咕噥,“我哥哥說,不聽話就要被睡服——”
她不太懂“睡”的含義,只是記得去年暑假回家,晚上她去樓下找吃的,路過二樓的露台,不經意間聽見女人壓抑著的聲音。
分不清是愉悅還是痛苦,聽上去讓人耳根發燙。
緊接著,是她哥哥低啞性感的聲音,很輕,勾得人心頭髮癢,“溫總又放我鴿子,睡服你好不好?”
她沒聽見溫顏姐姐說了什麽,大約是被捂住了嘴,說不出話來,隨後,又聽到她哥哥的聲音,“睡服了就只是我一個人的,嗯?”
“……”
“要不要?”
第二天一早,她問了溫顏姐姐,就見素來冷清的姐姐臉頰瞬間爆紅,狠狠地瞪了眼她哥哥。
神奇的是,從那時起,溫顏姐姐還真沒再放過哥哥的鴿子。
嗯。
所以睡服是有用的。
從小被陸家二代灌輸的“不良思想”佔據了大腦,陸笙緊閉雙眼,手腕卻勾著蘇臨,學著陸染白的語氣理直氣壯地開口,“睡服了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嗯?”
她依葫蘆畫瓢地問他,“要不要?”
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回應。
陸笙睜開迷蒙的雙眼,恰巧就撞上他深邃的黑眸,再往下,是他豔麗的唇色,唇瓣上還滲著一抹血色,眼睛的色澤被襯得越發漆黑,深不見底。
陸笙從來沒見過他這幅模樣,這種過於專注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什麽美酒佳肴,下一刻就會被他吃掉一樣。
人的本能很奇怪。
即使醉酒,依舊感受到了危機。
意外就慫了。
“那還是算——”
話音未落,被他輕飄飄打斷,“你想要我?”
她迷茫地望著他。
蘇臨伸手掐著她嬌嫩的臉頰,指腹蹭過她溫軟的唇,低頭輕啄一下,又退開。
爾後。
他笑,妖精一樣,“給你好不好?”
……
弄完後,她的意識還沒回籠。
來來回回都是他那句“分不清我跟別人麽?咬你好不好?”
說咬,還真的毫不留情,哪哪兒都咬。
陸笙從沒經歷過這種,被折騰的狠了,又疼又麻,末了,咬著他肩膀哭出來,“你欺負我——”
“我欺負你?”他啞聲輕笑,低頭打量她紅透的臉頰,細碎的吻落在她眼角的小淚痣,“行,我欺負你。那你欺負過來,嗯?”
已經被騙了好幾回,陸笙這次堅決不上當。
這會兒隻覺得又羞恥又丟臉,她把自己埋在貴妃椅靠背處,死死咬著被他丟在一邊的襯衫。
休息室門口敲門聲已經很久了,被打爆的手機也被他丟在一旁。
蘇臨黑眸沉沉注視著她,雖沒真做到最後一步,剛才依舊失了控,給她折騰的夠嗆。
心底暗罵自己禽獸,卻又克制不住內心壓抑許久的欲念。
拿了襯衫穿好,蘇臨懶散地坐在地毯上,瞧著小姑娘又羞又不知所措的模樣,哪裡還有平時傲嬌任性小公主的風范。
盯著陸笙的背影瞧了半晌,蘇臨突然輕笑一聲,伸手揉了揉她散落的長發,壞心眼地誤導她,“我不給人白睡,記得對我負責,嗯?”
陸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