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兩天我就要回學校去比賽,雖然沒有現場的直播,但應該會有人錄視頻,不用等我回來,你應該就能在各大視頻網站裡先一步的看到我了。”
秦灼收拾完睿競那兩個人,倒也不急著走,就站在眼前這漆黑一片的街道裡,對著手機,跟宋喻眠你來我往,濃情蜜意。
鋒利的匕首,正在月光的照耀下閃著陰冷的寒光,可握著它的人,倒是笑得甜美而燦爛。
當如此割裂的兩個極端情緒,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時,看起來往往要比單純的陰冷,還要嚇人。
睿競那兩個人蹲在地上,看著眼前秦灼對著微信說話時,幾乎迷戀的眼神,再想想不過兩秒之前,才剛從他手下逃過一劫的自己的脖頸。
一時之間,隻覺得自己後脊梁一陣涼風,從腳後跟一路躥到天靈蓋。
手指不由自主的就摸上了剛剛被人用刀抵過的地方,渾身上下起滿了雞皮疙瘩。
“從前懼怕的,這一次我願意全力一試,不管贏了還是輸了,從此以後我彈的每一首曲子,都送給你。”
秦灼自這天晚上回去之後,就一直將自己關在琴房之中,鋼琴聲偶爾傳出,但更多時間,還是坐在琴凳上,望著陽光不斷的從窗台那盆水仙花上緩緩滑落。
太陽升起又再落下,從他那個狹窄的窗口如此重複往返兩次之後,秦灼才終於提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前往機場,踏上了回去參加比賽的征程。
琴房裡的那架施坦威,被他用絨布一點點的擦拭著,雖然仍舊傷痕累累,但每當窗口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它身上。
便能在它身上瞧見,自從來了秦家以後,便再也不曾有過了的耀眼光亮。
即便在得知他要搬出去住後的秦太太,依舊喪心病狂,大聲咒罵著說他從小到大就是這樣,是個壓根就養不熟的白眼狼。
養不熟……趁著他還未成年的時候千方百計的算計他父母留給他的遺產,堂而皇之的吸著他的血,來供養她這所謂的狗屁世家。
為了不讓別人知道他是從孤兒院裡收養的,改名改姓,改生日,恨不得抹去他身上的一切痕跡,隻成為她在眾人面前,虛榮炫耀的工具。
沒有任何的關心,疼愛,就連對他笑一下,都帶著偽善的算計。
就連一直處處跟他作對的那個傻子秦允執都知道,在他們兩個人的心裡,自己從小到大都只是一個供他們維持世家體面的工具而已。
所以才能在欺負他的時候,那麽的肆無忌憚,因為知道不論什麽時候,比起自己這個工具,秦家這對父母肯定是無時無刻不會偏向他的。
雖然有時候,為了利益或是面子,他們也總會在表面上教訓秦允執幾句,但不論怎麽樣,都肯定不會因為秦灼這一個外人,而影響到他的惡心利益。
所以說……與其在這裡口口聲聲的罵他養不熟,倒不如先仔細想想,這麽多年來,他們到底真的養過他一天沒有。
秦灼去意已決,此時此刻將一切攤牌了跟他們說上一聲,也只不過是個通知而已。
他並沒有管秦母的謾罵和咆哮,也沒有管秦父的威脅與阻攔,就只是拉著行李箱,一個人默默的徑直走到了機場。
可饒是這樣,他依然還是得承認,秦太太在他踏出別墅門口前,衝出門外撕心裂肺朝他喊得那一句話,的確還是像根刺一樣,猝不及防的扎進了他的心上。
也使得秦灼此時此刻一個人坐在候機大廳裡,仰頭閉眼,心情暗自跌至谷底。
這麽多年來,無數次突如其來的巨變,從天堂直接落到地底的打擊,使得秦灼一直都已經不太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清楚的感受到那些喜怒哀樂的感情。
他認為的將自己變成了一個罩在面具殼子裡,蒼白又無趣的機器,只根據著提前設定好的程序,在旁人面前展現出最合適最得體的反應。
甚至都讓人感覺,他的身體可能早已經變成了一具廢銅爛鐵,就算是拿著刀子捅進去,就不一定能夠讓他流血。
而唯一沒能被這些鋼鐵包裹完全的,就是這一段鮮為人知,卻又對他來說,猶如夢魘一般的回憶。
“白眼狼!從小到大你就是一個白眼狼,小的時候你因為篡改一場鋼琴比賽的曲目,氣的你母親當場上吊,現在你又想要通過這一場比賽氣死我!”
“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從來都不肯老老實實聽話的殘次品!我們都不會原諒你,你也的確如她所說的,無法成為任何一個人的驕傲。”
……
秦灼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機場裡,即便是開了空調,穿了大衣,卻依然十分罕見的,在這個十一月的深秋裡,冷的不得不蜷縮了身體,自己用手臂緊緊的環住自己。
而一到了這個時候,原本為了不打擾宋喻眠而給自己指定的種種規則,統統不再算數。所以當飛機落地,秦灼剛一到了酒店房間,他幾乎下意識的就拿起手機,找到宋喻眠的號碼,立刻撥通了過去。
他需要宋喻眠,就如同即將凍死的冬日雪地裡的人迫切的需要一團火一樣。
而這期間他唯一理智尚存,還能考慮到的問題,就真的只剩下了時差而已。
美國距離中國,時間上差了整整十三個小時,最起碼的,他還不想要在人睡得正香的時候,招人厭煩的打電話過去,打擾他的休息。
好在如今費城這邊已經到了深夜,而宋喻眠所在的B市,還正值陽光明媚的上午。
市內賽結束以後,距離國內賽開始只剩6個月的時間。
而這兩場比賽,也完完全全不在一個可以相提並論的難度。
市內賽,地圖相對簡單,具體也比較短,更何況在賽製上采取的還是兩人一組。
這是為了照顧大多數水平不濟的選手,以免造成大面積剃光頭,到最後都沒有辦法分出誰是第一誰是第二的尷尬事故。
所以對於接下來的這一系列真真正正與國際接軌的正式的比賽來說,市內賽不過就只是一個跨進金字塔最底層的門檻而已。
甚至在有些常年混跡於國內賽的選手眼中,只有過了市內賽的人,才能稱之為真正的職業選手,剩下那些常年在市內賽裡徘徊,就連國內賽都沒進去過的人。
在他們的眼中,充其量也就算是稍微專業一點的野外求生愛好者。
國內賽,也叫全國賽,采取的是和世界賽完全一樣的比賽標準,包括賽製與賽程。
整個比賽分為初賽與決賽兩場,第一場前三人晉級決賽獲得獎牌,然後再由這三個人一塊兒,在複賽中決出一個能夠代表國家進入世界的總冠軍。每人五樣物品,不允許組隊,七天時間,起點與終點間的直線距離,大概80公裡到90公裡。
不管是在比賽本身的難易程度,還是在周圍競爭對手的實力上,都和之前的市內賽完全不在一個level。
這也就證明了,宋喻眠最起碼得在這半年裡,將體能提升到職業選手的最低線上。
畢竟野外求生,從來不是只靠腦子就能贏的遊戲,體能在其中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上一場比賽,他之所以能夠刷新紀錄,贏得那麽漂亮,也實在是有著一部分運氣的因素。
因為運氣,所以使得他們分到的地圖是在危險,卻也同時資源豐富的雨林。
只要你有足夠的經驗和頭腦,就總能找到一些能夠為你所用的東西,來讓你在這裡節省更多的體能,過得更好,走的更快。
這裡所能夠應用的技巧性的東西偏多,所以即便它對於其他選手來說,是危險的噩夢。
對於宋喻眠來說,那個地圖依舊很適合他,幫助他最大限度的降低了體能的影響,很好的掩蓋了他的弊端。
如果上一次所遇到的,不是那裡,而是一些資源匱乏的地方,猶如大海,沙漠隻這類的,體能佔比較大的地方。
宋喻眠只怕也就幾乎做不到像那天那樣出色出彩的成績了。
幸運的天平不可能會永遠的偏到他面前,搞不好下一次全國賽抽到的,就是什麽雪山沙漠之類的。
從現在以後的這一段時間裡,提升體能就是宋喻眠最主要應該攻破的課題。
而瑞清的那五個叔叔,看起來也是十分的清楚這一點。
前兩天宋喻眠剛回來,和他們一起去吃慶功宴的時候,他們就也提出來過,問他要不要系統的請個教練來,幫著他規劃一下飲食,制定一下合理的訓練計劃。
而這樣的提議,自然也是在說出來的那一刻,就被宋喻眠給拒絕掉了。
畢竟他自己就是最權威,也最專業的。
訓練計劃很快的就制定好了,宋喻眠每天家裡俱樂部兩頭跑,訓練的同時,也不忘了要時刻補充自己對世界上各個地方在地理知識上的積累和了解。
瑞清的那五個叔叔,將一切的主動權全都交由到了他的手上,任憑他自己決定要怎麽去做,他們除了偶爾來這邊看看以外,不發表任何的看法。
而這一天就在他們碰巧過到俱樂部裡,一塊兒喝茶的時候,竟然還正好親眼目睹了宋喻眠一邊學習,一邊跟一個叫秦灼的人,打了一通快兩個小時的跨國電話。
而這個人,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之前就被宋喻眠表白過的吧?
表白被拒絕,然後現在又讓宋喻眠跨國陪他打這麽久的電話,看著他們家小宋的臉上,也沒有什麽追人成功的欣喜感,反而倒是看著看著書,就一臉的沉重。
所以就這個情況來看,那個姓秦的是在拿他們家小宋養備胎???
他們家小宋那麽好的孩子,怎麽能被人這樣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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