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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愛爾蘭麻襯衫的女人》第二十九章
大老板的神情一下子生動有趣起來:“她許諾你什麽?CEO?”

 “她什麽也沒許諾。”我不知為何笑了,“但確實有暗示給我這個位置的意思。”

 “那不行啊,她也太舍不得了。”大老板也笑。

 只是他這一笑有點兒瘮人,雖然是隔著視頻,我也從像素點裡感覺到了些許殺氣。所謂上位者的威壓不外如是,但憑我一個部門頭目都不是的人是不至於功高震主,威脅到大老板的地位的。我並不擔心他懷疑我,說:“不知道您的指示是?”

 他才得知這事,有個屁的指示,果不其然就道:“談談你的想法吧。”

 我按先前準備的說了,不外乎是兩方面。潘德小姐都把牌挑明了,拖是肯定不行的,接受呢,現在局面原本就不利於我們,假裝內應也得多多少少幫些倒忙,腹背受敵,這個拉鋸戰可能會打得很辛苦;不接受呢,沒了我李姚,那還有張姚、王姚,最重要的是現在有個凱文,人家現成的,在那兒等著呢。

 但我特意沒有提凱文,或有可能的其他任何人選。這事兒得留給大老板自己琢磨,實在不行,就是通過喬瑟琳去說也比我來提要好。

 “接受提議的話,風險很難管理。BCG方面是不可控的,我司在人員結構上,確實也談不上完美,還有進步空間。”我的意思是肯定不考慮答應她的,至少這事不能讓我來做,“這種情況下,咱們按常規流程去爭取時間,可能更有利於我司的長遠發展。”

 “你覺得回絕她比較好。”

 “我是覺得這個事情沒法兒做風險管理,公司現在正是關鍵時期。”我輕易不說一個“不”字,問,“您的意見呢?”

 “她不找你還可以找別人啊。”大老板說,“你願意做嗎?”

 我盡量維持著我的營業表情:“嗯,這個事還是要慎重考慮。”

 大老板吸了口氣,忽然笑出聲。他笑了有三四秒鍾,我都懷疑是視頻卡頓了,他才停下來,說:“你就做選擇題,接受,還是拒絕?”

 “公司現在的情況……”

 “選一個。”

 “我覺得不要給BCG在公司裡安插內應的機會比較好。”我沒了辦法,隻好直說,“站在一個一線員工的角度來看,我會拒絕她的提議。”

 “然後讓她去找凱文或者桑傑嗎?”

 大老板反應好快。我說:“如果事先知道誰是內應的話,相對應地做一些管理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你說得對。”大老板讚同道。我還沒聽明白,大老板又說:“你有信心嗎?”

 我沒有立即接話。他大度地寬恕了我持續了一小會兒的沉默,沒有再開口催促,也沒有懷疑我一動不動的表情是不是因為視頻卡住了。

 最後,我在心裡歎了口氣。我說:“這個事情如果不讓魯德拉知情的話,我的工作會很難展開。”

 “我會和他說的。”他點點頭,“你自己拿捏,有需要就找我,特事特辦。”

 視頻會議結束之後,我倒了一大把薄荷糖到口中。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不會因為這份“地下工作”就被架空。我們部門現在太忙了,就是想架空我也沒這個機會——但事情辦完會不會被卸磨殺驢,很難說。

 倒不是我信不過我們大老板,這不是良心的問題,只是客觀的商業規律。

 人講感情,商業是很無情的。

 我不覺得我能辦好這件事。放到從前,袁殊那樣的人才都是百年不遇,這還得心懷極高的信仰,有絕佳的好運;而我,只是個想快點把房貸還完、升職加薪的打工仔。昨晚上聽潘德小姐說起的時候我就沒想過答應她,人貴在自知,什麽叫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就是你明知道你玩不過人家,就不要一起組局。

 我從冰箱裡拿了水喝。冰鎮過後的礦泉水順食道而下,我被薄荷糖滋潤過的喉嚨一下子像尾巴被人踩著了一樣,痛得我隻覺得險些就被這口涼水噎死了。

 我趕緊又抓了一把薄荷糖,胡亂咀嚼了,深吸了口氣。

 啊。好痛。

 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那條線在哪兒、長什麽樣,那都是今後的問題。現在擺在我眼前的難題是:如何說服潘德小姐,我被她收買了?

 首先我必須和她保持距離。從沒有聽說過誰以弱勝強是靠徒手肉搏的,我要是和她表現得太親近,或試圖表現得太親近,早在取得勝利之前我就死了,而且絕沒有機會知道自己何時何地中的殺招。

 那我就只能被她的利益打動了。

 潘德小姐能許諾些什麽呢?CEO是不可能的,COO也不大現實,別說是她,就是集團主席指名讓我擔任,恐怕也要力排眾議一番。如果我是集團的人,我屬意的子公司CEO肯定是COO或者凱文,但考慮到大老板被架空後很可能會出走,他的位置由現在的COO擔任比較妥當;空降的可能性也不小,這麽一個蘿卜一個坑算下來,留給我的可能是升一級,也就是助理總監。

 她昨晚隨口許的總監要是能成真,這買賣倒也不虧。

 周日,一條奇怪的新聞引起了我的注意。

 新加坡從後天起禁止所有外國人入境或過境。

 此前因為國際傳播病例輸入的關系,新加坡已經禁止十四天內有韓國、伊朗或部分高風險歐洲國家旅行史的人入境了。本地感染群就那麽幾個,情況控制得也很好,為什麽還要頒布這條禁令呢?我又詳細了解了一下,發現跟馬來的貨運不受到禁令影響,這樣至少不存在日用品短缺問題。

 二月份新加坡曾經短缺過兩天廁紙。

 沒錯,不缺米,不缺面,缺廁紙。

 當時陳部長痛心疾首的“為什麽是廁紙”的音頻流傳甚廣,因為其新加坡英語的特色口音,還小小地在東南亞以外的地方露了個臉,也不知道算好事還是壞事。

 我覺得沒對,這條新聞顯然說明新加坡政府認為防疫任務極重,形勢已經嚴峻到不得不“許出不許進”了。按國內的抗疫經驗,外防輸入、內防擴散,現在滿大街戴口罩的就那麽幾個,大部分食閣座位又十分擁擠,單靠與外國阻斷通行恐怕沒那麽容易控制住疫情傳播。

 我正納悶呢,忽然收到老黃的消息:“看郵件。”

 原來HR給全體員工發了郵件,我們公司決定實行分組辦公。各部門分為AB兩組,每周輪轉一組到公司,輪空的小組則居家辦公;作為方案的試行辦法,自下周一起,全體員工將開始為期兩周的居家辦公,以查缺補漏。

 這個決定下得很匆忙,很可能是因為今天的新聞才提前執行這套方案的。周末檢查郵箱的人少,明天可能會有很多人到公司去。要是HR挨個兒打電話,這工作量得多大?突然上線的方案也意味著大量的調整、更多的郵件匯報與文件工作,更重要的是,與BCG方的合作該怎麽進行?

 信息的交換有時是很微妙的。面對面交流,閑聊發生得自然而然,話語之外的隱喻也能通過簡單的眼神或動作來暗示。這些通常而言可有可無的東西,對目前面臨危機的我們來說,卻至關重要。

 更不用說我如今有多重任務在身。轉為線上辦公,我是要去進修網絡信息安全工程,還是得速成一下社會工程學?

 此外,線上交流太容易留痕。這兩周打太極會變得較為困難,當然BCG那邊也會有類似的難處,我想他們拿出那個框架的時間或許得緩緩了。

 我和老黃通了個電話,交流我的想法。他寬慰了幾句,通話掛斷後,我還是覺得有點不踏實。四月要和集團開年度會議,這算是內部工作的重中之重,現在又是特殊情況,容不得半點差池。各小組的草稿已經陸續匯總到我這裡了,部門的匯報由老大去講,老黃作他的副手;我的工作主要是為大老板準備slides,但老大和大老板的草稿都由我打底。

 工作形式變了,又有重要任務的死線在那懸著,我分身乏術,在應對BCG的問題上很被動。雷蒙德帶領的“太極”小組畢竟資歷尚淺,單靠他們很難有所突破,只能寄望他們守住陣地,堅持到年度大會結束。

 已到了晚飯時間。我實在沒什麽胃口,強迫著自己離開電腦,換了身衣服到樓下健身房做了些無氧訓練。結果鍛煉結束我還是吃不下東西,人卻累得半死。勉強喝了杯乳清蛋白,甜得齁人,這回更不想吃了,最終抓了把堅果了事。

 換了換腦子,我多少清醒一些。感到不踏實才是正常的,五十人的公司靠人治,五千人的公司還能靠人治嗎?羊群中有一頭敏銳的羊就足以存活了,我利用晚上的時間寫了個居家辦公的工作匯報流程,打算明天起在我的組裡實行。

 現在各方都不安穩,在這種特殊情形下,如何保證工作正常進行、如何保證每一個崗位都盡量減少紕漏,是門學問。但凡學問,就可以系統化,就可以制定成流程,確保人人遵守。

 當然——盡管不是必須的,這方案,我還是要先拿給老大過目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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