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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愛爾蘭麻襯衫的女人》第一百四十四章
飯後我們喝著茶,潘德小姐同我坐在一側,拉吉夫坐另一側,履行隔離期間我們說好的“問答”約定。

 老實說,我能夠感覺到他對我的照顧。先前吃飯時就能看得出來,拉吉夫特意問了我的飲食習慣,並確認桌上的菜都能讓我入口。這跟一般意義上對於異邦人浮於表面的“招待”不同,拉吉夫給我以一種他確實是在為我考慮的感覺。

 另一方面,我也察覺到他對我的態度是在待客:盡管我們是在潘德小姐家中、吃著潘德小姐辛苦準備的餐食,他仍帶著不言自明的主人翁立場。

 我們講究長兄如父,不知道這個道理對於她的家庭而言,是否也同樣適用。

 談話進行了大約一個小時,有一點點像面試,但我盡量忽略這種感覺。拉吉夫的態度很真誠,但比起潘德小姐的同輩人,我更多是覺得自己在接受一位長輩的詢問。

 當我提到自己在青春期就完成了自我認同以及對直系親屬的出櫃時,他表現得很驚訝,隨即又稱讚我的勇氣。我猶豫再三,沒有問他,是不是對我來自的文明有些誤解。

 況且也很難說產生誤解的究竟是誰:幅員遼闊的國家可不止印度。

 一直到拉吉夫起身去接電話,我才發覺自己的肩頸已然僵硬,許久不得動彈。

 潘德小姐摟了摟我的肩膀:“謝謝你和他談這麽多。我知道有的問題有一些冒犯,但你還是直接回答了。”

 我搖搖頭:“你哥哥表現得很尊重我,我沒有感覺到不舒服。我只是下意識地覺得緊張……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有時我也有一點兒怕他。”潘德小姐笑起來,“我的兩個侄女也說拉吉夫常常看起來很嚴肅,所以大約他就是那樣的人。如果有哪裡感覺不好就告訴我,好嗎?我會同他談談的。”

 我望著她,沒有隨口否認,認真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她抿著嘴:“今天的你好喜歡道謝。”

 “我每天都想要謝謝你。”我說,“我總是快樂得像在做一場夢。”

 “回到現實你會發現,”她眉毛的弧度看起來很驕傲,“其實真實的世界也很不錯。”

 我在與她互相靠近以前發現了已經回來的拉吉夫,低下頭,悄悄咳了咳。潘德小姐立刻坐端正了,不動聲色,到底比我要擅長地下工作得多。

 晚上,我留在潘德小姐家裡過夜。這陣子她肯定要把私人時間都留作家庭時光,我可不忍當個破壞分子,今夜便是近來我們最後一次單獨相聚。

 躺在床上,我百感交集。

 她靜靜地與我牽著手,也不說話,我們在靜謐中分享同一片空氣,安定與溫柔飄落到床的周圍。

 “在想什麽?”潘德小姐問。

 “很多事。”我說。我一隻胳膊墊在腦袋後邊兒,“我們的關系,大學時光,我的家人……真的很多。”

 她轉過來,撐著腦袋,側身看我,笑意溫和:“沉思中的女人。”

 “你為什麽一直記得我?”我問她,“僅僅因為多年以前的一個搭訕嗎?我想這麽久以來,你的生命中也一定出現過許許多多有魅力的人,為什麽你偏偏記得我呢?”

 潘德小姐眼神微動,伸出手摸著我的眉毛,撫了撫我的臉,又將我偏離了軌道的發絲帶到正確位置。

 她慢慢說:“你是我的一個夢。”

 我怔住了。分明是這樣浪漫的一句話,我卻覺得話語裡帶著極為沉重的分量。

 “你記不記得在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我強調要由我來開車接你、選定餐廳並且為晚飯付帳?”她纖長的睫毛垂下來,“那是我在2009年秋天就想好的事情。假如我們真的能遇到第三次……”

 我微微皺眉:“在航班上的偶遇之後?”

 她點點頭:“你知道為什麽以前我和彼得叫你‘哭包’嗎?”

 我撇了撇嘴。

 “當時我沒有向你搭話,不是因為你睡著了。那樣的話,我完全可以選擇在發放餐食的時候、或者是落地以前找你。”她的眉眼又專注於我,手背在我臉頰上輕輕撫摸著,“你睡覺的時候落了淚。”

 我眯了眯眼睛,無從回憶,望向她。

 “坐你旁邊的女士發現的。她還向左右的乘客詢問是否有多余的紙巾,我們是後來才意識到你睡著了。”潘德小姐在蘋果肌的位置指了指,“你的眼淚就像滴了半瓶眼藥水那樣滑下來。因為坐的位置不方便,我只看了你兩次,你看上去——”

 我說:“我都不記得這事。”

 她輕輕歎了口氣:“我想那段時間對你來說一定特別艱難。”

 我摸了摸她的手,如氣聲道:“謝謝你。”

 潘德小姐搖著頭。

 片刻後,她又慢慢地開始講:“在我們相遇以後大概半個月,我的氣就漸漸消了。我想你大概只是沒有往心裡去,我好像找不到什麽借口去責怪你。我只是想著從威斯巴登回來以後,也許我可以試著去和一些女孩兒約會——不一定要是你。暑假結束時,我的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如果我們不是在飛機上再次邂逅,即便今年再和你重逢,最開始的時候,我的內心可能也不會立刻就產生波動……好像我欠缺的哪一塊終於在漫長的時間以後被補全了。

 “我設想了很多。你的眼淚讓我記憶深刻,可能我就是無法抵禦你的眼淚吧。”潘德小姐笑起來,“我想每個人都有他們的理由。只是,那種想要嘗試的感覺漸漸變了,我發覺我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你。大概我實在是編織了太多的幻想,那些與現實隻保持著很弱的聯系的東西又慢慢組建成了我心目當中的你。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有點兒害怕——好吧,是非常害怕——我不想要去喜歡一個夢,一個想象中的人。”

 我握緊她的手。

 潘德小姐低著頭:“我做了……相當程度的嘗試。女人,男人,有段時間我甚至懷疑自己是有某種‘亞洲狂熱’,也許我就是喜歡東亞女孩兒……但到最後我能確定的就只有我是女同性戀的這個事實,我幾乎以為自己無法陷入戀愛,或者沒有激情去維持一段長久的關系。在約會中我總是很難產生感覺,並且通常不在狀態。

 “幾年以後,大約是在我攻讀博士時最忙的那幾個月,我實在無法兼顧學業、跳舞、社交與正常的睡眠。在這種情況下,我反而發現自己有能力經營感情了。後來我又交過兩個女朋友,她們都是很棒的人,而且對我幫助很大。”

 她看了看我,似乎是在確定我並沒有因此吃醋,才放下心來,輕聲道:“可就是感覺不對。”

 我與她對視。

 潘德小姐嘴唇動了動:“這就是我在找的那種感覺。每一次我望向你……”

 我湊上去吻了她:“我很榮幸。”

 她又笑了起來,眉宇間的困惑一掃而空:“真正認識之後我發現你和我想象中差別非常大。我以為你是那種無視規則、喜歡挑戰權威的壞女孩兒,說不定在感情上還不願做出承諾,喜歡當個花花公子。”

 我吸了口氣:“而你就對這樣的一個壞女孩兒抱有幻想嗎?我豈不是讓你很失望?”

 潘德小姐笑出了聲:“你比我想象中要好多了。雖然有的時候還是像個壞女孩兒。”

 我不由跟著她笑:“我倒沒有發現自己有那一面。”

 “你的思考速度總是很快,而且發言保守,做事又大膽。”她捏了捏我的臉頰,“壞得恰到好處。”

 我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所以你是喜歡這種適當的自我控制?”

 潘德小姐搖了搖頭。

 我看著她,無聲表露出我的疑問。

 她又是笑,扶著額頭,也隨我坐起身子,一隻手高舉到我頭頂。我抬起來一點兒,讓她穿過我的脖子摟著我。

 潘德小姐說:“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你,而不是喜歡我的夢,有一個十分明確的契機。我並非是喜歡你表現‘惡劣’的那一面,與此相反,我是喜歡你毫無痕跡的體貼。”

 “怎麽說?”我動了動眉毛。

 “你記得我去探望你嗎?在你缺席的時候。”她低著頭又咯咯笑起來,“那天你的衣服……”

 我有點兒著急:“那是意外!我當時病得太厲害了!”

 “我知道。”她還在捂著肚子笑,“你還害怕傳染給我——不管你當時得的是什麽病——套著洗碗用的手套,戴一頂帽簷歪向一邊的鴨舌帽……”

 “別說了,”我捂住臉,“我好尷尬。”

 “沒關系的。”她摟著我肩膀的手稍微用了點兒力氣,“姚?”

 我把手放下來,試探著望向她。她果然沒再笑我。

 “那天你住進了我的心裡。”潘德小姐望過來,神情很認真,“你穿得那麽有趣,走路時每一步都像缺水的人踩在沙上,但卻固執地貼著牆,離我遠遠的。你可能不知道那個場景究竟有多滑稽,又有多浪漫——我在心裡發誓我要靠近你。靠近你,不斷地靠近,直到你拒絕我的那一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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