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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愛爾蘭麻襯衫的女人》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們醒得很早。

 多奢侈的一個周一啊,我在潘德小姐的床上滾來滾去,而她掙扎著去洗了澡,此刻正在隔壁房間。親昵的時間終歸要依賴爭分奪秒,潘德小姐終於還是肯用吹風機將她的頭髮吹幹了。

 我還是窩在床上,拿羽絨被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潘德小姐很懂夏天蓋厚被子的那份獨有的愉悅體驗:空調開得比較低,擁著羽絨被,我反而有種不合時宜的暖和的感覺。

 我開心得不像是生活在現實中。

 那就仿佛是蠶住進了自己織造的繭裡,每一寸所能觸及的空間都那樣的踏實而可靠,安定得像個被人守護的夢。

 然而這如果真的是夢,我又該去感謝誰?

 世上沒有神。也因為沒有神,世間的事難以簡單歸結於因果,也不能純粹地相信緣分。但那些連續的巧合、生活中的奇跡、我和她的相逢,總是草蛇灰線,有跡可循。

 羯磨是妙人(Karma is a bitch)。

 然而在我年複一年形同程序的日常當中,又確實有那樣一個妙人,值得我去感謝——說“值得”又太輕巧了。

 正因為她,此時此刻,我成了天底下頭一號幸運兒。

 不遠處是吹風機工作的聲音。我心隨意動,那樣的噪音竟也覺得好聽。

 人啊。

 我摸出手機,確認五分鍾前瞿芝芝才發了她跑步的英姿到朋友圈——但自拍內容跟主題毫無關系,這不重要——然後給她撥了電話。

 瞿博士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李姚?怎麽了?”

 “你閑嗎?”

 我一張嘴,她那零星的關心與擔憂就全數消散了:“你才閑呢。說吧,八點半之前我都有空。”

 “沒什麽事兒。”我說,“我就是特別想謝謝你。”

 “你謝我可以折現,不用專門垂詢問候。”芝芝講話慢條斯理的,“我做了什麽讓你這麽感恩戴德的事啊?”

 “你不懂。”我說,“總之就是特別謝謝你。”

 瞿芝芝吸了口氣,難得地展現出一點兒好脾氣,竟然沒發火。電話那頭道:“你是夢見了我們上學時候的事情,突然良心發現?”

 “誰良心發現,我的良心一直在線。”我翻了個白眼。

 “……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朋友。你有沒有良心我還是分辨得出來的。”

 “對對,你說得都對。”我衝回到臥室來的潘德小姐做了個手勢,“反正我欠你一個人情,你知道就行了。”

 “你等一下啊,李姚,”芝芝說,“你專門打過來,什麽有用的都不說,就為了通知我——你欠了我一個人情?”

 “我那不叫‘通知’。那叫感謝。”

 她歎了口氣:“好吧好吧。你還有別的事就給我發消息,行嗎?現在我要去辦公室了。”

 她那完全是哄小孩兒的語氣,還是很心不在焉的那種。我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她倒好,三兩句就給我打發了。

 潘德小姐微微眯著眼睛,語氣非常複雜:“那是誰?”

 “我朋友。”

 “早上八點就要打電話的朋友?”

 “我打給她的。”我說,“是為我們牽線搭橋的人。我只是……真的很高興。你知道,我們之間有太多巧合,好像少了任何一步都沒辦法走進對方的生活。我還想謝謝彼得呢,但又太唐突。”

 “我會連同你的份一起感謝的。”潘德小姐坐到了床邊,眼神溫柔,“你的朋友是那篇論文的通訊作者?”

 “就是那個人。”我順勢拉著她的手,“而且她還讓我和我媽恢復了聯系。這是個——這是個非常長的故事,以後我和你說。”

 “好。”潘德小姐眨了眨眼,“我還以為你在和哪個可愛的女孩兒通電話。”

 我似笑非笑:“比如誰啊?”

 “比如……”她對我十足的底氣卻並不予以理會,聲音拖得很長,最後說,“比如寧?”

 我感覺自己沒聽清楚,又微微皺著眉,問:“對不起?”

 “安寧,凱文那邊的技術人員。”她見我反應過來,神情顯得有那麽點兒不懷好意,“別跟我說你們不熟悉。”

 我愣住了一瞬:“不,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提起她。”

 “之前我在花拉公園看到你們了——”她頓了頓,忽然站起來,背過身子,“好吧,事實上我是在華樂酒店看見的你們。有一陣子了,你可能不記得,但我剛好去那邊見客戶,印象很深刻。你們當時是在約會嗎?”

 “不!當然不是了。”我掀開了被子,穿上鞋也跟著她站起來,“我記得當時就有和你說過……”

 “你說是我們之間不能談的事。”潘德小姐睫毛動了動,看不出她此刻藏有何種情緒。

 我吸了口氣。這事我壓根沒法兒解釋,如果說拿私事作擋箭牌,也不妥當,畢竟這也算一樁家醜。我稍稍低著頭,朝上看著潘德小姐,拉拉她的手道:“你不相信我嗎?”

 潘德小姐果然受用。她有些無奈地看了看我:“考慮到你的行事風格,我確實不覺得你會和同公司的人約會。”

 “不不,比起那個,”我越聽越覺得離譜,怎麽想怎麽別扭,忙搖著頭,解釋說,“我和安寧約會實在是太奇怪了。她是我的一個朋友,我是指在工作之外。”

 她眯了眯眼睛:“你有好多朋友。早上八點就要打電話的朋友,還有拒絕了我也要去赴約的周六朋友。”

 我扶著額。這是哪來的陳年飛醋?

 她原來還有這種跨洋吃醋的癖好嗎?

 雖然我直覺潘德小姐只是拿我打趣,不過生活中值得冒險的事還有很多,這種情況別算進去比較好。我立刻選擇了直說:“這可能有一點兒難以置信……但寧是剛剛通電話那個朋友的妹妹。”

 她顯然沒想到這種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世界很小吧?”我輕輕歎了口氣,“這件事在我們公司當中也沒有人知情。我希望你能為我保密,這會很過分嗎?”

 “不。我當然會保守秘密的。”潘德小姐摸著嘴唇,她的疑惑像是像是消散了小半,卻又緊接著籠上新的迷霧,全然沒有就此退卻的意思。

 “你在想什麽?”

 她的目光像水汽聚集那樣成了溫柔的河流,走向我。她的笑意讓我說不清來意,但我幾乎下意識地就跟著她笑起來:河裡滿是我的倒影,仿佛倒影之中,我的嘴角也有了溫度,我的眼神也與她心意相通。

 但別說心意相通了,我這會兒連她惡作劇的起承轉合都把握不住。潘德小姐讓我想起跳躍的絲線——被她技藝高超的手牽動著的那種。

 她只是眼裡藏了那麽一片惡作劇的衣角,輕聲說:“我在想,當你觸碰寧的手的時候,她內心中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我緊皺著眉:“呃,感覺到被支持?等一會兒——”

 “我在你們兩張桌子以外的位置。”潘德小姐若無其事地看了看我,“寧都看見我了,臨走前還和我點了頭。你完全沒注意到嗎?”

 我那會兒心思煩躁得很,不在安寧面前露了底算是好的了,哪裡還有精神留意這些。我木然地搖搖頭,試圖將話題帶回正軌:“總之就像昨晚提過的那樣,在很長一段時間當中,我的生活裡只有你,之後當然就更不會有其他人存在了。而且不管怎麽說我的約會對象都不可能是安寧。”

 “為什麽,她不可愛嗎?”

 我摸著眉毛:“你覺得重點是這個?”

 要不是馬上就得趕去開會,我們肯定得換更深入的交流方式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不,當然不。我會說她是否可愛是個無關的因素。”潘德小姐的食指從她嘴唇上挪開,氣定神閑,“我只是剛剛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什麽?”

 “你不知道她喜歡你,對吧?”她望著我,忽然笑起來,“我就知道。你一點兒數都沒有。”

 我的腦中緩緩冒出一個標點符號。

 那是一個問號。

 接著,有了兩個、三個,有了滿頭的問號。

 潘德小姐是不是因為過分喜歡我,患上了什麽幻視症?自相識以來,我發自內心地頭一回質問她的智慧,懷疑她認識和了解世界的方式就是與我不同的。

 我盡量保持著平靜,但我的震驚顯然無從掩飾:“嗯,對不起——但到底是什麽讓你有了這種判斷?這根本就不可能,我們認識超過十年了,我剛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個高中生。”

 “你知道,技術上來說,我們也認識超過十年了。”潘德小姐摸著我的臉,“你昨天晚上對我做了什麽?”

 我咽了咽口水:“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那,那——”我噎住了。

 潘德小姐笑出了聲。她的手已離開了我的臉,抱住自己,笑得開心極了。我不受控制地跟著笑,結果她笑得更放肆,似乎止也止不住。到最後她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重新跌回床上,一隻手捂著肚子。

 我雖然明知道她是在笑我,可因為不知道具體是為什麽,她又……在各個方面,都那樣地富有感染力,連同我的腹直肌,我整個人也被她調動起來。

 似乎花費了好多的意志力,她終於是停下來了。潘德小姐仍含著笑,朝我伸出手。

 我沒動腦就握住了她,試圖拖她起來:右手猛然被反方向的一股力拽了下去,我整個人跌到她身上。

 潘德小姐行將翻覆,現身於上方。

 我的大腦又開始發蒙了。

 她的手指順著我的耳鬢而下,卻隻用手背,到了臉頰又滑步到了嘴唇。像蜂鳥的腳,有一下沒一下觸碰著玫瑰上的雨露,潘德小姐若有似無地撥動我的神經。

 她的聲音輕輕的:“不擅長表達的人很容易吃虧。”

 “我只是不擅長口頭表達。”

 “我倒覺得你很擅長。”潘德小姐輕咬著唇,垂著眼睛看我,“當然,有一部分口頭表達是你不擅長的……”

 我早已忘了先前在與她討論什麽,好半天才組織了語言:“你不是說待會兒和我一起出門?”

 “我吹幹了頭髮。這意味著我節約了半個小時……而且對你來說,顯然也還有壓縮的空間。”她的手先行一步,“你知道麥當勞的極限出餐速度可以是五十秒嗎?”

 “什麽?”

 “與競爭公司相比,他們有一套統一的單品拆分程序,維護昂貴,但物有所值。多線程的MFY系統甚至還因為減輕了對值班經理的依賴,讓用人成本得到降低,要是你對數據感興趣……”潘德小姐說著根本不算情話的情話。

 而我早已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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