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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愛爾蘭麻襯衫的女人》第一百二十七章
與COO李瑞傑的會面異常順利。

 我們出身極其相近,都是本科時期離開國內遠赴重洋,研究生階段選擇了較為務實的深造方向,又從谘詢轉行做互聯網,思路相近,取向也趨同,相談甚歡是必然之事。

 事實上他對我態度十分和藹,聽我講話時也極其專注,再加上以前在公司裡接觸時積累下來的印象,他一點兒也不像那種會從BCG和凱文這邊雙面向我施壓、逼迫我按印畫押交投名狀的人。

 當然了,做老大的,都得多預備幾副面孔。我能理解。

 飯後凱文請我留步。

 我當然不想留步了,現在是周六中午,快的話,我還能趕去聖淘沙那邊聚會的別墅戲戲水呢。

 但這事依不得我。先前的飯局中,COO隻大致講了講方向上的東西,我是半點譜都沒摸著,說起來被浪費的不止是我的腦細胞,還有那居功至偉的我錄音筆的儲存空間。

 我給潘德小姐去了條消息,手機轉為飛行模式,開始錄音。

 今天要雙管齊下,誰也別想阻止我給凱文設套。

 市中心正下著大暴雨。凱文帶我去一處私人會所,中途我們在室外步行了一小段,兩個人的褲腳都濕了。我不喜歡這種不體面,凱文自然更甚,落座後掏出塊擦眼鏡那種絨絨布擦乾鞋面,隨即將布棄置。

 我微微動了動眉毛,沒說話。盡管這有些浪費,但畢竟是別人的事;再說凱文也許想通過這樣的浪費釋放什麽信號也說不定,那就不容我去隨意置喙了。

 我今天穿的差旅羊毛面料做的套裝,抗皺、防水、速乾,鞋也不算太昂貴,倒不要緊。

 凱文兩指並在一起招了招,當即有侍應生過來。他翻開雪茄冊子:“你要來一隻嗎?”

 “我不吸煙。謝謝。”

 他聞言也不多說,又垂下目,冊子稍翻了兩頁就折回首頁,在某處敲了敲:“什麽年份的?”

 “現在庫存的世紀六號最早是16年產的,先生。”

 凱文點了點頭:“要一隻這個,拿過來我自己切。可以麻煩你嗎?”

 “我的榮幸,先生。”侍應生退下去了。

 真是燒包,我心想,新加坡的煙草本來就貴,在這樣的會所裡價格更是翻番,他還要了高希霸的熱門型號,又得往上添個乘數。本地熱門的幾家提供雪茄休息室的會所我都來遍了,這家水深得很,但據說雪茄行貨居多,也算物有所值吧。

 等人走遠,凱文才道:“不介意吧?”

 我皮笑肉不笑:“當然不。”

 “人傻錢多”速速來了。

 凱文拿起來稍作檢查,朝侍應生點頭致謝,自己從隨身包的側袋裡掏出個精致的雪茄剪來。切好了茄,他又把雪茄遞回給侍應生點火,一邊道:“給我一杯山崎十八年,加個冰球。”

 我不動聲色。

 “隨後就到。女士?”

 “一杯水不加冰會很好。”我朝他微笑著點點頭,“謝謝你。”

 凱文將西裝外套脫了,從侍應生手中接過雪茄,又把外套交過去,動作嫻熟,有那麽幾分瀟灑。當然,我工人家庭出身的,向來看不慣這種腐朽的資本主義生活方式——也有可能我單純就是和凱文不對付,畢竟那個與我親密無間的,才是真正的資本家。

 雖然她本人對這個身份恐怕難以感到認同。

 “為什麽他們會提供酒啊?”我故意湊過去,低聲問。

 現在尚處放寬管制的第二階段,禁酒令仍在執行。很顯然,這家店的做法是違法的。

 凱文朝旁邊吐了口煙,眉頭一松,轉過來微微前傾,道:“這家是會員製會所,不存在買賣行為。”

 “所以?”

 “所以這裡就有一處空白。”凱文一邊松著領帶一邊道。

 “這不是空白。”

 “取決於你怎麽理解了。”他笑起來,坐回去,深吸了口煙。

 空氣中有了悶悶的旱煙一般烈性煙草的氣味,又夾雜著凱文的古龍水。我忽然意識到這就是他的本性:凱文並非是和我拿捏著什麽腔調,恰恰相反,他在接納我。

 我看我和他確實不對付。

 “今天和瑞傑的午飯,你感覺怎麽樣?”凱文望過來,“我想這是你們第一次私下碰面吧?”

 我點點頭:“是的。他比我想象中要健談。”

 “那不是我在問的東西。”他說,“我是說——把他當作是新公司的CEO好了,你會覺得他交談的方式、他對未來發展的看法等等這些素質,是讓你滿意的嗎?”

 這個問題真奇怪。但私人談話最講究的就是將心比心、九真一偽,我如實道:“我們的COO很溫和,而且願意聽別人的意見,不是那種僅僅相信自己判斷的人。我會說這是個處在穩定上升期的公司的絕佳CEO人選。”

 凱文舉著雪茄,透過煙霧看我。我能感覺到他在笑,怪極了,因為凱文此時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他慢慢吸了雪茄,並不急於吐氣,而是在口中回味什麽;接著才把煙直直噴出。

 真是老練啊,我暗自腹誹。在他心中我們已經熟絡到可以共享這樣的“紳士放松時間”了嗎?

 我反正不是紳士。

 至於他……

 我看更不是。

 凱文道:“我並不覺得新公司會發展得那麽順利,至少不會如你所言,剛剛成立就處在一個穩定上升期。”

 我揚揚眉:“我在聽。”

 “你有一個誤解。你覺得新公司只是換個頭、換個易操縱的大腦的問題,對嗎?”他看了看我。

 我克制著沒給反應,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難道集團還真想用蟹殼的原班人馬再創業一次?

 “這次改革的領頭人,桑妮亞,桑妮亞·潘德,我不知道你對她了解有多少。”凱文靠著沙發,一隻手習慣性地叉著腰,輕輕吸了口雪茄以防它熄滅,“也許你登錄BCG新加坡的網頁看過她的專攻領域介紹,也許你還看過頁面上那個幾分鍾的采訪視頻,知道她是個很……很‘BCG’的人,當然這點我想在最近這半年時間當中,你也感覺出來了。

 “我不知道她的背景,以前還在BCG的時候就試著打聽過,失敗了。”凱文攤了攤手,聲音很低,“但她做過隔壁公司的案子。這個是保密的,你也知道互聯網企業對外宣傳的那一套,沒有哪家公司會承認自己需要谘詢公司的幫助,那太舊時代,不符合互聯網精神。”

 我微微皺眉:“通過‘隔壁公司的案子’,你是想說什麽?”

 凱文給我遞了個眼神:“就像你知道的那樣,隔壁起步比蟹殼早得多,而且那一套瞄準市場——跟最好的人學習——複製模式——擴張規模——套現離場的規則,雖然為人不齒,但確實好用。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全是歐洲人的公司會一夜之間變了天,而改朝換代之後,隔壁就徹底落後於我們了?”

 “我以為他們……”我頓了頓,“我以為是在權力交接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呃,技術性的問題。這在市場上也能看出來,隔壁的新主人太傲慢,完全不尊重東南亞的規矩,他們連整套辦公系統都要從國內全盤複刻,硬塞給東南亞的員工和第三方。幾個重大的失誤足夠我們完成反超了。這個時期我一直在蟹殼,所以我知道我們都做了哪些針對性調整。”

 凱文富有深意地看著我,慢慢點了頭,道:“你猜這是為什麽?”

 他們秘密地請了幫手,而幫手反而和外部聯合,給他們做了局?

 這話我哪敢說,我自己的錄音不好處理,凱文那邊也未必就全無準備。我只是望著他,稍顯驚訝,又若有所思。

 “我答應了我的渠道,所以請恕我無法告訴你細節。”凱文享用著他的雪茄,沉默十幾秒鍾後,才接著說,“但我敢肯定桑妮亞為此做了重大貢獻,並且,她就是因為這個案子才被提拔的。”

 我緊皺著眉:“你是說,我們集團在那時候就……”

 “不不,那不是我的意思。”凱文舉起手,語速放慢,“你看,我們是一家美股上市公司,有義務向公眾交待我們在做什麽,同時也背負著股東的期望……”

 “我不認為她是那種會參與內幕信息交易的人。”我斂了色。

 “我知道。”凱文瞥我一眼,看煙霧四散。

 他抽著煙,又淺淺抿了一口威士忌,我們有兩三分鍾沒說話。我裝作在看遠處裝飾了整面牆的烈酒收藏,分析其中有多少絕版酒,總價又如何。

 但我心裡亂極了。

 從提到潘德小姐開始,凱文說的一個字我都不想相信。我覺得他滿口胡言,我覺得他扭曲黑白,我覺得他說的是裁剪過的真相……到最後,我覺得他忠誠地說了全部,可我又否認那是事實。

 凱文輕輕敲了敲他昂貴的雪茄,漂亮的煙灰齊齊斷落,跌入玻璃缸中。

 他又長吸了口煙,吐出來:“桑妮亞是個有天賦的谘詢人。能升得這麽快,說明她有資源、運氣好、能力強,三者缺一不可。我很肯定她不會違反規則,出賣客戶、哪怕僅僅是賣掉客戶的一部分信息,這樣的事她都不會去做。

 “但你有沒有想過,姚,一個對規則理解到極致的人,又擁有那樣優越的條件,她可以走到多遠?”凱文身體前傾,“她有一百條路可以走,一百條,姚。你是憑借著什麽去相信,同樣的事情,不會在蟹殼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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