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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愛爾蘭麻襯衫的女人》第一百零三章
喬瑟琳和我“親切會談”的消息不脛而走,第二天早晨去公司時,好些人就已經知道了。

 說來,這還是她做給我的一個順水人情。

 平常上下班路上我會聽聽播客,現在太忙,充電的渠道有限,需要把握每一分鍾。但昨天回家途中,我一個單詞也聽不進去,心裡實在沒底。轉念一想,喬瑟琳何等人,大老板都發話了,她卻拉了我去會客區,背後必有用意。

 再看看無形中悄然變化的公司氣氛……

 這就是用意了。

 我見一切順利,決定趁熱打鐵,便叫小陳上二十樓一趟,被動地給BCG那邊兒吹吹風。他現在是越來越擅於此道了,我說一句,往往能悟出三句,雖然稍欠急智,好在肯動腦,多少能派上些用場。

 饒是如此,肩上的擔子,我半分沒有感到有所減輕。

 人手短缺是事實。這個現象也不是從老大離職才突然出現的,公司擴張太快,新版圖一個接一個地拓展,我們入駐巴西沒多久,如今時局特殊、大難臨頭,大老板都還在想著拓展美洲市場的事。

 熬過資本寒冬的企業必然沒料到去年年末爆發並深刻影響到全球發展的這場“黑天鵝”;而我們,HC不變,調薪照常,按說是不缺人的。今年面試的候選者中有好幾個都明顯資歷過高;原本我們總部的人員補充都瞄準了亞洲,進入五月以來,偶爾還能有擁有美國工作經驗的候選人從內推渠道進入最終一輪測試。

 當然了,關於薪酬磋商,自有HR的同事去煩惱。

 我隻管點兵點將。

 現如今不再是最黑暗的時候。是否有比最黑暗更黑暗的,我不知道:無法被人預測的才叫作“黑天鵝”。

 我只是在想……

 “沒面試嗎?我們唯一需要等待的東西就是通知?”老黃望著我,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畢竟是臨時代理,談不上正式任命。”我聳聳肩,“大老板一句話的事。”

 我只是在想,凱文聽到消息,會作何種反應。他的趾高氣揚真會有所收斂嗎?還是說,我能樂觀地等來一個屬於他的外強中乾的本質?

 周四的會議上,大戲開場。

 不知道喬瑟琳這算不算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由黃修文暫代亞洲部門總監一職的消息,她竟然選擇在與BCG的會議上宣布。因為氣氛不對,在她開口前我就心有預感,但直到話音落地,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這是一舉三得,變相地又向BCG示威嗎?

 今天在場的高管還不少,我們這邊,COO、CTO都在,潘德小姐也在,各個人表露出的驚訝程度不一,但與事前收沒收到風聲並無關系。我想此事事前知情的人也就那麽幾個,不外乎潘德小姐與我們COO比較會演,而CTO不屑於——也可能是不擅於——掩飾罷了。

 這場棋局我籌謀已久,此刻掛在我臉上的,自然是最適合的表情。

 口罩擋住我大半張臉,但剩下的小半已足夠說明一切。我緊抿嘴唇,隻盯著桌面,任誰看了也知道我十分不滿。

 凱文則大不相同,他向來是擅長扮紳士的,此時風度翩翩,像是大熱門提名、但最終與獎杯失之交臂的被重重鏡頭鎖定的男演員。

 空曠的會議室內,響起稀稀落落的祝賀,說來還是桑傑的態度最真誠。

 兩個部門的與會者,心懷鬼胎,神色各異。

 潘德小姐不著痕跡地注視了我一會兒。在外人看來,也許是在悄悄提醒我的失態。

 凱文又怎麽想呢?

 我們的視線不經意對上。他沒立即躲開,似有深意地微微頷首。

 我心裡松了口氣。

 起風了。

 資源整合項目已經徹底進入後期,事情怎麽也瞞不住,私下已有了關於公司將要拆分的傳言。這倒正中BCG方的下懷,他們巴不得此事成為公開的秘密。

 什麽叫“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沒有人比乘勢而起的新加坡人更清楚的了,先前對巨型隊伍模式還表現出了十足排斥的技術部門,如今的態度已是天上地下。

 甘做碎玻璃、攔路釘的又少了一個,現在只剩越南項目組了。

 但我絲毫不敢為自己的事前安排感到慶幸。快的話一個月,最遲也拖延不到兩個月,他們只要一拿到全部數據,很快就會發現越南事務中的破綻。偏偏這個障眼法能維持多久,並不完全取決於我……

 面對越來越多的發難,聽我授意行事、在此螳臂當車的小丁,只能堪堪保持平衡。

 眼前沒有任何勝機。我一面說服著自己,盡量輸得體面一些,為將來扮演好子公司的“釘子”做足準備;另一方面,我又在等。

 等什麽呢?

 這樣的死局中,難道還會有任何出路嗎?

 會議結束以後,凱文找上我。

 他那態度十分理所應當,好像我們原來就是什麽同甘共苦的親密戰友,而過去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純屬子虛烏有的泡影。

 往好的一面考慮,可以肯定,他以指揮我為樂的打壓行為將要成為歷史——暫時性地成為歷史。

 運氣站在我們這邊的話,不說子公司的CEO是誰,至少不會是他。而只要不是他……

 我們就還有得較量。

 “我能為你做什麽?”我說。我倚在會議室的玻璃門上,並不打算落座,甚至還頗有幾分隨時可能拉開門走人的意思。

 凱文看了看我:“你看起來好像,嗯,很困惑?”

 “我是很困惑。”

 “也許你的方向需要進行一定的調整。”他拉開他面前的一把椅子,請我坐下,“如果我是你,姚,我想要費神思考的地方應該在這次任命。為什麽大老板會選中修文,為什麽事前甚至沒有任何的詢問或暗示——而非因我而感到困惑。我們是站在同一邊的。”

 我沒有推辭,大大方方落了座:“我們是同一邊的嗎?”

 “至少我顯而易見是無害的,”他頓了頓,補充道,“目前而言。”

 “有趣。”我看了看他,沒多說什麽,但神情些許有那麽點兒落寞,“我沒看出自己有何種素質,能為你作出貢獻。”

 凱文搖了搖頭:“不不,別那樣說。作為同事而言我是非常欣賞你的,想和你成為實際上的共事者,應該沒那麽難以理解。”

 我不動聲色:“什麽類型的共事者?”

 聽了我的話,他或許是笑了片刻。口罩遮擋住凱文神情的大半,很難說那雙眼睛表達的究竟是善意還是嘲諷。他接著說:“我有一個很具有吸引力的邀請提供給你。你這周什麽時候有空?”

 “我非常忙。你可能在過去半個月聽說了,凱文——我接手了原先魯德拉負責的幾乎全部項目。”我不無諷刺意味地回應他。他好歹也當了我們一陣子上司,對我的工作量該有基本的意識。

 凱文微微揚眉,好像終於從我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的保守與恭溫中讀到了真實的反骨那樣。但他對我直白的拒絕並不動怒,開口時顯得胸有成竹:“你會感興趣的。我的建議是,你抽時間和我談談。”

 我站起來:“聽起來像是,你不打算在公司說了?”

 管他心裡成的是什麽品種的竹子,今天竹也好松也好,來一顆掰一顆,不給他一一掰了鋪路,我必然落得個無路可走。

 凱文明顯沒料到我態度竟這麽堅決,略顯慌張,但即刻就恢復如常,不愧是他。只是他也隨我站起來,言辭懇切:“能允許我有一點業務之外的隱私嗎?”

 我眯了眯眼睛。這是要談什麽新的職位給我?

 他也要跳槽啦?

 我不禁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感到好笑,站定不動,盡量溫和地說:“我不是在說‘不’,凱文。我真的非常忙,這段時間幾乎是住在公司。這周末也已經全部安排滿了……恕我沒辦法抽出時間與你會面。”

 “我能理解——”凱文望著我,眼神帶有一種壓迫力,“而你仍然每周與桑妮亞見面。這讓我看到了一些在時間管理上足以籌措的空間。”

 我別過目。

 怎麽回事?潘德小姐告訴他的?

 用來敲打他嗎?還是有什麽別的可能?

 “聽著,我對這個不感興趣,”凱文緊接著就說,“但正是出於對你寶貴時間的尊重,我才懷著敬意給了你這樣直接的態度。我們倆都知道我們各自背負了……一些額外的任務,不管你從她那兒得到了什麽樣的承諾,我會說我的邀請都比那要具有吸引力——而且,絕不僅僅只是一個誘餌。”

 這是我們間第一次正面提起為BCG所雇傭的事。

 他的話是真的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這就是凱文的誠意嗎?

 見我望過去,凱文沒再往前。他似乎已認識到我態度的無可轉圜,然而與我估計的相反,凱文反而更堅定了。

 他尚且還有他紳士的一面,沒再執意請我坐下,只是說:“我有一個邀請給你。找個時間和我談談吧。”

 姿態相當誠懇,並且不計前嫌。

 在凱文離開了會議室之後,我才關掉了鑰匙圈上掛著的隱藏式錄音筆。

 這東西終於還是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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