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溫縱看向溫華暉,欲言又止。
“怎麽了?”溫縱並不怎麽瞞得住事,尤其對方這麽直接看過來,溫華暉一下子察覺到了不對。
“……剛剛景曜哥打來了電話,說警方找到了溫駿琛。”溫縱實話交代。
“帶我去看看。”溫華暉二話不說就要出門。
“爺爺!”溫縱攔下他,“我……我先去看看,然後再告訴您什麽情況,可以嗎?”
溫華暉搖搖頭,儼然不同意:“從從,你是個報喜不報憂的孩子,我必須得去看看。”
溫縱被說的無言以對,只能先給譚景曜回了電話,對方表示馬上來接他們。
“我一會兒就到,你們等我一下。”譚景曜本來就沒開出去多遠。
“好。”溫縱點點頭,“爺爺也說要去。”
“……嗯。”譚景曜沉吟一聲,“要去崇得縣,溫老先生沒問題嗎?”
溫縱看了一眼溫華暉,知道照老人的固執勁兒,是肯定要去的:“嗯,到時候我會照顧的。”
“那行,你稍微收拾一下,防止晚上來不及回來,可能又要在崇得縣休息一晚上。”譚景曜已經讓佟泉去定酒店了,不出意外他們應該是明天才能回來了。
“好。”和譚景曜講完電話,溫縱跟溫華暉交代了兩句,回房間收拾過夜需要的換洗衣服。
不多久後,黑色賓利車重新出現在溫縱家外面。
譚景曜幫溫縱把溫華暉扶上車,溫縱又跟姚阿姨打了聲招呼,三個人便直奔崇得縣而去。
他們到崇得縣時,剛過五點,現在是夏天,天還亮堂,只是大概是過不久要下雨了,悶熱的厲害。
進了警局後,饒是體質比較虛弱、不太容易出汗的溫縱鼻尖都冒上了汗珠。
曲裕局長早早等著他們了,看到他們來了,把人引進了會客室。
“老師。”曲裕對著溫華暉恭恭敬敬稱了聲老師,他雖然是金良策的學生,但部隊裡誰都知道,金良策與溫華暉二人是不分上下的骨乾,都值得尊敬。
“人呢?”溫華暉直奔主題。
“人不在這裡,雖然是在市裡發現的,但沒辦法讓你們直接去跟他見面,這件案子已經移交市警局了,目前市局那邊的心理醫生正在為溫駿琛做心理引導。”曲裕連忙解釋,“會讓你們來這裡,是因為晚點心理引導結束,審訊的時候會采取三方審訊的形式,由市局主審訊,我們和隔壁樵板縣線上旁聽。”
“有視頻畫面?”
“有的。”曲裕點頭,“金良策老師已經幫三位申請好了旁聽資格,所以放心,晚點開始之後我這邊會立即接通。”
“行。”譚景曜點點頭。
溫華暉卻捕捉到了他前一句話的重點:“為什麽要做心理引導?”
“……是這樣的。”曲裕看了一眼譚景曜和溫縱,推測他們沒有把目前溫駿琛的情況告訴溫華暉,隻好硬著頭皮說,“警方發現溫駿琛的時候,他一直在胡言亂語,並且拒絕所有人的靠近。”
“但因為他身邊有一把刀,警方立刻對他實施了控制。為了能正常審訊,只能先請來了心理醫生對他的精神狀況做出判斷。”
“如果……我是說如果,精神狀況失常,無法進行正常的審訊的話,那今天……”曲裕接下去的話沒有明說,但大家心裡都有數了。
如果溫駿琛的精神狀況完全失常,不具備一個正常人回答問題的能力,那麽審訊自然也會無法開展,就不存在後續的視頻通話、三方審訊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會客室中陷入了一陣難熬的沉默。
在一個小時後,天色逐漸有了變暗的趨勢時,市局那裡終於來了通訊消息。
曲裕接了電話後,臉上露出欣喜,一邊答應著,一邊讓技術人員進來連接好了視頻通訊。
指了下旁邊的三把椅子,曲裕說:“麻煩一會兒視頻通訊接通後,三位坐在這邊的位置,這樣視頻鏡頭不會拍到你們。”
“因為你們三位,尤其是溫老師和溫縱,是溫駿琛的家屬,如果露臉的話,可能會影響到審訊過程。”曲裕解釋。
“好。”三個人很配合,照著曲裕說的,換了一邊坐下。
視頻正式接通後,溫縱一眼捕捉到了坐在審訊室中,雙手被手銬銬著的溫駿琛。
溫駿琛失蹤了將近兩個月,身上還穿著五月時穿的銀灰色長袖西服,在這樣三十七度高溫的天氣很是反常。監控下的他垂著頭,溫縱他們都看不清他是什麽表情。
直到兩名審訊專員推門走進來,在面前攤開個人記錄文件和記錄本後,正式開始了審訊。
“姓名。”
“溫、溫駿琛。”
“年齡。”
“四十九。”
“職業。”
“……房地產開發商。”
“你從五月十七號開始,都去了哪裡?”
“去、哪裡也沒去,就在尚河市……”
“在尚河市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躲著。”
“為什麽躲?”
面對這個問題,溫駿琛選擇了沉默,審訊員深深看了他一眼,在本子上做下記錄。
“你與李冬卉是什麽關系?”
“再婚夫妻。”
“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十三年前……”
“之後一直生活在一起嗎?”
“沒有,她偶爾會來找我。”
“那她的女兒呢?”
“一直在她老家,不知道我們認識。”
“她現在人在哪裡你知道嗎?”
“不知道。”
“你知道自己因為什麽才會在這裡嗎?”
“……不知道。”
所有人都能明顯察覺到他語氣中的停頓。
“目前警方懷疑,你和販賣假藥,造成至少兩條人命的李冬卉是同謀。”
溫駿琛猛然抬起頭:“我沒有,我什麽都沒做!”
“先別急著否認,說說這把刀的來源吧。”審訊員把裝在袋子中的刀拿了出來,這是在發現溫駿琛時,他隨身攜帶的。
“隨、隨便買的……”溫駿琛撇過頭去,拒絕正面回答審訊員的問題。
“用途呢?隨便買了之後打算用在哪裡?”
溫駿琛沉默不語。
“十二年前,你的前妻姚正雅在尚河市市立醫院離開人世,據醫院有關證明稱,姚正雅有長期重度抑鬱症,再加上手腕上明顯的‘自殺’痕跡,最後以姚正雅抑鬱症自殺告終。”
“但警方於半個月前在你位於尚河市的某私人房產中發現了一瓶與李冬卉購入的藥相同的藥丸,出產日期恰好是在十二年前,上面布滿了你和李冬卉的指紋,另外還有一種難以鑒定的殘缺指紋。好在這瓶藥與一本日記放在一起,上面寫了完整的你和李冬卉的作案過程,你有什麽要辯解的嗎?”
溫駿琛面前,是一本攤開的日記,警方已經做過字跡比對,證實那就是溫駿琛的字跡。
日記裡,詳細寫了十二年前,姚正雅離開人世那天發生的事情,以及之後每一天,溫駿琛內心的掙扎與對財富的無法自拔。
“是不是如同你日記裡所說,十二年前,是你殺害了姚正雅,然後與李冬卉合作,偽造成割腕自殺的假象,人不知鬼不覺地把這件事情全都歸結於姚正雅的重度抑鬱症。”審訊員眼神嚴肅。
溫駿琛瘋狂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不是故意要殺她的,那天、那天我們因為公司投資的事情吵了一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失手推了她一下,她突然就咽氣了。”
“我本來是想報警的,但是我太害怕了,我有大好的前程,有大把的錢還沒賺到,我不能出事。”
“再加上當時被李冬卉目睹了,我慌亂之下聽了李冬卉的意見,把現場偽造成了自殺。”
“刀、刀也是,救護車來了以後,我、我偷偷藏起來的,我怕被人發現。萬一被發現了,我的一切就都毀了!”
“李冬卉騙了我,那個女人騙了我!我以為是我失手殺的人,明明就是她下的藥!她要嫁禍給我!”溫駿琛歇斯底裡地喊道。
其中一個審訊員迅速按下桌上的呼叫鈴,立刻有警員進來把溫駿琛控制住。
“最後,回到一開始的問題,你這兩個月在尚河市做了什麽?李冬卉現在在哪裡?”
溫駿琛掙了幾下,沒有掙脫,自暴自棄道:“能做什麽?都說了,躲著。”
“還有,你們別妄想找到她,找不到的。”
兩個審訊員對視一眼,不再詢問什麽,讓警員同事把人帶走了。
審訊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曲裕叫來同事,把視頻切斷,然後看向溫縱和溫華暉:“目前市局那邊搜索的只是溫駿琛個人名義下的房產,藥和日記也是在私人房產裡發現的。主要的那棟房產是溫縱你與溫駿琛共同持有的,警方如果要搜查,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到時候警方這邊會再聯系你,我會提前跟你說。”
“好。”溫縱點點頭。
曲裕把事情都交代完,把會客室單獨留給了溫縱他們暫時使用,便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等著內部的案件分析交流會。
譚景曜覺得現在的情況下,自己並不適合留下,這是溫家的私事,但他不敢出去,尤其在揭露了當年姚正雅真正的死因之後,溫縱和溫華暉的情緒都不太對。
溫縱其實算心中已經有了預期的,所以情緒波動沒那麽厲害,但溫華暉就不是了。
老人本就因為當年姚正雅的離世愧疚至今,如今還得知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做的這些混帳事,心底除了憤恨,只有說不盡的悲涼。
溫縱傾身抱住溫華暉,輕聲安慰:“爺爺,沒關系的,您還有我啊。”
“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李冬卉的,絕對不會讓這件事就這麽結束。”
“我們一起幫媽媽把當年的事情真相發掘出來,媽媽那麽善良,一定會在天堂好好生活的。”
作者有話要說:審訊過程全程瞎編,如有嚴重不合理的請提出來我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