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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在后宮崛起》第26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赤雲觀不愧是近幾年皇都附近的第一道家法場,不但廟堂建築巍峨大氣,這裡的景致也是仙氣滿滿。

 自三仙鐵索橋一路走來,頭頂是萬裡長空,腳下是萬丈深淵,這種強烈的對比,令站在橋上之人自心底悠然翻湧出一股蒼凜之感。

 放眼望去,長空之上有白雲,深淵之內有白霧,峭壁之上有白瀑,又有橫生的松枝、柏乾、靈花、妙草;風來,氣流疾馳,耳畔隨風而響的是祈願鈴叮叮咚咚的脆音,身在其間,五感受激,有振聾發聵之效,令人心曠神怡又心生敬畏。

 高悅隨赤雲道長踏過鐵索橋,站在赤雲觀大門前那個半圓形的廣場上,不由回頭望去,這才發現這鐵索銅橋也不過百十來米,怎麽剛剛走在上面他竟會有種歷經滄桑的心境呢?

 高悅疑惑不解,赤雲子見他皺眉不語,問道:“侍君怎麽了?可是有哪兒不舒服麽?”

 “那到不是,”高悅回過頭來,任發絲被身後突然強勁起來的風吹得凌亂舞動,笑道:“我剛才在這橋上,隻覺得眼前景色極為震撼,竟有種滄海桑田之感,覺得有些怪異罷了。”

 赤雲子聽後,大笑道:“想來是侍君久居后宮,冷不丁來這山野之間不適應了吧?!”

 高悅將被風吹得貼到臉上的發絲揭開,無奈點頭,道:“道長可別取笑我了,我初來你這兒,你快帶我好好看看,長長見識吧!”他邊說邊快步走到了前面。說來也奇,高悅一離開那鐵索銅橋邊上,風勢竟也突然消失了。高悅因此走得更快,自然也就錯過了,赤雲子臉上那一閃即逝的驚訝。

 赤雲子此刻心中越發好笑,想著,這個高侍君今日怎麽這般怪異?他剛才不知蹬天梯還可以理解為是‘識路不知名’,這會兒,他怎麽竟又說是初來此地?莫非真是貴人多忘事?

 但赤雲子分明記得,高悅未進宮前,每年都會來這觀裡燒香祈福。再說,兩年前高悅為了求平安扣,可是排了一整天的隊,親自到赤雲子面前求的,而且還前、後來了兩次!這等緣分,高悅怎麽還好意思說是初來呢?

 隨即,赤雲子又想,莫非,高侍君是故意這樣說得?意在點我不要把他之前的那些事說出去?若是這樣的話,那平安扣怕是送給了不可說之人。畢竟他現在是皇帝的侍君,進宮前與別的男子的舊事避諱些也沒什麽不對。可是,高侍君是會做這樣的事的人嗎?

 赤雲子不禁又想起,昨日在永壽宮裡他曾探看過高悅的心核,已知此人,其性至善其色至純,乃是一副大智大慧大慈悲之相,這樣的人會因這些細小之處而說謊嗎?

 算了,他既然這麽說了,貧道便順了他的意吧……

 赤雲子自認為理解了高悅的用意,之後再待高悅,也就將他當成了初來乍到的后宮侍君般接待。他先是叫來了大弟子,讓幫著梁霄去安頓車馬,又叫來了二弟子,讓專門帶著高悅參觀赤雲觀。他本人則是一刻不停,帶上其余弟子,直奔陣堂,布置法陣去了。

 赤雲子走在前頭,他身後的眾弟子一聽說要啟用陣堂紛紛面露驚異之色,其中有一位年紀稍長的瘦長臉道士,幾步追上赤雲子,問道:“師尊若是隻給高侍君做場淨身法事也不必非要開啟陣堂吧?”

 赤雲子停步,回身,對這弟子說:“子全,你難道連為師的話也不聽了?”

 “弟子不是這個意思,”三徒弟子全有些焦急,忙解釋道:“弟子這不是想著咱們這陣堂自打上回給孝慈太君推演命數,就沒再動用過了麽?師尊您之前不是也說過,陣堂太耗法力,心性稍有不定,就會命喪當場麽?今兒這是出了什麽事,何以令您又要動用陣堂?”

 “唉,”赤雲子歎氣,推開他這三徒弟,邊搖頭邊擺手,“不要問了,你們一會兒隻管為為師護法,為師要先起一陰遁。”

 “這……”

 弟子們相互看看,一時好似更迷惑了。

 陰遁,乃奇門遁甲後九局的統一叫法,是將二十四節氣與奇、門、遁相融合後演化而來的通俗叫法。與之相對應的還有陽遁。陰、陽遁各對應二十四節氣的一半,自冬至——到芒種,這期間的十二節氣屬陽遁;自夏至——到大雪,這期間的十二節氣屬陰遁。

 赤雲子此時要啟陰遁,自然與昨日在高悅的命盤中看到的‘峰機八轉’有關,再一點,赤雲子還看出,高悅身上的死氣乃夏至所成,夏至正好是陰遁一局之首,因此要找出淨除這死氣的法子,非陰遁不可解。

 這些前因,赤雲子不便和徒弟們一一道明,故而此時才會讓他們隻管聽令,不要多問。

 這些弟子很多都是自幼流浪的乞兒,被赤雲子撿回來養大的。因此,他們對赤雲子其實是待師如敬父,此時聽赤雲子發話,就算心中再怎麽犯嘀咕,也沒人會不遵從。

 眾人很快來到陣堂前。這陣堂獨立一洞,向崖壁內探入,門口一對漆黑的拱門此時掛著一把紅銅巨鎖。三徒弟子全上前,從脖子上拉出一個鑰匙盤,很快找出一把紅銅鑰匙,打開了鎖。

 嘎達一聲,銅鎖彈出,子全卻沒立即把鎖拿下來,而是滿臉憂容地又問赤雲子:“師尊,真的要開嗎?”

 赤雲子點點頭,面容冷峻,道:“開吧。”

 子全輕歎了一聲,摘下銅鎖,人卻立刻向後跳去,就好像這道門後隱藏著什麽怪獸馬上就要破門而出一般。事實上,怪獸自然是沒有的,庚罡之氣卻勁爆異常——

 只見赤雲子手拉門環,向兩側用力一劈,那門轟地一聲震開,罡氣如刀般飛速撲出,帶起的風吹得赤雲子白發飛揚,衣袂翻騰。眾弟子修為不同面對罡氣反應也各不相同——抬臂遮擋的有之,閉眼下蹲的更不在少數。罡氣直吹了數息才停下,赤雲子已邁進了室內,弟子們才連忙起身緊隨其後進入。

 這座開鑿在山腹中的陣堂,可以說是羅盤的遍地。整座山洞除了地面一個大羅盤之外三面遍布大大小小數千個小羅盤,而此時的小羅盤們正緩慢而穩健地旋轉著,可見剛才的罡氣便是由它們運轉產生的。

 這些如星辰密布的小羅盤,其實是赤雲子當年一個個親手刻上去的,它們代表著這個世界的一切規律,是赤雲子沿襲赤雲一脈繼承的風後奇門遁甲四千三百二十局,每一局對應一個羅盤,代表這個世界的一條規律。

 而地上的大羅盤,和與之對應的上方懸於洞頂的大羅盤則是風後奇門遁甲的演化之物,陰陽遁之局。它們是結合了八卦和易學將二十四節氣引入奇門,專門作為推演工具來使用,因其變化奇多,耗法賊重,赤雲子自己輕易不用,也不讓弟子們隨便動用。

 而如今,為解開高悅命盤裡的疑點,赤雲子竟然主動來了這裡,可見此事在赤雲子眼中是何等重要。高悅命盤裡的峰機八轉到底都指什麽,赤雲子昨日推出了一個大概,但具體的時間地點事件卻必須要依靠專業的工具——陰陽遁來精確推導,而高悅終將為大周帶來怎樣的國運,這也是赤雲子迫不及待想知道的。

 因此,赤雲子以死氣成因為引子,結合高悅的生辰八字,在眾弟子的護法之下,催動了陰遁……

 半個時辰後,陣堂內一聲大喝,赤雲子被一股來自於陰遁羅盤的勁氣吹得整個人向後彈飛,若非他修為還行,於半空中扛住了衝力,這會兒說不定早被楔進了石頭裡。盡管如此,赤雲子落地後,整個人也如同剛從水裡撈起的溺水之人,汗流浹背,發絲凌亂地貼在臉側,整件道袍都被汗水浸得透透的。再看陰遁,羅盤倒是停了,只是卻顯出一片迷亂之局,令在場所有弟子大吃一驚。

 赤雲子擦了把汗,還算鎮定,再看羅盤一片亂局,悄悄松了口氣,暗道:好險,差一點就泄露了天機。原來羅盤這片迷局是赤雲子為保天機不泄露,在終局之前故意打出來的。

 他剛才在陰遁中看到指引——高悅身上的死氣乃是夏至日戕死之人的一縷執念所化,要去除這死氣,除了法事淨化之外,還需替這位死者找到其執念所在,引其主動離開高悅身體,再施法拘靈,加以超度令其重歸輪回,方算根淨。陰遁中方才顯示出了青龍,青龍乃東方,也就是說,赤雲子要想辦法帶著高悅往東方去才行。

 可他之前並未和皇帝還有太后說明這一點,隻說讓高悅在赤雲觀住七天就行。如今要再改計劃,他恐怕皇家那邊覺得他出爾反爾變得太快,便想,不如自己連夜再去一趟皇宮,問出夏至日那天皇宮裡自戕的人都有誰,要到那些人的生辰八字,或生前遺物,再以物誘靈,將那團死氣從高悅身上誘導到生前遺物上,而後,他自己帶著遺物往東邊去,找到執念源頭,如此一來不是也能將問題解決嗎?最多自己費些法力,但總比失信於皇家要好很多。

 關鍵一點,赤雲子覺得皇帝和太后估計不會答應他帶著高悅走太遠。

 因此,赤雲道長想出這個替換的主意後,心下略安,當即招呼眾弟子,道:“走吧,去法事間。”

 子全追上來,道:“師尊,剛才陰遁的顯示是什麽意思?弟子看著像是大亂之象,恐怕不祥啊!”

 “唉,你看到的只是表象。”赤雲道長對這些弟子們的修為老不長進也是沒轍了。

 子全有些羞愧,可還是堅持追問,道:“那師尊可否告知那卦象到底都顯示了什麽?”

 赤雲道長斜睨著他,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歎道:“天機不可泄露,唉,你們還是盡快精進修為吧。”

 子全回身鎖上陣堂的門,腦海裡還是陰遁最後呈現的那幅大亂之象,反觀他師尊赤雲子那明顯就是窺見真實的通透,隻覺得自己這輩子恐怕都參悟不到師尊那種境界,一時難免有些沮喪。

 赤雲道長來到法事間,隻吩咐弟子們按超度法事做準備,又指點了一下要注意的事宜,便又步履匆匆地離去,找高悅去了。

 高悅這會兒正由赤雲道長的二弟子子璜陪著參觀道觀。他們一路從三仙橋那邊穿過整座道觀來到了整座山崖的另一面,這裡有一條蜿蜒向下的石階,就是剛才赤雲道長所說的蹬天梯。

 這會兒紅日西懸,再過一會兒怕是就要日落,蹬天梯上沒有什麽人,隻零星有幾個背影正在下山。二弟子子璜道:“侍君剛剛所過的三仙橋,乃是本觀的後山,平日裡信徒們大多都是從蹬天梯這邊的正門進觀參拜的。只在節日或每月的初一、十五求得祈願鈴才會到三仙橋那邊系掛,平日裡觀中後門是不開的。”

 “哦,原來這邊才是正門。”高悅點點頭,抬腳往下走去。

 子璜連忙跟上,勸道:“夜裡這上山露水重,石階很滑的,侍君還是不要再往下走,免得一會兒回來時,天就黑了。”

 高悅雖嘴上答應,腳下卻沒停,依舊往下慢悠悠地踱步,笑道:“我許久未出宮了,只是見這裡風景獨美,想多看看,不走遠。”

 “哦,這樣啊……若侍君隻想欣賞美景,不如去鴛鴦池,那邊是前年得了鎮東將軍的捐贈引了山間溫泉,還修了一座觀景台,能看到日出落、紅晚霞、火燒雲,景色很是壯觀瑰麗,每逢節日觀景台上都人滿為患,不少人更是為了看日升日落在這裡禪坐整晚呢!”

 “這麽神奇?”高悅來了興致,微微挑眉,催促道:“那就勞煩子璜師兄帶我去見識一下咯。”

 子璜忙應了一聲,倒是顯得人十分隨和可親。

 他在前面帶路,高悅跟在後面,兩人又下了二十節石階,左手邊就出現了一條蜿蜒向下的小路。高悅站在此處,向下望去,見山間竟有幾縷炊煙升起,便指著其中一處,問道:“那是什麽?林火嗎?”

 子璜道:“那是獵戶的居所,咱們這北山靈氣豐沛,野味自然也比別處多,因此便有許多獵戶在此定居。”

 “哦。”高悅看了下離這處最近的獵戶家,透過林間茂盛的枝椏,依稀還能看到院子裡養得獵狗是白色的。他暗暗記下了這一戶的位置,盤算著他的逃亡路線。

 他們倆人剛要踏上這條小路,身後就傳來了赤雲子的呼喊,“高侍君!高侍君這是要去哪兒啊?”

 子璜一見自家師尊,忙行禮,並解釋道:“侍君想要看美景,弟子正打算帶他去鴛鴦池那邊的觀景台。”

 赤雲道長道:“那也不急於這一時吧?再說高侍君的院子後門本就通著鴛鴦池,美景又不會跑了,什麽時候不能看呢?眼下還是先辦正事要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高侍君?”

 高悅一聽自己那院子還有條路專門通到鴛鴦池,立即心花怒放。他原本還在為潛逃路線發愁,這下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會兒高悅再看赤雲道長都覺得這老人家和藹可親多了,連帶著對這位老人家的要求也不忍拒絕,道:“道長此言不虛,咱們先辦正事,正事要緊。”

 “就是嘛,來,快隨貧道回去吧!”

 赤雲道長帶著高悅和二弟子回到法事間,見大弟子子弦和梁霄等人都在,便將大弟子叫到一旁,如此這般地囑咐一番,末了又小聲地道:“為師要暫時離開一會兒,這場法事要做足時辰,至子時才可歇。明日自午時起再開始,直至日落。後日再從日落至子時,如此循環,需滿七次,你聽明白了嗎?”

 大弟子連連點頭,道:“師尊放心,弟子都記下了。”

 “那好,你注意別把高侍君累著,實在不行就用替身草人,這些為師都教過你的。”

 “師尊放心,這些弟子都曉得,不會出問題的。”

 “那好,子弦啊,觀裡暫時就先交給你了。”赤雲道長拍了拍大弟子的肩,腳下不停,再次往殿外走去。他原本想著進了皇宮借助帝王或者太后的權勢要查夏至當天自戕而亡的人員名單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等拿到了名單和生庚,他立刻動身東行,憑他的修為和腳力再加上他身上的羅盤,要找到那縷執念的源頭能用得了幾天?恐怕他回來時高侍君還在這山上住著呢。

 然而,等赤雲道長進了皇宮,見到太后,把緣由一說,調查出的結果卻完全出乎他所料——夏至那天,皇宮裡根本沒人自戕!

 赤雲道長懵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既然皇宮裡沒人自戕,那高悅身上那團死氣難道是從宮外沾上的?於是他問太后:“高侍君,夏至當天可曾出過宮?”

 “當然沒有,他那天被翻了牌子要準備侍寢,哪兒有機會出宮?”太后見赤雲道長神色有異,不由問道:“道長,到底出了什麽事?可是高侍君身上的死氣又發現了什麽新的異象?”

 不得不說,到底是太后,見多識廣,她一眼就看出赤雲道長似乎有事隱瞞,便直接問了出來。

 事已至此,赤雲道長再瞞下去已經沒有意義,隻好硬著頭皮道:“太后娘娘,不敢瞞您,其實是貧道回了赤雲觀後又用奇門遁甲為高侍君卜了一卦,這才查出那團死氣是……”他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末了又加了句:“貧道也是不想在您這裡失了信用,故而才會再次進宮。”

 “道長啊,哀家明白你,也不會怪你。只是,高家這孩子因何會被那執念找上,這個你能不能再給推算一下。哀家只是擔心,那孩子可別再有什麽問題就好。”太后話沒挑明,但赤雲道長明白,此間未盡之言是太后擔心高悅是那種招陰體質,那種體質的人一般都會被認為是不祥之人,那怕命格再好,恐怕皇家也再難容他了。

 赤雲道長很清楚,高悅絕非異體,因此為了自己也為了高悅,他對太后道:“既然太后娘娘還信得過貧道,那貧道便在太后您的面前直接起這一卦,結果如何,絕無隱瞞。”

 “如此甚好。不過,”太后扭頭衝身後的李公公道:“你去請皇上來,就說哀家有事。”

 李公公應聲而去,太后才對赤雲道長說出了那剩下的半句話,‘一會兒,等皇上來了,一起看吧。’

 赤雲道長心想,這樣也好,清者自清,高侍君乃大周祥瑞,這一點,他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赤雲道長堅信高悅就是大周的吉祥物,並且對高悅莫名其妙充滿信心,以至於,等皇帝過來後,赤雲道長在全大周最高權威的兩人面前為高悅起卦時,自信滿滿、眼神堅定,可等那卦象出來後,赤雲道長被這卦象震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場面一度陷入打臉現場般的尷尬。

 赤雲道長盯著卦局目瞪口呆,太后和皇帝也因他這反應目露迷惑,紛紛追問道:“道長如何?”

 “這,這怎麽可能呢?”赤雲道長喃喃地道,“執念因轉而生……”

 “什麽意思?!”周斐琦眉頭緊蹙,盯著赤雲道長的目光滿是審視,“轉是什麽?道長還望直言。”

 赤雲道長唯恐泄露天機,連連搖頭,片刻後,他見皇帝以已有怒容,隻得道:“這縷執念恐是天地所化,乃高侍君命中一劫,若要化解非往東不可。”

 “是這樣嗎?”皇帝似乎並不相信,依舊追問:“那道長剛剛為何那般震驚,又為何說不可能?”

 赤雲子這會兒穩住了心神,對答也流利起來,他道:“貧道修行進百年,從未見過這種由天地化出的執念,故而才會那般驚訝,說起來,還是見識不夠,慚愧慚愧!”

 “那,高家那孩子的體質?”太后還是更關心這個。

 赤雲子指著卦局的一角讓太后看,繼而道:“執念由死氣而生,故應在死門。太后請看,死門位於西南方坤二宮處,五行屬土,而又顯九天,九天為金,土生金,乃是生發之相,在死門現生發,原本就是破局之意。再者九天意為自然而然,也就是說這執念或叫死氣乃是自然成形,這還不是天地所化,還能是什麽呢?”

 太后看了看這卦局,又看了看皇帝,見周斐琦似乎不知在想什麽有些心不在焉,便拍了他一下,問:“皇兒,你可聽懂了赤雲道長的意思?”

 周斐琦‘嗯’了一聲,這才抬起頭,又盯著那卦局看了片刻,才點點頭,再次問道:“道長剛才所說的‘轉’又是從哪兒得來?”

 ‘峰機八轉’啊,赤雲道長在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但這涉及到泄露天機他還不能說,隻好在卦局中又點了一處,道:“陛下且看這裡,休門位北坎一宮,屬水,主變化嫁娶遷徙。這裡先說一個外象,據貧道所知,夏至那日高侍君正巧應召侍寢,洞房花燭便應了這嫁娶一說,入住極陽殿可應遷徙之相,而那執念正是在夏至當日應了這些‘轉變’而生。只是之前貧道以為這執念乃由人而來,現在看來,若是天意變化,更有可能是高侍君代替了大周子民擋住了此劫。陛下試想,若沒有高侍君暫鎮死氣和執念,若放任它飛出去,平京的百姓又當如何?”

 “所以說,一切皆是命數。”赤雲道長說完,見皇帝不言,又轉而對太后道:“太后娘娘,至於高侍君的體質,您大可不必擔心,且看這裡——此為開門,乃乾六宮位,此處顯值符,乃是上上吉,更突顯高侍君品性高潔,心地純善。且乾六所示的甲數與侍君生辰吻合,此人之吉貴不可言,得天獨護,鬼怪勿近。太后不必過於憂心。”

 “如此甚好。”

 太后也沒再多說,只是神情也沒見多放松就是了。

 皇帝這時開了口,道:“此卦預示,還望道長能詳盡抄錄一份,朕要留著,以備後患。”

 太后聞言,這才點了點頭,對皇帝這一舉措表示滿意。

 赤雲道長想了想,覺得單是抄一份卦象倒也沒什麽,畢竟這卦本就包羅萬象,他今日所解隻代表他今日的修為,日後若是自己的修為再有精進,說不定也還能再看出些別的。於是,赤雲道長要來紙筆,詳細將這卦謄錄下來,交給皇帝後,又道:“如今,要解除死氣,按卦象指示,應在東方。不知陛下可否讓貧道帶高侍君——”

 “不行!”

 赤雲道長話未說完,就被周斐琦一口否決了。道長心想,我就知道,皇帝必然不會答應,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太后開口,問道:“那道長你之前說得法事,莫非一點兒用處都沒有了嗎?”

 “那到也不是,法事可淨化怨氣,雖不能除執,卻也可安其神。對高侍君自然有百利而無一害。”他觀裡的法事有什麽功效,他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加之他對高侍君就是大周祥瑞深信不疑,莫名自信,當然是怎麽對高悅好怎麽來,那法事可暫時壓製死氣,這一點如假包換。

 “既然如此,”周斐琦想了想,手指敲了兩下桌面,才道:“那就等朕哪天東巡,再帶高侍君去應了此劫吧。”

 “嗯……也可。”

 赤雲子琢磨著,若是真由皇帝陪著高侍君東行,相當於是有天子的真龍之氣一路護著,那豈不等於多了一層保障,對高悅當然最好不過了。

 皇宮裡一番折騰,赤雲觀裡的情形也沒好多少。

 赤雲道長走後,高悅按照大弟子子弦的要求,五心朝天盤腿坐在陣眼上,連十分鍾都沒堅持到,就‘哎呀’一聲抱著坐麻的腳丫倒向了一邊。

 眾弟子:……

 不愧是宮裡出來的哥兒,真嬌貴啊!

 高悅:如果我的肌肉還在,我一定能堅持到二十分鍾!!

 幸、福兩個小太監和梁霄等侍衛此時都守在法事間門外,聽見高悅這聲輕呼連忙跳進門來,結果就見他們的侍君大大抱著自己的腳丫像個笨拙的小動物般左晃晃右擺擺正努力想要坐回去。

 幾人簡直哭笑不得,連忙過去扶住高悅。

 小幸子心疼主子勸道:“侍君您要不換個坐姿,這麽板正,奴才看了都替您腿疼。”

 “不,我可以的!我還能堅持,再來!”高悅很認真地說著,為了驗證他行,他能,還迅速坐直了身體,無比嚴肅地對早就看傻眼的眾弟子道:“可以開始了!”

 然而,沒過五分鍾,高悅又‘哎哎哎’了幾聲,倒了下去。這次,情況比剛才還嚴重,他的腿直接抽了。腿抽筋那可是很痛苦的,好在幸、福兩個小太監這次就守在他旁邊,很及時地給他抻開了腿筋,否則單這一下,也夠高悅受得了。

 法事再度中斷,子弦見此,連忙走了過來,蹲在高悅身前,檢查了下他的腿,道:“侍君不要勉強,其實師尊走之前曾交代過,可以用替身草人完成法事,要不侍君還是去後面的宅院休息吧,每日法事前來坐上一息即可。”

 “啊?這樣也行?”

 子弦點頭,道:“可行的。”

 有這法子你們不早說?!高悅暗自腹誹,他若不是為了早點兒完事早點兒跑路,他何苦在這兒受這個罪啊!當然這些話他才不會說出來,因此隻對子弦道:“那就有勞大師兄多費心了。我先回去,若是有什麽需要用到我的,隻管來叫我就是。”

 小太監攙扶著高悅站起來,子弦見他被兩人扶著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了出去,松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之後便招呼其他弟子請出替身草人,重新開始施法。

 高悅被幸福兩個小太監攙扶著,走得很慢,也很吃力。梁霄看他走得實在費勁,便幾步上前,道:“侍君若是不介意,不如讓屬下背您回去?”

 “不用不用!我能走,真沒那麽嬌氣,害!”

 高悅心想,我再怎麽說也是個大老爺們,不過是腿抽了下,就讓人背也實在太那個了。再說,梁霄是發小是盟友,可不是腿抽了就能拿來代步的馬啊騾子什麽的。

 被高悅拒絕,梁霄也沒再堅持,只是默默跟在高悅身側,放緩了腳步。

 赤雲觀給高悅準備的住所在道觀東南方向,從主殿區出來要下幾十節台階再向左走個百十來米就到了。這雖是處小院卻也沿襲了赤雲觀一貫的建築風格,開山圈地,鑿壁為屋。只不過,在這山間的夏夜裡,月光清幽,應著漫天星辰,再合著花香蟲鳴,別有一番清雅藝境。

 高悅他們一番動靜不小,負責守院子的小道士聽見,連忙跑來開門,笑道:“高侍君回來啦,快進來吧。小道名叫子琪,是大師兄讓我在這裡等著的。”

 “哦,是子琪道長啊,你好你好!”高悅笑眯眯地和小道士打了個招呼。

 小道士被高悅的笑容恍了一下,連忙低下頭,側身讓到了一旁。高悅一進院子,立刻被沿牆根站得滿滿一圈侍衛嚇了一跳,他回頭問梁霄:“這是怎麽回事?兄弟們晚上不睡覺了?”

 梁霄道:“倒班的,有一半在隔壁睡呢。你別操心這些啦。”

 “好吧,那我想洗漱一下就睡了,這裡哪兒能洗澡?”他這話其實是明知故問,他之前聽赤雲子說他這院子連著鴛鴦池,就猜到這鴛鴦池估計就是洗澡的地方,此時問出來,不過是再次確認一下。

 果然,子琪聽他這麽問,就道:“從這院子的後門向下走完石階,再向右就是鴛鴦池。洗漱再方便不過了。”

 “那感情好,”高悅說話間,人已經進了屋裡,他側首對身後跟著的幾人道:“小福子你負責鋪床,小幸子替我把今日這身衣裳洗了,我先去洗個澡,就勞煩子琪道長給帶個路吧?”

 子琪連忙道:“榮幸之至。”

 梁霄聽這話有些別扭,微微皺了下眉,瞥眼打量起這個小道士來。

 高悅這會兒已進屋換衣服,再出來時,他手裡拎著個不大不小的包袱,應是裝得換洗衣物。身上也換了套淡青色的袍子,不細看跟道士們穿得袍子也差不了多少。子琪見他穿成這樣,眉頭動了動,卻沒說什麽,隻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高悅往後門走去。

 梁霄早已點了一隊侍衛,跟在高悅身後,護著他的安危。高悅走在前面,回頭看了兩眼這一隊侍衛,心想,不是哥們兒不講究非要連累你們,實在是機會難得,此時不跑,失不再來啊。

 一行人步下石階,走了沒兩步就見到右前方顯出一片瑩亮的光,高悅驚奇地問,“那是什麽?”

 子琪笑道:“那便是鴛鴦池。這池子是得了鎮東將軍捐款,按他提得要求修得。用熒石砌成的池牆,大圈套小圈,從上往下看去就像一枚平安扣的形狀,意為鴛鴦戲水,平順安康。鎮東將軍每年回京都會帶著夫人來這裡小住,原本您住的院子就是之前為他們預留——咦?高侍君,您怎麽了?”

 高悅心道,我特麽也想知道我這是怎麽了?嗎噠,大晚上的眼裡進飛蟲了麽?!!!他一邊抬手揉眼睛,另一手不由自主按在了心口上,毫無征兆地這個心尖兒怎麽跟有人割刮一樣地疼起來了呢?!!!

 很快,高悅就發現,心疼止不住,眼淚也控不住,豆大的淚珠斷了線似得劈啪往下掉,砸在石階上發出陣陣沉悶的細響。

 梁霄見高悅疼得整個人都在打顫,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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