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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在后宮崛起》第45章 晉江文學城自嗨
皇宮走水歷朝歷代都有發生,並不稀奇。但高悅聽到這個消息後心裡依舊咯噔一下,忙問:“哪裡走水了?”

 “是檔籍所,火是從那邊燒起來的!”張公公跟在皇帝和高悅身後,邊往極陽殿外走邊回。

 果然,檔籍所中午燒了個櫃子,高悅當時就覺得很不對勁兒,這下整座殿都燒了起來,這明顯就是有人故意為之。目的?那不是顯而易見的麽,怕齊鞘帶人查出什麽來唄!

 不過,這樣一來,也同時說明這皇家后宮裡用的人真的有問題。

 “這事得重視啊。”高悅走在周斐琦身側,小聲提醒了一句。

 “嗯,”周斐琦看向高悅,問:“你可有思路?”

 高悅道:“中午那邊燒了個櫃子,據說裡面是歷年宮裡過世宮人的檔籍,齊鞘擔心再生變故本加了人手準備晚上通宵也要把所有檔籍過一遍,這會兒天還沒黑,就又燒上了,我一會兒見了他問一下看還差哪些沒有查,再做定論吧。”

 周斐琦點了點頭,覺得高悅思路清晰,遇事不慌,這一點其實與那人也很像。於是,這一路,他沒再說什麽,倒是時不時會看上高悅兩眼。

 而高悅此時腦速飛轉,根本沒注意到皇帝的小動作。他現在只求這次火災別出人命就好。

 一行人很快趕到檔籍所,隔著還有百十來米,就看到一群人正焦急地運水救火。齊鞘滿臉煙塵在人群中穿梭指揮,看起來有些狼狽。

 高悅加快腳步,衝過去一把將齊鞘從人群中拉了出來,先是上下檢查了一遍,見他沒有受傷這才放心。齊鞘顯然也擔心高悅,一個勁兒往遠處推他,道:“你不該來這兒?被火熏到怎麽辦?快回去,這裡有我!”

 “我跟陛下一起來的,”高悅側身讓齊鞘看到不遠處的周斐琦,才問:“這火到底是怎麽燒起來的?聽說中午還燒了個櫃子?”

 齊鞘看了眼周斐琦,見他已往這邊走了過來,便先衝皇帝行了禮,聽到周斐琦說了句‘平身’後,才繼續回答高悅的問題,“那櫃子本是放在後殿,我們一直在前殿謄錄名冊,後殿還沒有查到,那個時候又正是午膳的點兒,檔籍所的太監宮女也大多擠在前院兒領飯,因此也沒人注意到是誰進了後殿,直到我們在殿裡聞到濃煙味兒,才察覺出不對。那櫃子撲滅也就用了兩桶水,就是裡面的卷軸燒得燒、濕的濕,已經不大能用。櫃子和裡面剩余的檔籍我已命人搬到的對面的院子,下晌我把小幸子叫來,就是專門在理那個櫃子裡的卷軸,剛才好不容易他已整理出了些眉目,突然整間檔籍所就起火了。現在所有檔籍全都在往對面那院子裡轉移,你若方便,不如去對面院子裡看著。”

 高悅道:“火是從哪裡燒起來的?還有,你們整理出的結果還在嗎?”

 “名單都在呢,火一起,我讓他們第一時間把名單揣懷裡往外跑。”齊鞘說著,伸手往懷裡掏了掏,掏出一疊皺巴巴的紙,挺厚一遝,看得出這一天他們收獲頗豐,又道:“這次的火是從側殿燒起來的,當時那屋裡沒人,”他說到沒人時眉頭皺了皺,好似不大肯定,又補充道:“檔籍所的管事太監這麽說,可我們的人有看到一個小太監進去了,火燒起來後大家亂做一團,也沒看清進去的到底是誰。”

 “你的意思是說檔籍所的掌事太監撒謊?”

 “我沒有證據。”齊鞘不想妄言,只能實話實說。

 高悅突然壓低了聲音,問:“這檔籍所掌事太監的卷軸你看過了嗎?”

 齊鞘也壓低了聲音,“看過了,他是渭南虞城人,非津州人士。”

 “虞城?”高悅琢磨著在哪兒聽過這個詞,一直站在他身旁發號施令調派侍衛的皇帝突然回過頭對他說了句“虞城之人一並徹查。”

 高悅這才想起,柳青風曾說過,白家在入津州前便是虞城人。所以說這個檔籍所的掌事太監或許有很大的問題。

 齊鞘聞言,躬身應了聲是,抬頭時就見高悅已湊到皇帝身邊,正小聲和皇帝說著什麽,那兩人頭湊頭耳語的畫面怎麽看怎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親密,隱隱地已有了一層膜,將其余人隔絕在外——齊鞘低頭看了眼手中那厚厚的一遝紙,手指收緊,用力攥住,指尖泛白。

 高悅這會在對皇帝說:“陛下可是想起柳青風之言?”

 “不錯。”周斐琦道:“蠱蟲之源若為白家,以其行跡為據,虞城、薊城、沽城甚至平京東郊至八線山一帶均有跡可尋,可見若有人中蠱受控必多數出於這幾處。恐怕這宮裡也藏著個控蠱高手。”

 高悅點點頭,此番言論他極其認同,道:“我看今日這火燒得不對。”

 “哦?說來聽聽。”

 “這火,早不燒晚不燒,偏要等到咱們徹查后宮才燒,好像是有人故意在放出信號,引咱們徹查一樣。我看著倒像是暗中那股人在窩裡鬥,這怕是要扔出顆棄子來呢。”高悅邊說,邊望著已被侍衛太監等人撲得越來越小的火勢,眯了眯眼。

 周斐琦側頭看著他,看到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瞳上,襯得那雙眼愈發燦若星辰,隻覺得赤雲道長那句話說得很對——高悅確實是有顆七竅玲瓏心。

 高悅見皇帝不語,以為是自己沒說明白,又解釋道:“就算是沒有今日徹查后宮一說,后宮裡著火都要追責徹查,何況是在如今這個時候,太后下令徹查后宮,檔籍所乃重要證據存放之處,現在有人一把火燒了,這不是自己往刀尖上撞嗎?我看這事查起來定然不難,說不準盤問一番就會有眉目,只是這樣找出的人也只是替罪羊罷了。難得是,揪出替罪羊身後的那人,那個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此事若朕交給你辦,你當如何?”

 高悅想了想,道:“若我來辦,明著殺羊,暗中擒王。”

 周斐琦聽完後就笑了,他覺得拋開自己那份不能說的期盼,現在的高悅真是越來越適合在后宮生活了,假以時日斡旋於朝堂也未嘗不可……

 高悅見周斐琦笑了,便覺得自己這個方向起碼沒啥問題,心中竟因此有了一種懸石落地之感。說起來真是奇怪,這個周斐琦還真是特別適合給人當定心丸,想到此,高悅不由也對著皇帝綻開一個笑容,一瞬間皇帝陛下隻覺得眼前這人的臉比那衝天火光還要耀眼。

 周斐琦撇開視線,故作鎮定地道:“那這事,朕便交給你了。悅兒,不要讓朕失望。”

 高悅臉上掛著淡笑,微微躬身一禮,道:“謹遵聖旨。”

 因皇帝的到來,檔籍所這裡聚集了大批人馬,后宮裡平日絕不可能往火災現場湊的那些嬌滴滴的嬪妃們都一陣風般盡數前來刷臉。一時間,大火騰騰,煙屑紛飛中遍地響起各種‘皇上您小心呀’、‘你們這些奴才怎麽這麽笨’、‘快去幫忙撲火呀’、‘咳咳,熏得臣妾嗓子癢,皇上……’的嘰喳聲。

 顯然,這些女子們目標明確就是奔周斐琦來的,當然她們來了之後也基本都在周斐琦眼前身旁打轉兒,一時到把周斐琦圍成了個鐵桶,處處透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淑貴妃和菡嬪等人自然也都來了,走水這種事在后宮不常發生,既然今日趕上了,皇帝都來了,於她們而言就是不爭人前不落人後即可。

 而此時,這些后宮嬪妃中已沒了高悅的身影,只因他這會兒正在檔籍所對面的院子裡審問事由。不大的一間院子,此時密密麻麻跪滿了人。今日但凡出入過檔籍所的人全部被高悅給叫來了這裡,其中也包括齊鞘和小幸子帶來的‘自己人’。高悅坐在廊下的椅子裡,身後站著一排侍衛,這院子大門緊閉,門口處另站著一排侍衛,手握佩刀,還有兩人手持木仗看樣子是準備隨時執杖責之刑。

 單這個架勢就足夠嚇人。

 院子裡跪著的宮人無不害怕,有的已經小聲哭起來。

 時值掌燈,高悅等人把燈籠都點亮後,才開口,先問了一句:“聽說檔籍所今日起火是兩次?”

 檔籍所的掌事太監就跪在最前方,聞言一個哆嗦,忙道:“是、是有此事。”

 “何由?”高悅說話時身體微微前傾了一個小幅度,僅是這一點坐姿的改變,瞬間令掌事太監覺得迎面撲來一股威壓,嚇得舌頭更打結了——

 “奴奴、奴阿才不知!”

 他結巴得太厲害,人群裡響起了幾聲不合時宜的‘噗’之聲。

 高悅抬眼往那幾處聲響之地看去,見發笑之人有宮女也有太監,這些人在這樣的時刻還笑得出來,要麽是往日與掌事太監不對付,要麽是事不關己心中坦蕩,也有可能是始作俑者——高悅暗自記下這幾人,視線收回繼續盯著掌事太監,冷笑道:“你不知?你作為檔籍所掌事太監讓人點了據所,你不思尋因,到現在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你不知?”

 那太監聞言色變,連忙磕頭求饒,道:“侍君息怒,侍君饒命!求侍君寬限兩日,奴才定,啊,定查出——”

 高悅沒讓他說完,衝身後楊了下手,冷酷地說了四個字:“杖刑一百。”

 一百?!

 這是要把人往死裡打呀!

 這次再也沒人笑得出來了!

 那太監嚇得臉色慘白,被侍衛拖向門口,還連連呐喊:“侍君饒命,侍君饒命啊!”

 高悅眉頭都沒動一下,鐵面無私地像個黑臉閻羅。很快,院裡響起了殺豬般的慘叫聲。高悅就在這個背景音下開始了他的審問,他先說了句:“接下來,我問的話,誰先答出來,可以減五杖,沒答出來的一會兒挨個領杖二十,一個也跑不了!”

 眾人一聽,紛紛眼冒綠光,也顧不上害怕了,一個個竟都豎起了耳朵專心聽高悅接下來的話。

 高悅問:“午時都有誰去過那燒著櫃子的屋子?”

 立刻就有個小太監喊道:“回稟侍君,奴才看到小幸子曾進去過!”

 這話一出,整間院裡除了掌事太監的慘叫聲,突然極靜極靜。

 小幸子?那是誰?就算不帶腦子的人也知道那是高侍君身邊最得力的小太監,說他進去那屋子那不就等於在說中午那櫃子燒起來跟高侍君脫不了關系麽?說這話的人到底是帶了腦子還是沒帶腦子啊?故意跟高侍君唱反調?e,勇氣可嘉,下場,呵呵!

 人們正等著高侍君會如何反應,等了好一會兒,忽然聽見主位上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輕笑聲,眾人偷眼去看,確實是高侍君在笑,正不知是何意思,就聽高侍君回頭問了一句站在他身後的齊鞘,“齊尚人,你是幾時將小幸子調到檔籍所來的?”

 齊鞘道:“午時三刻。”

 “嗯,”高悅又問,“那櫃子是什麽時候燒起來的?”

 “午時一刻。”

 高悅點點頭,衝剛才脫口搶答的小太監一抬下巴,“所以,你說小幸子進過那間屋子,用意何在?”

 “侍君隻說誰人進過,沒說時間,奴才確實看到小幸子進去了,如實稟報而已。”小太監還覺得自己很聰明。卻沒想到他話音才落,一隻刀鞘便破風飛來,帶著盛怒狠狠抽到了他臉上!

 刀鞘當然是高悅扔得,同時他隱含怒氣的冷聲也在院內響起:“本君面前別抖這種小機靈!!拉下去杖責兩百!”

 早有侍衛向那小太監走了過去,他腰間懸著一柄明晃晃的刀,看來剛才高悅扔得就是他的刀鞘。那小太監被拉下去竟沒求饒,而是高聲喊道:“高侍君你不公不正——”

 “嘴堵上!”齊鞘聽不到別人說高悅一句似得,立刻怒喝。

 高悅眯眼盯著那個小太監,他此刻心裡忽然有絲異樣,覺得這個小太監也未必不知他那樣說會是什麽下場,可他還是那樣做了,這種行為不就是直接往刀口上撞嗎?皇家有影衛,李家有死士,白家也未必沒有忠仆——難道說這人其實是——高悅揚手正要叫停,就聽人群中有個宮女怯怯開口,道:“回稟侍君,奴婢午時曾看到小竹子去過那燒著櫃子的屋子。當時大家都在前院領吃食,往日裡小竹子最積極,今日他卻反常,奴婢留了心以為他有什麽不舒服,就替他領了一份,哪想到拿到後院去時就見他進了那間屋子,他還東張西望,奴婢本是喊了他一聲的,可他好似沒有聽見。”

 她一番話說得怯懦又緩慢,等她說完,大門處打小太監的侍衛也停了手,對高悅搖了搖頭,這意思很明顯,那個小太監這麽不禁打竟然已經死了!!

 小太監嘴裡塞了布,不可能咬舌自盡,但是此刻卻有鮮血自他嘴裡的布滴滴答答流下來,可見傷處因是在內,而仗刑就算再狠也才打了幾下,遠不到內傷的地步——因此,這小太監體內到底藏了什麽,而他又為何急於尋死,答案已經很明顯。與其被揪出來嚴刑拷打受折磨,不如早死一步求往生。

 想到此,高悅再看眼前那個低眉順眼的宮女,第一次感受到這皇家后宮的水還挺深的。

 院子裡依舊只有掌事太監的嚎叫聲,他倒是挺禁打的。

 “小竹子是誰?”高悅回頭低聲問小幸子,小幸子此刻的臉色十分難看,他悄聲說:“被打死的那個小太監就是。”

 高悅點點頭,似乎也沒覺得多意外。只不過,再看那宮女,更覺得行跡可疑,但高悅此刻已心裡有數,抓住她話中漏洞,問道:“你說你喊了小竹子一聲?還有你怎麽知道他那時在後院?”

 “小竹子在檔籍所是負責打掃後殿的清掃太監,他們平日中午都會聚在偏殿後面的角房裡歇腳,奴婢隻當他不舒服是在角房歇著,才進得後院找他。奴婢確實喊了他一聲,可能聲音太小他沒聽到吧。”這宮女看起來怯怯的,卻說話條理分明,事已至此依舊不慌不忙,可見心裡素質絕不一般。

 但是跟高總面前,光素質高顯然還是不夠,因為高悅是個對自己都下得去手的狠人,想讓一個宮女說實話,自然有得是辦法。因此高悅聽完她的話,反而笑了,道:“可有人證?”

 那宮女愣了一下,側頭往旁邊看了一眼,卻搖了搖頭,道:“沒有。”

 高悅注意到,剛才她看得是另外一名宮女,這會兒那宮女不知想到了什麽,渾身抖如篩糠,她不時抬頭看向高悅好似有話要說。高悅卻移開了目光,繼續問之前那宮女,道:“那你如何讓本君相信你這番言辭?”

 “奴婢不敢奢求侍君信任,但求無愧於心,還——”

 “她說謊!”說話的就是剛才抖篩的那宮女,她顯得很是激動,邊說邊往前爬了兩下,道:“鳴丫在說謊!午飯時她根本沒去什麽後院,她是領了兩份飯,可那其實一份是替奴婢領的!!這事紫兒和春俏都可以作證,當時我們四個在一塊,是我拜托鳴丫幫著領飯,她領完飯就給奴婢送來了!”

 隨著她點名,又有兩名宮女連忙附和,她們想不出聲也不行了呀,都被點名了,再不說話那不是等著挨板子麽。

 “稟侍君,事情確實如妞兒說得那般,鳴丫在說謊。”

 “奴婢也可以作證,鳴丫領了飯沒有去過後院。”

 這三個人應是說得實話,高悅道:“你們三個先起來吧,不必跪著了。”

 此言一出,那三個宮女均目露欣喜,忙謝恩爬了起來,就連妞兒也抹了把臉上的淚,人也不抖了。

 鳴丫已經一臉死灰,卻咬著牙垂頭不語。

 高悅也沒有再問她,隻回頭對侍衛道:“壓下去,細細拷問,防其自戕。”

 侍衛們領命出列,架起鳴丫外院外拽去。那鳴丫被拽走竟也不哭不鬧,只是看向高悅的那雙眼中帶著乞求和淚光——高悅大概猜到,這個宮女很可能是被蠱蟲控了,或者有什麽把柄落入了他人手裡。

 “齊尚人,”高悅小聲喊齊鞘,待他彎下腰來湊近自己,才又低聲道:“現在就查一下那個小竹子和這個鳴丫的檔籍吧,我等不及了。”

 “好。”齊鞘轉身進了高悅身後的大殿,裡面放的是從火中轉移過來的檔籍所卷軸。這活兒他幹了一整天,很快就找出了那兩人的卷軸自己也沒來得及看,就先拿給高悅。

 高悅看了兩眼便對門口行杖的侍衛喊了句:“先別打了,我有話要問他。”

 那掌事公公的嚎叫聲依舊沒減,可他挨了這麽久的板子明明也皮開肉綻血跡斑斑,一般人估計早就被打得疼暈過去,他還有力氣喊叫,可見那具身體的生理構造應是異於常人。

 侍衛將渾身是血的掌事公公架到高悅近前,人還離著一丈遠,高悅便聞到了一股腥臭的血氣,立刻有些想吐。他乾嘔了一下,侍衛們連忙停住,院裡不少人見此紛紛一愕,有些則若有所思——高侍君怕不是懷上了吧?

 高悅若是知道這些人在想這個,恐怕能直接吐口血。

 小幸子見此,忙跑進殿裡端了杯熱茶出來,高悅喝了一口才緩過來。這時,他看向那個掌事公公,見那人竟咧嘴在笑,雖不知他為何發笑,但這一身狼狽還能笑得出來,也令人不由毛骨悚然。

 破罐子破摔了嗎?高悅心想。他沉聲問:“小竹子和鳴丫同你都是虞城人,他們都是當年你在學藝所選到檔籍所來的,現在小竹子成了縱火疑犯,本君問你,你為何指使他縱火?”高悅這話相當於是判定了這三人為同夥的身份。中間推斷無需多言,在場之人聽了高悅的話,也明白應是檔籍卷軸上有挑人的記錄,而高侍君看過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人們不禁想,以前高侍君未得聖寵時,大家隻知他隨和好相處,今日算是明白了,這位不但手段雷霆還聰明絕頂,實在不是個簡單角色。這樣的人若相貌一般也就罷了,偏偏還長得貌若謫仙,難怪陛下會那麽寵愛他了。

 一般在后宮,各所掌事每年都會選些新人進自己轄下,一來是補充人力,二來是培養心腹。這種角色也落不到旁人手裡,大多都是同鄉同籍又乖巧伶俐的後輩。小竹子就是這樣的角色,在檔籍所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平日不敢多說而已。

 掌事公公張嘴似要說話,嘴才張口就噴了口血出來,一時間腥臭味熏得數人乾嘔起來,有兩個特別倒霉的小太監因跪在他前面,被噴了滿頭血,竟然當場翻了白眼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這一幕太過詭異,院子裡不少宮人嚇得尖叫起來!

 “散!都離他遠點兒!”高悅厲聲喝道。

 人群四散,兩個侍衛已經將刀架到了掌事公公的脖子上,那掌事公公卻仿若不懼,忽地昂頭狂笑,大喊道:“上天不公,我陳家當年滿門冤屈無處可訴,如今我竟也命在旦夕,既如此,便拉上你們所有人陪葬!!!”

 他說著又噴出一口血,卻是猛然回頭向那兩個侍衛噴去!

 鮮血順著手背的皮膚浸入體內,侍衛突然悶哼一聲,竟是連刀也拿不穩,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高悅見此已知那血有問題,大喊:“堵上他的嘴,不要讓他再噴血了!把他捆上!”又回頭衝齊鞘道:“你去院外稟報陛下速請赤雲觀的道長進宮除蠱!”

 齊鞘不敢耽擱,忙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來,拉住高悅道:“這裡太危險,你跟我出去吧!”

 “不行!”高悅推開他的手,道:“我得留在這裡,你快去稟報陛下,不要再耽擱了!”

 齊鞘無奈,隻好匆匆離去。他走到門口就聽身後高悅在喊:“所有人都到我身後來,快!!”他這是要舍身為別人擋什麽嗎?齊鞘又擔心又生氣,心道,我的話你不聽,總有人能管得了你!他幾乎是跑著出了院子,尋到皇帝的身影便直直地衝了過去。

 院裡,眾人也沒想到高侍君竟然在這種時候挺身而出要為他們擋著,難道不應該是他們為高侍君擋著嗎?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互相看看,也拿不定注意該不該過去!

 高悅見這些人不動,氣得大吼一聲:“還愣著幹什麽?都不想活了嗎?我說快到我身後來,都聽不懂嗎?”

 “侍君這種時候,應該我們替您擋著呀?”

 “是呀,侍君!”

 不少人從小聲嘟囔到大聲喊出來,之後人們倒是動了,只是都站到了高悅身前。

 見此,高悅急了,氣道:“你們怎麽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呢?那是蠱蟲你們擋不住!快到我身後來,再不聽話,一人打一百丈!”

 “可是,侍君——”

 “別廢話了,快點!”高悅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囊,那是自沽城回來前,赤雲道長給他的,說了可保他百蟲不侵!高悅這會兒搖晃著那個錦囊,大喊:“驅蠱錦囊在此,都別墨跡了,趕緊過來!”

 眾人見此也不再遲疑,紛紛站到了高悅身後。

 高悅繼續下令:“門口的侍衛去找幾桶石灰,先將這院子四外撒上一圈兒,防止蠱蟲亂跑!所有血跡都撒一層石灰,人站的地方也再撒一圈兒!”

 侍衛們身手都不錯,得令有走門有□□的,沒用多久就有拎著石灰回來的。

 “廊下也散上,在人前劃一道橫線!”高悅這邊正指揮呢,突然聽見有人叫了他一聲,回頭一看竟然是周斐琦來了,正站在大門口要進來。

 高悅連忙大喊:“陛下不要進來,這裡有蠱蟲,我鎮著就好,陛下快出去!”

 聽高悅和皇上說話這個語氣,也太隨便了吧,有人不禁走神……不要進來……快出去什麽的,高侍君說得好溜啊!

 “你能鎮什麽?快給朕過來!”周斐琦顯然也有些生氣。他聽齊鞘稟告完後,就覺得高悅太可惡了,一點兒都不知道愛惜自己,讓他擔心!

 “我有赤雲道長的錦囊,不會有事的!陛下不要進來!快請出去吧!”

 “你不過來,朕不走!”

 “陛下!”高悅覺得周斐琦也太可惡了,他都要急死了,這人怎麽還竟給他添亂?可是他是皇帝,這會兒又當著這麽多人,高悅也不好說話太直接落了皇帝面子,隻好放軟了口氣,似勸似哄,道:“不過就是幾隻蠱蟲,難道陛下就不信我了嗎?我的命是命,難道后宮宮人的命就不是命了?這天下的人都是您的子民,我在這裡護著他們也是替陛下護著您的子民。若陛下偏要進來自然誰也攔不住您,可我希望陛下不要輕易以身涉險,這也是萬民之願啊!”

 說著,高悅鄭重向周斐琦那邊躬身行禮,而站在他身後的宮人有不少聽了這番話感動得眼眶都紅了。小幸子第一個噗通跪倒,向周斐琦的方向叩首高呼:“請陛下為天下著想不要以身涉險!”

 其余人見此也紛紛跪下磕頭,求皇帝陛下趕緊離開!

 周斐琦:……

 高悅這個人吧,無心插柳柳成蔭,此舉真是意外地收獲了一大片人心!也罷,姑且交給他吧!

 周斐琦哼了一聲,道:“你若是讓自己受了傷,看朕饒得了你!”話落,人已消失在門口。

 高悅連忙喊道:“快,栓門,撒石灰!”

 被關在門外的周斐琦:……

 其實高悅並不知道這石灰粉對蠱蟲是否真的有效,他只是覺得在現代很多工廠防蟲防蟻都會撒石灰,想來多少還是有點用的。一通忙亂後,對面的大火已被撲滅,夏夜漸深,眾人卻都了無睡意。經過剛才的事,這滿院的侍衛也好宮人也罷對高悅的認知再度被刷新,有些話之前不敢說或不願說,現在都爭先恐後地湊到高悅跟前,說起來——

 “高侍君,其實我們早就發現陳公公不對勁兒,您知道嗎,他每天夜裡都很晚才睡,有的時候還會無端大喊大叫,好似魔障一樣,很嚇人的!”

 “是啊,奴才記得也就上個月吧,他好像半夜還吐血了!”

 “平時都是小竹子照顧他,尤其是冬天的時候,他每天都凍得發抖,穿兩身棉衣都不管用!”

 “他吃得比別人也多,差不多是三個人的飯量。”

 “奴婢知道他為什麽讓小竹子燒過世宮人的卷軸,因為至今為止有兩個早過世的宮人還沒有記錄,那兩個人的飯食可都供著陳公公呢!”

 “對啊,那兩個人就是檔籍所的,進宮沒多久就死了,當時屍體是陳公公讓人抬走的,咱們原先都以為是按宮規處置了,後來發現領飯的名單上還要那兩人的名字,都覺得不對勁兒可誰也不敢問。這檔籍所就是陳公公一手遮天,若非侍君今日來查,咱們這輩子也沒機會說這些!”

 “奴才也聽說過那兩個人的事,那屍體都說是被陳公公給煮了……”

 高悅聽著這些人七嘴八舌,腦子裡回響著陳公公剛才那句‘我陳家冤屈……’,他對小幸子道:“把陳公公的檔籍找出來給我。”

 小幸子忙跑進殿裡去找。片刻後拿出來一隻卷軸雙手捧著呈給高悅。那卷軸上寫著‘陳閔,虞城人士,其父陳其年於xx年間因私扣軍糧被貶,且子孫永不可登科入仕,後家道衰落。陳閔為糊口自願淨身入宮服苦役,初時為辛者庫粗役,後因其識文斷字調入檔籍所,嘉懿六年升任掌事太監。’

 陳家就算有冤也是前朝沉冤,這種案子要想翻案很難。嘉懿六年升為掌事,也就是說是當今皇上升了他的職位,按說他這個年紀就算沒活明白,至少也懂得惜福了,怎麽還會在這后宮裡侍弄蠱蟲?再說蠱蟲又不能給他家翻案啊,難道是有人承諾了他什麽?

 高悅將卷軸合上,問在場的其它太監,“你們可知當年是誰將陳公公調入檔籍所的?”

 “稟侍君,奴才在檔籍所二十年,記得當年引陳公公進檔籍所的人應是叫小米子,如今早已過世了。哦,對了,小米子過世之後,陳公公得了原檔籍所掌事公公的賞識,這才一步步接管了檔籍所。”有個老太監如此說道。

 高悅又問:“那原檔籍所的公公呢?”

 “兩年前過世了。”

 “可有卷軸?”

 “這,原本是有的。不過,中午時那櫃子著了火,恐怕……”

 話至此,所有人都是一驚,原來大家都想不明白,陳公公為什麽讓小竹子去燒過世宮人的卷軸還特地點燃了那個櫃子,現在看來,這檔籍所真正的秘密恐怕不單是那兩個死了卻還掛名領飯的人,而是真正死了的那些人!

 最起碼,檔籍所前任掌事公公就很可能是有問題的一個!

 這后宮裡到底藏著什麽秘密,恐怕還真得從那些死人身上查起!

 思及此,高悅對小幸子道:“去看一下,中午燒得那個櫃子都燒了誰的檔籍。”

 小幸子答應一聲,再次反身鑽進殿裡。這次,就算是他也一眼就看出了這個被點著的櫃子是真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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