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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在后宮崛起》第46章 晉江文學城堅持
一個上下五層的櫃子,倒數第二層明顯比上面的幾層要黑,這說明火一開始就是從這裡燒起來的。也就是說,一開始小竹子來放火,目的就很明確,他就是要燒掉這一層的卷軸,也可能就是為了燒掉這一層的某個卷軸?

 這櫃子中午被燒了之後,就被搬到了這裡,也多虧當時搬了過來,否則現在估計也和檔籍所一樣被一把大火燒成灰燼了。

 現在那些卷軸全部都凌亂地攤在地上,小幸子找了半天,沒找到前檔籍所掌事太監的卷軸,他連忙出去將這事稟告了高悅。高悅早有心理準備,聞言,並無意外,隻點了點頭。小幸子又將自己發現的那櫃子著火的痕跡跟高悅說了,高悅聽完後,問其余人:“你們可有人記得,那一層原本放了哪些卷軸?”

 眾人想了想,道:“那一層好似放得都是后宮各所掌事的卷軸吧。”

 “稟侍君,”說話的還是那個二十年的老太監,“檔籍所會為去世宮人創建檔籍,能入那個櫃子的卻不多。那櫃子分五層,第一層是君王之側的大太監;第二層是各宮掌事太監;第三層是各主隨侍太監;第四層是各所掌事太監;第五層是服侍皇家一生的忠仆才有資格在死後被存記於此。”

 “嗯,既如此,便勞煩各位再重新整理一套各所過世的那些掌事太監的卷軸,可行嗎?”高悅問。

 眾人雖有遲疑,但那些資料本身就是他們之前整理過的,如今不過是再重新做一遍,雖然耗時,卻未嘗不可。而且,今日他們得了高侍君庇佑,如今高侍君發話,若是推辭也顯得太忘恩負義了,於是眾人幾乎不約而同答了聲‘好’。

 那老太監尤其動容,對高悅道:“侍君有事盡管吩咐,老奴今日得侍君庇佑,還能僥幸活著已是知足,不過是重新整理卷軸,有何不可?”他說著給高悅鄭重磕了個頭,率先進了大殿,蹲到地上翻找起來。

 其余人也紛紛走到高悅面前鄭重行過禮後,跟著進了大殿。

 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小幸子看著大殿裡眾人忙碌的身影,對高悅感慨道:“侍君,奴才覺著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兩個時辰,那些被燒的卷軸就能重新整理好。”

 高悅笑道:“行了,你也別貧了,去幫忙吧。”

 他依舊坐在廊下的椅子裡,身後是燈火通明的大殿,眼前是滿院蒼白的石灰以及被堵住嘴,捆住手腳依然雙目圓睜瞪著他的陳公公。

 陳公公的周圍也被撒了一圈厚厚的石灰,他此刻如一隻蛆蟲般還在掙扎蠕動。

 對此,高悅無動於衷,他此刻周圍都有侍衛護著,量陳公公也番不出什麽浪來。倒是剛才那兩個侍衛,他有些擔心,就問身旁的另一個侍衛道:“剛才那兩位兄弟怎麽樣?”

 “有些發熱。”那侍衛躬身揖禮,道:“侍君放心,陛下派出的人應很快就能接赤雲觀的道長進宮的。”

 這侍衛語氣肯定,高悅琢磨著估計周斐琦定然又動用了什麽非常手段吧。

 皇帝陛下確實動用了非常手段,那還不是被高悅逼得?他不聽話從那院子裡出來,皇帝隻好命暗衛運輕功飛往赤雲觀,把大弟子子弦道長直接從山上背進了皇宮,要說能逼暗衛變坐騎,全大周也就高悅這獨一份兒了。

 兩人說完沒過多久,就聽院子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高侍君,下官梁霄奉陛下之命,帶子弦道長前來除蠱。”

 “快開門。”高悅一聽子弦道長來了,高興得從椅子裡站了起來。

 他雙眼放光的盯著門口,大門打開後梁霄率先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被滿院子的血氣和石灰味兒熏得眉頭緊皺,再一抬眼,見高悅雙眼放光地望著自己,臉上才浮現了些許笑意。可他才邁了一步就被身後之人拉住了胳膊。

 拉住他的人自然是子弦,就聽他道:“梁侍衛還是不要進去的好!這裡蠱氣太重,你且先在外面等等!”

 “聽道長的,出去吧!”高悅衝梁霄喊,又對子弦道:“道長快來,先救牆根的兩個侍衛!他們被噴了血!”

 子弦道長聞言,忙往牆邊走去,他探了那兩個侍衛的鼻息又翻了眼皮,再診脈,之後抓住他們的手背看了看,隨即臉色一變,連忙自懷中拿出符紙和竹筒,飛快念起訣語來。

 說來,真是神奇,那符紙被子弦道長二指夾著貼到侍衛被噴了血的皮膚上,竟像吸水的棉花一樣,一點一點將原本已滲入皮膚的血跡又一點點吸了出來。只是高悅離得遠,沒能看清,那些血跡在進入符紙之前竟然化成一小股一小股在瘋狂扭動,好似什麽小蟲子被沾在蜘蛛網上正不甘心地掙扎逃命。

 子弦為兩個侍衛清除了血跡後,又摸了摸他們的額頭,見溫度降了下來這才松了一口氣。從懷裡又掏出一個小瓶,倒出兩粒藥丸分別給兩個侍衛嘴裡塞了一顆,這才站起身,往院子中央走去。

 他邊走邊問高悅:“高侍君,這石灰粉是誰讓撒得?”

 “啊?怎麽了嗎?撒錯了?”高悅有些忐忑。

 就聽子弦笑道:“沒有撒錯,正該如此。若非及時撒了石灰粉將蠱氣困在此處,今日這蠱氣若是散開,後果恐怕不堪設想!貧道只是想問,侍君這裡是否也有懂行的高人?”

 “沒有,是我讓撒的!我想著石灰可以驅蟲,或許有用。沒有撒錯就好,你快看看那人,血都是他噴的!”高悅指著陳公公,催子弦道長:“趕緊除了這個禍害!”

 子弦重新拿出數張符紙,高悅也沒看清他到底是怎麽操作得,反正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那些符紙就被貼到了陳公公身上,黃色的符紙很快變紅,子弦不知念了聲什麽,‘砰砰’數聲,那些變為全紅的符紙就自燃了。緊接著,子弦又拿出一把符紙,繼續貼……

 如此反覆五六次,直到那些符紙不再變色,子弦才擦了把額頭的汗,籲出一口氣來。他回身對高悅道:“侍君,這人是誰?怎麽竟被嫁了血蠱!”

 “什麽意思?”高悅聞言一驚,血蠱能聽懂,不知是什麽玩意,被嫁就完全不懂了。

 子弦耐心解釋,道:“血蠱乃是所有蠱種中最邪門最毒辣的一種,它是以吸食人的血肉為生,入體後便融於人的血中,若想根除非死不可解脫。還有一種辦法就是,活人接嫁,就是原蠱主生前將蠱蟲轉嫁到另一人身上,這樣原主解脫,接蠱之人卻要承受雙倍苦痛,若要減輕痛苦,需食人之肉或喝人之血,當然一旦開戒,必須保證每十二個月有新鮮血肉進入體內,否則痛苦再翻倍。”

 隨著子弦開口,整個院子裡的人看陳公公的眼神也越發像是在看怪物了。

 就連高悅此時再看陳公公都覺得毛骨悚然,他可沒忘了,剛才那些小太監們說過,之前有兩個去世的太監屍體就是陳公公處理的。

 如此看來,那還真有可能是被陳公公吃了……

 啊,光想都覺得好惡心!

 子弦見眾人的表情一言難盡的樣子,又道:“好在這人的蠱是被迫嫁接的,想來他這些年也一直在與蠱蟲對抗,血液裡的毒性還沒有那麽強,否則那兩個侍衛被他噴了血,這會兒恐怕已經不好了!”

 “怎麽還有被迫嫁接?這又是怎麽回事?”高悅眉頭已經皺成了個疙瘩,心想,這蠱蟲的世界好複雜啊。

 “被迫嫁接,就是非自願,是被血蠱原來的主人強行轉嫁的。這與自願娶蠱的不同之處就是無法利用血蠱之力。所謂血蠱之力,是血蠱人以自身的血液飼養其它蠱蟲,被飼養的蠱蟲則受血蠱人操控,聽命與他。像上次師尊曾為林青叔拔出的子母蠱,就可以用血蠱人的血飼養。

 這種非自願娶來的蠱蟲就像這世間的騙婚騙嫁的夫妻,血蠱不認同接蠱的人,接蠱的人也無法動用它的能力,也就是說這位公公雖身受血蠱折磨卻又無法借助血蠱的力量,想來他能做得也就是含血噴人這一點吧?”

 子弦說著,望向陳公公的眼神不免露出了一絲憐憫。

 高悅這回聽懂了,也就是說這個老陳之前不知被誰坑了,把血蠱轉給了他,然後他日日受折磨,明明手握王炸卻又用不了,那還真不是一般的憋屈!所以他的危害除了普通物理攻擊也就隻限於含血噴人這一招了唄?

 “不過,”子弦緊接著又道,“被嫁來的蠱蟲因未與此人的血液完全融合,血液一旦流出體外,蠱氣也更容易自血液中四散,蠱氣即是血蠱之精,若是放任不管任其四竄,沾染人身,喪命也只在旦夕之間。”

 “這麽嚴重?就沒辦法阻止嗎?子弦道長你快想想辦法,這什麽蠱氣又看不見摸不著的,萬一要是流竄出去,那我們就是想躲都不知該往哪裡躲啊?”高悅焦急地說。

 子弦道:“高侍君有師尊的護身法寶大可安心,不過,這后宮范圍大,光這一件法寶自然是不夠。石灰粉也只能抵禦一時,為了以防萬一,貧道還是建議在我為此處做完淨掃法事之前,宮裡還是多買些蘭花吧。”

 “蘭花?”高悅追問,“什麽蘭花?”

 “有一種蘭花生於南暑樟林中,花開異香,可禦瘴解毒,還是這血蠱的天敵,名叫蝴蝶紅又稱喜蘭,不知高侍君可曾聽說過?”子弦說完,見高悅竟然愣愣地出神,不免納悶兒,又叫了他一聲:“高侍君?”

 高悅這才回神,道:“你說喜蘭可以抵禦血蠱?!千真萬確嗎?”

 子弦點頭,道:“蠱種本術中有記載,千真萬確。”

 “我知道哪裡有,這事兒我去跟皇上說。道長這裡就交給你了,勞煩道長盡快將血蠱除盡。還有,確保這院兒裡眾人的安危!”

 “侍君放心,貧道定竭盡全力。”

 高悅一臉凝重地出了院子,梁霄就站在門外,見他出來,可算松了一口氣兒,道:“你不肯出來,陛下也不肯回去。這眼看都快亥時了,唉!好了,你趕快過去吧,我看陛下再被她們圍下去就要發怒了。”

 高悅順著梁霄手指的方向,看到周斐琦正被一群鶯鶯燕燕圍著,那邊嘰嘰喳喳也不知都在說些什麽,而周斐琦陰沉著臉,看著確實是十分不耐煩了。高悅加快腳步,及至近前,站在人群外圍,高聲道:“侍君高悅,參見陛下。”

 這一聲好似一道清風,瞬間就替周斐琦掃清了困擾多時的‘嘰喳’噪音。他猛然回頭,就見高悅正站在人群外幾步處向他行禮,眼中的欣喜一瞬間就升騰起來,人群自動為他讓開通路,他向高悅大步走去,一把托住高悅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好幾遍,確認高悅沒事,才開口,卻道:“悅兒終於舍得出來了?”

 高悅一聽就知道周斐琦還在跟他較勁兒,可眼下哪裡是較勁兒的時候啊,忙小聲道:“陛下,我有要緊的事稟報,可否借一步說話?”

 周斐琦見高悅神情特別嚴肅,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道:“隨朕來。”說著邊牽起高悅的手,拉著人往一座宮殿走去。他們身後的眾嬪妃有些想跟,可看了眼皇帝直奔的那座宮殿,急得除了跺腳只能作罷。

 周斐琦拉著高悅來到一座宮殿前,到了門口,高悅才看清那上面寫著景仁宮三個字,才想起這座宮殿應是孝慈太君生前的居所,也就是周斐琦的生身之父曾住過的地方。

 他竟然帶自己來了這兒?

 周斐琦看出高悅有疑,卻未做任何解釋,只是將人拉進了門,直到進入大殿,他才道:“說吧,這裡絕無可能有第三人。”

 高悅道:“剛才子弦道長說陳公公中的是血蠱,而克制血蠱的東西是蝴蝶紅,也就是喜蘭。”

 至此,話不必多說了,高悅相信周斐琦一定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果然,周斐琦聽完後,也怔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道:“太后絕無可能與血蠱有任何關系,這一點朕可以肯定。”

 高悅道:“我並非這個意思,我在想,背後弄蠱之人有沒有可能一開始在后宮弄蠱之時就想要將太后隔絕在外,或將矛頭對準李家。當然,這是兩個極端,若是不想蠱蟲傷了太后,便送了喜蘭;若是想將矛頭對準李家,也可借喜蘭將李家推到風口浪尖。”

 “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說,若情況為一,那這幕後弄蠱之人可能是太后的親近之人;若情況為二,那這幕後弄蠱之人便是李家的仇人。”周斐琦道。

 高悅說:“也不盡然。陛下或許還不知,那檔籍所的陳公公原是前朝罪臣之後,今日他在那院裡喊冤了,我便想是否有人借那冤案契機對其誘騙利用。而且子弦道長也說他身上的血蠱是被人轉嫁過去的,非他所願,因此我推測陳公公或許就是今日被拋出來的那隻替罪羊,而我們要擒的那個王,或許就要順著喜蘭再查下去。”

 “嗯,”周斐琦沉吟道,“不無道理。不過,陳閔家的案子乃前朝舊事,牽連甚廣,他若一心想要翻案,除了直接來找朕,所能攀附的權貴也無非就那幾個。可據朕所知,那幾個人都不可能會為了陳閔管那件陳年舊事。可見,他今日喊冤,不過是找個借口罷了。他是替罪羊,無疑了。”

 高悅又道:“太后說過,她宮裡的喜蘭自兩年前開始就一直養不活,喜蘭可抵禦血蠱,乃是天敵之所在,我想恐怕自兩年前那血蠱就進了后宮,有人忌憚喜蘭想要除去,也有人護著太后——”

 他話至此,忽見周斐琦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忙問:“陛下,你怎麽了?”

 ‘呵,’周斐琦冷笑一聲,道:“兩年前朕病了一場,便是在太后宮裡才養好的。今日若非你提起,朕都要忘了,這樣看來,那位幕後高手的目標可不是太后,而是朕啊!”

 “什麽?!”

 高悅情急之下,不覺便抓住了皇帝陛下的手。

 周斐琦兩年前大病一場的情節,原文中有提過,高悅就算看得走馬觀花也記得這點,現在自己穿了進來才發現那些隱藏劇情原來竟然這麽凶險?他忙又問:“那陛下可還記得,生病之前您都接觸過什麽人嗎?”

 周斐琦順勢捏住了高悅的指尖,眼底映著高悅滿是焦急神情的臉,不知不覺就彎起了唇角。

 高悅發現皇帝眼中笑意,完全無法理解都已經這樣兒了,周斐琦到底還有什麽值得高興的?隻得追問道:“陛下,您是想起什麽了嗎?”

 “嗯,”周斐琦竟然還點頭,說出的話卻是:“悅兒怕是已經不記得了,兩年前那日是朕的生辰小宴,后宮的人都來給朕祝壽,要說接觸過什麽人,到沒什麽特別親近之人。”

 高悅:所以,你到底在高興什麽?

 周斐琦:他不記得那天的事了,難道說他已經換——不,嚴格來說,悅兒以前除了李景的事似乎對其它事也都不怎麽上心……

 高悅見周斐琦跟表演變臉似得,不知又想到了什麽,臉色瞬間又沉了下來?算了,皇帝心,海底針,我不猜。我還是直接問吧——“陛下,您再好好想想,那天有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

 “哦,特殊的事情……”周斐琦被高悅一叫,又回了神,還‘哦’,感覺有點兒乖?

 高悅從未見過這樣的周斐琦,一時還有些不大習慣。

 就聽周斐琦道:“要說特殊之事,那日好似也只有王美人給朕敬酒時不小心撒到了朕身上,勉強算是個意外吧。”

 “王美人?”

 高悅想了下,才想起這人是誰。好像位份不高,慣常與菡嬪待在一處,今早給太后請安時她還為菡嬪補了脂粉,說是要遮蓋什麽黑眼圈。

 王美人在后宮的存在感實在是太低了,高悅就算是想分析都沒有一手資料。但皇帝就算不進后宮多少也比自己強些,就又問:“陛下覺得王美人如何?”他問得當然是王美人有沒有嫌疑。

 周斐琦自然也明白,想了想,說:“若王美人有問題,那她身上唯一的疑點,可能也是來自王家,她父親幾年前升任了薊城太守。薊城乃津州第一大城,北接乾罡山,與北戎僅此一山之隔,乃兵之要地。津州刺史府也在薊城,若按悅兒之前分析的思路,林青叔之父若獲罪,最可能接任刺史之職的人選中還真有她父親。”

 高悅思索片刻,又道:“今夜檔籍所大火,我看后宮嬪妃多有前來,淑貴妃、菡嬪剛才還在,陛下可有見到王美人?”高悅出來的晚,他過去的時候,沒有在人群中見到王美人。可周斐琦不是一直在外面嗎,所為高悅才會問他。

 但是——皇帝陛下想了好一會兒,最後卻隻來了句‘朕並未注意’。

 高悅:呵呵呵,當我什麽也沒問。

 但有件事他不得不說,“陛下,子弦道長說在他完成淨掃法事前,最好在后宮各殿都撒上石灰,放上喜蘭,以防血蠱之氣肆意泛濫造成禍患!”

 “朕命胡公公連夜采辦,這事兒你就不用操心了。”周斐琦說著,忽然話鋒一轉,道:“悅兒身上有赤雲道長送得護身符,倒是用不到喜蘭了呢!”

 高悅聞言,連忙自懷中將那護身符拿出來,雙手奉上,“高悅願將此錦囊獻與陛下,保陛下百蟲不侵!”

 “誒,”周斐琦一把抓住高悅的手,笑眯眯道:“何必如此麻煩?悅兒既然剛才用它護了朕的‘子民’,現在直接護著朕不就好了?”

 “?”高悅沒有反應過來,“所以臣將此錦囊獻與陛下——”

 “朕不要它,要你!”

 周斐琦說著用力一扯就把毫無防備的高悅給拽進了懷裡,抱住人的那一刻,一種說不出來的滿足自心底油然而生,帶著久違的期盼,令他一瞬間入墜夢境中。

 大概周斐琦從未有這種感情外溢的時刻,高悅明顯覺察到皇帝今天這個懷抱有些不太一樣,比平日要溫暖很多,抱得也用力很多,好似有什麽情感即將壓抑不住,想要強烈又直接地傳遞給自己——

 他好像真的很喜歡我?

 高悅在心裡這樣問自己,隨即又連忙將這個念頭打碎,輕輕掙開了周斐琦的環擁,回頭看向他,道:“陛下聖諭,高悅遵旨。”又道,“眼下耽誤之際是先控住蠱蟲,我還有些事未處理完,若陛下不棄,便,便再等等。”

 至於等什麽,兩人心照不宣。

 高悅說完,覺得這話有些過於模棱兩可,也有些曖昧不清,有心解釋清楚吧,皇帝卻已經向殿外走了。高悅心想,為了驗證周斐琦到底是不是陳謙,自己這次真得是豁出去了!

 時已近亥時。

 景仁宮大門外,胡公公和梁霄等得都有些急了,就在梁霄準備硬闖進去匯報時,終於看到皇帝陛下拉著高侍君出來了!

 “陛下,”梁霄等不及皇帝走近便跪了下去,急急稟報道:“剛才清理檔籍所火場時發現了被燒焦的人屍,現已送去大獄驗證身份。還有,就在剛才,數名侍衛突然發狂互毆,現在已經製住了。子弦道長看過,他們是中了血蠱之氣,他說,說后宮之中恐怕還有血蠱!”

 胡公公也連忙道:“為防萬一,請陛下保重龍體,速回極陽殿暫避!”

 周斐琦卻揚了揚手道:“胡公公,你速速出宮,置辦一萬盆喜蘭,分發各宮各殿各處要所!梁霄,你帶人疏散所有宮人各回各處,各宮各殿均撒上石灰,這兩天皇宮禁行!安排侍衛守住各殿出口,所有出入人員必須記下姓名事由和時間。你二人速速去辦!”

 “遵旨!”

 胡公公轉身前又勸了句,“陛下您也要保重龍體!”

 周斐琦道:“無妨,悅兒會護著朕的!”

 胡公公看向高悅,高悅回他一個笑容。

 胡公公走遠之後,忍不住搖頭,歎了口氣。他臨出宮前,叫人去知會張公公,讓其去陛下身邊伺候著。

 皇帝下旨宮禁,無人不從,再加上檔籍所清理出了燒焦的人屍和陳公公的各種恐怖傳聞,宮人們真是巴不得躲在屋裡不出來。因此,梁霄疏散宮人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加之很多人聽說后宮今日查出了蠱蟲,而石灰粉可抵禦,根本不用梁霄說早都自動自發地撒了起來。

 高悅和周斐琦此時已回到檔籍所對面那間院子。子弦道長已支起了法壇,正在做法清除血蠱之氣。大殿裡,喬環和齊鞘也都帶著人在幫忙整理被燒毀的卷軸,這部分卷軸因隻涉及歷年各所掌事,加之人多,高悅回來的時候,已恢復了三分之二。

 小幸子和小福子一見高悅回來了,忙拿著之前整理出來的卷軸給他看,就聽高悅道:“拿套筆墨紙硯給我。”

 兩個小太監直接搬了張長案過來,高悅就著燈火一份一份將卷軸上的重要信息摘錄出來,雖然他沒有畫表格,但無形似有形,幾十分卷軸經過他這麽一整理,立刻顯得條理更加清晰。目前整理出來的是三十二份卷軸,共涉及后宮八個要事所,除了檔籍所外還有壽藥房、敬事房、四執庫、如意所、珍異所、禦膳房、浣衣局。

 三十二份卷軸,檔籍所獨佔六份,那七處加起來才二十六份,可見檔籍所的掌事太監更換之頻繁。

 高悅拉出這份‘大表’,很多信息就是一目了然——

 自前朝起,檔籍所的掌事太監更換頻率與其他七所基本持平,到了本朝,也就是周斐琦登基後,檔籍所的掌事太監基本就是兩年一換,到陳公公這兒他已是本朝的第四位掌權太監了,這個頻率不正常!!

 除此之外,高悅還發現,本朝檔籍所這幾位掌事太監竟然全都是虞城人!

 虞城……

 白家人原來也是虞城人,後舉家北遷至薊城,又輾轉到了沽城。看來這虞城也好,薊城也罷,但凡白家人所過之處,都有可能是他們養蠱、控蠱、弄蠱的據點。這個陳公公不論是因為什麽被嫁了血蠱,背地裡恐怕也很可能是被白家控制。如今只是不知這白家是誰的爪牙——

 等等,若按周斐琦剛才所說:林青叔的父親若獲罪,王美人的父親便有可能上位,而白家又曾在薊城生活,為什麽白家不可能是王美人父親的爪牙呢?

 再進一步,王美人的父親是朝廷上的哪一派?他上位會增強哪一方的勢力,這不就能推導出最終的BOSS是誰了嗎?

 思路通了,高悅的思維便如坐上了火箭,突飛猛進,他立刻想到,現在只要能查出王美人與蠱蟲有關或能查出王美人的父親與弄蠱之人有關,就可以先將這顆毒牙拔掉!

 既如此,子弦道長又在,正好可以趁機以為后宮嬪妃請診那個什麽平安脈為由頭,查一下王美人身上是否有蠱!另外,就需要皇帝陛下去部署了——

 思及此,高悅那著那一疊‘大表’走到周斐琦跟前,小聲說:“皇上,有發現。”

 “哦?那悅兒說給朕聽聽。”

 高悅卻回頭看了眼後殿,周斐琦見此輕笑一聲,道:“那悅兒隨朕來吧。”

 兩人來到後殿,高悅才將剛才發現的一系列問題及他的推斷一一說給周斐琦聽。周斐琦聽完,略一思索便點了頭,道:“今日夜已太深,不宜再動乾戈,明日一早便召集嬪妃,由太后出面給各宮各殿嬪妃們診脈吧。至於薊城,朕自有安排。”

 高悅聽周斐琦說他有安排,便放了心。

 兩人相視一笑,高悅忽然覺得其實就這樣和周斐琦相處真得很輕松,但如果換成是陳謙的話——可能在輕松之外,會多很多的甜蜜吧。

 一時間,高悅望著眼前的周斐琦有些出神。

 周斐琦自然也發現了,高悅跟他處得好好的,又走神兒了。說實在的,他有些介意,這會兒他特別想拋開高悅的小腦袋看看他到底在想誰?難道還是李景?

 相對無言,尷尬難免會從犄角旮旯裡鑽出來,等高悅回神的時候,後殿已經沒有周斐琦的身影了。他竟然因為走神兒都沒注意到周斐琦是何時從這裡出去的?!周斐琦不會生氣了吧?

 高悅連忙跑回前殿,就見梁霄正在殿外廊下向周斐琦匯報著什麽,而周斐琦臉上又恢復了那副不喜不怒的樣子,倒是看不出他此刻心情如何。

 梁霄已將宮人疏散完,而大獄那邊也給了驗屍的結果,那具屍體是個小太監,大概十四五歲,從最近宮中各方報去的信息推斷這人應是青叔殿的太監小本子,也就是說,小本子那日拚死為青叔君求得陛下駕臨後,不是失蹤了,而是被滅口了。他的屍體就藏在檔籍所?

 那麽問題來了,現在可是夏日,一具屍體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存放好幾天而不被人發現,那可不是簡單的事情。除非——用大量的冰凍起來。

 高悅聽見,梁霄正在跟周斐琦說得就是這件事,“……大獄的仵作說,從屍體的燒毀程度來看,好似是火燒到一半的時候被人扔進火海裡的,身上還有皮膚能看出之前已有輕微的腐壞,但在此之前必是保存得相當小心。下官想,夏日保存屍體無非就是冰凍,可后宮裡的冰都是有規製的,檔籍所怎麽可能有那麽大量的冰呢?所以,這屍體必然是從別處被運來的了。”

 “嗯,朕知道了,霽和殿搶冰一事你再去查,有進展隨時回稟。”

 梁霄一凜,忽然明白了周斐琦的意思,忙道:“遵旨。”

 周斐琦並沒有急著回殿裡,他負手站在廊下,目之所及是極深的夜色和一座座巍峨的宮殿。這是他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白日那些金碧輝煌只是這座皇城的表象,夜晚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才是它的本來面目。

 高悅站在大殿門口,望著周斐琦的背影,第一次覺得周斐琦看起來有那麽點孤寂。因此,他默默走到了周斐琦身後,抬起手時,雖有些猶豫,卻最終還是握住了他負手在後的一根指頭。

 那根指頭有明顯一瞬的僵硬,隨即立刻緊緊勾住了高悅的手,同時周斐琦也回過頭來,兩人視線相觸的那個瞬間,均在對方眼底看到了一絲暖暖炙流。

 這暖流雖只有一絲,卻足夠炙熱。

 此刻,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他們彼此對望,手指相勾,仿佛千言萬語都及不上手指間這份簡單的勾連,就像是兩顆正在靠攏的心,暖意相通。

 他們站在廊下,自成一隅,前方是念念有詞的子弦道長,後方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的大殿,周圍是漆黑的夜色。然而,廊下這片燈火卻因他們並肩而立,顯得格外明亮耀眼。

 良久,兩人相視一笑,周斐琦抬手抹了把高悅的眼眶,道:“進殿吧,他們整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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