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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在后宮崛起》第120章 霜降一候
事實證明,梁霄猜得一點沒錯。皇帝陛下今日的心情完全被來自東郊的鴿子們掌控了——

 上午當周斐琦收到暗日發來的信鴿,從鴿子腿兒上拿出小紙條,看清上面那條甜度爆表的小報告兒時,臉上的笑容一直延續到午膳都沒有下去過。也因此,禦書房的一眾太監宮女們一度以為,皇帝陛下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喜事。皇上有喜,那不就相當於是大周有喜嗎?看來今日可以多在陛下面前刷刷臉兒,說不準陛下心情一好就能給他們個賞賜啥的!

 然而,午時才過不久,太監宮女們就發現陛下臉上的笑容突然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陰雲密布風雨欲來的焦躁——

 大胡子和小胡子已經被這番急轉直下的變臉搞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們也沒看見那些鴿子,實在不明白陛下今日這是怎麽了,難道上午的喜事這麽快就泡湯了?!以至於皇帝陛下白高興了一場,因此才愈發生氣了?!不過,不論如何,眼下還是謹小慎微,盡量減少存在感為妙啊。

 周斐琦下午收到暗日的飛鴿傳書,得知高悅暈倒的消息後,整個人真是瞬間就坐立難安了。那種揪心的感覺,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體會。以前周斐琦在這個世界可以說是無牽無掛,他甚至從沒奢望過能再遇到高悅,與之相守——而今,他的奢望成真了,高悅不但又來到了他身邊,他們兩個人還即將有血脈相連的寶寶。盡管,周斐琦十分清醒,在他心裡最愛的人絕對只有高悅,但是兩個人的家庭,和有了孩子之後的家庭還是有區別的。

 他光是想,都能預見,未來等孩子出生後,他和高悅之間的羈絆只會更深,他們這個家的味道應會更濃。那種溫暖,光是想一想都覺得此生不悔,更何況在不久的將來,他便即將擁有!

 也正因此,別看周斐琦平日不言不語,私下,尤其是背著高悅的時候,他可沒少看有關哥兒生育這方面的書來惡補知識盲區。也正是看了許多書,了解了很多知識,他才更加心疼高悅,明白他的不容易以及擔心他的身體。

 所以,當他得知高悅在趙家村暈倒後,心裡的焦急可想而知。他是真的想要立刻不顧一切地到高悅身邊去,他得親眼確認高悅平安無事才能真正安心。

 折子根本批不下去,大臣們的進諫也根本不想聽——皇帝陛下魂不守舍,禦書房裡以戶部尚書為首的幾位重臣都看出來了,只不過,就算是他們也不知皇上這是怎麽了……

 按說今日出得大事,不就是上午一千守備軍趕赴東郊的動靜大一點嗎?可那事看著動靜大,但皇上調配過後,心情看起來並沒有很糟糕,且臉上的笑意一直保持到午膳過後,因此,大臣們隻以為東郊民眾暴動這點兒事皇上根本就沒太當回事,或者皇上胸有成竹,派了一千守備軍和南廠戌衛便可解決。再說了,民眾暴動是暴動了,戶部計司的官員不是也沒有傷亡嗎,只是下午皇上又變了臉,難道是——民眾暴動又出了什麽後續反轉不成?

 思及此,禦書房裡的幾位重臣不免都向戶部尚書李大人投去了詢問的眼神。而李大人實則也和他們一樣,尚不知東郊趙家村事件的實時進展,看他也無濟於事啊。

 但是,這會兒在討論的千島戰和之事,卻不能再拖了。戶部尚書早朝便將之前高悅帶領計司重新統計的物資情況上交給了皇帝,周斐琦也是看了這份新數據之後,才於下朝後召集了重臣們來禦書房商討。如今,臣子們正踴躍發言,皇帝陛下卻走神兒了,這明顯是說不下去了啊——

 這可不行!

 此時,不光主戰的武將們這麽想,就連戶部李尚書都覺得不能因皇帝陛下心不在焉就中止這次商討。於是,眾位大臣立刻默契地故意將說話的聲音提高,邊大聲說著,邊小心地瞄著皇上的神色。

 可是,皇帝陛下這會兒不知被什麽勾去了心神,就算他們把嗓門調高了一倍,陛下也依舊恍恍惚惚,不知還在想著什麽!

 鎮國公實在看不下去,突然衝正在發言的主戰派將軍大喝一聲,“閉嘴!!”

 那將軍被吼得一個激靈,愕然地向鎮國公看來。同時,這一嗓子終於是將皇帝陛下的神魂給叫了回來,就見皇上眉頭緊鎖,雙目含瘟,瞪向鎮國公的視線如刀鋒般,看著都令人膽寒。

 而鎮國公卻好似沒有看見皇帝的眼神,吼完就離座而起,衝周斐琦行了一禮,道:“陛下,老臣有話說。”

 “嗯,講。”

 周斐琦言簡意賅,心裡這會兒其實沒什麽耐心,但因說話的人是鎮國公李衍泰,故此他便勉強按捺住了心中焦躁,將注意力轉回了禦書房內。

 李衍泰道:“臣以為,如今物資雖不在是問題,但若對千島出兵卻依然不妥。”

 “哦?為何?”周斐琦問。

 “師出無名啊。”李衍泰幾乎是歎息般,道:“如今千島皇室不求助大周,若我們執意攻打雖本意是救,但在外人眼裡卻是搶。或有宵小之流再趁機給大周扣上一頂‘趁火打劫’的帽子,於大周聲譽,以及其余番國邊疆穩定不利啊!因此,臣以為,此事不可冒進!”

 “鎮國公此言有理。”說話的是鎮北將軍蓋無雙,他道:“北漠近日異動頻繁,似乎是料到東海必有一戰,已在漠草一線處集結漠北羌人和胡人的部隊。”

 “是羌人和胡人的部隊,還是北漠的部隊?”周斐琦問。

 蓋無雙道:“是羌人和胡人。”

 周斐琦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才說:“北漠素來野心勃勃,今年的訓獵推遲吧。”

 “啊?”蓋無雙沒想到自己發個言,竟然換來皇帝陛下這個口諭,要知道,他之所以還留在京城,便是皇上之前說讓他巡獵時跟皇上一起走,如今若是連巡獵都推遲了,那他想回北疆豈不是遙遙無期?!這可怎麽得了!

 蓋無雙覺得自己再在京城這麽待下去,渾身都要閑出草兒來了!他立刻就想再給自己爭取一下,不過嘴都沒有張開,就聽李景說道:“陛下,臣知陛下心系東海百姓,如今若是不救千島,用不了一年,東海將再無千島。因此,臣以為,若大戰不妥,不如一島一攻。臣將此計策詳細內容均寫在了這份折子裡,陛下請過目。”

 他說完,雙手捧了個折子呈了上去。

 胡公公連忙接過來,雙手轉呈皇帝陛下。周斐琦打開看了一會兒,又點了點頭,卻問李景:“此法可治標,若要治本,最終依舊是要大戰,愛卿可是想說這個?”

 李景道:“臣本意是想為陛下打下整個千島,將千島徹底化為我大周的領地!”

 “什麽?!”

 “李將軍這可使不得!”

 周斐琦還沒發話,在場的大臣們就先慌了。一個個全都跳起來勸李景不要腦袋發熱,胡說八道。然而,李景卻很平靜地對皇帝陛下說:“千島之所以會受到倭寇的連年侵擾,歸根結底還是皇室腐敗,不重軍工,水軍已多年無新增戰艦,千島財政連年赤字,這些政策疏漏,才致使倭寇有機可乘。若是將千島徹底拿下,作為一州之隅由大周統一管理,臣相信,千島必然煥然一新。”

 “你的意思是,”周斐琦又看了看手裡這份奏折,問李景道:“每攻下一島,便化為大周所有?”

 “是。這樣一來,即使不動用大周境內的物資,這場戰事也可自給自足!”李景道。

 他說完後,禦書房內靜了好一會兒。還是蓋無雙先開得口,只是這次他神情嚴肅,像是想了許多,才表得態,道:“臣以為此計可行。”

 戶部李尚書當然更讚成,不動用大周物資就可以開疆擴土,這等妙計有何理由反對,於是也說:“老臣也以為此計可行。”

 鎮國公也讚成。

 之後大部分大臣都覺得可行,周斐琦便終於點了頭,對李景道:“那此事便按李愛卿之計。只是,個中細節,還需再推敲。此事,你與鎮國公回去後,再細細商榷,明日早朝後再議。”

 “臣遵旨。”

 眾位大臣相繼告退。周斐琦卻叫住了戶部李尚書,“李老留步。關於戶部之事,朕還有話要與你說。”

 李尚書便留了下來,周斐琦道:“東海之戰無論是否采取鎮東將軍之策,戶部皆需做好物資方面的準備。畢竟,一旦開戰,戰局瞬息萬變,若無提前準備,便無法及時作出應對。李老可要心中有數才行。”

 “多謝陛下提點,老臣謹記在心。”李尚書聽周斐琦這話,心裡多少有點兒納悶,因為這事屬於常規操作,皇上特地把他留下來,難道只為了說這個?

 李尚書正疑惑,就聽皇帝陛下又道:“東郊現下如何了?”

 “這,老臣尚未收到回報,想來應是進展順利。”李尚書心裡不免嘀咕,皇上特意提東郊,難道真是東郊出事了?他這是想考驗自己知不知道?進而看看自己對計相的工作是否支持?

 然而,沒等李尚書想明白,周斐琦便輕輕歎了一聲,說:“沒事了。愛卿退下吧。”

 李尚書:???

 他頂著一腦袋問號出了禦書房的門,又加快腳步出了宮,一出宮就連忙派人查點趙家村的稅改工作的近況,一個時辰後他終於知道皇上近日的不對勁兒是為什麽了——因為,畢焰君,不,是他們戶部的計相大人竟然在趙家村暈倒了!這還了得!

 李尚書著急了,一時恨不得自己快馬加鞭趕往東郊。

 然而,沒等到他行動,就又收到了消息——皇帝陛下,貌似出宮了。

 李尚書一把抓住報信密探的袖子,追問:“你這消息可信嗎?”

 那密探道:“小的親眼所見,一個時辰前梁霄梁大人帶了一眾侍衛回宮,然而沒過多久就又匆匆出了宮,只是這次他帶得人少了許多,卻追隨在一人身後。想來能讓他追隨的人除了皇上,這平京城裡應該不會再有第二人了。”

 李尚書一屁股跌坐進了椅子裡。先是臉色凝重地想了一會兒,緊接著忽然笑了一聲,忍不住說了句‘我明白了。’

 密探:???

 李尚書卻將密探打發了下去。之後,他背著手在自家書房裡走來走去,臉上則是一派舒爽笑容,他想皇上之所以會把他留下,問了東郊的事又什麽都不說,便是準備親自出宮去看望畢焰君。這事皇帝肯定是不想聲張,而到了東郊又很可能留宿一晚,明日的早朝便不一定能按時回來。那麽,皇上留下自己的用意也就顯而易見——他是想告訴自己,若明日誤了早朝,便讓自己想辦法替他遮掩一二。

 這事兒吧,皇上確實不好明說,畢竟回不回得來的也說不準。但是作為臣子,若沒有一點揣摩帝心的本事那便不是個合格的好大臣!

 所以,呵呵呵——李尚書覺得自己真是太會琢磨陛下的心思了,簡直是聰明絕頂慧智蘭心的典范!全大周就沒有比他更聰明的老頭兒了!

 東郊趙家村。

 高悅被赫連老太醫下了‘禁止下床’的醫囑,但是,那並不代表他坐在床上就不能辦公。他先是讓暗日去另一間屋子看了縣令的情況,得知縣令已經醒了過來,便讓侍衛把縣令給提到了屋裡來,隔著屏風,高悅問那縣令:“本相知道你還有未盡之言。現在可以說了!”

 縣令這會兒早就被打怕了,見高悅問哪裡還敢再動什麽歪心思,連忙道:“唆使我枉顧百姓的人真得是師爺。那人確實是我舊友,只不過,他如今說自己是為高家效命……”最後這句話,縣令說得小心翼翼,因為被打了這麽多下,他早就想明白了,那師爺所謂給高家效命,恐怕效得真不是眼前這位貴人同族的那個高家。但這會兒不說實話,再耍小聰明恐怕又要挨打,因此說得十分猶豫。

 高悅聽後果然沉默片刻才問:“哪個高家?”

 “他說,說是江南高家。”這話的聲音就更小了,簡直如蚊蟲哼哼。

 但高悅聽完後,卻沒有發火,因為他很快就想到了某種可能,於是又問:“他可有說過攀上的是高家何人?”

 “說,說了,”縣令咽口水,緊張極了,哆哆嗦嗦地道:“說是家主的堂弟,頗有錢財,他家那個哥兒不日也將入宮為妃。還說,還說那位哥兒與您,與您自□□好,感情深厚,入宮之後必然飛黃騰達,我們也能沾光升官發,發發財……”

 “你的腦袋是紙糊的嗎?”高悅氣得已經不知該說這縣令什麽好了,“你身為大周朝廷命官,就算沒有真知灼見,至少做人最基本的良心總該有吧?可你看看你,被一個商賈玩弄也就罷了,竟然是非不分,還想靠攀高枝升官發財?!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吃得俸祿是從哪兒來的?!”

 縣令被罵得大氣兒都不敢出。

 高悅不想跟這種人生氣,壓住怒火,又道:“出了這樣的事,你第一時間該做得是什麽你現在知道了嗎?”

 縣令連忙道:“知道了。”

 “是什麽?”高悅喝問。

 “是,是是”縣令急得連咽幾口吐沫,卻咕噥半天沒說出個結果,最後急得哭了,趴在地上邊給高悅磕頭求饒,邊道:“計相大人饒命,計相大人教我!”

 高悅心道我教你那真是浪費口舌,但有些話當眾還是得說,便道:“你第一時間該做得是給朝廷給陛下通報此事。你一時懦弱,一時退縮,一時助紂為虐,受害得便是百姓,你看看這趙家村的村民被你害得,他們連過冬的糧食都沒有了,若非計司今日來此,這些百姓就要被你逼上山做強盜了!現在你唯一贖罪的機會,便是將你知道的都盡數說出來,那些官兵的服飾是否是你提供給他們的?”

 “是,是下官。”縣令還在磕頭,這回他不等高悅問,就兀自說了下去——

 “我那師爺之前本也是規規矩矩每日幫我草擬些稿件。也就是十日之前,他有一日出去喝酒,回來之後就突然拉著我說,現在有一條發達的捷徑,問我敢不敢走。我這人本是膽小慫貨,一開始我也想過把他收押送到刑部,可是他突然給了我一千兩銀子,滿滿得一箱,我見錢眼開,丟了人性,便入了他們的夥。當時,師爺隻說讓我調出二十件軍服,用一日便歸還,這樣神不知無人覺根本算不得什麽,我當時不知他們要來搶劫百姓,等事發之後,我才覺出事情不妥,那二十件軍服雖然歸還了,可百姓們的糧食和耕牛也沒了。

 這事若是鬧起來,必定影響官聲。我便質問師爺,哪想到那師爺卻說,這就是高家那堂叔的意思。因為戶部計相都是他的侄子,稅改也好、趙家村的糧食也罷,總歸還不是他侄子一句話的事,而且師爺還說,那位堂叔說了這事就讓我玩下壓,能壓得住我將來便能飛黃騰達,因此百姓們來求助時我才沒當回事,可是下官是真得被師爺給騙了,下官真不知——”

 ‘嘭’地一聲!不知什麽東西砸到了屏風上,木質的屏風被砸得陣陣發顫,可以看出扔東西的人是何等憤怒!

 高悅簡直要氣死了!

 這個縣令難道腦子被豬啃了嗎?他難道就不想想既然稅改是戶部計司負責,那麽計司是瘋了還是傻了會在政策剛下發之後就自己打臉殘害百姓?!不論這個縣令是本來就心黑也好,還是想得多也罷,總之他寧願相信高家堂叔那一屆商賈的話都不願意上報朝廷求個真相,可見這大周官場的底層是有多陰暗!而在這個縣令心裡,他高悅恐怕也不是什麽乾淨人!

 這縣令,真是可惡!可氣!可恨!

 這種官場風氣必須清掃,像縣令這種無膽、無謀、無智之輩就不該在佔著坑不乾活!

 不過,高悅更在意的一件事是,高家堂叔的話都可以隨便指使一縣之長了?!這對於他,還有江南高家來說可不是好事。他相信江南高家之中如今有像高玉父母這種狐假虎威之輩絕不在少數,這股風氣必須從根兒上就杜絕,否則隨著他為大周做得越多,以後知名度越來越高,他和江南高家就越危險。

 這事絕不能輕視,高悅覺得他有必要再給那個便宜老爹寫封信了。

 高悅氣得摔了硯台。屏風還在震著,縣令跪在地上抖若篩糠。暗日和屋裡的侍衛們垂頭不語,就連院子外面聽到動靜的那些磚瓦兵一時都禁了聲。

 高悅審縣令,不少人可都支棱著耳朵聽呢,那縣令聲音不低又哭又叫得,那一字一句可都入了眾人的耳朵,縣令之事牽扯高家,現在眾人心裡也都有數了,之前高畢焰一直耐心性子在問,眾人紛紛覺得這位畢焰君的胸襟寬廣,這下突然發火,不知又是何意!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時,終於聽到主屋裡傳出了高畢焰計相大人壓抑不住的怒吼——

 “你、真、是、愚不可及!!!”高悅的聲音都在抖,可見真是被這縣令給氣得夠嗆,罵完又道:“你身為朝廷命官心裡可真是沒有一絲忠君愛國之念!你身為父母官心裡也無一丁點關愛百姓之心!枉你活到了這把年紀,心中竟還是雞鳴狗盜偷奸取巧之想!你真是枉為人身,豬狗不如!來人,即刻把這縣令送往刑部,按大周律法處置!另外,告知刑部立刻逮捕高世通,不要讓這等不忠不義假借高氏名號之人逍遙法外!”

 侍衛立刻領命,將哭鬧的縣令五花大綁拉了出去。

 高悅氣還沒散,暗日便自屋外走了進來,稟報道:“計相,赤雲觀的道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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