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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在后宮崛起》第67章 秋分二候 (1)
“我如今只希望喬環不要就這樣死了,他身上疑點重重,至少撐過這一關,讓我有機會問清楚。”高悅說完,長長歎了口氣。

 周斐琦道:“你才回宮,有些情況還不知道。這次出現的那種赤蛛,早在嘉懿二年的一場南疆之戰裡就被苗蠻利用過,我讓梁霄調來了那場戰役的卷宗,一會兒你可以看一下。目前我收到的消息,驅使赤蛛殘害百姓的人應是藏在皇家馬場,這會兒他們應是已經去抓了!”

 “那卷宗在哪兒,能不能現在就給我看看?”高悅心中焦急,周斐琦見他這樣,明白就是這會兒讓他回去宴會,估計他也坐立難安,乾脆就叫胡公公把那一戰的卷宗給取了來,遞給高悅後,他也沒急著回去,就坐在高悅身旁,由著他靠著,陪他再看一遍。

 高悅細細閱讀,見那卷宗上寫道——

 嘉懿貳年,夏初,四月廿一,長河南地沙城,花營遇襲。敵入夜前來,無聲無息,兵士慘叫不衰,損三分。醫查,皆因毒蟲侵咬,後確為赤蛛。翌日,花帥布陣迎敵,敵以弓箭在前,蟲師在後,人不動,蟲先行之勢,大敗我軍。

 花帥收兵,固守。敵罵陣,亦不出。遣哨探赤蛛,得藍雪丹可解,集沙城一城之花,誘赤蛛脫馴,左右伏奇兵……終反敗為勝。

 高悅的視線滑過藍雪丹停在誘赤蛛脫馴上,道:“藍雪丹?那不就是藍色的茉莉花嗎?以前我媽給咱們家送過兩盆,讓放衛生間,說是能吸臭味!”高悅回頭跟周斐琦說。

 周斐琦這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對他來說那已經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不過,“若是這種花可以治赤蛛,倒是可以盡快安排。”

 高悅卻道:“等等,你看這裡——”他手指點著那個‘誘’字,蹙著眉,想了想,道:“為什麽是誘呢?難道不是應該驅趕驅散嗎?這事兒咱們還是得弄清楚,我之前見太后的花房裡好似也有這種花,我現在就去找個花匠問一下。宴會我暫時就先不過去了。”

 “也好。”周斐琦雖然不舍得高悅操這種心,卻也明白,高悅一旦好奇什麽,就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脾氣,這一點,從上幼兒園的時候就這樣了。你攔著他根本沒用,他會一直惦記那事,就算人在你身邊,也是心不在焉。

 於是,兩人更換完衣服,周斐琦回了宴會,高悅帶著隨從直奔永壽宮。

 太后這會兒還在宴會上主持大局,玉竹悄悄湊到她耳邊說:“高畢焰帶人去了永壽宮。”

 “哦?”太后視線一掃,確實沒見到高悅,“他可有說幹什麽?”

 “只找花匠問了兩句話,便走了。”

 “問得什麽?”

 “好像是什麽藍雪丹。”

 “哦,那就隨他吧。”太后琢磨著,高家哥兒本就是個懂花的人,那藍雪丹本就隻永壽宮有,他若想養確實只能去自己宮裡問,就是一件小事,也沒深想,不在意的笑了笑。其實,剛才她就看出來了,高家哥兒在這宴會上有些坐不住,看著像是惦記上了什麽事,想來是這次出宮他應該是看見了這種花吧……

 高悅從永壽宮裡出來,腦海裡反覆回響著剛才那花匠的話——

 ‘入宮前,奴才聽說南疆那邊的藍雪丹不僅可防赤蛛,還能引出家裡各種別的花草上的小蟲,將它們聚集到葉子花朵背面,待十二個時辰後,那些赤蛛小蟲什麽的就都死了。據說,南疆有好多馴蟲人,會用藍雪丹製成香料,等引來了赤蛛再加以馴化,為其驅使……’

 若按這花匠的說法,當年,花將軍打苗蠻那一仗,應該是也請了蟲師,將被滿城藍雪引來的赤蛛當場馴化了,再驅使著它們打回去,這才反敗為勝?

 不過,這裡面還有一點說不通,就是苗蠻那邊的蟲師難道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蟲兵被奪走嗎?!

 高悅怎麽想怎麽覺得這不大可能,要麽奪蟲的同時,蟲師被花軍殺了——但這種情況也不好實現,畢竟蟲師肯定有很多人護著,怎麽可能說殺就殺?要麽,這裡還另有隱情——

 而要解開這一點,高悅覺得他還得去找子弦道長!

 子弦道長此時在良人所,和赫連野一起在拯救喬環。

 因今日晉封大典,高悅這一路回宮還未來得及來親眼看一看喬環,不過良人所本就是景陽宮的地盤,他來這裡到也用不著跟誰通報,自己說了就算。

 只不過,高悅才踏進良人所的院子,就因聞到空氣裡此刻散開的味道而皺了眉——怎麽會有茉莉花的味兒?!

 他記得上次他讓喬環把那兩盆紅茉莉送回頤和軒時,整個良人所的茉莉全都一次性被喬環給讓人搬走了,小幸子還因此抱怨過,說喬環這是變向在鬧脾氣呢……

 這會兒良人所的院子裡只有兩盆開得正好的秋菊,在齊鞘的屋門兩側放著,看起來是他養來妝點這過於素淨的小院子的。

 小九子這會兒正忙前忙後地往屋裡一盆盆端熱水,他一見高悅來了,那眼圈立刻就紅了,好似一個六神無主的孩子終於見到了家長,急急忙忙就跑過來跪拜,高悅道:“不用多禮,你家主子醒了嗎?”

 小九子抹了把眼眶,道:“還沒呢,主子一直在吐血,看情形怕是不大——”

 “住嘴!”小幸子在高悅身後,連忙喝止住,小九子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不知是嚇得還是急得,那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高悅邊往裡走,邊問:“這股茉莉花香是怎麽回事?”

 小九子抽了抽鼻子道:“是我家主子的血香。”

 高悅的腳本來都踏上了台階,聞言一下轉過了身,瞪著小九子問:“血香?”

 小九子不知高畢焰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嚴肅,縮了下脖子,呐呐道:“就,就是我家主子的情潮也是茉莉,血自然也就帶著這個味兒!”

 這一刻,高悅隻覺得腦袋‘嗡’得一聲響,好多平日裡零零碎碎的畫面在腦海裡逐漸串聯,幾乎就要形成一條完整的鏈條,他用自己都能聽到的微微發顫的聲音問:“他是,藍雪丹嗎”

 小九子‘咦’道:“高畢焰你怎麽知道?”他還要說什麽,高悅卻眨眼間已衝進了屋裡!

 是喬環!!

 竟然是喬環?!!

 這個家夥是瘋了嗎?!!竟然操控赤蛛破壞晉封大典?!!

 可是這晉封大典難道沒有他的份兒嗎?他不也是晉封的嬪妃之一嗎?!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到底——

 高悅站在屋門口,驚怒交加,腦海裡那條鏈子終於串聯完畢,他想起第一次見喬環時是在自己穿來沒幾天,和周斐琦第一次夜遊禦花園,那時候喬環第一個衝到周斐琦面前,眼中還閃動著炙熱的光……

 後來,是在太后的福壽閣裡,喬環坐在自己身邊,大咧咧地問‘你和皇上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嗎?’

 再後來,是在頤和軒和菡嬪吵架之後,喬環央求自己想來景陽宮蹭飯……

 最近又有大廚血書那件事……那天他來看喬環,他宿醉剛醒,眼睛裡的光芒已經微弱不顯。而他的院子裡已經有了赤蛛,只不過那赤蛛是藏在紅茉莉之上,若非自己身上帶著赤雲道長給的錦囊,嚇得它們顯了原形,讓自己看到了,恐怕就算是今天喬環死了,都沒人能推斷出他真正的死因!

 這樣一看,他從那時開始就在學習馴化赤蛛,只是代價太重,恐怕這個傻瓜是用他自己的鮮血做了引子!

 這樣一看,他那天宿醉抱樹痛哭就更有問題!

 這樣一看,他宿醉的那個理由——中秋宴會,阻攔百羽鳴喧勾引皇帝吃‘雙人月餅’——

 嗎的!!!

 高悅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已經理順了喬環身上的所有疑點,包括準備問子弦的那個問題,因為事實就在眼前——赤蛛脫馴後,原蟲師會吐血內傷!

 喬環的馭蛛術顯然杠不過赤雲道長的錦囊之力,不知這蟲師和蟲兵之間是不是也有像小說裡寫得那種什麽玄學契約,一旦契約被迫解除,操控者就會被契約之力反噬什麽的……

 喬環!

 這個狡猾的家夥——

 去他媽的為畫美人圖入宮!他特麽從一開始就是衝周斐琦來的!他喜歡周斐琦,喜歡到願意為他連命都搭進去!

 這個傻X!

 中秋宴!百羽鳴喧!

 喬環一定是察覺了百羽鳴喧想要在那天幹什麽,才會想阻止!那天堵酒也絕不像外面看到的那麽簡單!一定還有什麽內情是高悅尚未察覺到的!

 但有一點高悅可以肯定,在喬環抱樹痛哭的那一刻,喬環應該就知道自己會死!不知他跟誰,做了什麽樣的交易,讓他認為他阻止了晉封大典,那個和他交易的人就可以阻止百羽鳴喧向皇帝出手?!

 或者跟他交易的人根本就是百羽鳴喧!

 所以,今天早上在鍾鼓樓前列隊時,喬環根本不敢正視高悅的眼睛!而百羽鳴喧的家屬也出了宮?!

 阻止晉封大典,衝得是高悅!毫無疑問,這個人不想看到高悅爬上如此高位!不惜利用喬環也要攪動一番風雨!

 這個人就是百羽鳴喧嗎?他這麽恨高悅,為什麽?!

 可是,喬環他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百羽鳴喧真得是衝皇帝來得,那麽實際為得就是皇位!為了皇位,就算是喬環搭上性命又怎麽可能阻止得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是他不惜以性命為代價也要去做得?!

 家人?親屬?喬環用擔心嗎?他爹都已經位列六部尚書,若是連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那就真成草包了!

 ……

 赫連野和子弦道長聽到外間的動靜都走了出來,一見高悅,兩人臉上都難掩遺憾。

 “不行了,是嗎?”高悅問,他自己可能都沒有察覺,此刻的他,眼眶通紅!

 子弦道:“血氣逆行,經脈寸斷,貧道行針,也只不過是為他減輕痛苦。”

 高悅已經抬腳往裡走了。

 裡屋血氣混合著花香,有些刺鼻,高悅一進去就湧上一股嘔感,他盡力捂住嘴,強行忍住。

 床上那人費力地滑動眼珠向他看來,胸口一下一下起伏著,每動一下便有一口鮮血自唇間溢出。那張臉已經蒼白得不似生人,見到高悅眼中光芒炸起,再看到他身後的兩位太醫,那光芒又迅速散盡。

 高悅見此,已猜到喬環的意圖,回身對小幸子道:“去請皇上”。

 小幸子連忙跑了出去。

 高悅幾步走到床前,見喬環望著他的那雙眼睛裡竟然笑意上湧,就好像在說:你看,我終於為他獻出了我的命……

 那一瞬間,高悅的胸口沒來由就升起一股怒氣,簡直怒不可遏!

 他氣得衝喬環低吼:“你得給我活下去!!”

 喬環又笑,這一刻他裂開嘴,卻被血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道長!”高悅回身喊,眼睛裡已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子弦道長上前想要為喬環行針,喬環卻突然衝高悅‘啊’了一聲,那個急切的樣子,似乎是有話要對高悅說。子弦讓到一旁,高悅上前,喬環張嘴,卻咳得更厲害,斷斷續續好一會兒,高悅認真盯著他的嘴型,才聽明白這句無聲之言——

 喬環說得是:替我好好照顧他。

 高悅氣得,眼淚直接流了下來,他對喬環道:“你想照顧他,就活下去!自己想照顧就自己去!我不管你!”

 喬環眼中的光芒黯了下去,他瞪著高悅,一個勁兒的咳。

 院外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喬環原本躺在床上,卻在這時突然抬起了上半身,然而也只有那一瞬便又如被曬幹了水分的枯葉般落了下去,他倒在床上,還努力伸手往門的方向抓,嘴裡不斷冒出血沫,喉間終於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高悅聽到他說——

 “……爹……”

 “……娘……”

 “……離……”

 屋門在這一刻被人掀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喬環一直用力瞪著眼,眼中最後一點光芒隨著那人的走近也如煙花般瞬間閃亮,隨即消散,最終化為唇角微微揚起的一個微小的弧度,暗示著這個靈魂在最後的時刻得到了安慰……

 喬環,死了。

 死不瞑目。

 高悅的內心簡直要氣瘋了,然而,不知為何,他的眼淚卻止不住地在往下流。

 肩上忽然落下一片溫熱,他扭頭見是周斐琦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後,又攬住了他的肩頭,心裡的怒氣忽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說的心疼。

 是的,就是心疼。

 這一刻,他真的心疼周斐琦,心疼他無緣無故就要被人以愛之名,被迫負起一條生命的重量。

 憑什麽呢?

 憑什麽你覺得你愛他為他付出了生命就是對得呢?

 我偏偏就不說,就不說!

 這一切就算爛在我的肚子裡,我都不會讓他知道一個字!

 然而,高悅不知道,這一刻,他的沉默,他的眼淚,落在周斐琦眼裡,同樣如一顆顆小刺扎在他的心頭——

 周斐琦想,高悅來到這個世界,相熟之人本就不多,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一條人命就這樣在眼前消失吧,這種殘酷,他懂!因此他更加心疼高悅——因為,高悅也同樣是被迫身處后宮這個權利鬥爭的中心,他那麽善良,又那麽通透,周斐琦真的擔心,這種以人命為代價的鬥爭,留下的痕跡早晚有一天會將高悅的內心燒成一片荒蕪,就像他曾經經歷過的一樣,那種感覺太冷,也太孤獨……

 良人所的這間室內一時無聲,就連小九子都咬著嘴唇忍著不敢出聲。只因皇帝在此,禮不可廢。

 周斐琦道:“喬良人因急症薨逝,著禮部厚葬。”

 晉封大典當天,受封嬪妃中的喬良人便因急症薨逝。消息傳出去,禮部尚書聞訊直接昏倒,尚書夫人每日以淚洗面,喬家全靠急從外地趕回來的長子撐著,隱隱顯出幾分衰敗之勢。

 世人皆道,良人喬環福薄,卻不知這裡面水有多深。

 高悅自從出了那間屋子的門便極少笑了。

 當晚,小幸子將一副畫呈給高悅,道:“主子,這是奴才們整理喬良人遺物時發現的,奴才覺得蹊蹺便單拿了出來。”

 高悅將那副畫展開後,僅看了一眼,眸中即寒光乍現。

 那是一幅湖心眾美圖,畫得正是那日湖心亭中的幾位美人。高悅還記得,那天他和高家表嬸在假山上的涼亭休息,表嬸還被高山國的二公主驅蛇嚇了。原來他一直想不明白,喬環為什麽那麽執著於要百羽鳴喧的畫像,如今看這副畫上,那被特意剪掉的人才明白,喬環要他的畫像定然別有用途。

 隨即高悅又想到,按說喬環剪掉了百羽鳴喧的畫像,不知拿去幹了什麽,這副畫理應燒掉,毀屍滅跡才對。可喬環卻沒有。為什麽不燒?高悅想,他大概是害怕他死後若不留下任何提示,恐怕真得沒有人會知道他真正因何而亡,因此才會故意留下這副畫,向人提示,百羽鳴喧有問題!

 真得不得不說,喬環用心良苦!

 高悅想,憑喬環的聰明才智,本可以在后宮守住一席之地,隻少保命是沒有問題,奈何……

 不過,他最後說得那三個字,確實耐人尋味,他說了爹娘,高悅一度懷疑喬環是被什麽人以他爹娘的性命要挾了,但是就算是百羽鳴喧要動大周一位尚書恐怕也不是隨便說說就能取信於人的。他相信這個道理,喬環不可能想不明白,所以那三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離?是離開的意思嗎?他想讓周斐琦送他的父母離開平京?

 難道是九黎的黎?

 他在暗示九黎瑤?

 目前為止高悅接觸到得跟九黎瑤有關的人只有鹹鉤卷卷和高山國,今日,據說京城守備營在禦馬場抓捕的馴蟲人相關人員裡有一位高山國的馬師,這是目前已知的情報中,勉強能和‘黎’字扯上關系的線索了。

 說起這位高山國的馬師,儲秀宮裡的兩位高山國女漢子簡直要氣死了,因為那個家夥根本不是什麽馬師,而是他們高山國此次大朝貢前來納貢的領頭人,高山國的三皇子,也就是二公主的親弟弟。用二公主的話說,這個三皇子從小就是個惹事精,以前在高山國皇宮和京都惹是生非還有父王母后罩著,如今跑來了平京依舊死性不改,竟然攪進了赤蛛案裡,可想而知,這次的麻煩有多難辦。

 他們高山國若是因此被迫背鍋,到時候不但鹹鉤卷卷會受到影響,恐怕整個政局都會重新洗牌。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鹹鉤卷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是被哥哥姐姐們保護著長大的,遇到這種事難免六神無主。

 二公主身上那十仗倒是不重,只不過,她答應高悅暫不出宮,如今就是有主意能運作,也如籠中鳥,乾著急。

 京城守備營的牢房裡,一個俊俏的小哥正和卞易大眼瞪小眼,他態度囂張,完全沒有人在他國的獄的自覺,還在無限強調,“我就是高山國的三皇子,今日只是心血來潮,想去領教一下大周的馴馬技術,才去得禦馬場。我怎麽知道你們要抓什麽蟲師,我們高山國只有蛇師,沒有蟲師。哦,對了,你若不信我說得,大可以去宮裡請我二姐和小妹出來,我小妹可是你們大周的容媛,我在大周也算皇親國戚了吧?你打我一下,看她怎麽收拾你!”

 而另一間牢房裡,一個瘦小的身影被四根鐵鏈吊在半空,他對面的主位裡坐著一個年輕男子,正陰沉著臉向他問話——

 “……水囊裡為何裝著鮮血?!”

 “我說了,是為大周驅邪……”

 “你畫得明明是驅蟲陣,你以為大周就沒有蟲師嗎?說,那血到底是誰的?”

 “我的……”

 “給我打,打到他說實話為止!”

 李景吩咐完,便走出了牢房。

 他一出來,就見卞易一臉糾結地站在門外,挑眉相詢,卞易連忙湊過來小聲道:“那個馴馬師說他是高山國的三皇子。”

 “什麽?”

 李景難掩驚訝,隨即眸光迅速閃動,顯然也是立刻聯想到了這裡面的政局牽扯。這種事情上,他倒是果斷,拽著卞易再度回了馬師那間牢房——

 這位俊俏的小哥也同樣被四個鐵鏈吊著,不過就算被吊著他也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這神情李景見過很多,平京裡許多紈絝子弟闖了禍都是這種‘蠢樣兒’,看來這人的出身至少不會太低。

 李景單刀直入,問道:“你是誰?”

 “高山國的三皇子。”

 “你為什麽去禦馬場?”

 “我已經說了很多次,就是去領教馴馬術的。”

 “我看沒那麽簡單。”李景邊說,邊坐了下來,“若你真是三皇子,那你知道今日是什麽日子嗎?”

 “你說晉封大典?”他竟嗤之以鼻,道:“那晉封大典又不是專門給我小妹舉辦的,有什麽好看?我可聽說了,那是你們皇帝為了他的寵妃什麽畢焰君才特地搞這麽隆重的,我妹妹不過是個綠葉。”

 李景聽他說這幾句,基本確定了兩點,這人可能有八成還真是那高山國的三皇子,還有,他去禦馬場有可能真是被什麽人攛掇了,就又問:“這些話根本子虛烏有,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就使團住得驛館裡啊,”三皇子道:“人人都在這麽說,煩都煩死了。”

 “人人?”李景暗暗詫異,他要套話,便故意說:“其他國家的人都這麽說嗎?可我今日見四番使節都有來參加宴會,並未有人缺席啊,哦對了,你們高山國的三皇子也來了。”這個真得是在炸他的話了。

 然而,誰都沒想到,會引爆一個這樣的暴雷——

 “切,一個替身而已,你們都看不出來,大周的人也不過如此!”三皇子還挺不屑,完全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麽驚駭之語,還在繼續說:“你們見到的那個人,只不過是本王臨時找來的替身,那種宴會多無聊,誰耐煩去啊!”

 一個足以以假亂真的替身已經夠令人吃驚的了,還是臨時找來的,這個臨時就很——難道說平京現在已經聚集了許多李景等人意想不到的能人異士,可以在大街上隨便拉個人就有本事給別人當替身了?

 “你說清楚,那替身是怎麽找到的?”

 “這我可不能說,說了我就活不成了。”他說完還笑了下,好似性命也可以玩笑置之,那種感覺怎麽說呢?反正李景和卞易聽了他的話,看了他的笑,隻覺得毛骨悚然,一點都笑不出來了!

 李景也是緩了一下,才又問道:“那人是大周人嗎?”

 被吊著的小哥搖了搖頭。

 就聽李景又問:“是此次來朝貢的某國人嗎?”這次小哥點了點頭,見他如此配合,李景突然意識道,這個三皇子很有可能不是出於自願找得替身,只是有些話他不能,因為他說出來可能就會有性命之憂——

 這個情景為什麽如此熟悉?

 李景忽然想起幾個月前,在白家客棧那對東瀛夫婦好似就是這麽個情況,只不過,他們表現得更絕望,而眼前這個三皇子更加玩世不恭一些。這一細看,李景就發現,這個三皇子好像也不是真得全不在乎,隻少吊著他的那幾根鐵鏈在微微發顫,說明他內心裡也是有恐懼的——

 李景又問:“是東邊的國家嗎?”

 小哥這次垂下腦袋一言不發了。

 李景連忙起身探他的鼻息,見還有氣兒,立刻拉著卞易出了牢房,出來後,他才囑咐卞易道:“看住他,不要讓他死了。我要進一趟宮。”

 “這會兒進宮?”卞易驚到,只因夜已深了,皇宮都已經落鎖了吧。

 李景沒有回答,大步走了出去。

 今日那忠仆把當年那一戰的卷宗帶回來後,他看完就讓兩個暗衛一個去買花,一個去赤雲觀請道長。平京的蟲師也不是沒有,但肯定不如赤雲觀的道長們靠譜。

 幾個時辰過去後,平京裡的蟲害已經控制住了,百姓們也在赤雲觀道長和各路大夫們的救助下一批一批地獲救,李景本以為事情至少暫時可以告一段落,但此刻,這個所謂的‘替身’一出,又不知要牽扯出多少隱患,看來東邊這個國家是真打算在大朝貢大鬧一場了!

 不,除了東邊諸國,南方邊境的隱患也不容小覷。

 這種事,作為周氏嫡系,他必須第一時間稟告帝王。

 此時宮裡的宴會早已散了。鹹鉤卷卷和二公主卻出了儲秀宮,一路也沒讓個宮人陪著,就姐妹二人一路走到了景陽宮。說起來,那天她們和高悅交手了一回,原本也算不上心服口服,更是覺得高悅這人做事隻讓人又愛又恨,有時候真是暗暗咬牙忍住撲上去咬人的衝動,但真到了遇事的時候,她們倆竟然一致認為,找別人難免要被落井下石,反而是高悅這個對她們又打又嚇的人或許還能伸個援手!

 今日良人所薨了一位良人,因其為景陽宮所管,這會兒宮人們還在忙碌後世,整個殿堂燈火通明。

 高悅卻無心他事,正一個人扎在書房裡發呆。

 原本周斐琦要留下來陪他,卻被高悅輕輕一句:“我今天想一個人待會兒,我們暫時先不要見,我想通了會去找你的。”

 周斐琦便揉了把他的頭髮,將空間留給他一個人。他回了極陽殿,本是打算到後面書房批會兒折子,可才打開看了兩眼,就想著高悅走了神兒……

 高悅其實挺想依賴周斐琦的,剛才好幾次,他覺得身上好冷,必須靠在周斐琦懷裡才能感到溫度又回到了身上。然而,越是這樣,他就越心疼周斐琦,越心疼周斐琦他就越想哭,他怕忍不住落淚,因為落淚的原因不想解釋也不想說明,但他就是知道,周斐琦看他哭一定會比他還難受,周斐琦肯定會想‘是他當了皇帝,自己才會身不由己在這后宮……’

 高悅不想讓周斐琦自責,因為他答應過他,會和他一起努力,盡早過上退休的日子!

 所以,他現在留的眼淚不是感歎生命,也不是祭奠熟人,甚至他也不是委屈恐懼傷心!

 他就是純粹心疼周斐琦,心疼他在這個世界二十年期間所經歷的一切!

 他甚至清楚,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輪回才剛剛開始!

 周斐琦走後,高悅才放任自己放聲痛哭!那哭聲從書房裡傳出來,震驚了來來往往的宮人,也震驚了站在書房門口的齊鞘,和剛剛踏進院門的高山國雙美!

 高悅大慟,就連小福子和小幸子都被震撼得呆立當場,好多宮人聽到這肝腸寸斷的哭聲動如中了定身咒似得,呐呐望著書房緊閉的窗戶。

 只有小九子一人,跟著高悅嘩嘩掉眼淚,邊哭邊衝書房的方向磕頭,心裡感激,從來沒想到高畢焰對他家主子竟如此情深義重——

 高悅若是知道了只會覺得諷刺至極!

 極陽殿,梁霄和李景匆匆忙忙地趕來,胡公公和張公公正站在大殿門口唉聲歎氣,兩個人還在小聲嘀咕——

 “您真親耳聽到是高畢焰把陛下攆回來的?”

 “別說那麽難聽,是勸回來的!這個高畢焰平時倒沒看出來,他和喬良人的關系有這麽好嗎?”

 “我剛才聽說,他現在景陽宮痛哭呢!”

 “那可能真得挺好的吧,這事可千萬別告訴陛下,不然他知道了估計又要不痛快!”

 “你說這高畢焰也真是的,為了個喬良人,這要是把陛下得罪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唉,恃寵——算了,估計就是傷心吧!”

 “誒?梁大人?喲,鎮東將軍,您怎麽來了?”

 “有要事需稟告陛下,麻煩公公通稟一聲。”李景說完,從袖中摸出兩個荷包,給胡、張兩位公公一人塞了一個。

 胡公公連忙小跑著進去找皇帝了。片刻後,他又小跑著出來,打開了殿門,周斐琦已在前殿的主位上坐著了。李景和梁霄進殿參拜,胡公公識趣兒地為幾人關上了門。

 這個點兒外臣入宮,還是李景,必然是有大事發生了。

 周斐琦顯然更明白這點,因此殿門一關便問:“出了何事?”

 李景道:“兩件要事,其一,今日去禦馬場抓了一個馬師,臣審過後,八成可以肯定他是高山國此次朝貢的使臣,高山的三皇子。第二件事,據他透露,今日來參加晉封大典的那個三皇子是他的替身,臣詳細問了,這替身出自東邊屬國,此次東邊來朝貢的國家有高麗、千島、和羅什。具體那一國他不敢說,不知受了什麽脅迫,食言即亡。”

 周斐琦:……

 梁霄又補充道:“之前,臣到沽城,曾於白家客棧遇到一對東瀛夫妻,那個情況和這高山三皇子類似。若是東瀛人出手那個假冒高山三皇子的替身恐怕此時已正式潛入了皇宮,陛下,臣鬥膽,懇請陛下暫避。”

 “不行。”周斐琦果斷否定了梁霄的提議,道:“朕曾聽聞,東瀛忍士善易容之術,朕若是此時離宮,被他人冒充豈不後患無窮?”

 李景和梁霄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兩人相顧無言,想勸皇帝,一時,又沒想出好的辦法。

 倒是周斐琦垂眸想了片刻,道:“三日後便是大朝貢,四日後便是中秋宴,今日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也不算晚,至少還有時間可以好好部署。你們隨朕來吧。”

 見周斐琦起身往後面的書房走,梁霄李景連忙跟上。

 他們三個明明是一起長大,年齡相當,可是每每遇到大事,周斐琦總是能表現出遠超他們這些同齡人的冷靜和睿智,有的時候這兩個人自己都覺得,皇上或許真是真龍所化,不然怎麽就能次次化險為夷遇難成祥呢?

 周斐琦的這間書房裡也有一個棋盤,他坐在了白字一邊,對那兩個人道:“你二人來執黑子。”

 梁霄和李景一人搬了把椅子,做在了周斐琦對面。

 就聽周斐琦又道:“我為周,你二人為暗,天元為皇宮,亦代表朕。如今,暗觸既多,想做什麽,能做什麽,你二人可揣度一番,同時落子或先後落子皆隨意,這第一局,你們來攻,朕來守。”

 他說完,李景手中黑子已落,同時報道:“西北城門,引狼入室。”

 梁霄思索片刻,也落下一子,道:“后宮易容,竊密中樞。”

 周斐琦手中一顆白字,從容落下,道:“各自可破。”

 李景又道:“嫁禍他人。”

 梁霄又道:“禮部危機。”

 周斐琦道:“內外牽製,鬥轉星移。”

 ……

 這三人第一局博弈就整整下了兩個時辰。

 這期間,景陽宮裡高悅早就哭了個痛快,洗了把臉,迅速恢復成了往日那個高畢焰。良人薨,外面有許多宮人已等候多時,無數請示都等著高悅恩準。

 不過,眾人之中卻無一人在高悅痛哭時前來打擾,可見高悅雖然穿來沒多長時間,日常也沒刻意立威樹信,但在宮人們心裡卻自然而然形成一種威望,令大家對他發自內心的尊敬,正因如此,才會見他傷心時不忍打擾,大抵當領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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