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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在后宮崛起》第52章 處暑一候晉江文學城
那兄妹倆後來又說了什麽梁辰反正也沒心思聽,他本來都不想來這一趟,是太后讓他來給他們送魚食,大概是擔心他心裡多想吧,唉,李家這些人吧就是這樣,一個個心思多得很。有時候真得挺招人煩的。說起來這次回京,他在宮裡耗了這兩天,都還沒顧得上回梁家見見自己的爹娘呢,還有哥哥梁霄。

 梁霄最近也是忙。前些日子,皇上念他在蠱蟲案中的出色表現,給他升了職。如今他是禁軍副都統,皇城東側的八門宵禁統統歸他管,新官上任,難免要忙上一陣子,他這個月都還沒有顧得上出宮回家看看呢。不過,弟弟帶著孩子難得回趟京城,他作為舅舅就算再忙,也不能誤了看外甥。

 這兩天他也聽說了皇上和高悅的事,心裡是真替高悅高興。極陽殿的侍衛們如今都交到了周桓手上,他和周桓有些交情,私下裡喝酒的時候難免也會提點幾句。

 今日午時兩人還一起用了膳,期間周桓說了一句話,令他一直琢磨到了現在,周桓說‘午膳前,有個太醫也不知什麽事在極陽殿門外徘徊了好久’。梁霄細問‘可認出是誰’?

 周桓道:“看著像是前太醫正赫連老太醫的那個孫兒,應是叫赫連野吧”。

 赫連野這人,梁霄有印象,跟他那位自諫敢言的阿翁不同,多少有那麽點追名逐利的意思,這樣的一個人,到底是為什麽會跑到極陽殿去轉悠呢?想到這點,他就有些在意。

 下晌換班的時候,梁霄便趁機走了趟太醫所。

 這個點兒,各所都在交換班,太醫所也是一樣。赫連野和晚上執勤的太醫交接完,背著診箱才出大門,迎面就看到梁霄往這邊走來。梁霄是天子跟前的紅人,如今又晉升了禁衛軍副都統,他還這麽年輕,前途簡直不可估量,這樣的人有機會自然也是要套套近乎的,以赫連野的性格他怎麽可能會錯過這個送到眼前的機會?當然是主動上前打招呼啦!

 “梁大人,您怎麽到這兒來了?”赫連野自來熟地熱情招呼。

 梁霄笑了笑,道:“有些頭暈,想著看看有沒有哪位大人得空給我瞧瞧。”

 赫連野一聽眼睛就亮了,搓了搓手道:“下官正巧無事,大人若是不嫌棄,下官倒是可以為大人診上一診。”

 “那就有勞赫連太醫了。”梁霄本就是來找他,如今搭上了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卻不是往院兒裡,而是往皇宮的方向。

 赫連野沒有多想,顛顛跟在梁霄的身後,一同往宮裡走去。

 如今皇宮的東八門都是梁霄的地盤,正東青龍門裡便是東侍衛營。梁霄一路將赫連野帶進了侍衛營他的執室,這屋裡沒別人,梁霄還把門關了,赫連野見此終於反應過來事情好似有些不對勁,遲疑地道:“梁大人這是何意?莫非大人有何隱疾?”

 梁霄把門栓好,回過身來,又笑了笑,道:“赫連太醫,我是粗人,也不會兜圈子,咱們就有話直說吧,今日半晌有人看到你在極陽殿近處徘徊良久,敢問大人又是所謂何事?莫非也是有什麽隱情?”

 赫連野雙眼徒然大睜,又很快收斂心神,隨即他盯著地面眼神遊移,似乎是在衡量利弊。而梁霄也不催他,就抱著雙臂靠在門板上耐心地等著。

 此時日微西斜,爽烈的日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能看到屋內空氣裡細小的塵粒激蕩翻滾,就好似赫連野此刻的內心,正是天人交戰時。

 好一會兒,梁霄看到赫連野微微攥了下拳,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這才再次開口,道:“看來赫連太醫到極陽殿是真有隱情了。”

 “不錯,”赫連野此話出口,眼神也堅定下來,他望著梁霄道:“梁大人,可否再借一步說話?”

 梁霄點了點頭,指了指書案後面掛著的一面門簾,“赫連太醫裡面請。”

 那門簾挑開,是一間暗室,梁霄隨手把燈點上,滿室幽光。赫連野才看清這屋裡只有一套簡單的桌椅,看起來是梁霄平日和屬下們密談之處,便點了點頭。

 兩人落座,赫連野才小聲道:“梁大人,我知你自幼便為陛下伴讀,又與高畢焰也有同窗之情,今日之事,望你念在與其往日情分定要出手相助!”他說完又起身,鄭重地要給梁霄行揖禮。

 梁霄連忙攔住,心中卻因赫連野的話暗自吃驚,“赫連大人這是何必?!快別多禮,有什麽話你慢慢說。”

 赫連野道:“我阿翁當年曾受孝慈太君恩惠,近日他聽說了高畢焰的事情,便囑我若有機會定要照拂高家的哥兒,以報恩惠。故此,高畢焰的事情,我也多有暗中留心。近兩日,陛下和高畢焰,呃,這事你應也知道了吧?”見梁霄點頭,他才繼續:“今日晨後,陛下曾招太醫為高畢焰診脈,我便留了心,卻發現太醫正回來之後,神情有些古怪,之後我又多有留意,看到他去方檔室動了一張藥方。”

 梁霄聽到此,神情已漸蕭肅,問:“那是什麽方子,你看清了嗎?”

 赫連野點了點頭,道:“湯池的方子。”

 話至此,兩人相顧無言了片刻——

 赫連野有些忐忑,他不知梁霄能不能明白這湯池方子的重要性。

 梁霄則是想,湯池的方子乃嬪妃侍寢之日才會用到的方子,這方子輕易不讓改,即便是太醫正若要改動也需皇帝首肯,再報敬事房備錄,因為皇宮的規矩就是這樣,方是太醫所出,藥是敬事房試過後才能送到極陽殿用。而赫連野今日會覺得此事有蹊蹺,定然是這個流程不完整。可話又說回來,太醫正若無上位者授意,他又怎麽敢冒著削官免爵甚至掉腦袋的風險輕易動這個方子呢?

 難道是陛下授意的?

 想到此,梁霄又問:“赫連大人,你可看到了那方子有何改動?改動後功效如何?”

 赫連野嚼了下嘴角,思考了兩息,最終點了下頭,自懷裡掏出了兩張謄錄下來的方子,遞到梁霄面前,還怕他不通醫理,耐心解釋道:“上面這張是原來的湯池方子,下面這張是今日湯池送過去的實際用的藥材。藥材動了兩味,藥效卻大不相同,原來的方子意在助興,這後來的可是會引發情潮的。下官之前有幸為高畢焰診過脈,深知他體弱陽虧,如今有陛下龍氣相補多少能緩解一二,可若在這時候被藥物誘發情潮,會傷他根本,乃是大忌,因此下官才會想要到極陽殿將此事稟告陛下,只不過,我去得不是時候。”

 “原來如此,”梁霄總算聽明白了,臉上神情也冷峻起來,又問:“那大人可有看到太醫正是否走了更改新方的流程?”

 “自然是沒有,我才覺得事不尋常。”赫連野道,“原來的老方子沿用了好幾年,早就備錄過,只動藥材,送過去後,敬事房必然也不會重新試用,大抵就直接送到極陽殿去了。梁大人剛才若非你來找我,我本是準備再去一趟景陽宮,我雖人微言輕,但景陽宮裡總有高畢焰的忠仆,想來天黑之前怎麽也能想出辦法來。如今既然與大人說了,便懇請大人一定要想想辦法,將這事告知高畢焰!也算全了我赫連家報恩之心!”

 梁霄道:“這事,你放心我來辦。方子也給我吧。另外,你就不要出宮了,先在我這兒略坐些時候,若是陛下召見,恐怕還需要大人為證。”

 赫連野點了點頭,與梁霄同時起身,兩人互向對方鄭重行禮,乃是互托之儀。

 此後,梁霄揣著兩張藥方直奔極陽殿,路上還在想,真是沒想到,這個赫連野竟還有忠肝義膽的一面,看來平日裡他那些不怎麽好聽的名聲多少也有些不實。

 而這時的赫連野卻整個人癱坐在椅子裡,明明也沒做什麽劇烈運動,他卻汗流浹背,整個人水裡撈出來一樣。他拍著胸口,大口呼吸,看來剛才真是緊張壞了!他想著,這下若是賭對了,怎麽也算立了一功,若是高畢焰躲過此劫,自己怎麽也能沾點光,說不定陛下一高興,就能給他升個職啥的。阿翁當年被搶去的位置,他早晚有一天要奪會來,赫連家的聲譽他也早晚都要重新立起來!

 ……

 極陽殿裡,高悅的哭聲已如幼貓一般微弱,他渾身顫抖著被周斐琦抱在懷裡,眼睛閉著,睫毛顫著,四肢卻緊緊繃著,指甲在周斐琦背上抓撓,留下道道血痕……

 周斐琦迷戀地親吻他的嘴唇,將那些本該高亢的哭喊聲吞食一盡,只允許細微的聲絲從兩人緊貼的唇縫中流出——

 越是侵佔,越是發現,內心的愛意洶湧泛濫,已經到了不知該如何表達才能將這滿腔愛意完完全全地傳遞給他!

 不夠!不夠!怎麽樣都覺得不夠!

 周斐琦表情凶狠,動作凶悍,唯有一雙鳳眸柔情溢滿!!!

 失而復得,江山不換!周斐琦是到了真正得到的這一刻才發現,江山算什麽,如有必要,他願意獻上一切,只求與他永永遠遠!

 ……

 又是一場,綿長繾綣,酐暢淋漓……

 周斐琦跌在高悅頸間喘息時,聽到高悅抽泣著,用僅能發出的氣音說:“你再動我一下,我就死給你看!”

 “不動了不動了!你不要嚇我!都是我的錯,我真的錯了!悅悅,我愛你啊!”

 周斐琦邊認錯邊去親吻高悅臉上的淚珠。

 此時,兩人的長發散落,不分彼此,糾連纏綿,凌亂又張揚。

 高悅不吭聲了,過了一會兒,他大口喘息著睜開眼,抬起微顫的手撫上周斐琦的臉,撫開他臉上粘著汗水的發絲,說了句什麽,手指滑到他的頸後勾著他的脖頸,將他拉近,吻住了他的唇。

 盡管高悅那句話因為嗓子的緣故幾乎沒有發出聲音,但周斐琦聽懂了,他說的是‘我也愛你’!

 那一瞬間,周斐琦閉上了眼,淚水順著眼角滴落入滿床青絲裡。

 鸞頸相交,耳鬢廝磨,這一吻纏綿悱惻,代替兩人訴說著這些年來對彼此無窮無盡的相思,直到——

 高悅綿軟無力的手臂突然一繃,開始頻繁推拒周斐琦的胸膛。他眼神迷亂,不斷搖頭,張嘴,卻發不出什麽聲音,只有細弱的氣流隱約能聽到他在說:“不行,真的不行了……”

 周斐琦連忙停住,他懸在高悅上空,疾喘……

 好一會兒,周斐琦手臂抄到高悅後背,將人抱了起來,緊緊摟進懷裡,臉再次埋進高悅的青絲間,深深吸著他的味道,說:“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高悅流著淚,趴在周斐琦肩頭,他此時渾身都軟綿綿的,已經沒什麽力氣了,卻還是一口咬了下去,也隻留下了一排淺淺的牙印兒。

 周斐琦由著他發泄不滿,動也沒動,只是將他摟得更緊,緩了好久好久,才再次起身下床,抱著高悅去了後面的湯池。

 池水早又換了新的,敬事房的藥這會兒還沒有送來,是‘乾淨’的。

 給高悅洗澡的時候,周斐琦忍不住又趴在高悅背上,折騰那枚水滴形狀的破子印,又舔又親又咬。高悅除了還能哼哼出幾聲,已經沒力氣打他了。

 之後自然又是皇帝親自伺候高畢焰喝水用膳,高悅靠在床頭,此時的他就連耳朵手背腳心都已經不能看了,整個人就像是被周斐琦反覆吸食且食用過度的洋娃娃,特別的惹人憐愛!也特別容易就能激起男性內心黑暗的那一面!讓人忍不住就想更加狠狠地蹂!躪!

 當然,周斐琦自己不會真得欺負高悅,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對他出手。他這會兒看到高悅這個模樣,更多得是有些自責和內疚,也因此,伺候起人來越發的仔細小心了。

 梁霄來到極陽殿時,皇帝正端著水伺候高畢焰漱口。極陽殿主殿的大門緊閉著,胡、張兩位公公站在門口不知在小聲唏噓什麽,忽見他來,兩人連忙相迎相詢,梁霄卻只能道:“我有要事,需求見陛下。”

 胡公公遲疑地看向身後的殿門,張公公為難地說:“這,恐怕梁大人需再等一等。”

 梁霄也看了眼大殿緊閉的門,大概也猜到了裡面什麽情形,聞言便點了點頭,隻忍不住又關心了句‘高畢焰可還好’?

 兩位公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紛紛浮起一層複雜情緒。

 梁霄見此,皺了下眉。

 好在,沒一會兒,裡面皇帝伺候完高悅,叫人進去收拾羹碟,胡公公忙趁機通報了一聲:“陛下,梁大人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報!”

 “嗯,讓他去偏殿等著。”周斐琦出來前,又沒忍住,附身親了下高悅的臉,才離開。

 偏殿裡,梁霄看到周斐琦的第一眼,隻覺得今日的陛下雄姿矯健氣勢卓然,與以往的沉穩肅穆有著天壤之別,果然男人一展雄風之後就是不一樣。

 梁霄行完禮後,便將赫連野今日來極陽殿之事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周斐琦聽過後,隻問:“此事,還有何人知曉?”

 梁霄道:“僅限下官和赫連太醫。”

 “藥方留下,你去吧,這件事不可聲張,朕自有主張。”

 梁霄連忙將藥方呈上,走之前,又說了一句:“陛下,高畢焰自幼體弱,如今既承聖寵,陛下何不調一太醫入極陽殿伺候,到底便宜。”

 “嗯,”周斐琦望著梁霄,心想到底還是發小,倒是真心為高悅著想,道:“你可有人選推薦?”

 梁霄笑了笑,道:“赫連太醫的祖父至今仍念著當年孝慈太君的恩惠,此人今日肯為高畢焰冒險,想來或可勝任。”

 “這事不可急於一時,”周斐琦說,“不過,你回去之後,可令其待旨。”

 “遵命。”

 梁霄走了,周斐琦看這手裡的兩張藥方,眯著眼睛盯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招來暗日,吩咐道:“你去敬事房將今日太醫所送去的湯池藥包換過來,再拿到赤雲觀找到赤雲道長,請他看一看那換出來的藥到底是什麽功效。”

 暗日領命飛閃著離去。至此,太醫正賈啟根本不知他偷梁換柱的行跡已經敗露,而敬事房的管事們也根本不知道下晌太醫所才送來的湯池藥包也被暗衛神不知鬼不覺地給偷梁換柱了。倒是張公公,在梁霄走後,接到了皇帝口諭——近日給高畢焰用的沐浴之物力求乾淨,不要再加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否則出了什麽事,朕要你的狗頭!

 張公公莫名其妙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一個時辰後,暗日發來飛鴿,那鴿子落在極陽殿書房的窗棱上。此時皇帝正好在極陽殿後的書房裡批折子,高悅則還在書房外的龍床上睡著。

 周斐琦從鴿子腿兒上抽出紙條,那上面只有幾個字:誘發情潮。

 他看完後,唇邊蕩氣一絲冷厲至極的笑容,而後叫胡公公再招太醫來極陽殿診脈。

 賈啟再次接到皇帝召醫的傳喚,大概真是做了虧心事,心裡莫名有些發慌。不過,皇帝傳喚他責無旁貸,自然又帶上了兩名副手急急趕來。

 他們被帶進了極陽殿的偏殿,要診脈之人也不是高畢焰而是皇帝陛下。賈啟不明所以循規蹈矩,幾人先後為皇帝請過一脈後,一致認為皇上身體康健,乃大周之幸。

 周斐琦自己的身體什麽樣兒,他清楚得很。這次招太醫來,也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因為有些事情就算猜到真相,也必須迂回處理,這樣才是當下時局必備的生存之法,而且這樣也才是對高悅真正的保護。

 太醫們診完脈後,就聽皇帝道:“朕有些事還要與太醫正商討,你們先回去吧。”

 那兩個副手連忙行禮告退。

 賈啟卻心裡一突,不由緊張,腦門立刻見了汗。

 偏殿裡一時極靜,皇帝坐在上首,手指敲著桌面,並沒有急著說話。

 賈啟卻渾身抖了起來,尤其膝蓋抖得好似隨時站不住,事實上他也確實沒撐多會兒,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皇帝到了這時,才開口,道:“太醫正怎麽了?為何下跪?”

 賈啟額頭觸地,淚涕橫流,紅著眼睛道:“陛下,臣有罪!臣有愧,臣有負陛下隆恩,願以死謝罪,只求陛下念及臣這些年還算盡心的份兒上,繞過臣的家人!除此,別無他願!”

 皇帝沒言語,片刻後才道:“當年,你是如何當上這太醫正的?”

 賈啟渾身一震,吃驚得抬頭望向皇帝,對上帝王好似早已通曉一切的眼神,瞬間面如土灰,蒼白的臉色好似已經一腳踏入了鬼門。他抖得異常厲害,哆哆嗦嗦道:“是,是是是……”

 “慢慢說,不要急。”

 周斐琦好似安慰,聲調看似是柔實則毫無溫度。

 “是照顧了孝慈太君的孕期。”

 這一句話,這麽幾個字,賈啟說了半刻鍾才說利落。

 “哦,原來是照顧了朕的父君。”

 周斐琦好似不以為然,話裡卻滿是嘲諷。

 賈啟已經不敢再說一個字,此刻他不住給周斐琦磕頭,只求面前的帝王不要再問下去了。

 周斐琦看著他,嗤笑了一聲,說:“你的妻兒,朕會命人好生安撫,你去吧。”

 賈啟跪在地上,哭聲從緊咬的牙縫裡溢了出來,混雜著對生的貪戀和對死的恐懼,這一天還是終於來了,本以為帝王尚年幼,卻不想,雄鷹羽翼早已成。他對當年種種心若明鏡,卻能隱忍不發,留自己苟活至今已是仁慈。

 賈啟起身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極陽殿,他走在宮道上,看著這座宮殿,想著這裡不知藏了多少人的多少秘密,而他這三十幾年左右搖擺多面逢迎的日子也僅此今日了。當年劉妃借便加害孝慈太君,他為孝慈太君的近侍醫官本可以救,卻選擇了明哲保身。劉妃倒台後,他投靠太后,卻獨獨忘了,本朝姓周,這座宮殿真正的主人從來都只有一位,便是周姓天子!!!

 死得不冤!

 這日深夜,太醫正賈啟於平京家中暴病身亡。死前,未留下隻字片語,帝王念其效命多年,特賜撫銀千兩與其妻小。

 太醫正職位空缺,按慣例應由副職扶正。然而,一道聖旨卻直接將太醫正的職位賜給了皇家從赤雲觀請來的一位道長——子弦。

 帝王此舉著實令人捉摸不透,不過子弦道長乃杏林大手赤雲道長的大弟子,又在蠱蟲案中大顯身手,他來坐太醫正實力上來講無人敢不服。只是這太醫正可不是會看病就行,后宮生存人際往來錯綜複雜,子弦那個性格接觸過兩次的人大抵就能摸清,也難免有不少人並不看好。

 但聖旨已下,相當於蓋章定論,太醫院的兩位副職都沒說什麽,旁人又有什麽資格置喙呢?

 話說子弦道長入宮太醫所的第一件事,便對現屬太醫們進行了一番醫術考核,考核優異者自然加官進爵。赫連野便是在這次考核中脫穎而出,並借此機會,得以跟在子弦道長身旁作為助手進極陽殿同做了高畢焰的近侍醫官。

 赫連野覺得,這一定是陛下的安排,因為那天梁霄回來後,曾告訴他讓他等聖旨,如今雖隻升了一級,但能和子弦道長一同照顧高畢焰這位后宮聖寵最濃的主子,未來還能差得了?當然算是如願以償了。而且以他對前途的敏銳嗅覺,他總覺得子弦道長並不會長久擔任太醫正的位子,畢竟他乃道門中人,又是赤雲觀的大弟子,那觀裡應該也有不少事擔在他身上,此時他來接管太醫所不過是權宜之計,早晚他還是會將這職位交給后宮中的太醫。

 如今大概就是陛下一時半會兒沒有物色到合適的人選吧。賈啟之死,別人或許不知內情,赫連野卻清楚的很。因此,他揣測聖心,覺得皇帝陛下會這樣安排定然是對現有的太醫們不放心了,不然按製扶副為正不就好了,何必拉上赤雲觀摻和?那麽,他要是想上位,一定要對陛下忠心才行,而且他也要努力表現,讓陛下能看出自己的忠心!

 如何努力表現?赫連野早就看出了關鍵,或者該說,早在高悅還是侍君時,他就看出來了,這位高家的哥兒絕對是皇帝陛下的逆鱗!有人敢動高畢焰——如賈啟之流——那就是找死!所以,他其實只要盡心盡力照顧好皇上的心尖寵,皇帝陛下自然能看出他的忠心!

 不得不說,赫連野還是很有頭腦的。只不過,有些事卻不是他那個層面能看得出來的了。

 湯池藥方這事,雖說以賈啟之死告終。但皇帝也自那天起再未進過永壽宮。期間,太后還曾讓玉竹去極陽殿叫皇帝去陪她用過一次膳,周斐琦卻隻說了一句話‘朕忙於皇嗣之事,再議吧’。

 玉竹聽完後,紅著臉回到永壽宮,又紅著臉將這話轉述給太后。然而,太后聽完後,臉色卻一瞬間變了數變,最終長長歎了一口氣,揚手道:“隨他去吧!”

 玉竹不明所以,隻那瞬間,她看著太后,好似突然老了十歲。

 這些后宮風雲,高悅一概不知。他這些天,每日和周斐琦‘昏天暗地’,一點兒不誇張的說,他真真是一步都沒有下過龍床!

 好在,過了前三日,周斐琦那股子瘋勁兒過去,終於在高悅的強烈‘要求’下開始克制收斂,這幾日高悅總算養回了幾分精神,就是嗓子還沒養好而已。當然,能促成周斐琦收斂,高悅也付出了一點點代價——

 這就得提一下兩人相認第三日的夜晚,高悅在龍床上呼呼,周斐琦在殿後的書房批折子,原本一切都挺正常,不知高悅做了個什麽夢,忽然於睡夢中啜泣起來,他嗓子還不大利索,哭起來那個聲音就跟個小貓崽子似得,特別特別惹人疼!

 周斐琦哪兒聽得了他這聲兒啊,立刻扔下折子,奔赴龍床,一邊親吻他的眼淚一邊在他耳邊柔聲哄著:“悅悅不哭,悅悅不怕,悅悅乖……”等他把所有哄小孩兒的話都說了一遍,高悅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他看了他好一會兒,認出了眼前之人,像是受不了一樣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啞著聲發出了氣息極細的聲響,說了句只有周斐琦能聽見的話——

 “我夢見你死了。”

 周斐琦愣了下,隨即神情更加溫柔,親了親他的發頂,道:“可你現在不是還在我身邊嗎?”

 高悅的臉已滑落到他胸口,聞言點了點頭,悶不吭聲了。

 周斐琦又道:“你看,我就算死了,再活過來,也隻愛你,所以你不要擔心。”

 高悅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又用力握住他的肩頭,終於昂起臉望向他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張嘴說了兩個字——

 “做吧。”

 周斐琦徒然瞪大了眼睛,隨即眉眼彎彎輕輕笑了,說:“我怕你受不住。”

 高悅沒再說話,卻突然爬起來,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之後,周斐琦便倒在了床上……

 這晚高悅一直在流淚,也不知是心裡疼還哪裡疼,總之他徹底放開了自己,同時也徹底放任了周斐琦在他身上肆意妄為!

 周斐琦被高悅的淚水所感動,被他叫不出聲音的哭喊所蠱惑,被他的顫抖帶得顫栗,被他的意亂情迷——深陷癲狂!

 兩個人好似要毀天滅地一樣瘋狂纏鬥,龍床都被他們帶得發出間歇巨響,這番動靜簡直嚇壞了極陽殿外值守的眾人,很多人就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樣站在院子裡,愣愣望著大殿的方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直到皇帝一聲低吼傳了出來,聽清的眾人這才紛紛松了一口氣,隨即便面紅耳熱地搖頭散去。

 皇帝陛下那句話壓抑又彪悍帶著凶猛的力量吼出了世間最浪漫的情話——

 他吼得是:“……我愛你!愛你!!愛你!!!”

 節奏鮮明,力量遞進。

 高悅的淚水在周斐琦的視野裡洶湧決堤,他伸出手,抱住了周斐琦的脖子,緊緊咬住他的耳朵,用已破碎不堪不能連成直線的細弱氣音,隨著被周斐琦帶起的節奏,一點一點地回應了他,他說:“生生世世,不與君離。”

 周斐琦一把托住他的後腦,狠狠吻住了他。

 ……高悅的神智越發迷離……

 周斐琦凶狠地道:“叫哥哥!”

 “……”

 高悅哭著張開了嘴,那個口型周斐琦能看懂。

 “再叫!”

 “……”

 “叫老公!”

 “……”

 “再叫!”

 “……”

 這一晚兩人精疲力竭。

 周斐琦替高悅洗漱乾淨後,抱著他躺下後,就聽高悅小聲抱怨了句‘你不心疼我了’。

 周斐琦無奈地笑了,好吧,到底是誰先招惹得誰已經不重要了,媳婦說是我的錯,那就肯定是我錯了,他親了親高悅,說:“以後不會了。”

 高悅沉沉地睡了。

 第二日起,皇帝陛下果然開始收斂了。

 高悅得此喘息的機會,雖然還是一下床就雙腿打顫地站也站不住,可好歹開始往白胖的方向發展了。

 皇帝陛下這幾日,一直在著手處理積壓一時的朝政。

 他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召集了今年大選入宮的那些被晾置多日的采女和哥兒。這些人,都是入宮後又經過好幾輪篩選的,可謂是優中選優,姿容絕色,技藝絕佳,可惜在周斐琦眼裡都是一樣,無非就南瓜與西瓜的區別罷了。

 見這些人,不過是按照皇宮制度走個過場,周斐琦真正要做得只有一件事,處理了他們,保證高悅在后宮生活無所憂慮。因此,除了四番國送選的三個哥兒一個采女被封了從五品的尚人和容媛,其余人全部被遣散。

 此舉一時震驚后宮,嬪妃們自然是驚過之後暗自竊喜,只有太后是驚過之後略怒!不過,周斐琦做這事之前,根本連個招呼都沒跟她打,可見其態度之決絕。

 若是以往,太后或許就要叫皇帝來訓話了,可前不久才出了賈啟那件事,現在皇帝對她估計心存怨念,若是她此時再橫加阻攔恐怕母子間的嫌隙只會更大,說起來,這個養子,太后還是很滿意的。

 如此種種,太后對周斐琦這個舉動也就不置一詞了。隨便他吧,反正只要周家有後,他就是把后宮拆了,哀家心願已了,大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安心養老了!

 皇帝遣散大選美人,太后也不管。大臣們卻看不下去了,第二日早朝便就此事各種諫言,皇帝一反常態,聽他們說了個夠,最後,丟出了第二枚炸彈——

 改製!

 新法、改製,這個話題在本朝的朝堂之上不是第一次出現,但以往的任何一次,皇帝的態度都是試探居多,從未有如此堅決肯定的時候。可是這次,他卻借著遣散后宮新人一事正是宣布了出來,可見這件事絕非一時腦熱衝動之舉,恐怕在皇帝心裡已經謀劃了許久,只是之前一直有所顧慮,如今雖不知是什麽原因促使他下定了決心,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皇帝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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