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盛褚以為他們是因為盛褚突然進入了發情期才接吻的嗎?
傅遠南看著盛褚一遍一遍用手背狠狠擦著自己的嘴唇,氣極反笑。他看著盛褚的眼神都帶了一些氣惱,語氣自然不善:“所以呢?”
盛褚擦拭嘴唇的動作終於停下來。他仍然站在那個角落裡,手肘撐著牆。平時素來驕恣散漫的盛褚難得有說話如此無力的時刻:“我……你別放在心上,就是意外,何必當真?”
意外?意外會仰著頭索吻?
傅遠南心頭火起,盛褚這句話把他那點對崔原的酸意拿來點了火,頃刻燎原。他抓住盛褚兩隻手,逼迫它們從拳變成掌,他好用力地嵌入,強硬地糾纏。他把盛褚的手如同釘釘子一般壓在牆上,不由分說地又一次咬上了盛褚的嘴唇。
他和盛褚才剛剛接過吻,盛褚又是那般用力地擦拭嘴唇,他一咬上,盛褚的嘴唇便破皮流血,腥鹹的液體流進彼此嘴裡,他分明看見盛褚被欺負得狠了,紅了眼眶。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何必當真……先用情的人最當真。
傅遠南松開了盛褚,兩人相對無言,半晌,他從床頭櫃抽了紙巾,抬手欲幫盛褚擦去血跡,那血蹭到下巴上,滑稽又好笑。
盛褚看著他,打開他的手,神色冷冷,似乎脆弱感只出現在那麽一瞬,又或者是他看錯了。盛褚嘴角浮起他慣用的譏諷的笑,說:“傅遠南,信息素上頭了是吧?”
“滾。”
這是盛褚跟他說的最後一個字。
他喉結滾了滾,最後也只能滾出一地狼狽離開的影子。
等傅遠南走了盛褚才打開電腦,他拉上燈,佯裝自己在睡覺。崔原在線上等了他好久,見他來了就開始數落他:“你怎麽才來,洗澡洗這麽久不怕破皮嗎?”
盛褚舔了舔嘴角。
血是鹹的。
以及崔原這話多少有點捅他心窩。
傅遠南平常看上去也不像是個牙尖嘴利的人,誰知道一張嘴跟狼似的,直接給他咬禿嚕皮了。他估摸著,要是傅遠南在他的房間裡待得更久些,發情期作用下,倆人說不定真的能滾到床上去。
他讓傅遠南滾,倒不是真的討厭傅遠南,而是不說點重話,傅遠南八成不會走。真發生了一些事,問題就大了。
盛褚覺得他得對原主負點責,萬一原主不想要婚前性行為呢?他不能只顧著自己爽吧。
可是……可是傅遠南是紅著眼眶離開的。他又覺得不是味兒了。
傅遠南不會真的當真了吧……
“老崔。”盛褚叼了根煙在嘴裡,四處找打火機,“發情期的時候,會心跳得特別快嗎?”
崔原大驚失色:“啊?!你現在發情期心跳得特別快?!發情期應該是感覺到特別乏力然後渾身發熱然後想發情吧,你是不是身體出問題了,要去醫院看看嗎?”
崔原的腦回路有時候山路十八彎的。盛褚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有些失望:“我說的是,會因為發情期對一個人很心動嗎?”
“哦哦你是說這個問題啊,”崔原說,“沒有定論,有人說發情期跟心動無關,因為欲望跟心動無關,也有人說有關,畢竟體內激素升高了,這誰說得準,沒定論。”
盛褚咬了一口嘴裡的煙屁股,最終還是沒有點燃香煙,只是叼了一晚上。他一晚上精神狀態都不好,打野節奏也沒帶對,惹得崔原問了好幾次:“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早點睡吧。”
他總是……走神想到傅遠南。
很擔心……傅遠南真的對他生氣,從此絕交。
傅遠南那麽個人,就算一直不融入集體,也不會覺得寂寞。然而他會。
說起來其實從來不是傅遠南需要他,是他需要傅遠南。
可他之前分明比傅遠南更習慣離群索居,更獨立自我,如今反而越活越回去,越來越渴望朋友。
盛褚把這症結歸因於上高中上的一時忘了自己是個什麽爛人,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然後悻悻地發現自己煙之前沒點。
還不是因為傅遠南那個臭小子。
可如今……卻也不想點了。
崔原喊他:“盛褚?”
盛褚回過神來,吊兒郎當:“得了,能打,你爹不就是剛剛沒找到感覺嗎,現在感覺來了,別嗶嗶。”
然後一直打到三點半才睡覺。
在抑製劑作用下,盛褚成功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盛褚醒來的時候一抬頭看見表上寫的是一點二十八,嚇得趕緊爬起來穿衣服,恍惚間想到盛霓沒喊他起床。
奇了怪了,他媽都不喊他吃中飯的嗎?
他推門出來的時候發現在傅遠南坐在沙發上看書,盛褚朝他晃晃手:“早啊……啊不對,午安。”
傅遠南抬頭看了一眼盛褚。
盛褚好像沒有記仇。
其實盛褚說得對,他昨天晚上多少也受了盛褚的信息素干擾……才會那麽不自製。
滾回房間反而讓他冷靜了。
他不動聲色,又把視線落進書頁裡:“嗯,阿姨給你留了飯,電飯煲裡,我跟阿姨說過你發情期喝了抑製劑睡得久一些,讓她不要喊你了。”
盛褚“哦”了一聲,洗漱完坐在桌子前吃飯。
盛褚除了早安就沒有跟他說過別的話了。這讓傅遠南一顆心又不上不下地懸在空中。他摸不清楚盛褚的想法,越私自揣測越慌。
過了一會,盛褚吃完,對傅遠南說:“傅遠南,待會我們談談。”
傅遠南如鯁在喉。
他昨天晚上最擔心的事是盛褚發現他是系統,幾句話把盛褚疑慮打消掩飾過去了,卻沒想到今天還有更讓人難以接受的……
盛褚……盛褚是不是發現他喜歡他了。
盛褚會怎麽想?是要拒絕他嗎?
這事如若放在昨天以前,他絕沒有當下這般惴惴不安。可他昨天……
盛褚以為他沒聽見,又喊了一聲:“傅遠南?”
傅遠南抿了抿嘴唇,不想讓盛褚看出他的不安,敷衍地說:“嗯,知道了。”
盛褚本意還是想跟傅遠南探討一下發情期這個事,雖然盛褚確實臉紅心跳,但他篤定地認為自己是因為發情期,兩者因果絕無倒置。
主要是怕傅遠南誤會他勾引傅遠南。
他還是想和傅遠南做好兄弟的。
他洗完碗坐在傅遠南對面,想了半天應該給傅遠南起個什麽樣的昵稱好,最後覺得無論怎麽起都不如他本人名字好聽,於是屈服:“傅遠南。”
他叫季張辰季狗,叫崔原小崔,叫於思傻大個……名字就是個符號,唯獨傅遠南在他這裡留下的符號全須全尾,特別莊重。
傅遠南把書合攏:“你說,我聽著。”
盛褚又不知道怎麽說了。
再重複一遍你別放在心上?昨天傅遠南反應都那麽大了,他不必上趕著去討人嫌吧。
他要是不說話吧,傅遠南又一直看著他。
“我對你沒意見,昨天真的是個意外。”盛褚最後冒出來這麽一句,恨自己舌頭打結,平時的機靈勁兒全沒了,“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咱倆還是好兄弟的對吧?”
傅遠南垂眼:“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吧。”
他站起身來:“我回房間寫作業了,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想說的倒是沒了,就是瞅著傅遠南好像並不是太高興的樣子。
盛褚舔了舔上齶,拉住傅遠南的手腕:“小遠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傅遠南像被“小遠”兩個字扎了一下似的,愣在原地,半晌才開口:“我沒有生氣……我寫完作業還要幫你畫重點。”
願意幫他畫重點,看上去確實沒有在生氣,可能純粹心情不好。人都有emo狀態,盛褚理解,就松開了手。
兩人關系陷入一種微妙的偽平衡狀態裡。尤其是傅遠南狀態不太活絡,往常還跟他貼來貼去,摸摸他的手攬攬他的肩膀,現如今連走路都隔著一拳距離。
一開始盛褚還主動去勾傅遠南,後來越發覺得自己是熱臉貼冷屁股。沒勁透頂。
季張辰是最先發現他倆不對勁的。
周二的時候季張辰找傅遠南講化學題,他把題目陳給傅遠南過目,先作了個大揖:“哥,行行好,救救孩子。”
傅遠南瞥了一眼,說:“這類型題我給盛褚畫了重點也講過,你讓盛褚講吧。”
擱往常盛褚必然得意得尾巴要翹到天上去,然而今天話都少了,懶洋洋的,有一搭沒一搭地給他講題。傅遠南就在旁邊豎著耳朵聽,時不時糾正一些錯誤或者強調一些重點。
季張辰腦海裡浮現出四個大字:相敬如賓。
誰都能相敬如賓,他和李媛媛都能暫時化乾戈為玉帛為了盛褚穿女裝相敬如賓,只有這倆人絕不能相敬如賓。
不打嘴炮,這對CP就失去了靈魂。
盡管往往嘴炮最後傷害到的只有他……
聽了一半,題目是沒聽懂,勇氣倒是鼓起來了,季張辰問:“你倆……吵架了?”
盛褚舔了舔虎牙,拿筆敲季張辰的頭:“少管你爸媽的家務事,考不好不要回來認我做爹,不想要你這個兒子。”
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季張辰張牙舞爪地頂嘴回去:“全班四十五個人我考三十二你考四十四,誰是爹啊?”
被戳了脊梁骨的盛褚:“……”
“做人不要太攀比,要比就比下學期。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少年窮時不要欺,待到少年富時,你拍馬屁也鞭長莫及。”
傅遠南:“……”
這都上哪兒學的什麽玩意。
末了盛褚還要申請外援:“傅遠南你快給他講吧,他嫌棄我!”
季張辰:“……”
打不過就找家長的小學生,還他媽莫欺少年窮!他瞅了一眼傅遠南昂貴的外套,他媽的你跟傅遠南在一起,窮個屁!
作者有話說:
在飛機上寫的,所以提前更新了。
如果我說他倆還要很久才能在一起,你們會打我嗎(打我也行用海星打(bushi
改了一個設定,崔原盛褚的小學同學,盛褚爸媽小學就離婚了(不然我時間線對不上了?
一覺醒來變成了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