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褚趴在他的背上困得睡眼蒙矓,也許是工作太累,也許是他車騎得太慢,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到家門口了盛褚還抱著他的腰趴在他背上不肯松手,嘟嘟囔囔地跟他撒嬌:“你背我上去。”
傅遠南失笑:“那你先下車,車是我借的一樓大爺的,你先讓我還給他。”
盛褚揉著眼睛下了車,靠在樓道的牆上打瞌睡。等到傅遠南把大爺的自行車停進車庫裡,盛褚迷迷糊糊快睡著了。
牛奶走過來,蹭了蹭盛褚的腳踝,貼著盛褚趴成一團。
傅遠南突然不是很想打破這片刻的靜謐,往常跟盛褚張牙舞爪對峙的牛奶也會有這麽黏盛褚的一天,要是盛褚知道了,指不定得嘚瑟成什麽樣。
過了一會兒盛褚睜開眼,看見站在他對面的傅遠南,責怪道:“你怎麽不喊我?”
“你還要我背你嗎?”傅遠南柔聲問。從余光裡他瞟見牛奶悄悄地跳進灌木叢裡,也不知道去了哪。盛褚困得一點也沒發覺。
他上前走了兩步,在盛褚身前蹲下。
盛褚樂了:“你還真當真啊。”
其實盛褚說的每句話傅遠南都當真。
盛褚又說:“走啦,快回家睡覺,困死了。”他拉起蹲在地上的傅遠南,推著他往前走,推著推著又抱著傅遠南的腰掛在傅遠南身上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盛褚格外黏人,緊緊貼著他不放,傅遠南也就任由他去。兩個人如同連體嬰兒般回到了家裡,盛褚才放開他,跑進衛生間裡開始洗漱。
那點不多的親昵,也都隨著晚風吹過,消逝在春風裡。
籃球賽的小組賽第二輪,時間定於周三的體鍛課,他們班不再有輪空的機會,班長抽簽抽到對陣八班。盛褚和傅遠南都是替補,沒在首發陣容裡,單純地坐在椅子上吃瓜看戲。八班並不是很強勢,他們班打得也很順暢,第三小節的時候已經拉開了二十分。休息時季張辰問盛褚:“你倆要上嗎?不打烏龍球就行。”
季張辰好心想給盛褚和傅遠南一點參與度,只是盛褚不想去。他打了個哈欠,挑挑眉頭:“傅遠南去吧。我懶得去,下次需要力挽狂瀾的時候再喊我。”
季張辰笑著啐他:“頂你大爺的,就你?”
也不是季張辰看不起盛褚和傅遠南。傅遠南替補季張辰,唯一的優勢在於傅遠南比季張辰高五六公分。傅遠南身體素質不錯,開學測的1000米長跑僅僅用了三分零幾秒,就是……沒什麽團隊協作意識,喜歡自己帶著球跑,容易被斷球,因此選人的時候謹慎起見沒選擇傅遠南。
至於盛褚,盛褚不是首發的原因很簡單,今天對面上的是全Alpha陣容,但凡對面有一個Beta,盛褚都會上。主要是Alpha和Omega運動能力上的差距,不是盛褚的技術能彌補的,與其讓盛褚在場上吃力不討好,還不如乾脆換個人上。
傅遠南上場之前蹲在盛褚面前,盛褚笑:“你想乾嗎?”
“不乾嗎。”傅遠南說,直愣愣地盯著盛褚看。
他好像是一隻蹲在盛褚面前的狼崽子,時時刻刻都要確保主人的注意力在他身上,一旦主人不看他,渾身的攻擊性氣場就會在倏忽間浮現。
盛褚坐在位子上看他打球。傅遠南打球很凶,斷球乾淨,連過兩人跑至籃下,一個利落的三步上籃拿下第四小節的兩分。八班本來也知道贏得比賽無望,此刻氣勢全無,更加潰不成軍。
傅遠南一個人拿了八分了。
而且傅遠南投完球總是會朝他看。
像考完好成績的小孩,跟爸媽炫耀時,故意引而不發,就等著父母發現並主動誇獎,然而又忍不住試探確認是否有被發現。
還挺可愛的。
盛褚不太喜歡跟快穿世界裡的人羈絆感太重,因為離別後只會徒增傷心。他在第一個世界裡為再也見不到任務對象難受了好一陣子,以後就都學乖了,跟所有人物保持三分距離。沒有心就不會傷心,對他對任務對象都好,彼此都放過彼此。
他可以這麽對季張辰,季張辰傻乎乎的,他總戲稱季張辰是快樂男生總決選第一名,季張辰尋找快樂的方式不止一種。他也可以這麽對崔原,崔原還有於思還有亂七八糟的一堆同學,可他唯獨做不到這麽對傅遠南,他一想到傅遠南沒有朋友還有一團糟的原生家庭就會格外心軟,假如連他也不理傅遠南了,傅遠南這樣獨來獨往的性子,盛褚很怕他受欺負,也很怕他委屈無處可訴。
盛褚覺得,他有時候是在放任這種羈絆感日益沉重。
他縱容傅遠南不動聲色地跟著他,也縱容自己依賴傅遠南。比賽可以不用自己上,傅遠南會上的;筆記可以不用記,到時候看傅遠南的也是一樣;聽不懂題目沒關系,傅遠南給他開小灶……可為什麽傅遠南對他這麽好?巴結他有什麽用嗎?
第四小節結束,他們班以三十分差距戰勝八班,這個結果在絕大多數人的意料之內。裁判在宣布成績,眾人都圍在賽場中央聽候裁判總結經驗教訓及注意事項,唯獨傅遠南逆人群而行,他從人群裡剝離出來,兩片劉海微微被汗水濡濕,有幾綹貼在了額頭上,整個人都蒸騰著熱氣,因此便更顯得鮮活。
傅遠南走到他面前,蹲下來,睫毛輕顫,輕輕喘著氣,運動過後便是薄唇也會顯得紅潤,加上有汗,格外能散發荷爾蒙的氣息……尤其是唇珠有點翹,看上去只要含住,就能讓傅遠南的身體微微戰栗。
盛褚拍了拍身下長椅空出來的很大一片空間:“蹲著幹什麽呀,坐著歇會兒。”
傅遠南笑,喉結上下動了動,說:“你還沒誇我。”他打一記直球,坦坦蕩蕩地邀功:“我打得不好嗎?”
“好。”盛褚微微俯下身去,笑起來,眼下臥蠶也微微隆起,像葉生新芽,“你想要我怎麽誇,我還是很會誇人的……我們傅遠南真厲害?”
傅遠南看著他,眼神裡纏著絲絲隱晦的癡念與妄想。
盛褚給了傅遠南一記栗暴,笑意更甚:“我從來不誇人,誇完了,你可以起來了嗎?”
李媛媛走進體育館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坐在長椅上的盛褚和蹲在地上的傅遠南對視。
我靠,這是什麽世界名畫!
她偷偷拿手機拍下,心想這次課本劇的海報有了,瞅瞅這眼神,多麽愛意動人,所有人都在乎比賽結果,只有他們只在乎彼此。
她找盛褚和傅遠南,其實是為了課本劇排練的事。課本劇暫定下周五晚自習公演給整個年級的學生,距離下周五還有十天不到的時間,算上體鍛課也只有兩節整課可以排練。時間上來不及,必須得征用雙休日。
傅遠南說:“我都行……看盛褚吧。”
盛褚勾起嘴角,調侃傅遠南:“哎,你可真像我家養的小狗,什麽都聽我的,你是不是牛奶的妹妹啊?”
“怪不得你打不過牛奶。”傅遠南懟回去,“原來是根本就不行。”
眼見著這倆人目中無人的就快打起來了,李媛媛跺腳,催促道:“行了,快點,別浪費時間。”
“我周日沒空,周六可以。”盛褚說。
“那就周六。”李媛媛拍板定案,“哦對了,你倆今天記得把衣服穿好,盛褚記得塗點口紅。找一面白牆拍個定妝照給我,我要做海報用,晚上記得發我啊!”
盛褚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為什麽還要拍照留存黑歷史……啊。
傅遠南人逢喜事精神爽,還多嘴了一句:“你會化妝嗎?”被盛褚直接用反手捂住嘴,盛褚威脅他:“今晚的事,一點也不許往外說,聽見沒?”
下一秒掌心便傳來濕熱的觸感。
傅遠南舔了舔他的掌心。
盛褚仿佛觸電似的迅速把手甩開了,皺著眉頭警告傅遠南:“你他媽……嘖……怎麽這麽像條狗。”
這條狗晚上的時候還挺人模狗樣,肩寬腰細腿長的,穿西式洋裝,挺拔得像小白楊。加上他本來就自帶清清冷冷的氣質,眉眼裡的貴氣呼之欲出。
還挺帥的。
盛褚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他提著裙子都不好走路,繁複的裙擺在地上搖曳著擦地板,好看是好看,就是行動起來忒麻煩了些。盛褚想喊傅遠南過來幫忙提裙子:“傅遠南!”
在照鏡子的傅遠南回頭,眼神瞬間幽暗了起來。
這條裙子妙就妙在是抹胸一字領,把盛褚纖細的脖頸和一字肩完完全全地露了出來,背後甚至可以看見隱隱約約的蝴蝶骨線條。盛褚是少年人的體態,肩部開闊,側面薄,骨骼線條流暢又精致,昂起下巴的時候,有種我見猶憐的美感。尤其是鎖骨,凹陷處垂墜了幾綹金發,隱隱約約,便最是勾人。
怪不得王子會吻睡美人。
傅遠南想,如果可以,此時他一定把人攔腰抱起丟在床上,從下頜一路吻到鎖骨,吻得他滿身都是自己的標記,還要留一個牙印。
作者有話說:
盛褚越寫越嬌,傅遠南越寫越騷(手動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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