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褚被傅遠南赤裸裸的目光盯得臉紅心跳,傅遠南仿佛獵人終於露出獠牙,眼神裡都是小鉤子,即刻準備獵捕獵物,鉤破他的所有防具。他繃不住表情,垂下頭去假裝整理自己的頭髮,嘴裡掩飾道:“你快過來幫我理下裙子拍照……這個裙撐,真的好難受。”
女孩子穿衣服也太麻煩了,美麗的代價永遠如此高昂。
傅遠南便走近盛褚,微微低下頭。他幫盛褚把胸口不小心掖進去的花邊一點點的用手指挑出來,自己腫脹的紗質燈籠袖似有若無地蕩過盛褚胸口,蜻蜓點水似的,勾得盛褚注意力全在那片歐根紗上。
盛褚看著傅遠南的下頜線,低垂著的眼睛,細密的睫毛和挺翹的鼻梁,心裡倏忽間也癢起來。他真的受不了這種又輕又癢的碰法,往後不自然地縮了縮,非常後悔剛剛叫傅遠南來幫忙:“……我自己來吧。”
傅遠南便道:“哦。”朝旁邊退了退。
那種癢感又奇妙地消失了。
盛褚自己整理好胸口的花邊,傅遠南替他提著裙子,方便他走到客廳去照鏡子。他跟在盛褚身後,盛褚總覺得他們像在走紅毯。
就是那種電影節電視劇節的大型紅毯,戲中的情侶挽著手攜手走過,簽完名女明星在前面走,男明星替女明星提裙子避免摔倒,展現一下紳士風度。
氛圍就是說不出來的奇怪。
傅遠南在地上替他梳理好裙擺的褶皺,喊他:“盛褚!”盛褚回頭望他,蹲在地上的人突然笑了,不是調侃也不帶嘲諷,眼睛璀璨的像有星星入住。傅遠南說:“我們拍合照吧。”
他走過去,避免踩到盛褚的裙子,站定:“就這樣。”
盛褚沒什麽意見,舉起手機。
下一秒傅遠南的肩頭就抵在了他的肩頭後方,有一雙手從他肋下滑過,虛虛地環住他的腰。
盛褚一怔,摁在快門的手無所適從。
傅遠南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溫柔:“就這樣。”
哢嚓一聲。
盛褚摁下了快門。
他看著那張照片,恍惚間產生了一種微妙的錯覺。
他們真的很像一對情侶。氛圍感很強,尤其是很難不注意到照片裡傅遠南的手。在摁下快門的那刻,傅遠南實打實地攬住了他的腰。
而且他沒有閃躲,因為他並不反感。
要是換個人,譬如季張辰,此刻可能已經被盛褚踹出家門跪在門外寫八百字檢討。
盛褚姑且把這種心理算作雙標。他不願去進行更深的思考,有時候是本能在逃避觸及真相,怕自己接不住也要不起,兩手提著裙子慌慌張張地逃離:“我……我去換衣服。”
傅遠南看著盛褚的背影,悄悄地舉起手機拍了張照片,光線不好,照片裡模糊到只有昏暗的虛影,那一對蝴蝶骨就顯得格外漂亮且脆弱,像蝴蝶振翅欲飛。
定妝照的海報貼在一樓走道。李媛媛這個好事的女人把他倆的雙人照P進洛可可式的金色畫框,用奇怪的字體標注《羅密歐與朱麗葉》,審美和《回家的誘惑》相比不遑多讓。盛褚去語文老師辦公室交完作業路過的時候都能聽到一堆女生在感慨:“我敲這是盛褚嗎!好漂亮!”
“旁邊那個男的是誰?”
“好像是六班新轉來的Alpha吧,挺帥的。他倆看上去好配。”
盛褚咬著後槽牙想,配配配,配你個頭。
回到教室起哄的人就更多了。老張看見他回來就開始大喊大叫:“盛褚,什麽時候女裝穿到班裡來啊!”
盛褚皮笑肉不笑:“你想穿啊,我明天帶給你。”
季張辰嬉皮笑臉地摟住盛褚脖子:“沒發現你這麽有料。”
盛褚打量了他全身,一臉看不上的樣子:“也就比你長個七八公分吧,季狗,不必自卑。爸爸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說這話的時候他老想看傅遠南是什麽反應,於是拿余光偷瞟。傅遠南端坐著看書,半分搭理他們的意思也無。他就有點惱了。
怎麽?他被起哄的罪魁禍首憑什麽這麽平靜?這不是拜這位大哥所賜嗎,不然輪得著他演朱麗葉?
可是他又剛跟傅遠南鬧過別扭,倆人還處在尷尬期。眾所周知,冷戰時誰先開口誰認輸,盛褚自認真男人從不服軟。
他又回想起事情的經過了,越回想越渾身難受。
別扭的起因是這樣的。
那天他脫下戲服換好睡衣,傅遠南敲了敲他的門,抱著枕頭走進來。他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房間裡好像有老鼠。”
盛褚滿頭問號:“樓下有牛奶,這樓裡怎麽可能有老鼠。”
牛奶那麽凶,整棟樓的老鼠都能被那小祖宗撕碎。
可是傅遠南垂下眼,語氣無辜:“我不知道……我聽見那種吱吱吱的聲音了。”
雖然盛褚並不相信他家能存在老鼠這種生物。但是傅遠南那副委屈的模樣,倒也不像是在說謊。盛褚將信將疑,語氣放軟:“你……害怕老鼠?”
傅遠南抱緊了手裡的枕頭,點點頭:“嗯嗯。”
……他怎麽那麽不信呢?一米八六的Alpha……怕老鼠?
好家夥,一瞬間盛褚的自信心爆棚,他覺得要不是出了意外,他才應該是Alpha。
盛褚繼續問道:“所以你來乾嗎?”
“我能……”傅遠南指了指盛褚的床,“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盛褚床不大,一米二乘兩米,睡一個人還行,睡兩個一米八以上的大高個,幾乎就是肩貼著肩。
他本想拒絕,讓傅遠南哪來回哪去,自己解決問題不要來煩他,一看見傅遠南眼睛水汪汪的,心裡歎了口氣,頓時就屈服了。
盛褚一度覺得他可能是上輩子欠了傅遠南幾千萬,不然也不會這輩子仁至義盡到這個程度。
盛褚說:“行吧。”他指了指牆,“你睡裡邊,先說好,你打呼嚕嗎?”
傅遠南搖搖頭:“我睡覺很乖的。”
盛褚累了一天了,自己先爬上了床,留出半張床的空間,傅遠南也順勢爬上了床,兩人窩進一床被子裡。
十二點多一點,盛褚拉上了燈。
他背對著傅遠南,眼皮子瘋狂打架,沒過五分鍾就開始迷迷糊糊,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後脊突然抵過來一片溫熱,硬生生把盛褚嚇醒了。盛褚動也不敢動,因為他的腰間還搭著一隻手。
盛褚內心飽受震撼。
傅遠南睡著了嗎?他不是說他很乖的嗎?怎麽睡覺還喜歡抱人啊!
他很想把傅遠南的手拂開,然而又怕吵醒傅遠南。
那隻手甚至很過分的,從腰際蹭到腹肌,一路沿著腹股溝往下滑落,停在中間一個危險的地方,再滑落一點點,盛褚都可能就地把傅遠南踹下床去,讓他去客廳沙發睡。
可是傅遠南仿佛特別有分寸的樣子,手停在那個位置懸住不動了。
盛褚聽著身後傅遠南均勻的呼吸聲,都不知道傅遠南是不是故意的。
此刻他就是十分後悔,非常後悔,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答應臭弟弟。而且這個姿勢,不說他睡不睡得著,明天早上起來……不尷尬嗎?
男人早上褲襠裡的事,明天早上要懟著他屁股。
嘶……想想就拳頭硬了。
盛褚為了避免那種尷尬的情況出現,假裝睡夢中翻了個身,非常巧妙地把傅遠南的手推開。
沒想到傅遠南卻先一步開口說話。
房間裡寂靜到只有他們倆的呼吸聲,傅遠南此刻開口,聲音格外清晰。他說:“你還……沒睡嗎?”
盛褚無語。
有個人摟著你,這擱你你睡得著?
可是傅遠南要是沒睡著的話,為什麽要摟著他的腰?
盛褚說:“嗯,快睡著了。你睡覺有抱人的習慣嗎?”
他背對著傅遠南,傅遠南的表情一概看不到,也就不知道傅遠南在他背後耳朵通紅。
良久,傅遠南才開口,聲音微微顫抖:“嗯。”
盛褚神經大條慣了,聽不出來:“那要不你抱個枕頭?你抱我我癢。”
說到這裡他又回憶起剛才傅遠南袖子的紗擦過他鎖骨和胸前皮膚的瞬間了,就覺得更加癢了起來。
傅遠南低聲道:“為什麽會癢?”
這他哪知道為什麽?這不就,有的人身體敏感,有的人社交距離大,他兩者兼而有之唄。
他還沒想好怎麽措辭可以委婉地告訴傅遠南不要碰他,誰知道傅遠南先發製人,自己先委屈上了:“我……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盛褚接不上話,於是糊弄傅遠南:“……我困了,別聊了,快睡覺,不然你起來陪我打遊戲。”
傅遠南不吭聲了,也不摟他了,後半夜很安靜,盛褚睡得很滿意。
盛褚本來以為這一夜就這麽過去了,哪成想早上他起來正常跟傅遠南說話的時候傅遠南只有點頭搖頭“嗯”和“哦”,旁的一句話都沒有,看他的眼神還滿含憂傷,一副他晚上睡了傅遠南不負責的哀怨表情。
傅遠南不會真以為他討厭他吧?可是討厭他還能倆人一塊睡覺?傅遠南不動腦子的嗎?
作者有話說:
低情商:我想和你睡覺。
高情商:我房間有老鼠(假的),我害怕,我能跟你睡一張床嗎?
小傅:我害怕,我委屈。
嘻嘻,(*?▽?*),我裝的。
日常求評論海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