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褚第二天拽著傅遠南去了醫院打狂犬疫苗,醫生表揚了他們,說他們很有防范意識。
“很多人以為自己被貓抓了就不用打狂犬疫苗。”醫生很嚴肅地說,“這是不對的。”
盛褚連聲道:“對對對,醫生您可說得太對了,他早上還不肯來醫院呢!”
“早上不肯來醫院”的傅遠南:“……”
狂犬疫苗的針頭不細,他看了兩眼,不著痕跡地朝著盛褚靠近了些。
他自己覺得不著痕跡,但是盛褚眼尖,還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怕打針啊?”
傅遠南死鴨子嘴硬地說:“我不怕,你才怕。”
“那行。”盛褚從他身邊站起來,“我站著看你打,你請。”
傅遠南:“……”
他忍無可忍地把總喜歡搞事情的盛褚拽到自己身邊來,握住盛褚的手,讓自己的手指靈活地鑽進對方的指縫,和盛褚十指相扣,然後強裝鎮定,對醫生點點頭道:“可以打了。”
盛褚也不掙脫他,笑著和他牽著手,只是嘴裡難免不會說點嘲笑的話:“這就是Alpha嗎?就這?就這?”
傅遠南仰著頭看盛褚,針管進入手臂其實並不如他想象的痛,所以他臉上也沒有多余的表情。他只是看著盛褚的臉,很想吻住喜歡的人喋喋不休的嘴唇。
他想,這樣盛褚就可以不那麽多話討人嫌了。
醫生把液體推入傅遠南的胳膊,很快又拔出來,用棉簽壓在傷口處,跟他們說:“你們可以走了……今天先打一針,還有四針記得來打。”
即便已經完成了注射過程,傅遠南也舍不得松開盛褚的手。他就這樣牽著盛褚的手往門外走,路過擁擠的人群。盛褚也一直安靜地任由他牽著,沒說話,這可能是盛褚為數不多的安靜時刻。但傅遠南很矛盾,他又想聽盛褚說話了,否則牽手的奇異觸感會時時刻刻提醒他,他在牽著喜歡的人,他會有些不自然。
真奇怪啊,該做的不該做的比這過分的都做了,他卻跟個愣頭青似的為一次牽手而瘋狂悸動,像沒見過世面。
等電梯的人很多,盛褚征詢傅遠南的意見:“走樓梯吧?”
其實也不是征詢,他們自然而然地走了樓梯,樓梯人很少,只有等不及電梯的人急匆匆地跑上跑下,沒人注意到他們。
盛褚偷偷湊過去親在傅遠南嘴角,倏地一下,蜻蜓點水般過去了。傅遠南還沒反應過來,側過頭看見盛褚狡黠的眼睛彎成一彎新月,盛褚說:“獎勵不怕痛的小同學一下。”
傅遠南剛想說這算哪門子獎勵,最後還是繃不住嘴角漾開的笑意,笑了起來。
他們一起跑下四樓,到二樓的時候,一對穿著黑衣的男女和盛褚擦肩而過,盛褚覺得眼熟,回頭看了眼。
“等下。”他送開傅遠南的手,返身往上跑去,經過那對男女,確認這兩張臉他見過。
在那個陽光很好的下午,黑色的轎車和被抬出去的大爺。他相信他的記憶沒有出錯。
盛褚匆匆跑了幾步攔在男女前,喘著氣說:“你好,打擾一下,我能不能問問,陸……”
陸庭章這三個字,險險讓他咬了舌頭,於是他改口:“陸爺爺的葬禮,我能參加嗎?”
黑衣服的女人有些困惑:“你是?”
“我住在爺爺樓上,是爺爺的鄰居。”盛褚說,“之前幫爺爺代養過牛奶……就是那隻貓。”
這麽一說,女人幡然醒悟,點點頭說:“我知道了,麻煩你們再照顧幾天牛奶,葬禮的事宜我會通知你媽媽的。”
傅遠南跟上來,盛褚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盛褚說:“我沒事。”
開學之後季張辰在傅遠南的明示暗示之下被迫跟傅遠南換了位子,傅遠南以輔導盛褚學習的名義光明正大的坐在盛褚身邊,季張辰想,他真是白替這兩個人操心。
大爺的葬禮在周三。盛霓不讓盛褚去,理由是大爺更希望盛褚好好在學校學習。盛褚趁盛霓做飯的時候偷偷看了盛霓手機,把地點時間廳堂都記清楚了,回房間悄悄寫在手機備忘錄裡,預謀翹課去參加。
他一開始沒打算帶上傅遠南,但他要是一請假,傅遠南必然會發現,譬如此刻,盛褚還沒去找班主任就被傅遠南攔下,傅遠南堅定地看著他,說:“……我也要去。”
盛褚想了想,同意了,然後他倆就一起去了班主任辦公室。
其實帶上好學生一塊請假比他單獨請假的成功概率高。劉飛正在批改數學練習冊,看見盛褚走進來,第一反應是:“你把你校服的扣子扣好,這都十月末了,小心凍著跟不上進度。”
盛褚在校服襯衫裡面穿的是短袖,其實他在教室隻穿短袖,校服襯衫皺皺巴巴地塞在書包裡。他們這屆的教導主任也教數學,在劉飛辦公室有張辦公桌,偶爾會出現,為了不影響班級形象,盛褚才拿出來套在身上糊弄老師的。
站在盛褚身後的傅遠南往左挪了一步:“老師,我和盛褚想跟您請半天假……我們倆有個親戚去世了,我們需要去參加葬禮。”
劉飛從桌子旁邊扯了張草稿紙,一點也沒多問,很快就給他們倆寫了假條。他用的是蘸水鋼筆,在紅墨水瓶子裡蘸了蘸,想起來用紅筆寫名字不吉利的習俗,又換了支黑色簽字筆寫。寫完之後他把條子遞給傅遠南:“周一期中考,傅遠南給我好好考啊。”
傅遠南收下,點點頭。
盛褚本以為沒自己的事了,想跟著傅遠南離開,劉飛在玻璃鏡片後的眼睛精光一閃:“還有你,盛褚,你劉玲老師已經給我打過招呼了,讓我好好盯著你,說你聰明但是不用心,要是好好學真不一定差到哪裡去。你可別辜負了劉老師的期待,好好複習,聽到嗎?”
劉玲怎麽還惦記他啊,劉玲都不教他了。
這還挺顛覆他對劉玲的認知的,他以為劉玲一點也不喜歡他,一個刺頭,一個置換反應都不會寫的傻逼,他要是班主任,估計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這個學生。
原來劉玲對他評價這麽高嗎?
不可思議的同時,盛褚好像又覺得合乎情理。
劉玲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饒人,背地裡不知道多操心。他想起分班那個晚上,他困得睜不開眼睛,卻也留意到班上一些女孩子哭成一團,是劉玲去給那些女孩子擦的眼淚,軟言輕語地去紓解女孩子們的心結。劉玲的大嗓門出了名,盛褚從未見過她如此溫柔的時刻。
為人師,授人知,為人長,育人魂。
這是榮譽牆上,教導主任寫給劉玲的讚譽。那張照片裡劉玲穿著她少女心的粉色風衣,張開手臂,笑得憨憨的。
盛褚想,劉玲就是這樣擁抱了很多人,送他們去了遠方玫瑰色的未來,然後自己留在原地,迎來新的一批學生,再這樣循環下去,完成作為教師的使命。
她像一根扎根在這個校園裡的銀杏樹,歲歲長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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