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卷失蹤後十分鍾, 郭方丈整個寺裡都沒找到人,就感覺不對了,趕緊打電話給陶隊, 陶隊那邊正在啃白饅頭,一口差點噎住,失聲,“人呢?!”
繼B市之後,段榕把俞卷交給他們, 陶隊再一次把人弄丟了。
“不是上午還在的嗎!”
郭方丈就說把真相告訴俞卷了,鑰匙也給了,“他不會是去找段榕了吧?”
陶隊急的團團轉, “他肯定是啊!他現在最危險,怎麽還跑了!”
“趕緊找,我在山下安排了兩個便衣警察,我給他們打電話, 讓他們守著,應該還沒跑下山,一定要找到, 不能讓他亂跑!蔣濫盛還沒抓到, 他要是有什麽意外, 段榕撕了我。”
掛了電話陶隊飯也吃不下去了,“這都什麽事, 盡添亂。”
閆銳聽了個大概,猶豫又遲疑,“陶隊,二哥給的那個鑰匙,有沒有可能, 不是遺產,是讓我們把俞卷帶到那裡?”
陶隊愣住,仔細琢磨了一下,眼睛黑了,八成是這樣!
但是段榕什麽都沒說,就寄過來個鑰匙,誰知道是要把俞卷帶走,陶隊又不是段榕的知己好友,怎麽可能知道他的意思是這個。
完了,全完了。
陶隊從業以來第一次生出種想法,下一次段榕再做托付俞卷這種事,他是死活不接了。
這不是警察的職責不職責了,這是他們八字不合。
俞卷把兩方人攪的不安寧,他自己順著後山的水已經遊遠了。他段榕之間的聯系很奇妙,不能用科學來解釋,他入了水,好像心裡就告訴他了一個方向,隨之是空氣中的氣息,俞卷追著段榕的氣息從素景市遊到了西城。
這股聯系在下水之前還沒有,而一旦他的情緒發生變化,急切想要去到段榕身邊,他就能感受到了。
俞卷什麽都不管不顧,滿心滿眼只有段榕,他遊的很快,在最深處遊,那麽膽小的一條人魚,現在半夜裡獨自游泳都不怕了,他唯一怕的就是趕不上見段榕。
可能是他懷孕的緣故,身體分泌出了什麽氣味,蛇和一些蟲子都不敢靠近他的身體,俞卷這才沒更狼狽。
他上身只有一件寬大的薄毛衣,在水中已經濕透了,下身是魚尾,遊累了就摸摸肚子,跟魚崽說幾句話。
“寶寶,我們得快點……”
肚子裡的魚崽真的已經有了意識,懂事的很,一點也不亂來,可是俞卷本身體力不行,這麽斷斷續續地遊,遊到岸邊,就爬上去走,一直走到有水了,再下去繼續遊,他不認識路,只能靠著氣味來找段榕,所以只會直走。
白天也不敢上岸,要在水裡等著,天黑了再上去,所以晚上一定要多遊點,多趕點路。
二哥不在,小魚兒自己保護著自己。
接近段榕了,俞卷聞到空氣中有血腥味,忍不住哭出來,邊哭邊繼續遊,脖子上的鑰匙在水中飄著,上面貼的地址已經花了,什麽也看不見。
他不認識路,他要二哥帶他去他們的家,留下的地址他不知道,他隻認段榕。
第三個夜晚,近一百公裡,俞卷終於遊到了,他在路上做了些記號,他知道陶隊跟警察在山裡,他們找不到段榕,他可以,所以他做了記號,然後才下水去找段榕。
段榕跟蔣濫盛一行人落腳在一處河邊,河面上建了個小屋,看著有年頭了,段榕前天跟亞文發生了爭執,打了一架,嘴角破了個口子,當然亞文也沒好到哪裡去。亞文沒佔到好處的結果就是看段榕更緊了,變相把他關到小屋裡。
段榕也不想在外面跟他們臉對臉,在小屋裡坐著做短笛。
蔣濫盛的三輛車其中一輛輪胎被扎了,要去外面買輪胎,明天才能繼續出發,他們如今越發接近邊境,段榕帶著他們饒路,但是不能太明顯,蔣濫盛能看出來。
他們偷渡進來時走的那條路已經不能走了,段榕十幾年沒來過這裡,找了幾處當年能走的,如今都被封住了。
七天了,蔣濫盛發了場火,拿著槍對著段榕的腦袋,“明天必須走,走不了,我就先殺了你的小男友,再殺了你。”
段榕仿佛對腦門上的槍沒感覺,眼神冷淡,“明天再去另一個。”
蔣濫盛氣的用英語罵髒話,用槍頂了頂段榕的肩膀,“最後一天,明天我出不了境,你就死了。”
段榕跟蔣濫盛走的這幾天,套出了蔣濫盛來境內不是為了做生意,他是要從陸之林手裡拿走玫瑰的配方。當年他父親的配方不知怎麽到了陸之林手裡,所以他才冒險入境,要拿回配方。玫瑰在國外很受歡迎,有這個配方,蔣濫盛能長久地賺錢,甚至能做出屬於他的生產線。
誘惑太大,蔣濫盛考慮了很久,還是親自過來了。
入夜,蔣濫盛在車裡睡覺,亞文跟其余六個人輪番守夜,段榕閉上眼假寐,忽然聞到極其熟悉的味道,他不可置信的猛地睜開眼,心臟發起顫。
小魚?……
味道越來越重,像是怕他沒聞到一樣,也或許只是俞卷太想念段榕了,身體自發散發出來的,他自己根本沒注意,段榕急切走到木屋牆邊,他能感覺到俞卷在這下面。
單腿跪下,木屋的地板常年受潮,並不結實,這裡有個木洞,能穿過三根手指。
段榕呼吸發抖,吞咽喉嚨,啞聲,“寶貝兒?”
“老公……”三根細細的手指從洞裡伸出來,竭力想要夠到段榕,泡在水裡太久,白的厲害,指尖也沒有粉色,瞧著讓段榕心疼的不得了。
小魚的聲音也發著顫,忍著哭意,帶著無盡的思念。他極少有叫段榕老公的時候,除了太想和太喜歡的時候,段榕心都要疼死了。
他捧住俞卷的手,跪在地板上把臉貼上去,讓俞卷能碰到他,好緩解些小魚的情緒,“寶寶,我在,二哥好好的,沒事啊,寶寶別哭。”
他不說還好,一說俞卷就哭個不停了,段榕怕俞卷的手卡在洞裡受傷,小心把他的手推下去,自己的手放下去,他手大,只能進去兩根,俞卷抱著手指又哭又親。
段榕真的太無力了,沒有任何一個時候像現在這樣,他無力地雙眼猩紅,想殺了自己,哪個有用的男人,讓自己的老婆,大著肚子,千裡迢迢地找來。
“寶貝兒,後退點。”段榕深吸了口氣。
俞卷往邊上遊了點,抬起臉看著那個小小的洞口,四周沒有燈,很黑,段榕不能太大動靜,會把亞文引來,他用手一點點把洞口旁邊的木板掰碎,掌心劃了一個大口子,血珠流到水裡,還要再掰,俞卷遊了上來,拉住他的手,
唇舌在傷口上細細地舔著,為段榕治療,他小聲地說:“二哥,別弄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對嗎?”
段榕把手伸到手裡,摸到了俞卷的臉,他溫柔地摸了摸,往下輕輕握住俞卷的後頸,俞卷隨著他的力道,更往上,快要貼到木板上。
段榕低下頭親吻他的嘴唇。
他們隔著木板,一個在水裡,一個在木屋裡,在深夜裡纏綿接吻。愛意、想念、心疼、愧疚,全在吻裡了。
“對,寶寶,二哥馬上帶你回家,照顧好我們的孩子,等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