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個警察是什麽概念,不是說警察命貴,當然警察為社會做的貢獻注定了他不凡些,可死了個警察,更重要的是,凶手殘忍膽大,連警察都敢殺。而且這個人具有一定的武力和偵查能力。
因為一個受過訓練的警察死在了他手裡。
段榕從車裡下來,廖清都來不及跟他寒暄,緊皺著眉,一點頭,“來了,上去吧。”
樓下已經被刑警們拉警戒線禁止出入,段榕跟許付先後拉高警戒線鑽進去,“什麽情況?”
“死者曾越臨,男,二十七歲,雲風區分局刑警,人魚案發前一天他就請了假,直到今天,刑警大隊長發現聯系不上人,去家裡找,在他家裡發現了已經死超過三天的曾越臨屍體。”
廖清深深歎了口氣,“都臭了。”
雲城屬南方城市,十月份正是熱天,早臭了。
段榕直切主題,“兩個案子是並案嗎?”
廖清眉毛擰得更死了,“當初查陳茗好的社會關系,漏了最近刪除的聯系人,我們已經在現場找到曾越臨的手機,並且在手機裡找到他跟陳茗好的聊天記錄了,他們是情侶。”
任誰能想到,陳茗好死前還刪了個人。
他們隻恢復了聊天記錄,找到幾個姘頭。
“是我們技術失誤。”
曾越臨死亡時間比陳茗好還要早一天,雖然從陳茗好手機裡查到這個也來不及了,但任何命案,早發現都比晚發現來的好。
法醫招呼助手把屍體裝進屍袋裡,“後腦杓全碎了,凶器應該是錘子,我個人認為可以排除女性了。”
嚴副隊翻著手機,忽然道:“也不一定。”
他把照片給廖清他們看,“前女友,攀岩教練。”
嚴副隊又飛快翻出另一張截圖,是曾越臨跟前女友吵架的聊天記錄,裡面大量提到死的字眼。
另一個警察從臥室裡走出來,“廖隊,在死者床上發現了女性的頭髮。”
廖清當機立斷,“拿回去檢測DNA,嚴副,家庭住址能找出來嗎,段榕,我們走一趟。”
嚴副隊看來平時沒少摳摸手機,幾下還真翻出來了,“他外賣地址沒刪,一個家庭住址,一個工作地址。”
嚴副用自己的手機拍了照發給廖清,低聲嘟囔,“這都沒刪,挺藕斷絲連啊……”
廖清在現場是比較嚴肅的上司,沒接他的話,段榕倒是摸了顆糖出來,對著還沒拉上鏈子躺在屍袋裡的曾越臨吃糖,“他要是刪了,我們還得花點功夫。”
嚴副笑起來,“也是。”
廖清收到照片,看了眼就帶頭下去了,他親自帶人回局裡調查。
乾外勤的一般都不穿警服,私服方便,此時是中午十一半點,下班高峰,在去的路上嚴副效率很高的把前女友的個人信息發到了廖清手機裡。
段榕接過手機看,王月,一家攀岩俱樂部的教練,身高一米七二,現居平安路十八號小區七座1101。
後面還有嚴副的語音,“我們現在回局裡,頭髮加緊送去檢測了,今晚十點前能拿到。”
廖清抽空按住手機的語音,“讓法醫把屍檢報告也一並出了。”
段榕這回坐的副駕,靠到椅背上,笑了笑。
廖清看了他一眼,“笑什麽?”
段榕像只是一時感慨,抱起手臂看向前方,“我剛當偵探查案那會兒,還沒這麽多技術能做,這幾年越來越厲害了。”
廖清也笑了,“時代在進步。”
為防在王月家裡撲空,去的路上也正好順路,所以幾人是先到的俱樂部,問王月在不在,她同事說在十分鍾前已經回家了,廖清上車加了油門。
在一切證據還沒來得及出來之前,王月已經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不能讓她跑了。
上樓準備敲門時,廖清忽然頓了頓,側開身,讓許付從身後露出來,客氣道:“你來吧。”
許付見怪不怪,揚起笑臉,走前一步敲門,過了會兒三人聽見裡面的腳步聲,過了一秒,大約是在看貓眼,“誰啊?”
許付的臉十分具有欺騙性,頂著左苦大仇深臉右□□臉溫和道:“你好,我們有點事想找你了解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開門。”
王月並沒有開門,“你們是什麽人?”
許付拿出萬年不變的梗,“物業管理。”
門板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門終於開了,王月在貓眼裡是只看到段榕跟廖清的肩膀,沒有看到臉,等她打開門,五指寬,廖清的手就掰住門了,王月一驚,反應迅速地就砸廖清的手,“你們是什麽人!”
許付一個“弱女子”重新退到後面以免擋到兩位大哥動作,揚聲,“警察!我們現在懷疑你與兩起凶手案有關,請配合調查!”
廖清咬牙跟王月爭門,王月力氣真大,“松手!”
王月也在尖叫,“ 你們是什麽人?!”
廖清想跟段榕眼神示意一下,他們一起發力衝進製服王月,結果還沒對上,段榕直接按住門單手拉開了,廖清被這股力帶的差點沒站穩,想說段榕你分不分敵我!
一抬頭段榕已經大跨步進門,扣著王月的肩膀提起來甩到了牆上,“警察辦案配合調查知道嗎?”
廖清目瞪口呆,這特麽是土匪吧,顧不上多說,掏出手銬先把王月銬上了,“跟我們回局裡一趟。”
王月拒不配合,但手都被銬住了,只能被摁著頭帶走,廖清堂堂一個市分局刑偵支隊長,親自壓嫌疑人回局,在王月扭打掙扎中肚子還挨了好幾下,因為後面的段榕從壓倒性製住王月後就跟在後面抽煙了,不管事了。至於許付,壓根就沒碰過王月。
廖清也不敢指望他,細皮嫩肉的,估計還按不住王月。
好不容易押進車裡,廖清手機響個不停,從發現曾越臨慘死在家中後他的電話就沒斷過,關上門走到一邊接電話。
段榕還剩半截煙沒抽完,許付也沒進去,他怕進去了王月還在反抗,撓他一臉花,那就破相了。
“二哥。”許付忽然拍了下段榕的肩膀,驚訝,“那不是俞卷嗎?”
小區裡,五座樓下,跑出來的不正是俞卷?
穿著黃色的短袖,還戴個黃頭盔,赫然是團團外賣,忙的小臉水紅,下巴上不知道蹭到了什麽,一塊兒灰色。
許付眨了眨眼,“送外賣?他還送外賣?”
段榕吸了口煙,眯起眼,注意著俞卷的一舉一動,他裸眼5.2視力,絕對沒看錯在許付話音落下後他就動了下的耳朵,接著轉過臉,準確地看向他們的方向。
而他們距離了大半個小區,許付剛才的音量,俞卷不該聽到才是。
段榕摁了煙,衝俞卷招招手,那個小魚兒提著還沒送的外賣沒怎麽猶豫就跑過來了,提的還挺穩,“送哪棟?”
段榕問。
俞卷吐氣濕熱,很禮貌很乖,先叫段二哥好,然後說:“這個是3座802,這個是1座709。”
廖清還在打電話,段榕從俞卷手裡拿走外賣,“在這裡等著,我給你送。”
“去陰涼地。”
外賣已經在段榕手裡了,俞卷不敢拿回來,眼巴巴地看著,手足無措,許付輕輕按著他的肩膀帶他站到了樹下的陰涼處,“沒事,二哥跑得快。”
段榕確實快,五分鍾就送完了兩趟,電梯慢,他走的樓梯,回來時見俞卷真的站在樹下,動都沒動腳,後面那個許付可以直接忽略。
“還有嗎?”段榕低著頭問俞卷。
俞卷已經跑了一個小時了,熱的身上都是汗水,嘴唇紅的不正常,仰起臉對段榕搖頭,“這個小區的送完了。”
段榕從口袋裡剝了顆糖塞到俞卷嘴裡,拍了拍他的頭盔,“去吧,別送晚了。”
俞卷舔了口糖,甜絲絲的,彎起點笑,有些靦腆羞澀,“謝謝……段二哥。”
扶了下偏大的頭盔,“我現在就去送。”
扭扭捏捏,好看的跟個小女生。
段榕掐著俞卷的下巴微皺起眉又給他下巴上的髒東西用指腹擦掉了,入手的皮膚滑膩的很。
“遵守交通,別超車。”
俞卷受教地點頭,手上有買家打來催促的電話,他急忙跑去騎上他的小電瓶,繼續送外賣了。
人小,跑的挺快。
許付上前一小步,跟段榕並肩站在一起目送俞卷騎小電瓶的背影,哎了聲,“這個弟弟怎麽這麽可愛啊。”
兩次,一次是案發現場,一次是嫌疑人住所附近,這也太巧合了,但嫌疑歸嫌疑,不礙許付覺得俞卷可愛。
這就是公私分明。
段榕收回視線大步走去保安亭,廖清在裡面要拷貝監控錄像一並帶回去,從剛才就在吵了。
保安婆婆媽媽,“警察同志,你讓我給我們物業的主管打個電話,讓他下來一趟也好啊,我不敢就這麽把監控給你。”
廖清一嚴肅正直的刑警支隊都快氣說不出話了,“難道你領導來了,他說不給,你就不給了,我告訴你這是耽誤警察辦案!負刑事責任的!”
保安腿哆嗦了下,把監控讓出來了。
廖清不跟他廢話,把U盤插進去拷貝,回頭看見段榕,手背擦了下額頭上的汗,問道:“那小男生你認識?”
段榕人高馬大,站在門口,保安亭顯得更小了,“昨天去海洋館問了幾句話。”
廖清嗯了聲,想起俞卷的黃色上衣,隨口道:“海洋館認識的?我以為你去陳茗好學校遇到的。”
段榕面無表情挑高了一邊的眉,“一個學校?”
段榕沒去局裡,這些筆錄線索暫時都還沒共享,廖清點頭,能當上刑偵支隊長,他肯定也是有手段的,見段榕的表情,否認,“不是。”
“你知道那孩子過世的父母是誰嗎?前禮州首富。”
禮州,據說那塊兒馬路上隨便拉一個人家裡都有五六套房,早幾年的首富,多有錢,不是段榕和廖清這種窮老漢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