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榕問道:“玫瑰呢?”
白霜很肯定地說:“這次出手的毒品裡就有玫瑰, 而且是大量,一旦被抓到,陸之林等著牢底坐穿, 陸家也會受到牽連。”
陸承是顆大樹,樹下庇護的陸之林已經爛成了這樣,警方並不相信陸承是乾淨的。
“我們的經偵也在著手調查陸之越名下的銀行帳戶,不過暫時什麽也沒找到,不排除陸家只有陸之林一個人參與了犯罪的可能。”
段榕把奶粉衝到熱水裡, “也不排除事情敗露,陸之林一個人頂下所有罪。”
白霜身邊似乎還有別人,手機拿遠了些, 跟那人說點什麽,然後又把手機貼到耳邊,“我們會繼續觀察的,有消息通知你。”
臨掛電話前, 白霜忽然沉穩道:“對了,你給的桃花運手鏈效果很好,謝謝。”
話明顯到這份上了, 段榕要還猜不到白霜身邊的人是誰就怪了, 笑了聲, “不客氣,好好過日子。”
白霜也含了點笑意, “嗯。”
掛了電話,白霜看著躲到茶幾底下的趙雲歲,“你躲起來就行了嗎?剛剛不是還騷擾我打電話?”
趙雲歲面上掛不住,覺得丟人丟大發了,段二哥肯定猜到他們這邊在幹什麽了, “我就騷擾了一下,輕的不能再輕。”
白霜把趙雲歲拉出來,冰山臉上噙著誘人的淡笑,“再來一次。”
可惜趙雲歲天生是個毀氣氛、沒眼力的人,胡亂拍開白霜的手,“不要不要,我剛剛就試一下……太惡心了。”
白霜那點子笑意頓時凍結,變得危險起來,他手腕上掛著桃花運的紅繩,手指瘦削,力氣卻不容小覷,緊緊握住趙雲歲的手腕,“惡心?”
趙雲歲死鴨子嘴硬,直男就是頭鐵,不怕死,“惡心……”
白霜拿起客廳的窗簾遙控器,關上窗簾,還剩一條縫隙時,能看見上一秒還在掙扎的趙雲歲,因為不敵白霜,被無情的資產階級壓到了沙發上。
趙副隊的柔韌度不錯。
“二哥,你在跟誰打電話啊?”孕期的緣故,俞卷時時刻刻都想跟段榕在一起,即便是睡著了,身邊沒有段榕,他最多再睡半個小時就醒了。
天已經黑了,如今俞卷一天中有近十四個小時都在睡覺,今天從三點一直睡到現在,段榕泡好奶粉,回身抱住俞卷,“寶寶醒了?”
低頭親了親俞卷的腦門,段榕抱著俞卷離熱水遠點,“是白霜,跟我說了點玫瑰的事情。”
俞卷上星期就正式休學了,他現在這種狀態完全去不了學校,只能休一年,等明年再去讀。
俞卷半闔上眼蹭了蹭段榕的臉頰,“那如果真的有消息,二哥是不是要去啊?”
段榕沉默了一會兒,偏頭又親了下俞卷的耳朵,“不去了。”
人要往前看,從跟俞卷在一起後,段榕就決定放下過去了,他現在有老婆有孩子,他要跟老婆好好過日子。
除非不止是玫瑰,那個人大膽包天出現在境內。
不得不說有時候,人越是說什麽,就越是來什麽,這已經不能用烏鴉嘴來形容了,而是一語成讖。
六月十六號,段榕接到B市鹹丹分局陶支隊親自打來的電話,陶支隊開門見山,一句廢話也沒有,“三天前,我們的線人傳來消息,蔣濫盛在西城入境了。”
蔣濫盛,蔣鐵的兒子,蔣鐵就是那個製作研發出玫瑰的毒梟,給自己取綽號紫羅蘭,是段鶴潛伏五年,在一座化工廠裡同歸於盡的無惡不作的大毒梟。
毒梟死後,警方嚴密監控遠在M國讀書的蔣濫盛,七年前的一天下午,跟丟了,自那之後,蔣濫盛再也沒有消息,據說他藏起來接替了父親的產業,做下一代毒梟,可惜比起蔣鐵,他本事不行,做的都是小買賣,不過因為他爸,他在國際上還有一張通緝令。
陶支隊繼續道:“他此次冒險入境,是有筆大生意要談,對方要求他必須來境內,西城警方封鎖了整個西城,把他困在裡面寸步難行,只是我們依舊找不到他的藏身點。”
段榕很想抽煙,他已經戒了三個多月了,家裡沒有一根煙,他大手握住放在他腿上的兩隻小腳,有點涼,搓了搓,“陶隊長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陶支隊意外,默了會兒,“我怕你衝動,與其讓你自己查到,不如我直接告訴你,你不是公安人員,回避制度對你沒用,但這件案子你最好回避,並且時刻要有人證明你在哪裡,在做什麽。”
段榕大概是把俞卷的腳摸舒服了,也可能是俞卷身體累,剛才還是白嫩泛粉的腳丫,現在變回了魚尾,人魚狀態下俞卷更自然舒適。
輕輕唔了聲,段榕放低聲音,拍了拍俞卷的尾巴,示意他繼續睡。
“我很想親手了結了他。”段榕說,這一瞬間他的眼裡有很沉很複雜的恨意,但轉眼消散,“留著讓你們繩之以法吧。”
說完段榕掛了電話,夕陽落下,鋪在城市上的光輝一點點收回,段榕久久保持這一個姿勢沒有動彈分毫,他想了很多,想立刻動身去西城,親手把蔣濫盛抓住,把他送進監獄,十三年了,他終於能有臉去給段父母掃墓上香。
可是懷裡的俞卷也在提醒他,他不能去。
他不是一個人了。
他走了,俞卷和孩子怎麽辦。
人活著,就得放下仇恨。
段榕手掌放在俞卷柔軟的小腹上,如今這裡已經微微凸起,只有一點點,跟吃飽了肚子鼓起來沒有任何區別,但段榕跟俞卷知道,那是崽。
段榕俯身親了下俞卷的額頭,他要是去報仇了,這兩條小魚可怎麽辦。
還是在孕期。
段榕能扛起自己的仇恨,也能為老婆孩子放下。
活著的人更重要,段榕知道珍惜。
六月三十號,許付的生日,四月份就早早邀請段榕跟俞卷去B市過生日了,俞卷在家閑著也沒事做,就答應了。
因為段榕跟俞卷29號晚上吃完飯就睡覺了,忘記了這回事,所以沒訂機票,等三十號早上許付期待又喜氣洋洋地打來電話,段榕跟俞卷還在家吃早飯。
段榕把奶粉給俞卷衝好,聲音四平八穩,“還沒上飛機,快了,別打電話了。”
許付溫笑,“好的二哥,我已經準備出發去機場等你們了。”
俞卷奶都喝不下去了,著急買機票,段榕把他按回了椅子上,“延誤了,你別去太早。”
許付毫無心理壓力,並且深深覺得他段二哥跟俞卷真的已經在機場了,“沒事,我今天都沒事,在那裡等你們好了。”
段榕也夠狠心,一點沒解釋,就讓許付在那裡等著,還交代,“買點你師娘愛吃的零食。”
許付應下,“知道了二哥。”
等掛了電話,俞卷一口氣幹了一杯奶,小旋風地急忙去收拾行李了,一邊收拾一邊忍不住埋怨段榕,語氣軟軟的,“二哥,你昨晚怎麽不訂機票啊!都遲到了。”
段榕還有閑情去洗把碗洗了,“昨晚不是你纏著我要睡覺嗎,還怪二哥?”
俞卷捧著手機訂機票,訂了最快的一班,還有一個小時,他們現在就得出門去機場了,要不然趕不上。
俞卷伸手也過去洗碗,兩個人飛快把廚房收拾乾淨,然後穿好衣服,出門。段榕看他急的腳快不沾地,樂出聲,把小魚兒夾到了胳膊底下,掏出車鑰匙,“出去玩很開心?”
俞卷拽住段榕的衣服,啊了聲,“二哥,放我下來啊。”
段榕帶著俞卷走就是快,一會兒就下樓了,俞卷不說自己走了,乖乖被塞進車裡,自己扣上安全帶。
等段榕跟俞卷終於到B市,近中午十二點,許付等的花都謝了,給俞卷買的雪糕都化了好幾個。
許付頗有些悲憤,“二哥!”
段榕給俞卷找了包話梅糖,“他最近不吃涼的。”
許付用力咬了口雪糕,知道自己被耍了,就像男女朋友出門約會,女朋友說快到了快到了,其實妝還沒化完。
可是段二哥跟俞卷這個妝也太久了啊!三個小時!
許付還是壽星,太委屈了,想嚶。
他吃完了已經化了大半的雪糕,正巧前面風一吹,三人的衣服都貼到了肚子上,許付看見走在側前方的俞卷的肚子,咦了聲,“俞卷,你胖了?”
俞卷忙紅著耳朵扯住衣服,含糊,“沒有的。”
還努力吸了吸肚子,“沒有胖。”
其實很不明顯,但是沒辦法,俞卷骨架小,四肢也是屬於纖細的,肚子稍微鼓點,都感覺像是胖了。
還就隻胖肚子。
段榕手摟上去,“胖什麽胖,我好不容易養出來的。”
許付也是隨口一說,聞言點頭,“對,小肚腩挺可愛的。”
話剛落下段榕另一隻手就呼他後腦杓上了,嘖道:“是你能看的嗎?再瞎看抽你。”
許付:“……”
他算是明白了,不過是四個月,他已經沒有任何地位了。
徒弟終究是比不過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