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卷的第一個浴缸, 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有了,是他父母準備的,小小的, 放在他們家大的浴缸旁邊,是他一個人的。
他換過很多浴缸,他父親親自給他換的。隨著他長大,身體抽長,父親都會及時地更換浴缸, 讓他的魚尾放在裡面都還有空間玩水,甚至在家裡打了個游泳池。因為他們的魚尾不能讓別人看到,所有別墅外面的游泳池自然是用不了的。
父親有時會跟他一起遊, 他父親的魚尾是銀白色,珍珠一樣的顏色,漂亮又粗壯,小時候的俞卷總是豔羨地看著父親的魚尾, 想有朝一日自己的也可以那麽強壯。
父親會笑著用魚尾掀翻他,“你啊,有點難度。”
小俞卷從水裡鑽出來, 胡亂擦了擦眼上的水就急忙遊到父親身邊, 仰起頭, “為什麽啊?”
父親把他抱在魚尾上,“不好好吃飯, 別說尾巴,你都長不高喔。”
小俞卷當晚吃了三大碗,撐的差點吐,飄在水面上消食。
父親跟母親陪著他,笑了他好久。
俞卷自後來再也沒有那麽吃撐過自己, 過了幾年,也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父親母親了,連著那一年一換的浴缸,也停下了。
隨著俞卷的很多東西和記憶,留在了那裡。
舅媽覺得那棟別墅不吉利,住了半年後就賣了,俞卷之後再悄悄經過那裡去看,已經看不到自己家的模樣了,味道也沒了。
他大哭了一場,再也沒有回去。
他的父母如今在大海深處,他們很好。
俞卷看著那個浴缸,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段榕擦乾淨手,摟住他,“這麽愛哭可不行。”
俞卷就壓住自己的眼睛,悶聲悶氣地說:“二哥,多少錢啊?”
段榕很喜歡抱小孩一樣抱俞卷,揉了揉他的後頸,“一千多。”
不貴,俞卷茫然地尾音上揚嗯了聲,抬了頭,“不是要好幾萬嗎?”
他一直以為浴缸都這麽貴,存了好久錢都不舍得買一個。
段榕親他,“買房子了給你換個好的,這個先將就用。”
俞卷的小手也抱住了段榕的脖子,唇齒柔軟香甜,舌頭弄來弄去都弄不膩,段榕接吻時有些粗魯,很深,俞卷都能感覺二哥想吃了自己。
但是他不怕。
二哥不會真的吃了他,二哥是好人。
段榕聲音沙啞,低笑著磁性又危險,“你怎麽知道我不吃?寶貝兒。”
這把俞卷給嚇著了,真以為他要吃,把自己裹的緊緊的,眼神提防。段榕氣笑,動手剝了俞卷,他算是知道了,這小魚很信任他,但信任歸信任,要是他說了什麽話,他也馬上就害怕,膽子小的恐怕魚膽都沒有。
“怕我?”
俞卷哭唧唧,手抱著自己,段榕扯下來咬住了他的脖子,“現在就吃,以後怕我一次,收拾你一次。”
但俞卷也沒法控制啊,他就是挺怕的,就算是段榕,如果嚇唬他了,他也本能地想逃。
段榕“吃”了他一會兒,吻到下巴上的淚,還在哭,本來想好好教育一下,心軟了,他跟一小魚計較什麽。
“別哭了,不吃你,二哥錯了,嗯?”段榕捏著俞卷的下巴親了親他的眼睛,“以後不吃了。”
俞卷顫巍巍伸出手抱住段榕,“不要吃。”
魚尾巴不好吃的。
吃了也不能長生不老。
段榕覺得有必要教一下俞卷男人嘴裡的吃是什麽意思,他掐紅了俞卷的大腿,在俞卷耳邊低聲耍流氓,說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話,“現在知道是什麽吃了?”
俞卷被逼得哭的更猛,“二哥壞……”
他是條很純潔的魚,怎麽受得了這些。段榕親著他的耳朵,“不吃你,吃這個行嗎?”
還不都是吃他!
俞卷手指發著抖,哭的眼睫上掛著水珠,被弄的厲害了,發出很低很羞地一聲好字。
這事算是先定下了。
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全略過了,就一個浴缸,段榕直接把人先要去了洞房。
這要是俞卷的父母還在世,絕對要把段榕掃地出門不可,但是現在俞卷只有段榕。段榕也不是欺負小魚,只是現在不到時候,不然到手的小魚就得嚇跑了。
糊弄著慢慢來,握到手裡了,到時候想跑都跑不掉。
20號期末考結束,俞卷就徹底放寒假了,段榕不是時時刻刻都在他身邊,但也不會離太遠,他好像有事忙,俞卷也不知道,但是段榕每次從外面回來,都會給他帶很多好吃的小零食。
俞卷白天獨自在家不害怕,下午六點一過就有點急了,心裡不安,段榕發現了一次後就六點之前回來,有時候會晚幾分鍾,就給俞卷打視頻電話。
俞卷被養的膽子大了點,段榕回來了他就上去要抱抱,黏糊糊的,叫二哥。
小魚兒怎麽養都這麽乖。
段榕煙戒的不是很成功,在外面還是會抽,比之前少了三根,但就算是沒抽,沾了煙味,俞卷都能聞出來,正埋在段榕懷裡嗅味道,被捏著後頸提了起來,段榕道:“先吃點蛋糕墊肚子,我去洗個澡,出來給你做飯。”
俞卷彎起眼,“好啊。”
段榕沒好氣,拍了下俞卷的屁股,肉肉的,從B市回來後就是段榕在養,肉眼看不出來胖沒,但能摸出來,“二哥給你做飯吃這麽開心?”
他一大老爺們,現在天天圍著灶台給俞卷做飯。
俞卷嘴甜,撒嬌著又抱住段榕,“二哥做的飯好吃。”
段榕低頭狠狠親了口他,“一會兒再收拾你。”
俞卷小臉粉紅,等段榕進去洗澡,他就去洗菜了。怕菜葉上有蟲,俞卷都是一片片洗的,格外慢,等他洗好,放到案板上切,段榕出來了。隻穿了條褲子,一隻胳膊圈住俞卷的腰,把他放到窗台上坐著。段榕接手做飯。
“就你那速度,等我們吃上飯都半夜了。”
要說雲城不愧是南方,冬天跟北方的完全不一樣,前幾天還有點冷,這兩天太陽又出來了,溫度上升,段榕又是體格好的,經常隻穿個褲子,上身赤著。
他身材太好了,肌肉很大,但不難看,窄腰,背上和腰腹上都有疤痕,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俞卷往下看,捂住眼睛。
其實、其實,二哥的腰臀……俞卷擠了擠屁股,總感覺,二哥的比他還翹。
不是軟綿綿的翹,是肌肉,很緊實。
段榕紐扣都沒扣,松松提上就來做飯了,露出點內褲邊,俞卷更羞了,跟段榕住了段日子,他好像也被帶壞了。
近來發情期也有點嚴重。
不知道怎麽回事。
“小色鬼,在看哪裡?”段榕端著菜鍋回頭,夾起一塊雞蛋放到俞卷嘴裡,家裡已經除了魚肉斷肉半個多月了,俞卷沒說能不能吃,但段榕一直沒買。
那些記憶永遠封存著就好了,最好這輩子都不再出來。
俞卷乖乖吃下,“沒有看,二哥。”
段榕抹了下俞卷紅潤的嘴唇,“給二哥把扣子扣上。”
俞卷瞬間通紅,唔唔,“二哥……你還要做飯。”
段榕抓著俞卷的手,“我做飯跟扣扣子又沒關系。”
俞卷跑了,他不敢,前、前天,段榕就是在床上這麽哄騙他的,他最後累的手腕都酸了,羞的第二天都沒緩過勁兒,段榕逗了他好久。
二哥太壞了。
俞卷聽到後面段榕愉快地大笑,腳上絆了下,撲到沙發上躲起來。
這間小租房原本很少家具的,俞卷也不愛裝修自己的空間,段榕來了後小租房煥然一新,好像也不陰暗了,有時段榕會帶花回來,家裡就香香的。
段榕一個糙老漢,他自己住的時候,跟許付住的時候,其實根本就沒管過生活環境,但俞卷得好好養著,所以才這麽上心,花是跟別人學的。
段榕是個男人,沒接公安機關的案子,他自己也沒閑著,出門找事做,接了幾個小活兒,抓奸的時候在人家大別墅裡看見的,出來後就也去花店買了束帶回來。
俞卷接到花笑了很久,第一次對段榕說:“我媽媽以前很愛花。”
不會照顧自己的俞卷,發情期都自顧不暇,在陰暗潮濕的小租房裡住了很久,在沒有段榕到來之前的每個夜裡,他很多時候都是哭著抱著自己的魚尾睡著,他也想要溫暖,想要美好,可是他自己做不好。
就像那個浴缸,俞卷哭不是因為自己又有了一個浴缸,而是時隔三年,又有來自長輩般的疼愛的人給自己準備了一個浴缸。
俞卷把枯萎的花摘出來放到桌子上,段榕做好飯端出來了,“去洗手吃飯。”
俞卷應了聲,把花撥到手裡,扔到垃圾桶,小跑著去洗手了。
“二哥做的飯好好吃。”
段榕把魚刺挑出來,白嫩的魚肉喂到俞卷嘴裡,“這次的魚做的不好吃,我明天再看看怎麽做。”
俞卷覺得自己現在好幸福。吃完飯爭著洗碗,段榕直接把他抱起來扔床上了,嗤笑,“老老實實坐著,就這點破碗還用你刷?”
俞卷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已經是小廢魚了。
但是小廢魚還不知道自己正經的發情期要來了,已經過了太久,他的發情期一推再推,推到臨界點了,即將洶湧而至。
俞卷隻覺得自己最近很不舒服,沒有力氣,身上也發熱,好像發燒了一樣,總是很困,想睡覺,段榕好幾次把他從床上抱起來喂完飯再放回去他都沒睜開過眼睛。
這是在為發情期積攢體力。
段榕大概猜到了,因為他能聞見,俞卷現在就像個人形香囊,還是不正經的那種香,有點潮濕,像雨天裡散發出的勾人氣息,這香還會迷惑他的心智,就像傳說中能通過歌聲引誘水手走入水中的美麗人魚。
只是傳說中的人魚吃人,而他的人魚等著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