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意味著謙遜、美德、理想的愛,即便是霜寒季節依舊能傲然盛開,不驕不躁,高潔美麗。
用“山茶花”做部門的名字,部長顯然是清晰的表達了他的期望。
沈禹在文件上簽名,又問道:“部長,現在咱們部門一共有多少人?”
部長接過文件保存起來,面色依舊冷淡:“你,我,翠花,一共三個人。”
沈禹驚呆了:“但外面那麽多人……”
部長:“都是從別的部門借調過來的。”
沈禹:“……”
現在拒絕還來得及嗎?
他長歎一聲,有種被騙上賊船的感覺:“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部長:“講。”
沈禹:“你怎麽長這麽高,佚名?”
部長怔了怔,沉默半晌,隨後淡淡地說道:“在小說中用了一點技能掩飾。”
他向沈禹伸出了手:“現實生活中,我的名字是越澤。”
沈禹抓過他的手搖了搖:“越部長你好,我還是喜歡你小不點時候的樣子。”
越澤:“……出去。”
沈禹,剛剛光榮加入山茶花部門的002號組員,就這樣被自家部長攆出了辦公室。
走廊上,翠花斜倚著牆壁,正無聊的數著門外的綠植樹葉。
那根煙還叼在她嘴邊,依舊沒有點燃。
眼見沈禹出門,翠花將嘴角的煙取下,懶懶的向他打了個招呼:“出來了,入組啦?”
沈禹低低“嗯”了一聲:“我們部門為什麽叫山茶花?”
翠花:“頭取得名字,沒什麽特別深意,因為百元鈔票上印的花卉圖案是山茶,他取這個名字是為了提醒上面,該給的經費千萬別忘了給。”
沈禹:“……”
他現在不知是該吐槽,還是該震驚:“什麽,鈔票上印的花卉是山茶?我一直以為是牡丹花!”
翠花:“我還以為印的是菊花呢!然而菊花隻印在五十元的紙幣上,頭他嫌五十元太小。”
沈禹:“……”
越部長原本高大偉岸的形象,正在他心中緩緩倒塌。
他錯愕許久,終於沒話找話憋出一句:“你在小說裡不是一直叼著棒棒糖嗎?現在為什麽叼支煙,也不抽?”
提起這個,翠花頓時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我也想抽,但是之前跟頭打賭,賭注是戒煙,我輸了!”
“為了戒這個破煙,我連出任務都隻叼著根破棒棒糖,現在回家了,還是只能叼著解饞,不能真的抽。”
說罷,她氣呼呼的從衣兜裡掏出一瓶鐵皮裝的二鍋頭,仰起頭“噸噸噸”。
“還好頭隻讓我戒煙,沒讓我戒酒,現在為了抵抗煙癮,我都是左兜二鍋頭,右兜伏特加。”
沈禹:“……”
自從進入部門的短短幾分鍾之內,他已經說不清是多少次震驚了。
“該怎麽稱呼你,難道叫你翠花同志?”他問道,“你在現實中叫什麽?”
翠花剛噸完酒,正值心情舒暢的時候,直接拍了拍他的胳膊,大笑道:“親愛的達瓦裡希,我在現實中的名字可不能隨便告訴你。”
“我姓張,你叫老張就行,直接叫張翠花也可以。”
“你剛剛進組,在我們還沒能成為可以彼此托付後背的戰友時,我在現實中的名字並不想隨意泄露,那可能會給我的家人帶來麻煩。”
“你最好也不要將自己的真實姓名,隨意告訴別的小說家。”
“只有對你非常信任的人,才會告訴你他的名字。”
叮囑完這些之後,張翠花帶著自己心愛的酒瓶走了,隻留下沈禹一人在原地默默沉思。
只有對你非常信任的人,才會告訴你他的名字。
就在剛剛,佚名就向他伸出手:“我的名字叫做越澤。”
……
“現在伸出手,輕輕貼在血色掌印上。”
越澤在一旁教導道。
經過將近一個月時間修養的沈禹,此時正伸出手,將手掌印上黑皮書的封面。
血色掌印與他的手掌紋絲合縫,手掌下的觸感溫熱、柔軟,仿若整本書是活的一樣。
他心思一動,隨即整個人的身形一陣恍惚,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眼前便出現了一座高聳入雲的白塔。
高塔整體潔白無瑕,看不出是什麽材料製成,連一絲雕砌的縫隙都找不到,簡直不是人類可以想象的造物。
高高的搭尖直衝雲霄,沈禹站在塔下,只能仰視。
一條潔白的石階從他的腳下蔓延,一直延伸到白塔的底層。
“這裡就是文字白塔。”
越澤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不過你暫時不能久呆,在這裡領上新的小說任務,然後離開。”
沈禹轉過頭看他:“翠花這次不跟我們一起?”
越澤微微搖頭:“她去接了別的任務,這次我來,主要是為了陪你磨煉。”
“你隻完成過一本小說,我還可以再陪你磨煉兩次。”
於是沈禹輕輕笑了,猶如一束溫暖的陽光灑下來:“所以你是為我而來。”
越澤淡淡挪開目光:“走吧!”
沿著白石台階進入塔內,來來往往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形形色色,各種各樣。
有人百無聊賴的站在白塔門口,見到有人進來,發現是個新面孔,就嬉皮笑臉的湊上去:“新人?完成過幾本恐怖小說?得到了什麽技能和道具?”
“哥哥已經是個老手了,書裡面有幾個好用的技能,你有好用的道具嗎?咱們倆可以交換一下。”
那些剛進入白塔的新人,大多都還處在一種茫然無措的眩暈狀態。此時有人對他們笑臉相迎,說上幾句好話,一些迷迷糊糊的新人,很容易就會將自己的書交出去。
而等待他們的,不是被詐騙的血本無歸,就是被那些無賴老手直接越貨殺人。
有幾個人看到新人面孔的沈禹,也想湊過來,但是懾於一旁冷峻的越澤,最後猶豫半晌,還是訕訕離開,去尋找別的目標。
越澤又向沈禹叮囑道:“記住,你的技能和道具,千萬不能輕易給別人看,更不能讓別人摸清你的底牌。”
沈禹挑挑眉毛:“可是在小說中,你卻將你的道具分給了我?”
越澤再次沉默,只是在前邊引路。
沈禹在他身後“嘖”了一聲。
又生氣了!脾氣怎麽還是跟小學生時候一樣,難哄的很!
兩人進入白塔之後,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根立在白塔底部中央的石柱。
石柱上密密麻麻刻著人名。
“這些名字都是小說家的筆名,白塔按照他們寫過的小說數量和質量,依次給他們排序,排名越靠上的人,實力越是強大。”越澤說道。
沈禹仰頭看著石柱,想要看清最上面的名字。
可惜石柱實在太高,還沒等他看清,便被越澤拉走。
他被拉入一個房間,一個裝滿空白書本的房間。
“這裡就是所有小說的誕生地,小說家必須選擇一本小說,然後進入,在小說中完成自己的故事,每個月至少一次。”越澤解釋。
“這麽多,選擇恐懼症都要犯了,你要不要替我選擇一下。”沈禹好似開玩笑的說道。
可是越澤卻淡淡的說道:“這是你自己必須做的選擇,你不用多做試探。”
“你無需擔心,部門並不會掌控你的生活,更不會替你做出選擇。”
沈禹注視著他,良久之後,方才慢悠悠的走到小說前。
這裡的小說堆在書架上,雜亂不堪,搖搖欲墜,不知道多久沒有整理過。
沈禹歪著腦袋看了片刻,隨手從書堆中抽出一本書。
《消失的畫像》。
他翻開空白書頁,隨即,熟悉的黑暗再次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