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房門內“嘭”一聲巨響,花瓶杯子碎裂一地。
門外的奴仆們一哆嗦,嚇得後退兩步大氣不敢出,掌事的一聽,連忙揮退所有人回避。
一向溫文儒雅的太子雲懌氣紅了眼,將所有目光所及之物砸了個淨光。
“他想廢了我!他一定是想廢了我!同樣是兒子,我做的難道還不夠好嗎?為什麽隻偏愛他!為什麽就看不到我的付出——”
一旁的老者攔不住,只能任他發泄,“他又說了什麽嗎?”
雲懌恨道:“別的皇子都去了自己的封地,就只有雲晰,以前是因為生病,現在呢?我隻暗示了一下讓大哥也回封地管理事務,父王連個借口都不肯找直接回絕了。你說,他是不是還是想立大哥為太子!”
“若雲皇真的不想讓大皇子走,那我們以後就真的要小心了。”
雲懌咬牙:“我等不了了,他存在的每一天都像一根刺扎在我心裡。傅伯,動手吧,宮裡都安排好了嗎?”
傅伯:“太子,您是想?”
雲懌眼神變得陰狠,“他能從馬上摔下來一次,就能摔第二次,可不是每次命都這麽好的!”
傅伯:“這個我們必須從長計議,一定要萬無一失才可行動。”
雲懌發泄完氣順了些,踩著一地碎片走到唯一完整的椅子前坐下,整理了一下額角的亂發。“之前在大哥宮裡安插的那些人,還在嗎?”
“在的,但是聽說這次大皇子病好後基本已經不理后宮了,之前安插的那些得寵侍妾現在都見不到皇子。”
“呵?大哥竟是轉性了,以前最喜歡收集美人,現在竟不再理了?”
“聽聞大皇子現在隻專寵一個戰奴,是上次太子您贈予的那個。”
“哦?”雲懌腦海浮現出奴市上那兩個絕色,笑:“這個倒是有趣了,我大哥還會鍾情一人?那我倒要登門去看看了,就今日吧,我們走——”
大皇子府
園子裡的花都開了,春光正盛,風一吹花香四溢,配上涼亭裡正執手教棋的兩人,怎麽看都是一副濃情蜜意的醉春圖。
雲晰握著洛衣的手教他落子的方位,余光卻瞟向了一旁站在亭外的安末。
安末依舊克盡侍衛的本分,洛衣出門他就跟著,不遠不近地看護著,此刻正目不斜視地望著遠處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亭子裡洛衣在雲晰懷裡學得興致勃勃,討好的撒嬌聲不時傳入耳,安末像是沒聽見一樣,聲音從耳邊飄過,他神遊虛空。
雲晰已經第六次情不自禁去看安末了,自那一晚看到他展露別的情緒,他的很多反常舉動,那隻鳥、莫名的落淚,都讓他心生疑惑。
但也僅僅是疑惑。
他的全副心思都只在洛衣身上,從未關注過這個安。這個人,除了那身氣質有時和前世的季煬雷同到讓他煩躁,其他一點興趣他都沒。
雲晰現在除了要應付宮裡的雲皇,還要陪洛衣,根本沒時間再分心在安身上。可現在他站在那裡,分了自己的心,讓人莫名的煩躁。
他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洛衣身上,無論安發生過什麽,對自己都沒什麽意義,只要不干涉自己和洛衣的世界,隨他去好了。
雲晰收回視線接著教洛衣下棋,沒一會兒下人來報二皇子來訪。
雲懌帶了很多名貴的補品過來,說是看雲晰身體剛恢復就日日陪著父王操勞,怕他吃不消。
兩人在涼亭裡坐下了,洛衣乖乖站在一旁。
雲懌和雲晰嘮了幾句後,含笑看向洛衣:“大哥,這就是那天帶回來的戰奴吧,不知他侍奉的如何,大哥可滿意?”
雲晰不太喜他對洛衣的輕視,敷衍道:“嗯,他很好。”
“哈哈,他的模樣比剛來時可白潤多了,養得不錯,看來大哥是真的很喜歡,這我就放心了。”
說完他又四處看了看,“不是還有一個嗎?大哥沒帶出來?”
雲晰看向涼亭外,雲懌也跟著看過去,見到身著侍衛服的安末後驚豔了一下,隨即笑道。“大哥真絕,這戰奴穿上這身裝扮,可比一般的侍寵看起來有味道多了,那些軟膩的絲綢還真不適合他,這樣打扮才對!”
雲懌眼睛久久停留在安末身上,在那把細腰上流連了好久,人靠衣裝,這個戰奴穿板正侍衛服的樣子真是好看,遠遠往那兒一站不像普通的侍衛,倒像個所向披靡的戰神,美得讓人驚歎!
雲晰:“你不是說他身手不錯嗎,我就讓他做了洛衣的近衛。”
雲懌驚訝:“侍衛?大哥沒收了他?”
雲晰搖頭:“洛衣挺好的,一個足已。”
雲懌難以置信,看看洛衣,又看看雲晰,歎道:“大哥對身邊人可真好。”
洛衣第一次聽雲晰說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聞言異常激動,飽含情意地看向雲晰,開心極了。
“對了大哥,下個月就是春植節了,父王會率眾臣子一起去桑丘祭天祈佑耕收,要在那裡住上幾日呢,大哥要早些做好準備多帶些隨身物品才好。”
“春植節?”
“是啊,咱們雲硩每年初最重要的節日,祈佑一年的收成。”
“原來如此,多謝二弟提醒。”
兩人又圍著春植節講了半日,到了午後都有些乏了,雲晰看雲懌沒有走的意思,便留他去寢宮稍事休息。
雲懌也沒推辭,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大哥這裡舒適自在,臣弟偷懶在這裡都不想走了,我先去休息片刻,等晚上陪著大哥吃了晚膳再走。”
“好,我讓人帶二弟去休息。”
“不用麻煩了,就他吧,他送我過去就行。”雲懌指指亭子外的安末,笑得自然隨意。
雲晰挑眉,沒想到他居然還記掛著亭子外的人?
“好。”
雲懌告辭了雲晰,讓安末在前面領路,悠悠然去了別處安歇。
雲懌沿著園子裡的青石路不緊不慢地走著,揮退左右侍從讓安末近身跟上。
離近了看這個戰奴真是氣質出眾,不卑不亢對自己不獻媚不討好,給人感覺意外的舒服。
“沒想到大哥看上的居然是洛衣,沒看上你?”
安末垂眸走在他身側,不知道他單點了自己陪著有何用意。
“可能大哥喜歡柔美一點的男子吧,我倒相反,我喜歡你這種氣質獨特不失英氣的。”安末終於偏頭看了他一眼,他到底想說什麽?
“若當初你跟了我,說不定已經是太子府上的獨寵了,哈哈哈。”
………
安末無語,這人現在說這個有意義嗎?
“你這樣的人物,做一個區區的侍衛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
雲懌邊說邊觀察安末的表情,發現他不但沒被自己引誘反而擰起了眉頭,乾脆直接試探:“我能幫你得到大哥的寵愛,怎麽樣?想嗎?”
安末終於給了一點反應,冷硬地拒絕:“不用。”
雲懌訝異:“你不想?”
安末停下腳步:“太子殿下,休息的寢宮到了,您好好歇息,屬下告退。”
雲懌愣在當場,安末沒管他的反應,略略施禮後便抱劍走了。
雲懌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眯起了眼,沉思,“傅伯,你看這個人怎麽樣?”
傅伯摸著下巴上的胡須,“不似池中物。”
“是挺不錯的。”
兩人走進寢殿,傅伯緊跟著匯報:“殿下,我剛去查問了咱們的人,得到一個消息。”
“什麽?”
傅伯將寢殿門關上小聲道,“服侍在那戰奴身邊的侍女說,大皇子雖寵愛那個洛衣,夜夜宿在那裡卻並未要了洛衣的身子。”
雲懌挑高了眉:“沒碰?”
“是的,那女奴說每次去收拾床鋪時,裡面都很乾淨未有任何異常。這件事沒人知道,只有日常打掃內室的一兩個丫頭心裡有數。”
雲懌負手在屋子裡徘徊著走了一會兒,“呵,這倒有意思了,我這個大哥,我把他想太簡單了?”
“傅伯,你覺得那個洛衣,又怎樣呢?”
傅伯搖搖頭,“奴性難改,難登大雅之堂。”
雲懌走到窗邊,把玩著窗欞上垂下的流蘇珠子,“我這個大哥,放著好的不要,偏要去假寵另一個,你說他打的什麽算盤?”
“我會讓秋水在身邊盯著那個洛衣的,或許過不久就明白了。”
“不,”雲懌臉上帶著笑,眼底卻是從未有過的狠辣,“我不想等了,我要他盡快消失!既然他想做這種姿態給人看,我就幫他加把火好了。”
“太子,您是要……”
“找時間讓秋水過來一趟吧,我們看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