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鹽出了好幾波熱汗,衣服早已經濕透,汗津津地蒙了一層薄潤。
omega分化時,身體會持續不斷的高熱,出的汗沒有體味,反倒夾雜著會讓高匹配alpha瘋狂的信息素。
不過陸鹽提前打了抑製劑,信息素的味道很淡,被赫淮的氣息像漁網一樣兜住,耐心的安撫著。
赫淮仿佛一頭守著寶藏的惡龍,把omega藏進被子裡,從頭到尾裹了個嚴嚴實實,然後抱到懷裡。
陸鹽抵擋不住身體的疲倦,昏昏沉沉睡著了,他的唇色很白,眼尾卻燒得通紅。
赫淮低頭在他濕漉漉的發間蹭了蹭,尋著信息素最濃鬱的地方,一路蹭過去,留下一連串細碎的吻痕。
也只有這個時候陸鹽特別溫順,會全盤接受赫淮的親近,不像平常那樣皺著眉,抿著唇,一臉排斥的樣子。
他的信息素要比他這個人誠實多了。
睡到半夜陸鹽熱得實在受不了,睜開眼看見自己裹得跟個豌豆公主似的,被赫淮死死地抱在懷裡。
要不是他一點力氣都沒有,陸鹽能一腳把赫淮踹下床——他就說怎麽這麽熱,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
陸鹽臉色不好地掀開被子。
赫淮手指捏著被子的一角,正要再把陸鹽裹起來,卻挨了一頓罵。
巴塞羅號的網絡是星盜們的內部網絡,上面沒有關於如何照顧分化Omega的話題,倒是有如何綁架omega的帖子。
赫淮經驗缺缺,又沒人教他,隻好憑著本能。
本能地用信息素安撫陸鹽,本能地想將他藏起來,又本能不喜歡別人聞見陸鹽的氣味,所以才把他裹得這麽嚴實。
見陸鹽額角的汗水淌得正歡兒,赫淮喉結動了下,“那我去給你打盆水,洗洗臉?”
陸鹽滿臉煩躁地擺了擺手,讓赫淮趕緊去。
等赫淮打完熱水回來,眼睜睜看著陸鹽把自己喜歡的氣味洗乾淨。
陸鹽身上出的不是汗,更像是信息素在omega特殊身體機能的作用下來,蒸出來的一種液體,混著信息素的液體。
對赫淮來說,這種氣味特別好聞。
用水簡單擦了擦身體,陸鹽又換了一身衣服,喝了點營養液跟半杯蜂蜜水,才躺回到床上,接著補充體力。
陸鹽身上的味道又淡了一些,赫淮不免有點低落。
陸鹽不讓赫淮給他蓋被子,也不讓赫淮靠太近,因為他發現,赫淮的氣息會讓他的腺體興奮,沒完沒了的分泌信息素。
赫淮悶悶地上了床,陸鹽頭腦一清醒,就是他受罪的時候。
第二天陸鹽的高熱退了下來,身體各項數據也趨於穩定,只是後頸的傷讓他不能做劇烈運動。
六年前來,陸鹽難得請假休息一天,赫淮窩在雜物間陪他。
陸鹽的食欲還是不好,一整天隻喝了不到兩瓶的營養液,不過精神倒是恢復了很多。
到了下午,詹姆士帶人將雜物間包圍,他並沒有冒然衝進去,站在門口讓赫淮自己出來。
詹姆士是科萊昂的心腹之一,每次科萊昂離開巴塞羅號,星艦的一切事物都會由他代管。
哈雷失蹤的消息,詹姆士知道後只花了幾分鍾的時間,就從監控調取出他的下落。
昨晚哈雷被應該待在巴塞羅2號的赫淮,從雜物間直接拖到了分離室,之後人就徹底不見了。
詹姆士在攪碎機裡找到了哈雷的皮膚組織,誰下的黑手答案不言而喻。
聽到詹姆士的聲音,陸鹽頓生警惕,下眼瞼繃出鋒利的線條,眼神包含攻擊,一副隨時衝出去大殺四方的樣子。
赫淮卻摁住了陸鹽,“你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陸鹽滿臉厲色,嗓音壓低,“你不能出去。”
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赫淮‘無緣無故’殺了哈雷,依照巴塞羅號的規矩,他得以命抵命。
赫淮:“你放心,他們會等科萊昂回來再處理我,我不一定會有事。如果……”
“我說的說是如果我出事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找機會離開這裡,我相信你能的。”
陸鹽皺眉看向赫淮,目光交匯的那刻,他卻奇異地冷靜了下來,也不再攔著赫淮。
從雜物間一走出來,赫淮眼底的溫度褪得一乾二淨,神色淡漠地跟著詹姆士走了。
alpha雖然離開了,但雜物間還留著他身上的氣味,陸鹽心情平靜地翻出一把粒子槍。
燒一天一夜的腦子,此刻清醒無比,陸鹽面無表情地將能量槽全部填滿。
如果這幫星盜真的要殺赫淮,那他一定要多拉幾個人給赫淮填命。
科萊昂現在還在空間站,聽說哈雷被赫淮殺的消息,讓詹姆士先將赫淮關起來,等他回來再說。
巴塞羅2號回航時已經晚上十點,這次帶回來的物資中,居然還有一架鋼琴。
純黑的漆面在燈光下泛著朦朧的光澤,在一堆實用性的物資中,它顯得格外突兀。
詹姆士看見鋼琴懵了懵,問了一個滑稽的問題,“這……哪兒來的?”
整個星艦沒一個人會聽古典樂,更別說誰會彈鋼琴了,這玩意兒既佔地方,又沒什麽實質性用處,白給他,他都不要。
搬鋼琴的幾個星盜嘴裡咕噥著,“老大買的,不知道中什麽邪了,買這東西回來。”
“不過見鬼的,空間站還有這玩意兒!這幫吸血的居然什麽他媽都賣。”
“索倫那騷包整天吹噓自己是25世紀的最後一個文藝天才,也他媽沒見他弄這麽個東西回去。”
“就他?如果說往omega屁股上畫鴨子也算文藝,老子就是當代畢加索。不過這東西是真他媽沉……”
幾個人罵罵咧咧的抱怨著,直到科萊昂進來了,他們趕緊閉嘴,乖乖把東西搬去了科萊昂房間。
科萊昂剛從外面回來,進了氣壓艙門他摘下氧氣面罩,露出一張冷漠的臉。
詹姆士走上前,又跟他匯報了一遍哈雷被赫淮殺的事。
其實這種小事,以前不需要等著科萊昂回來再解決,只要跟他說一聲就行了。
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科萊昂破天荒的要親自處理,這讓詹姆士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科萊昂並沒有發表過多的看法,只是讓他把赫淮帶到大廳。
詹姆士應了一聲,正要離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他轉身看向科萊昂,開口問,“你怎麽突然買了一架鋼琴?”
科萊昂:“買來玩兒的。”
詹姆士沒再說什麽,瞥了眼一看就造價不菲的漆黑鋼琴,想起科萊昂帶回來的那個Omega,他的目光閃了閃。
雖然被關了一下午,但赫淮的神色很平和,詹姆士叫他出去時,他沒有任何過激反應。
這個過硬的心理素質,讓詹姆士多看了他兩眼。
赫淮殺了哈雷的事,已經在巴塞羅號傳開,大廳聚集了不少看好戲的星盜。
他們大多站在一樓,二樓也站著一小部分人,都是視野絕佳,不會錯過熱鬧的地方。
只有陸鹽站在三樓陰影裡,袖口藏著一把粒子槍,隨著赫淮的出現,他的視線牢牢盯著那道修長的身影。
赫淮一切都好,沒有受傷,雙手也沒被銬住,那兩瓣薄薄的唇貼在一起,唇角弧度是陸鹽不太熟悉的疏離冷漠。
走到離科萊昂一米遠的地方,赫淮停了下來。
“昨晚你應該跟我們一塊去空間站。”科萊昂一開口,原本嘈雜的大廳頓時安靜了不少。
科萊昂銳利的視線,直直刺向赫淮,“你留下來是為了殺哈雷?”
赫淮開口,“是他留下來,想要殺我的家人。”
“因為上次的矛盾,他一直對我懷恨在心,所以趁著我不在,去找我……哥哥報復,我只是正當防衛。”
之前陸鹽告訴別人他是赫淮的哥哥,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有血緣關系。
那個時候赫淮還小,陸鹽讓他叫哥哥,他也就叫了,導致現在在外人面前也不能改口。
科萊昂抬頭看了一眼詹姆士,對方點了一下頭,承認了赫淮的說辭。
監控顯示的確是哈雷先闖進雜物間,之後赫淮殺氣騰騰回來,沒過多久生死不知的哈雷就被赫淮拖出了雜物間。
“哈雷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你,畢竟在這裡是用實力說話,但你昨晚擅自離開巴塞羅2號,已經違反了星艦的規矩。”
科萊昂手裡拿著一把黑色的槍,他擦著槍身,掀眸朝赫淮看去。
“按照規矩,擅自離開就是逃兵行為,不過你是為了救家人,我可以網開一面。我隻開一槍,你可以躲,如果你能活下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後也不會再追究。”
大廳沒人提出異議,因為以科萊昂百分百中的槍法,赫淮就算多長出一條腿都沒用。
赫淮同意這個懲罰,“好。”
早將槍口對準科萊昂太陽穴的陸鹽,聞言蹙了蹙眉頭,想起之前赫淮跟他說的話。
赫淮臨離開的時候,說他們會等科萊昂回來再處理他。
現在科萊昂沒直接開槍,反而跟赫淮玩了一個‘我開槍,你躲’的遊戲。
科萊昂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他要是真想殺了赫淮,不會浪費這麽多時間。
難道他們倆之間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