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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太子生存指南》第3章 賣油
這一日,蕭彧下午就開始榨油,他也沒說是煉油,幾個孩子都好奇地看他忙活,不知道他在做什麽,蕭彧也不解釋。

 椰子榨油幾乎沒有技術含量,蕭彧也就是佔了一點信息差的便宜,比人早先一步知道椰子能榨油。

 用椰子油換錢,只能解燃眉之急,但目前也必須要解,否則都要揭不開鍋了。

 冬天也快來了,他得做一點準備。崖州的冬天就算再暖和,也不是現在這一層單衣能禦寒的,還要準備厚一點的被子。

 椰子的出油率很不錯,只是工具不趁手,純手工開椰子取椰蓉,效率太低。幾人忙了一天,也隻煉出了兩瓦罐油,約摸二三十斤的樣子,夠蕭彧上崖州府城試試水了。

 裴凜之得知他要上街賣油,反應異常激動:“郎君,萬萬不可!這等低賤之事,你萬不能做。且等兩日,待我傷好些了,我去賣。”

 蕭彧笑道:“士農工商,商人確實排在最後。然而無商不活,遠古時代人們尚且需要以物易物,可見任何一個時代都離不開交易,所以做買賣又怎會是低賤之事呢?依我看,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人人平等,工作也只是分工的差異。你覺得販夫走卒低賤,然而真能缺得了他們?”

 裴凜之詫異地看著蕭彧,天知道殿下的腦子裡怎麽會冒出這樣的念頭,這觀念太過驚世駭俗了:“郎君,這又是哪家的學說?”

 蕭彧說:“雜家,我覺得何其有理。人人瞧那‘傾腳頭(掏糞工)’肮髒鄙賤,然試想一下若沒有他們,京都將會變成一個巨大的糞坑。難道這些人不應當值得尊敬?”

 裴凜之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場面,不得不點頭:“郎君所言極是。”他詫異於蕭彧思考問題的方式,不由得又無比難過,若是殿下繼位,必定是個愛民如子的天子,這是天下百姓的損失!

 蕭彧說:“你安心養傷,明日我帶吉海進城瞧瞧行情。我不偷不搶,靠自己本領吃飯,不丟人,比我坐在宮中受無功之祿要踏實得多。”

 裴凜之恭敬道:“郎君心意已定,凜之無話可說,只是郎君要多注意自身安危。”

 蕭彧點頭:“我自會多加小心。”

 第二日寅時中,蕭彧便起來了,步行進城得將近半個時辰,一切都是未知,得早早去探行情。今日他叫了吉海來幫忙,這孩子話少,不問東問西,也不會向人說三道四。

 蕭彧拿了一件自己的衣裳給他穿上,總不能光著身子進城。吉海忸怩地穿上的蕭彧的衣裳,耳朵都紅了,他長這麽大都沒穿過這麽柔軟的衣裳。

 如果安國比同於南北朝時期,棉花才剛剛傳入中國,還在邊疆地區,中原地區都尚未種植,就更別提這邊遠的崖州了。

 蕭彧這樣的皇族,衣服面料以絲織品為主,百姓則以麻葛為主,面料粗糙也不耐磨,所以每個家庭需要一個主婦日夜績麻來供一家人的衣著。

 蕭彧顧不上吉海的羞澀,幫他理好寬大的衣服,兩人各背上一個背簍出發。兩罐油雖然不算重,蕭彧可不敢挑,萬一摔破了那就全浪費了,背在背上最穩妥。瓦罐口用芭蕉葉密封,可能會灑一點,但問題不大。

 出發的時候天色非常暗,連路都看不清,蕭彧還打上了火把,以免磕碰摔跤,畢竟背的是油罐。

 晨露濕重,打濕了兩人的下擺。蕭彧邊走邊同吉海說話,吉海不會說官話,但能聽懂,跟蕭彧待了兩天,隻偶爾願意蹦出來一兩個字的官話。魚兒的官話就說得比哥哥好,可見這孩子不是沒機會學,而是不願意學,大抵潛意識裡還是比較抗拒跟官方有關的一切。

 “日後你得學點官話了,我有許多事要找你幫忙,咱們語言不通,不方便交流。”蕭彧既然要在這裡住下,日後要做的事必定不少,自己肯定做不來,得請人,吉海兄妹正巧沒人照顧,生活也艱辛,他可以找了來當幫手,順便照拂一下。當然,他也打算學一學土話,入鄉隨俗,方便融入當地社會。

 “好。”吉海隻答了簡短的一個字。

 卯時初刻,他們終於抵達崖州府城,天色微明,不少進城做買賣的百姓都在城門外等待守衛開門。

 有推車的、挑擔的、背筐的、提籃的,賣柴米蔬果、雞鴨魚肉,還有賣笤帚笸籮、針頭線腦的……煞是熱鬧,如若不去看他們襤褸的衣衫,倒有幾分市井繁華之象。

 蕭彧和吉海站在人群之外,靜靜地仰頭看著高大的城門和城牆。這城牆又高又結實,用黏土與貝類夯築,不知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跟結實的城牆相反,城內顯得太不像個州城了,只有近萬居民,磚瓦結構的建築還不到一半,余下的都是跟蕭彧家一樣的土坯房茅草頂,作為州城來說既小又窮。

 崖州島與大陸之間隔著海峽,朝廷從前都是在海峽對面的陸地遙領崖州島,本朝始在島內設州府,州府便設在原來的珠官縣城內。不過就算是縣城,也是夠窮的。

 卯時初刻,城門終於開了,人們魚貫而入,城門守衛還會翻檢一下百姓的行囊,以免可疑人士混入。

 蕭彧進門的時候,還被守衛叫住盤問了幾句。大約是瞧著面生,穿的是錦衣,乾的卻是賤民的活,實在是可疑。蕭彧也沒跟對方置氣,好生解釋了一番,打開瓦罐給他瞧了,對方才將信將疑地放行。

 蕭彧先去了市集,市集熙熙攘攘,人很多,而且有點髒亂。他在邊上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將背簍放下,用一個竹筒提壺舀了一碗油,盛在他用椰子殼做成的碗裡,油清得像水一樣。

 瞧稀奇的不少,買的人並沒有。一方面是本地人不識得椰子油,再者是蕭彧考慮不周,沒準備容器,就算有人想買點試試,用手也提不走油。

 蕭彧意識到這不是賣油的地方,他收拾起東西,叫上吉海離開,直接去了糧油鋪子。

 糧油鋪子賣油鹽米醬醋,品類少得可憐,尤其是醬醋的數量少得可憐,賣得也貴,這些調味品只有有錢人才吃得起。

 製醬是北邊的技術,製作工藝比較繁複,崖州本地人不會做,也吃不起,店家製得也不多,因為做出來也賣不掉。

 蕭彧的鹽就從這兒買的,也不算便宜,兩文一斤,這還是海裡有現成的,取水來煮即可,這時候人們還不會使用曬鹽法。內陸人的鹽價比這要高出一倍。

 即便是住在海邊,崖州百姓也還得買鹽吃,官府不允許私人煮鹽,這鹽鐵司哪朝哪代都控制在朝廷手中,一旦失控,就是大亂的征兆。

 油則分為幾個檔次:胡麻油十六文一斤,豬油與羊油六文,魚油五文。

 蕭彧背著背簍到胡記糧油鋪外,先將背簍放下,讓吉海在外守著,自己則理了一下衣服,空手去了鋪子裡。

 夥計見到蕭彧儀表堂堂,又是穿錦衣的,以為來了大主顧,趕緊出來迎接:“客官可要買點什麽?我們這有上好的醬油與陳醋。”

 蕭彧看了一圈,搖頭:“我自北面來,聽聞崖州椰油獨具風味,自帶清香,怎的不見貴店有椰油出售?”

 夥計眨巴一下眼:“椰油?我在店裡買了數年的油,隻賣過胡麻油、豬油、羊油、魚油,從來沒有聽說過椰油,客官不會是聽錯了吧?你說的這椰油是什麽油?”

 蕭彧微微一笑:“椰油便是椰子榨出來的油。”

 夥計瞪大了眼:“椰子榨出來的油?我從未聽說。”

 蕭彧說:“那我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

 夥計眨巴眼睛,這是來踢館的,還是來做買賣的?

 蕭彧朝吉海招招手:“將油背進來。”

 吉海聞言,便依照蕭彧所說,將一個背簍背進來,接著又去背另一個。至於蕭彧為什麽不背,因為他現在是老板,去幹這等粗活,顯得沒身份,就唬不住油鋪的夥計。

 夥計伸長了脖子,去看蕭彧的背簍。蕭彧打開瓦罐,用提壺盛了一碗油,擺放在櫃台上:“請看。”

 夥計湊過去仔細看,這油清亮無比,比胡麻油粘稠度略低,聞著有淡淡的椰香味:“果真是椰油嗎?客官是如何製得這椰油的?”

 蕭彧但笑不語:“這油比之貴店的油成色如何。”

 夥計說:“小的見識少,不好說。我請掌櫃來。”

 蕭彧做了個有請的手勢,數息後,一個中年男人出來了:“方才聽夥計說,客官帶了新油過來。小老兒賣油半生,從未聽說過椰油。”

 蕭彧朝櫃台上一抬手:“老丈請看。”

 掌櫃朝櫃台上的椰子碗看了一眼,道:“這碗是椰子做的?倒是別致。”他聞聞油香,又用手指沾了一點,先是在手指頭上撚了撚,又放到嘴裡嘗了嘗:“果真是油。”

 蕭彧笑道:“豈能有假?這是我從一個波斯人那兒得來的製油之法。”

 掌櫃抬頭重新打量蕭彧,見他年歲不大,然衣著華貴,儀表堂堂,氣定神閑,又一口標準京話,想是從北邊來的貴人,能結識波斯人,想必也是見多識廣,便恭敬道:“郎君請這邊坐。郎君今日帶了這椰油來,意欲何為?”

 蕭彧拱手道:“某自建業遊歷至此,初到貴寶地,不幸遭了海賊,僥幸逃得一命。然盤纏所剩無幾,我見貴地人所食皆鄙賤之豬油、魚油,便想起友人所教之法,取了椰子來煉油,一則是欲為自己掙點盤纏,二則也是想為當地百姓改善一下民生。”

 掌櫃見他說得冠冕堂皇,不過就是為了賣椰油,便笑道:“郎君的意思是放我鋪中寄售?”

 蕭彧頷首:“寄售亦可,或直接賣給掌櫃的亦可。”其實他還是想賣給對方,哪怕便宜點,因為寄售的話,對方肯定就不會不遺余力推銷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賣完。

 掌櫃問:“郎君索價幾何?”

 蕭彧說:“這椰油取自椰子,其質堪比胡麻油。但比胡麻油易得,所以可以賣八到十文。我直接賣與掌櫃,七文一斤如何?”

 掌櫃沉吟片刻:“五文。這椰油人們從未見過,未必能賣得出去。”

 蕭彧說:“六文,不能再少。”

 雙方討價還價,最後雙方以每斤六文成交,不是蕭彧不想賣得更貴,實在是物價就這樣。

 兩罐油三十斤,得一百八十文。賣完油,蕭彧先去藥店給裴凜之抓了藥,又回集市買了一丈麻布,一丈布才四十文,這一丈布耗費的時間和精力可要比他榨油多多了。但小農經濟,都是自給自足,家家主婦績麻織布,輕易不會買布,市場需求小,是以便宜。

 又見有人賣草鞋,蕭彧自己買了一雙,比著吉海的腳買了一雙,又估摸著魚兒的腳也買了一雙,每雙不過四文。吉海見蕭彧要給自己買鞋,死活不肯要。蕭彧沒理會他,將草鞋買了。

 吉海悶悶不樂,他從不穿鞋,根本就不怕扎,買鞋就是浪費,四文一雙,快能買兩升米了,他和妹妹能吃三四天。

 蕭彧不知道他的鬱悶,說:“布鞋咱買不起,暫時只能穿草鞋了。這鞋是你今日的辛苦費,日後待我發達了,定給你買布鞋穿。”

 吉海扭頭看著蕭彧,情緒複雜,他不明白為什麽蕭彧對自己這麽好。

 蕭彧並不覺得自己對吉海多好,不過是圖他的勞力罷了,何況這還是童工啊。作為老板,對自己的員工好一點,這難道不應當嗎。

 出來的時候,看見路邊有賣油炸果子的,每串五個,沾蜂蜜水的一文錢兩串,不沾蜂蜜水的一文錢四串。看來糖是稀罕物。

 蕭彧買了四串沾了蜂蜜水的,跟老板多饒了兩個果子來,給了吉海一串,自己吃了兩個,剩下的用芭蕉葉裹起來放背簍帶回去。沾了蜂蜜水的油果其實甜味非常淡,蜂蜜稀釋得太厲害了,但是吉海吃得意猶未盡,舔了幾次唇角,看來平時很少吃糖。

 賣油所得的一百八十文,已經花去大半,余下還有七八十文。蕭彧挺有成就感,看來也不是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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