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能離開這裡了,劉談坐在牛車上的時候著實松了口氣。
再不離開那座莊子,他怕自己忍不住又要鼓搗出點什麽來。
雖然他也挺喜歡鼓搗這些的,但問題是跟他身份不符啊。
本來跑去種地都已經讓苗瑞和畢高都忍不住勸他了,再繼續折騰下去,他怕劉徹會覺得他是劉家的不肖子孫。
當然往好處想的話,研究這些東西總比去爭太子之位好吧?
劉談走的時候就用了一輛牛車順便帶走了一位小昆彌,等他回來的時候小昆彌是不在了,但是他多帶回來一輛馬車,上面帶著他弄的各種酒和糖。
等快到宮門的時候,苗瑞問了他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殿下,咱們先去哪兒?”
劉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所有的東西都是準備的雙份的,甚至冰糖還給丹陽公主準備了一份。
當初他這個當哥哥的回宮可以算的上是身無分文,禮物自然也是沒有的。
丹陽公主雖然不是陳阿嬌親生,但一直養在身邊這麽多年,跟他親妹妹也沒啥區別了,導致劉談一直覺得應該給這小女孩補上一份見面禮。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他是先去劉徹那裡還是先去陳阿嬌那裡?
按照道理來說他應該先去見劉徹,然後將禮物先送到陳阿嬌那裡,但他想要獻寶嘛,先送過去了他還怎麽獻寶?
這就是家太大,爹媽分居的壞處了,還要想著怎麽不得罪他們。
劉談沉思半晌之後才說道:“先來個人去父皇那裡看看,這個點兒……父皇應該還在跟太子殿下議政,若是還沒結束,就不打擾父皇了,先去母后那裡,然後讓母后派人跟父皇說一聲。”
劉談說完之後就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居然能想出這麽好的辦法。
至於陳阿嬌派人去喊劉徹能不能喊過來,那他就不管了,反正這是他們夫妻的事情,中間摻雜太多因素,已經不單純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問題了。
劉談決定不插手。
苗瑞聽後就下車一路小跑去了未央宮,劉談想了想先回到自己的歲羽殿洗漱了一下換了身衣服,等都弄完了,苗瑞也跑了回來說道:“殿下,陛下正與大臣們商議宴請諸使節之事。”
劉談果斷說道:“既然父皇有正事要忙,我們就先去母后那邊吧。”
劉談早就派符漁去了陳阿嬌那邊,順便還讓畢高將他這幾天做的事情都敘述了一遍,讓符漁能有一個交代。
其實他也擔心出門不帶符漁她們會不會讓陳阿嬌覺得自己在防著她,可問題是劉談就是不習慣身邊有女孩子跟著。
劉談準備好之後就去了椒房殿,這一次他出動難得身後跟著一堆的小宦官捧著各種盒子。
在宮裡走過的時候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劉談也看到有很多人十分隱蔽的轉身就走,不知道是報告給誰去了。
劉談也無所謂,知道就知道唄,反正方子都在他手裡攥著,嗯,回頭問問他爹媽能不能給莊子加強安保。
這些東西雖然都是他無意中弄出來的,但他也知道在這個時代,獨一無二就意味著賺錢。
他的身份也不用擔心會有人搶他的配方,唯一會搶的也就是劉徹,這個……他想搶誰也沒辦法。
至於其他人,就算是鉤弋夫人想要,劉談都能懟回去。
誰讓他娘是皇后呢?別管帝後感情好不好,皇后就是天然地位高貴,能夠壓製鉤弋夫人。
等劉談一路到了椒房殿的時候,遠遠就聽到了陳阿嬌和丹陽公主的笑聲。
說實話,丹陽公主的笑聲的確是清脆又無憂無慮,哪怕是劉談聽了都忍不住覺得身心舒暢。
如今的椒房殿依舊是暖香陣陣,在踏入的一刹那劉談的腦海裡不合時宜的閃現出一個詞:溫柔鄉。
這個詞是真的很不合時宜了,反正椒房殿的女主人和她的女兒可都不怎麽溫柔。
劉談一邊想著一邊走過去給陳阿嬌行禮。
陳阿嬌笑著說道:“行了,快坐下吧,可算是舍得回來了。”
劉談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沒想到會在外面停留這麽久,是兒臣的錯。”
陳阿嬌毫不在意說道:“行了,小郎君在外面玩幾天算什麽?”
陳阿嬌從來不覺得兒子需要時時刻刻呆在宮裡,那樣才要擔心孩子是不是傻了呢。
要知道劉徹當太子的時候就喜歡經常四處亂逛,更何況劉談去的又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地方,而是自己的莊子。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亂七八糟的地方,陳阿嬌對他的要求也就是別跟失心瘋一樣要把人帶回來就行了。
畢竟對待丈夫和對待兒子的態度是不一樣的,很少有人能夠不雙標。
劉談聽到她這麽說才松了口氣,立馬說道:“兒臣出去也不算白出去,兒臣給母后帶了好東西來。”
陳阿嬌一臉好奇看著他:“我聽符漁說你弄了些新鮮玩意出來,都是什麽?”
劉談看了身後的岑幼一眼,岑幼立刻趨步跑出去命人將東西抬上來。
劉談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順序,果酒是要最先上的,要不然先上白糖冰糖的話,到時候很容易遮掩掉果酒的口感。
當兩瓶透明水晶瓶呈上來的時候,陳阿嬌就被其中一瓶吸引了注意力。
劉談一看就知道陳阿嬌喜歡石榴酒,也是,畢竟紅色比較亮眼大氣,白色就顯得素淡了許多。
陳阿嬌問道:“這是什麽?”
劉談解釋說道:“是秋梨酒和石榴酒。”
“秋梨酒和石榴酒?”陳阿嬌看著身邊的人打開酒瓶將酒倒入漂亮的酒盞之中。
不得不說,晶瑩剔透的酒盞外加顏色鮮亮的酒,在加上室內燭火折射出來的光芒,看上去的確是賞心悅目。
陳阿嬌沒有著急喝,而是端起來仔細看了看問道:“這是水玉做的?”
劉談笑道:“是的,兒臣覺得這樣的酒具比較好看,就讓人弄了這個。”
陳阿嬌輕笑道:“還不錯。”
她一邊說著一邊嘗了一口,本來她聽到酒這個字就以為口感可能跟葡萄酒差不多,結果沒想到入口帶著水果的香甜,雖然也有一些酒的味道,但是中和的很好,口感十分不錯。
陳阿嬌沒忍住多喝了一口,滿意地點點頭說道:“丹陽也嘗嘗。”
丹陽公主那裡也有一個小酒盞,只不過,不是水晶的。
畢竟劉談就算壓榨員工也不能讓他們變成神仙啊,在短短幾天之內弄出兩套酒具外加幾個放糖的水晶罐子已經是動用了許多人的結果。
要不是他手下能用的人多,這個工作量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乾得了的。
丹陽公主顯然也很喜歡那隻水玉酒盞,但是她卻沒有張口要,而是小口品了品石榴酒,而後喜笑顏開說道:“好喝!”
劉談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連忙說道:“因為時間太緊,來不及做太多酒盞,不過我有別的東西給丹陽。”
丹陽公主本來也沒記在心上,她雖然被陳阿嬌養的驕縱一些,但卻也明事理,知道自然是父皇母后優先。
此時聽到劉談說有東西要給她,頓時有些興奮:“五哥給我帶來了什麽好東西?”
劉談這才讓符漁將糖送了上去,冰糖和白糖都被放在透明的罐子裡,看上去十分乾淨。
最先上去的兩罐是原始狀態的白糖和冰糖,陳阿嬌看了看罐子裡面,然後又拿起銀匙稍微取了一點白糖,聞了聞,沒判斷出是什麽東西便問道:“這是什麽?”
劉談笑道:“是糖。”
“糖?”陳阿嬌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這個時代飴糖就是叫飴,蜂蜜是蜂蜜,而紅糖則被稱為西極石蜜。
糖這個字可能是首次出現。
劉談解釋說道:“是甜的。”
陳阿嬌當然不會覺得他會對自己不利,便嘗了嘗,果然是甜的。
然後又看向旁邊那個罐子,裡面都是一塊一塊的正方體,也是半透明狀態,便問道:“這又是什麽?”
“也是糖,就是形狀不太一樣。”
陳阿嬌撚起一塊嘗了嘗,十分驚奇:“這是怎麽弄出來的?用什麽做的?”
劉談說道:“是用西極石蜜加工出來的,母后喜歡嗎?喜歡回頭我讓人將方子抄給您。”
劉談說著有些心虛,這破玩意從頭到尾都簡單的很,哪裡有什麽方子啊。
陳阿嬌一臉的無所謂:“你的東西,自己拿好就是了。”
陳阿嬌手上從來不缺好東西,這玩意是新鮮,也可能很值錢,但既然是她兒子弄出來的,她要不要這方子又有什麽關系?
一旁的丹陽有些著急說道:“五哥五哥,我的東西呢?”
劉談笑了笑讓人將一個漂亮精致的銀盒送了過去。
丹陽拿到之後沒有著急打開,而是對著劉談甜甜笑道:“謝謝五哥!”
劉談便說道:“我回宮的時候太過匆忙,都沒來得及給你準備一份見面禮,這次就算補上了吧。”
丹陽輕手輕腳的打開盒子,一看到裡面各種小動物形狀的糖果頓時眼睛都亮了。
雖然劉談因為趕時間沒有弄出什麽各種顏色的糖果,但就算只是普普通通的般半透明模樣也足以讓丹陽公主覺得新奇了。
丹陽公主讓人拿了個鑷子過來,一個一個的將那些糖果看了一遍,看完之後她歪了歪頭問道:“這是……十二生肖嗎?”
劉談點頭說道:“是的,匆忙之中也沒做太好看,丹陽先拿著,回頭我讓人做點更好看的給你送去。”
丹陽笑的很開心,臉上的酒窩都更深了一些,她想了想站起來跑到劉談面前將隨身攜帶的一枚金鉤遞給劉談說道:“這個給你!”
劉談大汗:“那個是我送你的見面禮,不用回禮。”
丹陽公主執意往他手裡塞說道:“那……那這也算是我給五哥的見面禮。”
劉談哭笑不得,見面禮這東西在他的印象中從來都是年紀大的給年紀小的。
雖然他跟丹陽公主沒有什麽年齡差,但既然丹陽公主喊他一聲哥,也該是他給見面禮。
然而丹陽公主執意要給他,劉談也只要收了下來。
好在丹陽公主是從身上選了一個男女都可帶的飾品給他,劉談為了不辜負丹陽公主的好意,直接就掛在了身上。
丹陽公主抱著那些糖把玩,劉談看了之後連忙說道:“這是吃的,你想吃就吃一顆好了,也不是什麽難弄的東西,回頭等人手夠了,我讓人隔一段時間給你送幾個,不過可不能多吃啊,這東西對牙不好。”
丹陽公主用力點了點頭,不過看那個樣子還是舍不得吃。
劉談也沒在提醒,因為這時候他看到了劉徹身邊的小黃門一路跑過來說道:“娘子,陛下駕臨。”
陳阿嬌挑了挑柳葉眉輕笑道:“徹兒來了?那可真難得。”
劉談低頭裝死,好在陳阿嬌也不過是嘴上說那麽一句,此時已經起身準備去迎接劉徹了。
劉談也連忙起來跟丹陽公主並排跟在陳阿嬌身後。
等陳阿嬌慢悠悠走到門口的時候,劉徹已經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陳阿嬌走過去語氣十分自然說道:“忙完了?”
劉徹應了一聲問道:“談兒回來了?”
陳阿嬌回道:“剛回來沒多久呢,這孩子本來想先去你那裡,結果聽說你在議政就跑來找我了。”
劉談在心裡感動的淚流滿面,果然有媽的孩子像塊寶啊,這都不用他自己解釋了。
要不然他還得等劉徹問起才好解釋一下,若是劉徹不問,他主動說倒顯得心虛,不說吧……萬一劉徹小心眼記住了怎麽辦?
就算是父母也會經常在意自己在孩子心裡的地位是不是比另一方高,到了劉徹這裡可能沒那麽在意,但劉談有了新鮮玩意不先去送給他,反而送到皇后這裡,他不高興也是正常的。
現在好了,陳阿嬌直接幫他把這件事情給圓了過去。
劉談連忙上前:“兒臣拜見父皇。”
劉徹點點頭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丹陽也在啊。”
丹陽公主好像比較畏懼劉徹,十分淑女行禮說道:“丹陽拜見父皇。”
劉徹轉頭看向劉談:“聽說你又鼓搗出了新東西?”
劉談隻好跟在劉徹身後一步的位置說道:“無聊時瞎琢磨出來的。”
劉徹笑道:“無聊?朕聽說你每天忙個不停。”
劉談趁機說道:“是因為葡萄存活不易,只能借助外力,只是沒料到想容易做起來卻難。”
劉徹篤定說道:“你既然回來了,想必是有結果了。”
劉談等劉徹坐在上首之後才說道:“目前葡萄秧苗已經都成活了,但還是需要精心呵護,剩下的……就要請熟悉葡萄的人前來照看了,兒臣請父皇將葡萄苗移走讓熟手來照看。”
反正葡萄苗扡插已經活了,但實際上扡插還只是最簡單的一步,而葡萄秧在生長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問題才是麻煩。
劉談自己肯定是懂得怎麽種的,他手下那些啞奴可能連西域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會種葡萄?
所以現在那些葡萄秧對他而言就是燙手山芋,趕緊扔給別人算了。
其實如果劉徹不知道的話,他完全可以等葡萄秧狀態穩定之後讓李息弄走,可惜他在劉徹這裡掛上號了,最主要是劉徹還很關心,搞得他不報備都不行。
劉談眼巴巴看著劉徹,結果就等來一句:“朕看你弄的很好,他們也未必能行,多少幼苗到了他們手裡都死了,還是在你那裡留著吧。”
劉談一愣,連忙說道:“但是兒臣那裡沒有擅長種植葡萄的人呀。”
一旁的陳阿嬌笑道:“那就把那些擅長的派到你那裡好了,說不定你那裡風水好,你命格好才能讓葡萄幼苗成活,否則別人怎麽不行呢?”
劉談:?????
這還是親媽?
他剛剛還慶幸有個親媽能讓他松口氣,結果轉頭就給他會心一擊!
而劉徹聽了陳阿嬌的話之後,心念一動說道:“這倒很是。”
陳阿嬌一邊給劉徹倒了一盞酒一邊說道:“當年文成將軍就曾說過談兒命格太硬,容易夭折,但只要能活過十四歲,便是極好的命格,正巧在他回宮前幾天就是他的生辰,如今也算是應了文成將軍的話。”
劉徹一邊回想一邊端起酒盞喝了一口,然後說道:“看來卻是如此,唔,這是什麽酒?”
陳阿嬌說道:“是談兒獻上來的果酒,這個是秋梨這個是石榴,我更喜歡石榴酒,徹兒再嘗嘗秋梨味的?”
劉徹也十分感興趣,拿著兩個水玉酒壺看了半晌才說道:“嘗嘗。”
劉談目瞪口呆地看著劉徹用剛剛他獻給陳阿嬌的水晶酒盞,那是一點都不避諱,一時之間都忘了想借口把葡萄苗弄走了!
劉徹喝了秋梨酒之後,品了品說道:“石榴的確更好一些,只不過……這跟葡萄酒倒是不太相似,怎麽弄的?”
腦子裡刷著各種彈幕的劉談在劉徹看過來的一刹那就清醒了,他連忙說道:“這個酒跟葡萄酒的釀製方法不同,是在白酒的基礎上勾兌果汁和糖水而成。”
饒是劉徹見多識廣此時也有些懵了:“白酒?糖水?”
劉談這時候才找到節奏,讓人將本來要送給劉徹的東西都帶了上來。
同樣的水晶酒壺,但這一次裡面裝的是純透明的白酒。
劉徹拿起來拔開酒塞嗅了嗅說道:“這味道,倒是比普通的酒要濃鬱許多。”
陳阿嬌也好奇地湊上來說道:“這是酒?看上去倒是與水差不多。”
說完她便轉頭看著劉談嬌嗔說道:“真是什麽好事都想著你父皇,母后怎麽沒有?”
大意了,真應該也給陳阿嬌也備一份的,他隻想著根據男女口味不同送不同的酒了,卻忘了這東西對於兩人而言都是新鮮東西,所以應該一人一份的。
劉徹讓人將酒倒了一些在酒盞裡面,然後劉談就看到他繼續用之前陳阿嬌用過的酒盞,而新的那個順手遞給了陳阿嬌。
劉談:……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接受能力強,反正他已經很鎮定甚至還能提醒一句:“這酒比普通濁酒要濃烈一些,父皇母后慢飲。”
劉據和陳阿嬌聽後倒是真的小小沾了一口,劉徹喝完之後跟陸懸的反應幾乎是一樣的,眼睛一亮,喝道:“好酒!”
而陳阿嬌則皺了皺眉放下了酒盞說道:“又苦又辣。”
劉徹哈哈笑道:“所以兒子給了你果酒嘛,喝那個喝那個!”
陳阿嬌哼了一聲說道:“時辰差不多了,擺膳吧,乾喝酒有什麽意思?”
劉徹點點頭,繼而又拿起了放著白糖和冰糖的小罐子問道:“這又是什麽?”
“這是白糖和冰糖,也是兒臣……無聊時弄出來的。”劉談說的時候都有些心虛,他出去幾天弄出了一堆東西,怎麽看怎麽不務正業的樣子。
好在葡萄苗已經成活,否則就算這些東西新鮮劉徹怕是也要不高興的。
劉徹嘗了嘗這兩種糖之後也是滿臉的驚奇,一旁的丹陽趁機炫耀了自己的冰糖玩具。
劉徹用塊白布隔著拿起來把玩半晌之後說道:“挺有意思,就是小了點。”
劉談順口說了句:“只要范夠大,做多大都行。”
劉徹聽到十分感興趣:“真的多大都行?”
劉談自然點頭:“是啊。”
劉徹將那些糖人還給丹陽公主說道:“明日你去找據兒,跟他商議一下在國宴上弄個這個什麽……冰糖像?”
劉談:……
好像又把自己給坑了。
不過,倒也不是特別意外,畢竟劉徹喜歡用一切手段給那些匈奴人看他的生活,讓匈奴人覺得大漢足夠昌盛。
如果在後世這種行為肯定會被網民批判好大喜功,鋪張浪費,有那個錢為什麽不去扶貧反而要炫富之類之類的。
然而劉徹這麽做在劉談看來,其實還有一個很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震懾。
在這年頭,有錢就意味著打得起仗,這基本上就是在警告對方:我有錢到了能夠鋪張浪費的地步,你們都小心一點,否則打你們沒商量。
當然這裡面肯定也包含著一些劉徹的炫耀心思,這個倒也正常。
劉談試圖挽救自己:“這個倒是可以,只是怕是需要許多西極石蜜……”
劉徹大手一揮:“這不是問題。”
劉談隻好苦逼兮兮地說道:“是,兒臣明天就去找太子殿下。”
只不過除了他之外,所有人好像都挺開心。
劉談瞄著帝後兩個人好像很和諧的樣子,想了又想決定先溜為敬,其一是不想打擾他爹媽二人世界,其二就是怕再說出什麽不能說的話導致自己工作量增加。
劉徹和陳阿嬌倒也不在意,揮揮手就讓他走了。
只不過在他走之前,劉徹忽然又開口說道:“明日讓據兒派些人到你那裡,這些東西不能泄露。”
劉談愣了一下,眼見陳阿嬌的表情似乎不太好看,連忙說道:“是,兒臣本想把莊子歸還母后,讓母后繼續掌管的。”
劉徹隨口說道:“宮人不行,他們還能抵擋匈奴不成?”
劉談愣了一下:“匈奴……也不敢在長安放肆吧?”
劉徹沒再說話,劉談只能先行告退。
在回去的路上,劉談覺得他實在是摸不透,說他倆感情不好吧,今天看起來還挺融洽的,如果只是表面夫妻應該也不至於連酒盞都能混用。
可是若說感情好,劉談可是記得在這之前,劉徹很久沒有踏足過椒房殿了。
劉談忍不住再一次感慨,這宮裡水太深,要是能趕緊有個封國歸藩就好了。
雖然發愁,但劉談的睡眠質量顯然是不錯的,回到歲羽殿洗漱沐浴一番倒頭就睡,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
當他看到時間點已經快要走到辰時的時候,就知道他今天的課又不用上了。
再算一算,正好是快要下朝的點。
劉談本來想慢悠悠吃完早飯之後再去太子宮找劉據。
根據他知道的情況,劉據在下朝之後還要回到自己的太子宮處理一些劉徹交給他的任務。
畢竟他現在年紀已經不小,劉徹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登基好幾年了。
結果沒想到居然是劉據主動找上了門。
當時劉談還沒吃完早飯,聽到消息之後差點沒被嗆死,連忙起身去迎接劉據。
劉據可能是剛下朝就趕來了,身上穿的是太子朝服,看上去倒是有幾分華貴,卻因為身上的文弱氣息太重,並不顯得威嚴。
劉談有些不好意思說道:“臣弟失禮了。”
劉據很好脾氣地笑道:“是我心急,打擾到五弟用飯,五弟繼續,不必著急,我等等就是了。”
劉談心說誰敢讓你等啊,我今天敢讓你等,說不定明天就要被扣一個不敬太子的帽子。
倒不是說劉據對他不安好心,而是多少人都在等著找他麻煩。
如今歲月靜好不過是因為劉談出現在外人面前的次數太少,也太鹹魚了一些,基本上都不做什麽,想要抓把柄也抓不到。
劉談一邊將劉據迎進去一邊說道:“多謝太子,不過我已經用的差不多了,殿下前來是因為父皇的吩咐吧?”
劉據進了歲羽殿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圈,結果發現這座宮殿大概是他見到過的最樸實的宮殿了。
所有的陳設用具都是按照規定來的,沒有一點出格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出除了製式的東西,劉談連點自己喜歡的陳設之類的都沒用。
這一路走來,他看得出皇后布置這間寢殿的時候還是挺用心的,所有東西都是在規製之內選擇最好的,別的沒有大概是摸不準劉談喜歡什麽,所以也就乾脆放手讓兒子自己去弄。
如今劉談回宮也算是時間不短,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沒有?
劉據不動聲色的將這件事情記下來,等落座之後就迫不及待問道:“今日父皇說看到了宛若水玉一般的糖像可是真的?”
劉談笑道:“那可得是最上等的水玉才能比擬,說來慚愧,那個糖像本來是我偶然想起弄的幾個半成品,因為不夠精致就拿去給丹陽玩了,沒想到父皇如此喜歡,正巧這次順便也給父皇鑄一尊。”
劉據微微一笑,他知道劉談這是在委婉的解釋為什麽只有丹陽公主有糖像,反正連他們親爹都沒有,更不要提別人了。
劉據當然也不在意,是以他說道:“不要擔心,距離國宴還有兩個多月,總是能弄好的。”
劉談說道:“我這裡雖然沒有糖像,但也能讓殿下看看冰糖到底是何物。”
他說完,旁邊的符漁便機靈的捧著一個精美的小陶罐過去了——是的,這次放冰糖的是陶罐。
沒辦法,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就昨天給劉徹和陳阿嬌的那兩套酒具已經將陸懸送給他的水晶原石全部用完了,後來放冰糖的小罐子都是從他自己庫房扒拉出來的,雖然品質比不上那個,但因為裝的不是純透明的東西就不那麽明顯。
現在劉談手上幾乎是已經沒有水晶原石了,所以給劉據的也只能是漂亮的陶罐,漆器是不會用的,畢竟要入口的東西,生漆又有毒。
劉據打開陶罐之後用鑷子夾出了一粒,驚訝的發現果然看上去有幾分奇特,哪怕不是十分透明,卻也彌足珍貴。
劉據嗅了嗅之後問道:“這真的是糖?”
劉談笑道:“當然,殿下可以嘗嘗,反正這一罐本來就是要送給殿下的。”
太子笑了笑,將那小塊放進嘴裡嘗了嘗,發現味道居然很好,跟他以往吃到的甜味都不太一樣。
西極石蜜本來已經算是很珍貴的甜品,但跟這比起來也有一股怪味。
劉據略有些感慨說道:“怪不得父皇要在國宴上放這個,只是……哎,國宴單又不太好弄了。”
劉談有些意外:“這個不是都有規定的嗎?也要殿下操心?”
劉據說道:“今年與往年不太相同,烏孫派了他們的王子帶隊求親,在國宴上父皇會親自答應,所以要更盛大一些。”
劉談點點頭表示理解,又問道:“那這糖像要如何做?”
劉據謹慎問道:“父皇說做多大都可以,是真的?”
劉談說道:“可以是可以,但也要看西極石蜜的數量。”
劉據說道:“這個倒是並不需要特別擔心,既然可以的話,那便這樣,每一席都有單獨一份糖像,然後再弄一個大的糖像作為觀賞用,如何?”
劉談小心翼翼問道:“那……要多大的?”
劉據想想:“怎麽也要一人高才行。”
劉談:……
你跟你爹真是如出一轍,都會給我找麻煩。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事兒……哪兒是給他找麻煩啊,這是給匠人找麻煩。
所以他果斷說道:“那還邀請太子找人做出這樣的范來才行,范的規製隨意,等范弄好了我就讓人弄糖像便是。”
劉據點頭:“這卻也不難,哦,對了,父皇還說,葡萄酒也不能缺……”
劉談倒抽一口氣:“殿下,這個真的不可以。”
劉據詫異:“什麽?”
劉談苦口婆心說道:“不說葡萄如今只是幼苗,兩個月內開花結果很勉強,就算能結果,釀製葡萄酒也要好久的,根本趕不上。”
劉據有些茫然:“是這樣嗎?”
劉談心想他跟劉據說這些可真是傻了,劉據怎麽可能懂這個?
是以他隻好一臉嚴肅說道:“真的不可以!”
結果沒想到不知道為啥,劉據居然還笑了,一邊笑一邊說:“好好好,不可以就不可以,你先不要生氣。”
劉談:????
讓我不生氣你先別笑得那麽開心啊,都要笑出聲了啊喂!
想到這裡劉談的表情更嚴肅了,而劉據……真的差點笑出聲。
沒辦法,不知道為什麽,劉談一臉嚴肅的時候就是讓他覺得很可愛。
過了好一會,劉據才在劉談譴責的目光之下停了笑,他伸手叩了叩案幾說道:“唔,這樣的話,你能讓葡萄成熟嗎?”
劉談以為劉據還沒死心,便解釋說道:“最多也就是長出葡萄的地步,成熟的話……可能要點運氣。”
劉談實在是不敢把話說滿,他算是看出來了,劉據真不愧是劉徹的親兒子,腦洞都很大,不能對他們把話說太大,否則倒霉的就是自己。
劉據聽了之後說道:“這樣也可以。”
劉談有些困惑:“什麽?”
劉據微笑道:“不是說能做果酒嗎?那便用果酒好了,反正中原的葡萄酒原本也不必與西域相同,若是他們不信,再讓他們看看葡萄不就行了?”
劉談:?????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啊!
但是不得不說,劉據這個方法也挺好的,至少保住了劉徹的面子,還堵住了西域人的嘴。
能當太子的都是有兩把刷子的啊。
劉談歎了口氣說道:“也好,只不過這樣的話,我怕是要在莊子上常住,一直到葡萄結果才能回來了。”
劉據安慰他說道:“宮裡有我,不必擔心。”
劉據一邊安慰一邊心說你都快笑出來了還裝什麽?
但又覺得這弟弟挺有意思,便順著他演下去。
劉談當然沒有表現的太明顯,他的臉上的確很無奈的樣子,只是眼神透露出了那麽一星半點的開心,被劉據敏銳的捕捉到。
劉談當然是開心的,在莊子上多好啊,他就是天就是地,想幹啥就幹啥,仿佛出籠的鳥兒,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回來。
劉據在跟他商議定之後就走了,劉談等他走了之後就歡天喜地說道:“準備準備,明天我們就出宮。”
說完之後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他這一走,大概有兩個月不回來,之前陸懸走的時候他還答應陸懸要找陸懸玩呢,現在怕是沒機會了。
而且他現在有特殊任務,也不能讓陸懸輕易去莊子上,想來想去,他便乾脆寫了封信給陸懸解釋,順便也給他送過去了一小罐冰糖。
等派人送去之後,劉談發現送來送去的,他手上一塊冰糖都沒了。
好在陸懸倒也通情達理,表示他最近也很忙,順便還隨信送來了一小塊刻了字的金板,上面細細密密的刻了一整篇《洞簫賦》。
劉談頗有些哭笑不得,好像除了意外見面,陸懸每次見他或者寫信什麽的都會送他點東西,而這些東西一般都比較價值不菲。
劉談壓力有點大,他自己手裡感覺沒什麽可送的,最後想了想,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酒了,回頭送給陸懸幾壇好酒就是了。
打包完畢之後,劉談第二天就走了,只不過這一次,他是帶著一隊軍士走的。
讓他沒想到的是領隊的居然是李不厭,李不厭見到他就喜氣洋洋的大禮參拜,一邊行禮一邊說道:“多謝殿下救命之恩!”
劉談連忙把他扶起來說道:“你怎麽來了?”
李不厭笑道:“陛下命我當您的門下督賊曹!”
劉談愣了一下,門下督賊曹這個官職是郡國的官職,也就是說他以後有了封國手下是會有這個職位的,主管就是諸侯王的兵衛。
他心裡想著看來李家算是跟他徹底綁一起了,卻也放心了下來。
這代表著過去幫他看守莊園的軍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