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漁說完之後見劉談開始在那裡發呆不再說話,便也安靜下來,開始準備食物。
而劉談現在則腦子裡一團亂麻,現在的很多情況跟他已知的歷史衝突極大。
那麽問題來了,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這個答案可太重要了,這意味著他手裡是不是真的有劇本,並且按照劇本就能平平安安活下去。
等……等會,劇本?
劉談若有所思地看著符漁她們擺出來各種點心水果,覺得這個劇情……好像似曾相識。
他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這才想起來為什麽覺得這個劇情熟悉。
這劇情不就是當初他師妹說過的那本書嗎?
那本書講述的故事就是陳阿嬌被廢幽死之後重生了,並且絕地翻盤。
而她翻盤最重要的籌碼好像就是生了個兒子。
劉談能記得還是因為當初他聽師妹說的時候還吐槽過,重生就重生,沒被廢後就算了,還生了個兒子,重生也太神奇了吧,還帶治不孕不育的?
現在好了,他變成了那個籌碼,最坑爹的是他並沒有看過這本書,只是知道一個梗概而已。
至於這位皇子最後的下場如何,他根本不知道,要知道哪怕陳阿嬌做女主,當她的兒子也未必是絕對安全的。
萬一作者想要製造矛盾衝突就把這個配角給寫死了呢?
所以想要活下去,不能靠劇情,還得靠自己啊!
劉談心裡歎了口氣,轉頭對著兩位宮女姐姐賣萌,準備學習一下宮廷禮儀。
他的理由很充分:之前只是簡單學習了一下,這次又事出突然,沒來得及重新練習。
符漁和岑幼兩個人都松了口氣,這個要求簡單,比詢問宮裡情況簡單多了。
不得不說,漢朝時候的宮廷禮節其實也沒太複雜,畢竟還沒有演化完全,而劉談在路上這一走就是兩天一夜,也足夠他將面見劉徹和陳阿嬌,甚至太子劉據的禮儀學的差不多。
至於其他人,他客氣一些就行了,也沒人有資格讓他行禮了。
進入長安之後,縱然劉談很想表現的淡定一些,但還是沒忍住透過牛車的窗子往外看。
這種浸入式感受大漢首都風土人情的機會,大概是每個學歷史的人都無法拒絕的,劉談恨不得當場下去四處探尋,然後寫篇論文出來震驚四座。
只可惜,他回不去了。
想到這裡,劉談心中的興奮就降到了最低,尤其是當他隱隱看到那明顯比這個時代大部分房屋都要高大的宮闕的時候,他的興奮就變成了緊張。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這種緊張,符漁安慰他說道:“殿下且放寬心,娘子溫柔寬和,這些年也十分思念殿下,若非身邊還有丹陽公主解憂,只怕娘子早已無法忍受骨肉分離之苦。”
劉談聽了之後就忍不住吐槽,無論是在正史還是野史的記載中,陳阿嬌可不是什麽溫柔的人啊。
就算是重生看透了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那也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說她溫柔,誰信啊。
不過經過這麽一吐槽,他緊張的內心倒是緩解了一些。
也是,他見陳阿嬌是不需要緊張的。
說冷血一點,他並不需要陳阿嬌,甚至陳阿嬌之余他還可能是個拖後腿的存在,然而陳阿嬌卻是需要他的。
陳阿嬌如今還是皇后,並且看上去對六宮還有一定的控制權,這其中可能跟她生了兒子有一定的關系,當然最大的關系必然不是這個。
劉徹想要廢後還管你有沒有兒子?
所以對他最有威脅的其實是劉徹和劉據,這裡面甚至劉據都不是最有威脅的那個。
畢竟傳言劉據仁慈寬厚,溫和謹慎,再加上他身邊有一整個利益集團,想必在沒有確切把握之前是不會動手的。
這麽一想……更絕望了有木有啊。
跟劉徹利益相衝的要麽墳頭草已經五米高了,要麽墳頭已經預備好了。
劉談抖了抖不想再去思考這些,只希望劉徹能夠看在他乖巧聽話的份兒上給條活路。
仿佛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劉談問道:“丹陽公主?”
岑幼解釋說道:“丹陽公主乃是宮人所出,恰巧與殿下同年同月而生,時辰上也就差了一刻鍾左右,丹陽公主生母早亡,娘子憐她年幼便接到身邊撫養教導,丹陽公主聰明伶俐,娘子十分喜愛。”
劉談聽後微微一愣,這麽巧的嗎?
這裡面真的沒問題?陳阿嬌可不像是會對劉徹其他孩子很溫和的人啊,哪怕是女兒最多也就是因為沒有威脅性而無視,她這麽喜愛這位丹陽公主……
劉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麽不對。
不過那都跟他沒關系,現在他需要做的是……爬樓梯。
大概為了體現皇權的至高無上,漢代的宮殿真是太高了!
哪怕劉談有特權能夠一路坐著車輦到距離椒房殿最近的宮門,但還是需要親自走到椒房殿的,而他……看到那些樓梯就一陣眼暈。
劉談:十分想念電梯。
椒房殿的布置非要用一個詞形容的話那就是金燦燦。
各種金飾層出不窮,而且大多製作精美,花紋細致到哪怕劉談見過了許多漢代文物也忍不住懷疑這居然是漢代的手藝。
不過雖然金飾多,但卻也只是襯托出這座宮殿的璀璨大氣一點都不俗氣。
劉談腦子裡想著在這些,他剛踏入椒房殿就聽到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說著:“我還有一個哥哥?他長得好看嗎?為什麽我以前沒見過他?”
緊接著一個女人聲音帶笑說道:“丹陽莫要著急,今日便能見到了。”
丹陽公主也在啊,劉談在外間站定,等著宦官進去通傳。
過不一會一位約莫五十左右的老婦走出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劉談,稍顯精明刻薄的臉上表情緩和了不少,對著劉談行禮說道:“見過五殿下,娘子正等著五殿下呢。”
劉談微微點頭,跟著大踏步的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他聞到了一室暖香,極大的緩和了他不安緊張的精神。
不過當他一抬眼看到正坐在臥榻之上身著黑紅相間精致華服的女人的時候,他的神經就又繃緊起來。
順便他還看到了丹陽公主,倉促之間,他甚至還能分辨出丹陽公主雖然年輕,長得也不錯,卻並不如陳阿嬌明豔大氣。
劉談將路上學的禮儀現學現賣,行禮說道:“兒臣拜見母后,母后長生無極。”
陳阿嬌笑了笑:“談兒莫要多禮,快過來讓母后看看。”
劉談直起身大大方方地看向陳阿嬌,又順便對著陳阿嬌身邊的丹陽公主笑了笑。
當他看到陳阿嬌對著他招手的時候,他立刻抬腳走了過去。
陳阿嬌起身摸了摸劉談的額頭十分感慨地說道:“一轉眼,你都這般大了啊。”
劉談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還是靦腆的笑了笑,反正他準備立個靦腆人設,至於之前原主的性格陳阿嬌可能知道一些,但那又怎麽樣呢?道聽途說總有不準的時候嘛。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不敢多說,離得近了之後就能看出陳阿嬌看向他的目光是帶著審視的。
那個眼神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就在他有點扛不住的時候,陳阿嬌忽然笑道:“很好,談兒長大了,陛下會喜歡你的。”
劉談聽後有些不以為意,覺得這應該是陳阿嬌的一廂情願。
陳阿嬌說完這句話轉頭問道:“陛下可說過要召見談兒?”
一旁的大長秋低頭說道:“陛下正與太子論政。”
劉談敏銳的察覺到陳阿嬌臉上的笑容淡了很多,只見她似笑非笑說道:“今日休沐竟然還在論政,陛下待太子可真是一片慈父心腸。”
劉談鼻觀眼眼觀心,不敢說話,心中感慨,陳阿嬌重生之後居然還添了個大陰陽師的屬性。
好在陳阿嬌也沒想讓劉談說什麽,只是說道:“既然陛下有要事須與太子商議,今日你就且在母后這兒用膳吧。”
劉談終於撈到了說話的機會,拱手行禮:“諾。”
一旁的丹陽公主此時走了過來,拉著陳阿嬌的袖子撒嬌說道:“母后,你答應我今天去漸台上用膳的。”
陳阿嬌憐愛的幫女兒整理了一下發絲說道:“好,就依你。”
午膳嗎?他之前在侯府也是一日三餐,看來一日兩餐是隻存在於平民那裡的。
丹陽公主開心地笑了笑轉頭看向劉談,帶著點嬌嗔說道:“哎呀,你怎麽都不說話呀?”
沒等劉談開口,陳阿嬌便說道:“丹陽,這是你兄長,莫要無禮。”
丹陽公主嘟了嘟嘴說道:“不就比我早出生一天嘛,好吧好吧,五皇兄。”
丹陽公主的確是個被寵愛長大的小女孩,不過也不算討人厭,話多了一點,但對劉談很熱情,顯然並不擔心劉談的到來會分薄她的寵愛。
不過劉談卻有點扛不住,這位公主話太多了,時不時詢問他外面是什麽樣子,劉談就算再沉默寡言也要應對一二,可問題是他也不知道啊,虧了進入長安之後他細心觀察了一下才能勉強應付。
而在丹陽公主跟他說話的時候,陳阿嬌時不時看向他,似乎在品評著什麽,這讓劉談忍不住有些坐立不安。
這都算了,最坑爹的是他還要時刻注意用餐禮儀,畢竟這東西他完全沒有接觸過,除了偶爾模仿丹陽公主,就只能盡量少吃。
這一頓飯吃的劉談無比心累,好在陳阿嬌沒有拉著他繼續聯絡家庭成員的感情,而是放他去了自己的宮殿。
他所居之處名為歲羽殿,距離椒房殿不遠,裡面的一切都已經打點好了,符漁和岑幼也一直跟在他身邊,算是陳阿嬌指派過來照顧他的。
基本上劉談要做的就是拎包入住,哦,包都不用,人進去就行。
漢代的宮殿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佔地面積大,劉談這座寢宮基本上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前後院有小花園池塘假山,臥室大到他能在裡面跑圈,書房裡面放著的書籍哪怕都是竹簡也讓他覺得可能這輩子都看不完。
然而居住面積大帶來的一個很麻煩的點就是他需要熟悉的時間也更多,尤其是他不僅需要記住自己宮殿內部的布局,還要記住歲羽殿的位置。
有事情做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幾乎只是劉談剛記下自己宮殿的位置和地形,就到了晚膳的時候,陳阿嬌似乎並沒有要讓劉談過去用膳的意思,劉談正慶幸晚飯能吃飽的時候,就看到符漁過來說道:“殿下,陛下派歐常侍來召您去未央宮。”
劉談微微一愣,抬頭看向被派來的那位歐常侍,歐常侍幾乎是將符漁的話又複述了一遍,然而劉談卻在其中抓到了一個重點——他的晚膳要跟劉徹和太子劉據一起用!
劉談不由得一陣絕望,他隻想吃頓飽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