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風吹過波光粼粼的湖面,帶起點點漣漪,兩條龍魚搖曳著尾巴,吐出一圈圈水泡,悠閑自在。
寬闊的道場上,那修長的身影依舊單手執劍站在原地,遠遠望去如勁松,如蒼竹般傲然挺立,青絲和衣擺隨著微風輕輕飄動,配上那張絕美清冷的臉,更是似仙若畫,再美好不過。
然而林燁見此,更加心如滴血,因為曉樂還面朝地,久久沒有站起來,兩廂對比,真是讓他心疼極了。
身上痛不痛另一回事,可臉面那也丟的太徹底!
是不是男朋友,放個水能死啊?
沈逸之問:“樂樂,可要繼續?”
聽聽,這是什麽鬼話?繼不繼續另說,先飛奔過來攙扶一下不會?
若是放在上輩子,林燁敢肯定,這麽對待另一半,注孤生知道嗎?
當然,林燁也只知道在心裡逼逼,他是不敢當著沈逸之的面如此大膽質問,只能蹬蹬蹬跑到曉樂身邊,暗搓搓地挑撥離間:“樂樂,你沒事吧,傷得重不重?這是家暴吧?娘的,我倒是沒看出來他還有這個傾向?你說,咱要不要考慮分手?”
駱清清:“……”不,有這麽說話的嗎?接著一轉頭看向沈逸之,努了努嘴:二師兄,趕緊去啊!
沈逸之微微一愣,說實話,他下手一點也不重,畢竟連真元都沒動,可是不管如何,的確容易讓人誤會。
然而剛邁動腳,就見曉樂動了,放在腦袋前的手突然抬起來,重重地錘了一下地。然後謔的站起來,戰意滿滿道:“再來!我就不信了,明明都是同樣的劍法,怎麽就碰不到你一片衣角?”
林燁:“……”
“燁子,一邊看著,別礙事。”
林燁:“……”簡直一顆真心喂了狗。
沈逸之聞言停下腳步,朗聲一笑:“來。”
“蹭蹭蹭——”曉樂的身法催到極致,甚至帶起了一股風,接著高高地舉起龍吟,以雷霆萬鈞之勢向沈逸之劈了下去,“鏗——鏘——”
接著你來我往好不熱鬧,短短五息之內,交手數回,看得人眼花繚亂。
兩人如出一轍的劍法,讓邊上的駱清清和陸江河齊聲較好。而林燁,除了驚歎二字,竟無法表達,他家兄弟果然厲害,此等身手必然已入武林高手之列!
不過再怎麽精彩,沈逸之的腳步依舊在五步之內的圓中走動,顯然遊刃有余,連頭髮絲都沒凌亂過。
大概聽到了林燁的那聲碎碎念,這次放水的有些明顯,曉樂的臉上露出不滿,打了兩下,直接站原地喊停:“二師兄,你幹什麽?耍我玩呢,這樣練習有用?咱倆處對象,要是照你這樣注水,我得到什麽時候才能跟你一樣強大?”
一連三問,林燁頓時面無表情,呵呵兩聲。
他忽然回想起上輩子的曉樂並非沒談過戀愛,校園的純純愛情嘛,總會好奇地嘗試一下。
可惜人家花前月下,戀愛影響學習,老師只需看一眼哪兩個成績蹭蹭蹭往下降就知道在搞什麽不正當的關系。
而與這位曉樂學霸戀愛的女生,卻從年紀倒數往前直竄,並在三年之後順利邁進心怡大學的校門,且在同一時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提出了分手。
林燁為此還特地去質問這個女生,結果那漂亮的姑娘握著他的手眼淚汪汪地懇求道:“高中三年被他逼著學習,我實在太痛苦了,大學真想要好好玩,放過我吧!”
這個理由,讓林燁啞口無言,不過不管怎麽樣,總得安慰安慰自家失戀的兄弟,卻見曉樂反而松了一口氣道:“就這樣也才考了個二本,太笨了,出去哪怕說成前女友,也比讓人知道是我徒弟來得強。”
林燁:“等,等等,你倆沒談對象?”
曉樂一臉悶逼:“不是她說要向我學習,共同進步的嗎?”
林燁:“……”突然之間,他好心疼那位已經記不清叫啥名,長啥樣的女生了。
重新開始的沈逸之,果然乾脆利落地繳了曉樂的劍,那長腿一抬,又以拋物完美曲線將人給踹了出去。
林燁往邊上讓了讓,讓曉樂自由落體,啪嘰一聲五體投地,求仁得仁。
他抬頭望了望天,心道這倆果然是絕配。
然而他看著看著,見到天邊飛來一個人影,如離弦之箭往妄墟崖而來。很快,他便看清了來人,頓時眼睛一睜,脫口而出道:“臥槽,砸場子的來了!”
來人正是葉雨倩,踩著孤鴻殘影瞬間到達了他的面前,落下的那一刻,孤鴻殘影幻化出多道劍影,毫不留情地刺向林燁:“受死!”
“這姑娘怎麽不打一聲招呼就開大啊!樂樂,救命!”
妄墟崖的地界,豈容許旁人撒野,陸江河率先祭出落日,迎了上去。他元嬰的修為將劍影擋下,並站在林燁的面前,一本正經道:“葉師妹,有話好好說。”
“讓開,敢給本小姐下同心蠶,簡直膽大包天,不殺了他,難解我心頭之恨!”說完,葉雨倩狠狠地瞪了陸江河一眼,威脅道,“與你們無關,最好不好插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陸江河搖頭:“林師叔乃是妄墟崖貴客,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當時乃林師叔權宜之計,這才冒犯了師妹,還請大諒,莫要計較。”
“不計較?”葉雨倩冷笑一聲,“也可以,跪下來磕三個響頭。”
這囂張的話讓旁邊聽得沈逸之也蹙眉,目光變得極為冷淡。
駱清清一瞧見自家二師兄的臉色,狗膽瞬間一抖,直接反駁一句:“你配嗎?”
刹那間,孤鴻殘影化為一道白日之光,直朝著駱清清的門面而去。
“怎麽這麽凶殘,二師兄——”他學著林燁的口吻大喊一聲。
然而二師兄沒動,甚至不知什麽時候收起了霄令,在曉樂的攙扶下仿若凡間八十老嫗一般緩緩地坐回輪椅上,完全詮釋了什麽叫做重病纏身。
“三師兄,她連元嬰都不是,怕啥?”那位明明很可愛很貼心的小師弟,自從跟冷酷無情的沈逸之看對眼之後,人就變了。
駱清清不得不認清這個事實,無痕瞬間出現在他的手上,真元相疊,他大喝一聲,迎上去將孤鴻殘影給格擋而下。
羅清清沉下臉色:“太和山也太不將我妄墟崖放在眼裡,別等我們動手請,自己識相地離開!”
“你們……”葉雨倩終究太單純,在太和山無人敢惹,可不代表在別的地方,人也會相讓與她。孤昊仙尊這個大旗不是什麽時候都好使的,沈逸之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她。
實力不強,單槍匹馬來,終究要吃虧。
她目光看向了林燁,後者站在陸江河身後,笑得一派溫文爾雅,眼中卻是難掩的諷刺,這讓她羞恥萬分。
可事實上,卻是她提前無禮在先,畢竟孤昊仙尊迫害在前,林燁不出此下策,他和曉樂就得交代在劍塚裡!
原著中葉雨倩這個女主筆墨並不多,前期被罵的很慘,後期才因為一片癡心稍微有點人氣。
但小說畢竟是小說,林燁一點也沒有興趣跟她發生點關系,論另一半,易遙這樣的都比葉雨倩來的討喜。
葉雨倩心中窩火,倍感丟了面子,又覺得分外委屈,呆呆地站在原地竟不知該怎麽辦?
正在這時,強大的氣息由遠及近,原本垂眸不甚在意的沈逸之驀地抬起眼睛,淺色的瞳孔驟然一縮。
“這是……”
鼓脹的道袍隨著來人落地垂落下來,看清來人,不論是誰,皆一臉震驚,齊齊行禮:“太上長老。”
那一瞬間,林燁的視線跟沈逸之的視線對在一處,又不動神色地轉開。
說實話,曉樂碰到這散仙還是挺杵的,然而手中的龍吟告訴他,這世上已經沒有誰能再看穿他的真身,別怕!
“老祖宗……”葉雨倩看到孤昊仙尊,又是丟人又是委屈,眼淚不自覺地在眼眶裡打轉。
孤昊仙尊溫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陸江河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道:“不知太上長老駕到,有失遠迎,還請贖罪。”
孤昊仙尊的目光從他的身上飄過,忽視了駱清清,從林燁那裡移到了曉樂面前,稍稍定了定,最後又不動神色地落在了沈逸之的輪椅上,意味不明地說:“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見長。”
沈逸之定了定心神,坐得四平八穩,笑道:“過獎,弟子不過惜命而已。”
“哼,若是寒嶽還在,必然以宗門為先,天下大義為重,倒是你,退縮怕事,也不怕墜了你父威名?”這是在指責沈逸之以重傷未愈為名,不願前往射屏山一同伐魔。
曉樂聽了,忍不住望向沈逸之,孤昊仙尊拿寒嶽劍尊作伐,實在令人可笑。
如今他已經煉化了龍吟重天,這些散仙已經看不出他的真身,是以沒什麽好怕的。
“師尊曾言,他寧願師兄碌碌無為一生,也不願他轟轟烈烈英年早逝,若是師兄惜命,師尊在天有靈,只會更加欣慰,太上長老多慮了。”
寒嶽有沒有說過不重要,反正曉樂是看不得沈逸之被指責。
而這一句話,讓孤昊仙尊的視線終於能光明正大地落在曉樂身上,那看似冷然的目光中,仿佛藏著一把火,像是要把他看穿,揭露一切偽裝。
“本尊以為,不管是資質還是修為,雨倩在那批金丹之中都是最出眾的,龍吟應當選擇她,沒想到卻看走了眼。”
他往前一步,到了曉樂面前,那居高臨下的目光,讓曉樂分外不舒服,好似被一條毒蛇盯上成為了獵物,他不由地後退一步。
“讓本尊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天縱奇才,能得龍吟青睞。”孤昊仙尊話畢,卻是直接對著他出了手。
鳳凰之鳴在虛空中響起,金光在沈逸之手中重新顯現,本穩坐輪椅的人瞬間出現在曉樂的面前,以凌凌劍意迫使孤昊仙尊收回了手,躬身道:“請太上長老高抬貴手。”
“本尊不過是試一試凌劍宗將來首席弟子的潛力,你如此緊張做什麽?”孤昊仙尊皮笑肉不笑道,“難道以為本尊會傷害他?”
“弟子不敢,只是樂樂修為尚淺,怕是消受不住太上長老厚愛。”沈逸之一步未讓,將曉樂擋在身後。
孤昊仙尊眼神冰冷,目光微微一斜,陸江河和駱清清是滿臉的擔憂,並無動作,然而林燁,卻已是悄悄法寶在手。
玉闕這個徒弟,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這個時候,一道道氣息從天邊而來,卻是撼海尊者攜幾位峰主匆匆趕來。
一落地,撼海尊者便笑道:“太上長老駕臨妄墟崖,不知有何吩咐?”
他說著便看向了沈逸之,後者收劍斂目,抬起頭時依舊是那波瀾不驚的模樣,說:“葉師妹與林師叔之間有些誤會,太上長老怕林師叔吃虧,方才前來阻止,順便試一試樂樂的潛力。”
“誰跟他是誤會……”葉雨倩咬著唇嘀咕了一聲,孤昊仙尊看過來,她便禁聲不說了。
“原來如此,此等小事如何勞煩太上長老大駕,弟子之間切磋是常事嘛。至於曉樂,宗門必然傾全力栽培,請長老放心。”
話說到這個份上,孤昊仙尊還能如何,只能點點頭道:“便如此吧,雨倩,走。”
葉雨倩有些不甘心,但老祖宗發話,不得不聽從。
等孤昊仙尊一走,撼海尊者便道:“若是有事,便來尋我。”
“多謝宗主。”
人來得快,也去得快,駱清清摸了摸後腦杓,有些納悶道:“這鬧的是哪一出,我怎麽看不懂呢?”
陸江河微微皺眉,回頭看沈逸之,後者正望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最終還是林燁走到他身邊說:“看來我們得做最壞打算。”
沈逸之收回視線,輕輕點頭。
“你們在說什麽?”曉樂狐疑地望著他倆,“是不是跟我有關?”
林燁看向沈逸之,後者卻對陸江河道:“午後我便跟樂樂閉關。”
陸江河一愣:“好,我知道了。”
微風依舊細細地吹著,然而起初那輕松歡樂的氣氛卻已當然無存,風雨之勢欲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