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級挑戰在劍修之中不算什麽大事,畢竟同樣的修為,在劍修和道修之間,的確是前者強悍許多。但這一般不過是前期跟中期,中期跟後期,隔著一個小境界而已。
像曉樂這般,幾乎跨越一個大境界,卻是極少見的。更何況,還有龐大的蛇群,其中不乏金丹期的碧玉蛇將。
眾人只知道,繼沈逸之之後,修真界一顆新生之星又再一此冉冉而起。
各門派不禁對凌劍宗的運氣羨慕不已,這樣天賦卓越的弟子哪個門派也想要啊!
而且這還沒完。
“你們看,那是什麽……”
“有東西出來了!”
“是……仙品劍!”
果然見一抹綠光從林子深處而來,然後靜靜地懸浮在曉樂的面前,碧綠通透,靈光異彩,修長的劍身,雪白的邊刃,劍格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蛇鱗,全身散發出誘惑的氣息。
嶽明天對圖鑒比誰都熟悉:“不用看了,這把便是碧鱗!以速度和毒性聞名,可號召蛇群,是真正的仙品劍。竹青碧玉蛇一般棲息在她的附近,曉樂能夠單憑一人之力斬殺,她怎麽會無動於衷?”
易遙抱著臂道:“這小子會要嗎?”
這是所有人的疑問。
曉樂神色複雜地看著面前漂亮的碧綠長劍,碧鱗全身上下散發著歡喜的熱情,顯然一見鍾情,非常願意跟他離開,然而可惜……
曉樂側過身,毫不猶豫地拄著霄令離開了。
水鏡之外,瞪大眼睛看著的弟子們紛紛流露出了更加複雜的表情,那可是仙品劍!
走得這麽決絕,你讓我們這些連碰都碰不到的人情何以堪?
然而更讓人氣血翻湧的是,向來心高氣傲跟個女王一樣的碧鱗居然又飛到了曉樂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劍柄對著曉樂的右手,然而似乎發現了曉樂握著霄令,於是又轉到了左手,非常迫切地希望這位劍修能夠握住她,甚至都不在意暫時的委屈。
水鏡之外的眾觀望弟子:“……”
哪怕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尊者們,回想到起年輕時,自己進入劍塚之時的卑躬屈膝,以及被仙品劍無情拒絕的那一幕幕,面部也開始扭曲了起來。
甚至有些手裡握著的還不是仙品劍,那種滋味……
“呵呵,我感覺受到了冒犯。”易遙冷冷地說。
嶽明天壓下那股酸溜溜道:“這畫面為啥還不換呢,是不是故意的?”
沈逸之破天荒地好心回答:“仙品劍的靈力,應是現在劍塚之中最強。”
水鏡追逐的便是靈力的波動,自然不會切換。
易遙呵呵兩聲,面無表情:“忘了,這兒還有一個連劍塚都不用去,就拿到獨一無二本命之人。”
“沈逸之,你故意的對吧?”嶽明天怒目而視。
沈逸之不緩不急道:“解惑而已,何必惱羞成怒。”
兩座峰大弟子咬了咬牙,捏了捏拳頭,最終深吸一口氣,算了,不跟病秧子計較。
駱清清有些不解,輕聲對陸江河嘀咕道:“爭什麽啊,小師弟的目標不是龍吟重天嗎,碧鱗再倒貼也不會要啊?”
陸江河心情亦是複雜,說:“你不懂。”
外面的爭執當事人曉樂不知道,他只是覺得有點為難,碧鱗若是個人,必然泫然若泣,令人不忍心。
最終他只能抬起手抱了拳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看中的是龍吟重天,你很好,可咱倆不合適,對不住。”
渣男語錄從曉樂的嘴裡說了出來,好劍卡發向了碧鱗,讓這把鼓起勇氣“示愛”的劍瞬間黯淡了下來,似乎有些傷心。
曉樂抬頭望了望周圍,無聲無息,連個活物的都沒,於是又撓了撓頭,心裡頗為內疚卻還是不要臉地問:“那個,你知道龍吟重天在哪兒嗎?”
若是碧鱗能化形,必然要碎了一顆芳心,不喜歡她也就算了,還要在她傷口上撒鹽,怎麽也要掩面棄淚而去。
可惜碧鱗終究是一把劍,以強者為尊,最終劍尖指向了一個方向。
曉樂心中一喜,對著碧鱗再一次抱拳道:“多謝指點,你是把好劍,一定會找到合適的主人的。”
他說完便如負心漢一樣頭也不回地朝那個方向而去,徒留碧鱗癡癡地望著他。
明明水鏡之中的畫面乃無聲無息,可硬生生地被人看出一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場景。
“若是我,必然不會讓這仙劍如此傷心。”
“是啊。”
他不要,給我啊!
“不是,他就這麽走了?”嶽明天驚呆了。
“不走,留著幹什麽,一看就知道是衝著龍吟重天去的。”易遙雖然心中酸水直冒,但是非常理解曉樂的選擇,這樣的資質,誰都要去爭取神兵。
“那地上的蛇呢?王蛇屍體不要了?”嶽明天死死地盯著碧鱗身邊的那具碧玉王蛇的屍身,若不是九陰山弟子們紛紛拉住他,這會兒恨不得跳下水鏡自己去拿去。
“大師兄,冷靜!”
“對啊,這裡是落劍坪,你就算跳下去也到不了劍塚!”
“總,總會有機會的……嗚嗚,好心痛,曉樂師弟,趕緊回來撿走吧!”
嶽明天最終仰天長嘯:“暴殄天物啊!”
曉樂甩了碧鱗他不過是酸,這王蛇屍體不拿,就讓他捶胸頓足,虧得心肝脾肺顫,於是一把拍在沈逸之的肩膀上道:“你們就沒提前告訴他不要浪費資源?這,這條王蛇若是帶出來給我們九陰山,我們能給你煉出一鍋子的大毒丹,解毒丹,還有那皮,那骨,那血煉成法器不好嗎?啊?”
嶽明天幾乎要哭了。
沈逸之看了看自己肩上的直顫抖的手,最終沒有把那句“妄墟崖不缺資源”這種鬼話給說出來,反而溫聲道:“下次注意。”
而駱清清則攤攤手,沒說話,其實他有提醒過曉樂別放過任何資源,不過小師弟大概是不記得了。
碧鱗的身影漸漸隱去,本以為該轉換景象的時候,卻見碧鱗似感應到了什麽,又重新振作起來。
眾人正不解的時候,卻見已經遠去的那熟悉的身影又轉回來了,卻是曉樂。
“難道他後悔了,要選擇這把仙品劍?”
“也是,不過金丹初期的修為,跟其余的中期,後期如何爭取龍吟,還不如帶著碧鱗離開,也已經是大運了。”
“是啊,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麽做。”
很多弟子看到這個情形,皆是如此想法。
然而在水鏡上方的諸多尊者卻是皺起了眉頭。
寂滅尊者道:“目關短淺。”
不得不說這是一句實在話,既然能讓仙品劍傾心,又能越級斬殺碧玉王蛇,為何不去試試龍吟重天的機緣?
神兵跟仙品之劍的差距,就跟劍仙和渡劫期修者一般天壤地別。
“應該不會吧?”星垂尊者困惑地望了一眼落劍坪邊上,三座峰弟子湊成堆中的沈逸之。以她對這位師侄的了解,必然是以龍吟為目標的。
“那他回來幹什麽?”其余幾大門派也是不解。
直到曉樂半點猶豫也無地經過癡癡等待的碧鱗,掏出了星海袋……
事實上,曉樂朝著龍吟重天的方向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駱清清的話。
“小師弟,雖然咱們妄墟崖不缺資源,可畢竟師尊不在了,宗門給我們的資源總是有限,東西得省著點用,所以你要不小心在劍塚之中得到什麽好東西,別忘了帶出來,咱們賣給九陰山,價格可比換成功勳點合算。”
“這個星海袋你一並拿著,東西全裝裡面,不會流失任何的靈力,特別適合裝屍體還有靈草。”
竹青碧玉蛇在圖鑒之中屬於不錯的材料,王蛇就更珍貴,是九陰山弟子看著流口水,想到脆弱的小命就不敢招惹的妖獸,而且就目前所知,只有劍塚中才有。
九陰山上的弟子曾攛掇曲柳尊者進來獵殺,可惜劍塚的規定,不論是誰一生中只能進一次,除非本命劍斷裂,需要再尋一把才有資格再進,所以頗為遺憾。
想到此,曉樂於是又調轉了回來,解下腰上的星海袋,對著那斷成兩截的王蛇,將屍體收了進去。目光一瞥,還有數百條碧玉蛇,秉著不浪費的原則也一並收了。
竹青碧玉蛇的老巢附近定然還有珍貴靈草,曉樂於是在周圍轉了一圈,不管認不認識,只要靈氣十足的草藥,全給挖了出來,連下面的礦石都沒放過,一股腦兒都裝進去後,才心滿意足地收起星海袋離開。
至始至終沒對邊上的碧鱗多看兩眼。
水鏡上空的尊者們:“……”
觀望的弟子們:“好家夥!”
“我要是碧鱗,我就一劍戳死他。”易遙抱著臂,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大概只有九陰山的弟子們喜極而泣。
嶽明天甚至直呼:“乾得漂亮!”
“大師兄!”九陰山弟子們望著嶽明天,一個賽一個地熱切,紛紛使眼色。
於是嶽明天的手搭在了沈逸之的肩膀上,笑容諂媚:“沈師弟。”
沈逸之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將他拍開:“大師兄管著庶務。”
嶽明天也不惱,又勾上了陸江河的脖子:“陸師弟,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可是過硬的交情,有些事兒兄弟打了個招呼,就……知道怎辦了吧?”
陸江河聞言簡直哭笑不得道:“嶽師兄,曉樂所獵,自然由他自己處置,九陰山若是有需要,屆時等他出來,直接問他便可。”
“好,甭管多少,我九陰山都吃得下。”
隨著曉樂再一次離開,碧鱗的身影終於淡去,水鏡中的畫面終於切換了。
劍塚中的劍雖然有千萬把,不過仙品劍實在鳳毛菱角,像曉樂這樣一睜眼就遇到碧鱗,實在是狗屎運上頭,其他人都是小心謹慎地一步步往前,能遇到極品劍已經非常不錯了。
劍修的修為只要不是用藥催生上去,穩扎穩打歷練,一般不會如第一個小家族的金丹修者那樣,只是被一隻築基後期的妖獸襲擊就捏碎異方令,放棄尋劍,哪怕打不過,亦能快速逃走。
是以一天的時間過去了,一百多號人出來的並無幾個,都慢慢地往劍塚中心,龍吟重天所在靠近。哪怕不為了這神兵,也是為了尋一把適合的好劍。
而在水鏡沒有顯現的時候,曉樂也沒閑著。
經過剛才一戰,他發現下生死峰前觸摸到的金丹中期境界,居然松動了。
於是尋了一個安全的山壁之前,在周圍撒了一圈驅除妖獸的藥物,設上結界,最後將霄令插在中央,然後便感悟突破。
其實這場戰鬥遠比水鏡中顯現的要凶險的多,竹青碧玉王蛇畢竟是幾近元嬰的修為,最厲害的就是毒液,元嬰之下幾乎沾上便死。
在毒霧之中,他雖然用劍風形成屏障,阻隔了大部分的毒,然而終究這絲絲縷縷的霧氣還是滲透進來。
若是一般人,哪怕在最後能戰勝這條王蛇,最終也是落得同歸於盡的下場,當然手上若有極品解毒丹克制毒素,然而重傷亦在所難免。
不過,曉樂是陰陽雙生花!
他靈魔雙氣隨便吸收,強悍的經脈能排出一切的雜質,這種區區蛇毒對他毫無作用不說,甚至能從中提煉出絲絲魔氣。
曉樂簡直太驚喜了,自從離開無極之淵後,除了被曉樂嚇得瑟瑟發抖幾乎自閉的魔種,他就沒再吸收別的魔氣。
他意猶未盡,很想回去看看還有沒有竹青碧玉王蛇,來幾條都行。
可惜,王蛇之所以為王,就是因為其獨一無二,余下的蛇群中想要再誕生一條,怕是得經過百余年。
在感悟之後,曉樂睜開眼睛,此時體內丹田充盈,金丹穩固,變得更加凝實,可見已經突破到了金丹中期。
他神清氣爽地站起來,將霄令拔出,接著往碧鱗指引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