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寒嶽劍尊的飛升感悟是沒機會聽了,不過凌劍宗的請帖還是發往了各大門派,然而不是為了慶賀,卻是吊唁——因為寒嶽劍尊隕落。
驚愕出現在每一位接到請帖的掌門人手中,難以置信地望著身著素服戴孝的凌劍宗弟子。
開玩笑的吧,修行之路上最危險的天劫都過了,只要鞏固境界,達到大乘圓滿,就能原地飛升。
然而死了?
這簡直比直接魂飛魄散在雷劫之下更讓人難以接受!
此方瀚藍世界之中,修真門派大大小小無數,其中佼佼者就屬六大門派,請帖自然會一一送到。
除凌劍宗之外,曉樂見過的浮遊門便是其一,在東,靠近無極之淵,門中弟子乃是道法和劍法雙修,進可攻退可守,守著無極之淵,一派獨大。
浮遊門的掌門收下請帖,卻終究抑製不住驚愕道:“……可確認過了?會不會是自行兵解,或是元神出竅藏在某處養傷?”
每一位掌門收完請帖之後都要這麽問一遍,這世間大能若非大限將至,想要死其實也很不容易,有太多的手段能夠逃脫,重頭來過。
更何況是一位劍仙呢?那可是真正的仙人!
然而凌劍宗的弟子卻哀戚道:“寒嶽劍尊的魂燈已滅,據沈師兄坦言,劍尊留下的魂印也消失了,玄機閣緘言尊者親自卜算,道是生機已斷,怎還有生還可能?凌劍宗又豈會拿此事開玩笑?”
一位劍仙坐鎮的宗門,這世上還有誰該挑釁?畢竟再多的散仙也比不上這樣一位真仙,作為凌劍宗的弟子想想就知道有多自豪,報上宗門就能讓人敬畏三分。
然而之前有多自豪,得到噩耗之後就有多難過,慶賀炫耀之貼,變為吊唁扼腕之貼,一上一下,盡顯失落。
“這……的確。”
“那晚輩就告辭了。”凌劍宗的弟子不忍多說,送上帖子之後,便禦劍而離,前往下一個修仙門派。
六大門派中玄機閣在北方斷機山上,以演算天機,製符設陣為主,陣法精妙,符籙威力強大,預判精準,哪怕自身並不強悍,卻也無不可小覷。
而緘言尊者便是其中一位渡劫期的大能,若連他也斷言寒嶽劍尊已逝,那便真的就沒了。
龍岩寺在大陸之中,皆是佛修,有我佛割肉喂鷹的慈悲為懷,亦有金剛怒目的降魔四方,口碑不俗,在凡世之中廣建寺廟,是第一大佛門。
龍岩寺主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寒嶽劍尊一柄龍吟重天斬殺邪魔無數,以天下己任,與四海魔頭玉石俱焚雖然可惜,卻也求仁得仁,老衲敬佩,定攜龍岩寺上下前來。”
再者南方水銀島,在銀海之中,術法精妙,禦水駕雨乃看家本事,又有禦獸之能。海中妖獸眾多,幾乎每位弟子皆在築基之後尋找自己的伴生海獸,在海中水銀島的弟子幾乎是無敵的存在,不過他們不常出現在大陸,有遺世獨立之感。
然而作為六大門派之中,這請帖還是送了過來,島主水無痕沒有二話,但是其妹水明跡卻難以置信:“他不是仙人之軀嗎,怎會敗於區區一個四海魔頭?”
她目光咄咄地望著凌劍宗弟子,為首的一位不得不道:“回稟仙子,弟子也是不得而知,只是掌門及諸多長老猜測,劍尊離宗前為了沈師兄的身體消耗不少靈力和修為,怕是因此才不敵於四海魔頭。且聽從無極之淵的長老們回來,觀兩極沼澤中的戰鬥痕跡,不只是一位魔修,劍尊應是受了圍攻這才……隕落。”
聞言,水明跡腳下一陣踉蹌,扶住一旁的椅子,接著搖頭道:“可我不信!”她眼睛通紅,望著島主目光決絕,“大哥,我不信,我一定要親眼看見,否則就是還活著,我要去找他!”
她說著便喚出了自己的水笛,便要踏上離去,水無痕連忙將她一把拉住,勸道:“小妹,你要去哪兒找他?”
“無極之淵!”
“凌劍宗已經翻遍了,真若在那裡,怎會不知?”水無痕苦口婆心,也不怕周圍人笑話,深深一歎,一字一句道,“小妹,別自欺欺人,他死了!”
水明跡在這一聲之下,頓時怔在原地,居然就此落淚,簌簌而下。
水無痕將她摟在懷裡安慰:“罷了,且去送他最後一程吧。”
這個情景簡直令凌劍宗弟子紛紛驚詫,再猜不出這位水銀島的靈笛仙子傾心於自家劍尊就是傻子了。
“聽說,靈笛仙子年幼歷練之時曾差點葬於妖獸之腹,多虧咱們劍尊出手相救。”有位弟子小聲說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麽多年都是孤身一人。”
“唉,劍尊這一去,不知得傷了多少女修的心呀!”
最後一個大派則是玉心閣,門下皆是女弟子,傳聞祖師素心仙人被情所傷,恨透天下男子,便看破紅塵斬斷情絲,在水天一色中創立玉心閣,留下上乘功法玉心功之後圓滿境界,渡過雷劫,飛升成仙。
如今門派雖不禁止嫁娶,不過卻照舊只收女弟子,是以除了龍岩寺外,各大宗門皆有其姻親血脈。
接到請帖的閣主面色凝重,柳眉一蹙露出惋惜的表情來:“劍尊一生風光霽月,修為高深,放眼天下難逢敵手,這一噩耗,實在讓本座痛惜不已。”
她說著不由地跟門下長老互相換了一個眼神。
大長老道:“寒嶽劍尊這一去,不知道沈師侄可還好?”
到玉心閣送帖的是凌劍宗的昊絕峰寂滅尊者的關門弟子趙飛鳴,聞言便恭敬道:“沈師弟悲傷過度,一直未出妄墟崖,除了兩位同門師兄弟,不見任何人,劍尊後事乃是宗門打理。”
大長老輕輕一歎:“真是天意弄人,如此天才,實在可惜。”她說完又回看了閣主一眼。
毫無疑問,沒有了寒嶽劍尊壓製魔種之毒,這位史上最年輕的元嬰劍修即使能活下來,也廢了。
突然玉心閣主問:“龍吟九重劍找回來了嗎?”
趙飛鳴搖頭:“未曾,宗門派出所有化神期以上的尊者前往,皆未尋得,亦感受不到龍吟的氣息,不知所蹤。”
“可會隨著劍尊一同化為虛無?”
趙飛鳴搖頭:“不會,龍吟重天乃神兵,是劍塚中所有兵器之祖,若是斷裂劍塚萬千的利刃必然哀鳴,宗主探查過,劍塚一直毫無動靜,可見龍吟還存在於世,只是斂了氣息,不叫人感知到而已。”
玉心閣主點點頭,她看著趙飛鳴,忽然笑道:“觀趙師侄周身氣息,靈氣溢滿,金丹凝實,乃是即將碎丹成嬰之兆,如此年輕,當真年少有為。”
沒想到這位閣主居然看出來了,趙飛鳴忍住心中喜悅,自謙道:“閣主謬讚,不過是勤勉而已。”
“無需謙虛,如你這般年紀,已是世間少有。”她說著褪下手腕一串金絲鏈,遞了過來,“想必寂滅尊者已經為你選好閉關之地,丹藥法器盡有,本座便不多作囑咐,唯有這金絲串,可擋化神期修者全力一擊,便贈與你吧。”
化神期的修者可以稱之為尊者了,乃是真正的大能,而能擋下全力一擊的法寶,世間稀少,可謂珍貴。
趙飛鳴簡直受寵若驚,一時間都愣住了。
玉心閣乃是這片修真大陸上所有男修最向往的地方,畢竟男多女少,玉心閣又全是女弟子,各個貌美如花不說,且修煉玉心功的女修在雙修之中能讓彼此修為進展更快,是以誰都想娶一位玉心閣弟子作為道侶。
這位眼光極高的玉心閣主更是對其他宗門的男弟子不假言辭,更逞論送這樣的大禮。
唯一得此優待的也只有寒嶽劍尊的獨子沈逸之,並將愛女李夢瑤早早地與他訂下婚約,不知羨煞多少人。
跟趙飛鳴一起來的同門師侄們羨慕又急切地催促道:“小師叔,還發什麽呆啊,快謝謝閣主!”
趙飛鳴回過神,慌忙雙手接過:“飛鳴多謝閣主厚愛。”
玉心閣主點點頭:“那便去吧。”
待凌劍宗弟子一走,大長老便道:“這位倒也是天縱英才,若不是有沈逸之在前掩其鋒芒,放於任何一派皆是首席弟子。”
玉心閣主笑了笑,目光幽幽:“無需放於其他門派,寒嶽一死,妄墟崖沒有撐得起主峰的元嬰修士,就算看在寒嶽的面子上也得淪為副峰。將來的凌劍宗得看昊絕峰,趙飛鳴哪怕比不得沈逸之,也足夠挑起大梁,前途自是無量。”
趙飛鳴激動地離開水天一色,踏在飛劍上依舊沒抑製住那份喜悅,他忽然明白師尊不顧他即將衝擊元嬰,非得讓他來玉心閣一趟的原因了。
“小師叔,聽說樂音仙子也已經到了金丹後期,與您不相上下呢。”
底下的師侄們擠眉弄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趙飛鳴沉下臉色,佯怒道:“別胡說,她與沈師弟有婚約,不可害她聲譽。”
“算了吧,沒有寒嶽劍尊,如今的沈逸之就是個廢物,哪怕活下來也不過是個病秧子,坐在輪椅上連劍都拿不起來,怎麽跟小師叔比?玉心閣主心氣那麽高,豈會把女兒嫁給他,瞧今日她對小師叔的態度,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就是,李師叔那樣的仙子,沈逸之他配嗎?”
“這樣的話不要說了,都是同門,如何能冷嘲熱諷?沈師弟遭魔頭殘害,我只有為他惋惜,但願宗門有辦法能夠救他,不然……”趙飛鳴垂下眼睛,終於一歎,不忍再說。
幾位師侄們互相看一眼,紛紛致歉,稱讚小師叔心善寬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