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四個人一起上了同一個電梯。
在他們的談話間,阮宛知道了美貌小王真名叫王逸雲,與某知名音樂APP的讀音只有一個聲調的區別。
而王逸雲住在八樓,隔壁正巧是801的容越。
怪不得他一到這個世界就拿著那張招租單呢,敢情是這個緣故。
阮宛驀地到了一個新環境,適應力還沒凹過來,腦子一時半會兒有點亂,一下子想著網易雲,一下子又看著電梯裡四個人的站位有些好笑,嘴巴裡不由自主地哼起歌來。
“四個人的世界,擠不下兩個人秘密……”
幽幽的歌聲即使聲量很小,但在封閉的電梯廂裡也格外明顯,連容越的目光都輕飄飄地投向了他,暗光冷清,像汪十一月的潭水。
孫奇一臉憋屈:“阮宛,你他媽就是故意的吧?還唱這種歌給越哥聽,挑逗啊?還要不要臉?”
他一邊瞪著阮宛一邊想著學校裡的流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咬著後槽牙,一語石破天驚:“你是不是……暗戀我們越哥?”
三雙眼睛霎時間直勾勾地看過來,阮宛一口氣岔進了氣管裡,立刻捂著嘴咳得驚天動地。
“咳咳咳咳——!你是不是腦子有咳咳問題!我沒有!咳咳咳……”
“好了好了,”王逸雲用著半絲力氣幫他拍背,語氣像看熱鬧不嫌事大:“暗戀容師兄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哪個剛進慶大的小孩兒不對師兄春心萌動啊,別急別急,都沒機會。”
“我沒咳咳咳——!”
阮宛捶著胸口彎腰咳嗽,不知怎的,感覺腦袋突然有些暈,但過一會兒之後,那個眩暈感又很快散去了。
電梯到達八樓,開了門,王逸雲拎著百口莫辯、滿臉咳得通紅的阮宛,飛快衝進了802,大門砰地一聲關上。
阮宛:“……”
造孽啊!能不能都正常點?
他深深喘了幾口氣,側耳聽見隔壁的關門聲,開口問:“容越也是慶大的吧,讀的幾年級來著?”
“你都暗戀他了還不知道他讀的幾年級?”王逸雲狐疑地瞥他一眼,腦袋對著空調吹,“讀博,在一個校區。”
“哦。”
怪不得。
“不過你沒機會,也別想著近水樓台先得月,他不會常來隔壁房子的,這個小區離學校近嘛,隔壁是他在慶大讀博的時候買的房子,不過他現在是最後一年,快畢業了,校外的事情多,今年都過了大半年也隻來了三四回。”
什麽呀,怎麽就認定他暗戀了?阮宛撇嘴,沒機會更好,至少完成任務之後,走的時候能輕松一點。
趁著王逸雲吹空調歇氣的功夫,他也順便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容越:“系統出來,你之前說的上一輩恩怨是什麽意思?說清楚一些。”
“簡單來說呢,就是這個世界裡,容越的父親和你的父親在幾十年前是綁在一起的合夥人,一榮俱榮那種,但後來兩人的觀念想法逐漸不對盤,你的父親阮晨軍就陷害了容越的父親容恆,並且搶走了人家當時的功勞和股份資產,設計容恆入獄,害人家出獄後不久就鬱鬱而終……”
阮宛吸了一口涼氣。
“至於這個世界的容越,則在容家有難時被父母送到了國外,天賦絕佳,在國外創建了自己的投資公司以及生物醫學實驗室,前景非常好,這次回國,明面上是在慶大讀博,其實是為了調查當年他父親那件事的真相。”
“明白了,這恩怨不淺呐……”阮宛低聲喃喃。
“什麽不淺?”王逸雲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小小年紀的,怎麽盡想這些深深淺淺的事。”
“什麽?”阮宛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他。
“……算了,小屁孩一個,去看房間吧。”王逸雲無語地揮手,一邊往客房走,一邊給他介紹。
“三室一廳,不過有床的只有兩間,我睡了主臥,你只能選客臥了,水電氣費平攤,WiFi現成的,我付了,廚房灶具齊全,但沒開過火,我平時都吃外賣,對了,你會做飯嗎?”
阮宛皮笑肉不笑地搖搖頭,打斷他:“雞蛋都不會打……我住!不用說了,多少錢?”
“這麽爽快?呃……押一付三吧,你先轉我一萬六。”
他檢查了一遍手機裡阮晨軍給他打的零花錢,利落地加了王逸雲,打了一萬六過去。
“爽快啊小學弟!價都不砍!”王逸雲看了眼手機,興奮得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走!我請你去吃飯!”
“不用了,我要……”
要幹什麽來著?突然忘了。
王逸雲收起笑,上下看了一圈他:“要搬行李?”
“對啊!”阮宛一拍腦袋,“我怎麽把行李給忘了!”
“好誒,那你自己去吧,哥哥還有其他事,先不陪你了哈,拜拜,大門密碼我一會兒發你手機上——!”
看著王逸雲風一樣地跑進臥室關上門,生怕被他拉著去當苦工,阮宛歎了口氣,認命地出門,打了個車去慶大。
離得確實近,坐車十分鍾都不到就到了慶大門口。
他本想逛一逛,但日頭確實毒,剛剛在有空調的地方一進一出,他有些受不住,腦袋直犯暈,就懶得多呆,看了地圖,直衝衝往學生宿舍去。
設定裡面,他與另外三個室友不太對付,便想著搬出去住。
這去了一看,哪裡才只是不對付,其他三個人分明就是生怕他不走,將東西都堆到了他的書桌和床上。
室友之一的許書指著阮宛放在門邊的兩個箱子和一個手提袋,嗤笑道:“你不是早就決定好要走了嗎,東西都打包好了,那個床位就是我們的了,這幅表情是做給誰看,容師兄嗎?人家可不把你放在眼裡。”
“……可是我開學之前就交了住校費……”
——就算平時不住,這個位子還是他的。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大學裡的人,不管是新來的還是本來就在的,都對容越有一種鎮校之寶般的崇拜濾鏡,而他雖然也是新生,卻敢造男神的謠,貼著男神的名聲進行不正當的“炒作”,別人自然不會對他有好臉色。
好漢不吃眼前虧,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阮宛默不作聲地拖著兩個箱子轉身出了寢室,路過男寢樓空蕩蕩的洗衣房時,瞥了眼裡面一個藍色的桶,上面貼著許書的名字,桶裡放著新買的四件套。
他撇了撇嘴,又四處望了望,走到桶前,從書包裡掏出一瓶純黑墨水,毫不猶豫地盡數倒在了裡面。
然後蓋好蓋子,轉身準備走,驀地看見洗衣房門邊倚了個修長的人影,手裡拿著一疊紙,一雙如墨的眼睛淡漠地注視著他。
眼神是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
阮宛:“……我就進來逛逛,呵呵,呵呵……容學長要去哪兒啊?這裡好像是新生區。”
容越揚了揚手裡的紙,顯得有些涼薄的嘴巴裡吐出幾個字:“幫導師送資料。”
如果是熟悉容越的人在這裡,必定會萬分驚訝這個人居然沒立刻就走,而是看了片刻的戲,還回答了一個本該“關你屁事”的問題。
其實連容越自己也沒想到,但他並不排斥這種感覺。
但阮宛已經想不了這麽多了,他就隨口一問而已,被別人看到乾壞事還是多少有些尷尬的,乾巴巴地打了個招呼之後,就艱難地拖著行李下了樓。
慶大的男生宿舍位置不太好,夏天的時候就完全被太陽給烘烤著,幸好下來還有電梯,不然光是提著兩箱子在悶熱的樓道裡上上下下,就能削掉他半條命。
但他忘了,還有從宿舍樓到校門口的這一段距離。
慶大不允許非本校生駕駛的出租車和網約車開進校區,也就是說,這段輕裝上陣都要走將近半小時的路程,他還要頂著烈日、拖著兩個箱子和一個塞滿衣服的手提皮袋,痛苦地走完。
“……”
他要哭了,走完得褪層皮吧!
好歹是個有錢少爺,來都來了,還莫名其妙認了個人品很爛的爹,不薅點兒羊毛說不過去吧。
他深以為然地默默點頭,掏出手機,在通訊錄上翻出一個備注為“劉秘書”的人,撥了過去。
電話嘟了兩聲後就通了。
“喂,小宛?”
“是劉秘書吧?是這樣的,我在學校裡想搬點東西,你能不能開車過來幫我?或者找個其他人……”
他說著說著,一邊把手機拿遠了點距離,蹙起眉頭。
劉秘書那邊很吵,依稀有幾個“股價”之類的詞匯,對方好像也沒聽見他說了些什麽,匆匆撂下一句敷衍的話就掛了。
“小宛,阮總給你打了半年的生活費吧?你想要什麽東西自己買啊,公司這邊有點急事需要處理,先掛了。”
阮宛:“……”
希望落空,他望著燙出些扭曲氣流的柏油路,心都碎了。
但通常情況下,上帝為他關上一扇門的同時,總是會給他打開一片全景落地窗。
——一輛純黑的跑車從不遠處駛來,像道黑色的冰冷閃電,劃破這一方熾烈沸騰的熱氣。
阮宛眼睛裡冒出了光,雙手張成了一個大字,招了招手。
作者有話說:
軟軟:對著越哥唱隔牆花(√)
不會做飯(√)
惡作劇報復(√)
疾病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