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越在宮中呆了十日,便也暖了十日的床。
自將軍府小公子因頑劣衝撞了聖上,而被打入天牢一事漸漸傳開之後,朝中與民間漸漸地流言紛紛。
那日雖說知曉內情的人不多,但也不少,畢竟出宮這事並沒有刻意隱瞞,陛下好好地去了趟將軍府,回宮後就立馬宣了禦醫,而將軍府小公子也在同一天有了牢獄之災,聽說老夫人還氣暈了過去,任誰都會聯想些什麽。
這幾日流言愈演愈烈,有心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說法越來越難聽,什麽“昏君”、“凶殘”等詞匯都加之在阮宛的身上。
那些攻擊皇帝的輿論雖然大多是被煽動起來的,但也確實因為小皇帝登基後的政績不佳,幾次饑荒旱災水災下來救濟效果不好,民間對他早有微詞。
這次恰巧對上功名顯赫的攝政王,還降罪於人家府裡的一個小少年,大家的情緒都被激起來了,才逐漸鬧大。
阮宛處理這事倒也簡單,他本就不是來建功立業長遠發展的,用不著多麽謹小慎微、絞盡腦汁地去討好,也不用在意民眾的情緒,反正他們越反,對他的任務就越有利。
他隨手就撥了幾隊兵馬進駐到城中府衙裡去,讓官兵肆無忌憚地全城抓人,稍有風吹草動就將人逮進衙門或是大理寺,大張旗鼓賞些板子,暴力鎮壓,以儆效尤。
這幾日民怨漸漸滋生,奉命“殺雞儆猴”的命官張大人都焦愁得瘦了一大圈,他是個老實官,知道這樣硬堵流言和怨氣的辦法是下下策,堵不如疏,好生化解怨氣才是上策。
可那又有什麽辦法,不管怎樣進言,陛下都聽不進去,像是就要把“昏君”的名頭給坐實了。
而許多人,特別是朝中諸多大臣,就等著看攝政王殿下如何應對、如何把義子從天牢裡給弄出來,更想看他如何讓那個不知人間疾苦、胡亂定罪的皇帝吃癟受挫,於是每日的奏章寫得是義憤填膺、煽風點火,就好像牢裡關著的是他們自己的親兒子一般。
卻沒想到,接連幾日過去,攝政王好像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甚至人還在宮裡住了好些日子,傳言說和皇帝同塌而眠。
真是怪了。
不過仔細品品之後,就回味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來了。
皇帝定是忌憚了攝政王如今的威權,眼看著邊關太平,沒有戰事,就想趁機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生怕攝政王有覬覦皇位之心,扣著人在宮中日日相處,想要找出錯處給定罪,又或是怕攝政王獨自在外有什麽行動,脫離控制。
要不然攝政王怎的以前從未在宮中留宿,這次一去就回不來了呢?說不定就是變相的軟禁!
還每晚在榻前伺候,這小皇帝可真是會折辱人。
“人家平南將軍的手,以前那都是握著長劍,將敵軍斬於馬下的,怎麽能讓人家做那等端茶送水的奴才事兒,這位陛下可真是……”
小路子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說著坊間那些流言,額頭的冷汗大顆大顆滴落下來。
“真是什麽?”阮宛剝了個小橘子放在嘴裡,一口咬下去,冰涼甜膩的汁水爆開四溢,牙齒凍得酸浸浸的,他吸了一口氣,不耐地皺眉:“朕不是讓你仔細說完嗎?別磨嘰,快點,真是什麽?”
“真是……”小路子面如死灰地抽了抽鼻子,破罐子破摔,顫顫巍巍地說出口:“瞎了眼睛……”
他艱澀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抬頭瞅了瞅聖上漂亮多情的桃花眼,本以為自己要大難臨頭了,卻沒料到聖上看著似乎並不生氣。
還詭異地笑了一聲,哼哼唧唧地嘀咕:“就他們有眼睛,大大的眼睛,可以射出閃電般的機靈。”
“……”
阮宛當然不生氣,他有什麽好生氣的,那些人越是擁戴容越,越想把容越往那個位子上推,就意味著他離完成任務更近一步,實在不必惱怒。
到時候,就算容越沒有登上皇位的心,也已經阻止不了了,他看那些劇本裡都寫過,有的人站在了某種位置上,是會身不由己被推著向上走的。
“對了,攝政王呢?去哪兒了?”
這幾日容越一直在他身邊晃悠,幫他批改奏折,也監督他按時喝藥,不可吹風,事無巨細的,上心得很。
就是性格一點也沒改,只要他一偷奸耍滑地不想喝藥,這人就陰沉著臉色像個瘋批,讓他總覺得可能下一秒就會被容越手起刀落砍成幾塊碎肉,徹底涼涼。於是渾身顫栗,一絲反抗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可憐他本就不用活得多長,卻還得因為這個瘋子而喝下那麽多苦藥,真是夠了。
天氣轉暖一些之後,他就想讓容越回府去,好讓自己松快些,偷偷懶少喝點湯藥。
結果這人就跟他打太極,硬是在他的寢殿住了下來,說什麽都不走,也不跟他提關於容軒的事,似乎在那個天牢關著就關著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阮宛現在一聽著外面的人議論他變相軟禁攝政王的消息就覺得無語,到底是誰軟禁誰啊?
他堂堂一個當朝皇帝,現在連去后宮逛逛、欣賞欣賞他那些花枝招展的貌美妃子們都得偷偷摸摸的,生怕一不小心被容越逮到,將他拖回寢殿裡躺著養病,像前幾日一樣不能下床,跟個殘廢似的。
而他身邊這些侍衛奴才的,在那個時候就會假裝是個透明人,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都不說一個忙都不幫,狡猾得很。
估計在他們心裡,自己這個空架子皇帝以後鐵定是鬥不過心思深沉的攝政王的,還不如少刷存在感,免得引火上身。
午後日光正暖,往常這個時候,容越應該都已經處理完了政事,來站在旁邊當個煞神盯著他喝藥了,這會兒居然不見蹤影,倒是稀奇。
阮宛見小路子面帶猶豫,囁喏躊躇著,眼睛一轉,手一揮,極大度的樣子:“不知道在哪兒就算了,該喝藥了,你趕緊端來,我喝了小睡一會兒。”
“是,奴才這就去。”
小路子匆匆走後,他四處觀望,兩眼就挑中了窗台邊一盆其貌不揚的草,等人將湯藥端來,就衝他隨意揚了兩下手:“你下去吧,我涼會兒再喝。”
“……是,”小路子埋頭退走之前,還是猶豫著告訴了他容越的動向:“陛下,奴才聽說,醫仙的傳人九姑娘來了金陵城,接待她的,是容將軍的一個副將,大抵是將軍特意請來給陛下治病的,此刻應該入了宮,將軍親自去接了。”
阮宛端藥的手頓了頓。
“奴才覺得,如果將軍真的請動了那位醫仙傳人,那陛下的病一定能治好的!將軍對您這麽上心,陛下您就少和將軍置氣吧。”
醫仙傳人?治病?
阮宛抬眼看著小路子懇切的表情,也跟著笑了一下。
治病什麽的就再說吧,要真是普通的病那還好,關鍵是他在這些世界裡的身體狀況跟車禍後的身體狀況是掛鉤的,內髒都不知道傷了多少,性命垂危到這份兒上了,這古時候的醫術再怎麽好,應該也是治不了他的。
只不過容越能請到這位大夫來金陵,還是挺讓他意外的。
“你懂什麽?下去吧。”
揮手讓小路子退下後,阮宛把湯藥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熟悉的苦味兒,一股溜兒就鑽進鼻子裡,惹得腸胃一陣翻滾。
他皺著鼻子將碗拿遠,扒在窗台上,小心地將還在冒熱氣的藥汁給倒在了那盆草裡面,褐色的藥汁很快滲進泥土裡,絲毫看不出痕跡,白煙也漸漸散了,隻留下一點苦澀的藥香彌漫在四周。
想了想,他又伸出手指,在碗底殘留的一點湯水上面蘸了一下,皺著眉,萬般不願地抹在嘴唇邊。
“嗤!真不知該說你聰明還是愚笨。”
突然響起的聲音裡帶著掩藏不住的笑意,傳進阮宛耳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身體驟僵,手一抖,青玉的湯碗便從松開的手中直直往下落。
腰肢在下一秒被牢牢環住,容越一手將他往後摟,一手飛快地接住了即將摔成碎片的藥碗,穩穩當當地放在窗台邊。
“價值千金的蓬萊蘭草,經陛下心血來潮這一澆,怕是活不到明天了吧。”
“什麽!?”阮宛倏地轉身,瞪大眼睛,剛才僅有的一絲窘迫也瞬間消散無蹤。
他此刻在乎的不是這句漫不經心的調笑,也不是被當場抓包,而是——價值千金!
誰能跟錢過不去!
“什麽蘭草?這麽值錢?朕之前怎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
“要是知道了,就換一顆澆,對吧?”容越挑眉。
“……”
對你個頭!
容越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濃,甚至還開始上手了,指腹放肆地在他的唇瓣上擦拭磨蹭:“還知道沾點藥在上面偽裝,陛下是把臣當傻子玩兒嗎?”
“看破不說破都不懂嗎?這是基本禮貌。”
阮宛心煩地左右晃頭,但還是甩不掉,嘴唇上那塊相對而言略顯粗糲的指腹按得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像在他嘴巴上點火,不一會兒就揉磨得一片滾燙。
說不定等會兒還會紅腫。
阮宛怒了:“容越!你大膽!把你那蹄子放下去!”
他帶著火氣惡狠狠地直視過去,對方噗嗤一聲又笑了,但阮宛看著,卻覺得那嘴角的笑意不達眼底,那雙黑沉沉的眼睛深不見底,暗潮湧動,全是些他看不清猜不透的心思。
未知便代表著危險,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的,心尖微微一緊。
不想承認這人一個眼神就讓自己慫了,阮宛色厲內荏地薅了他一把,雖然軟綿綿的像在給別人撣灰,但氣勢總歸是在的:“再不住手,朕就讓人將你拖出去打板子了!”
容越勾了勾嘴角,戀戀不舍地放開那片軟嫩的唇瓣,滿意地看著那裡染上些紅潤的色澤,從容不迫地垂下手。
不知怎的,以前覺得正常,現在聽著“陛下”和“臣”這些稱呼,卻開始讓他覺得興奮,心裡有個地方在蠢蠢欲動。小皇帝生氣的樣子也有趣,鮮活任性,看著健康些。
“這話陛下都對臣說了許多遍了,卻一次都沒有真的打過,臣知道,是陛下嘴硬心軟。”
怎麽可能!他明明是怕用了刑之後主角光環發生異變,會改變這個世界的格局好嗎?可不要給他戴高帽子!肉麻得很!
阮宛氣呼呼後退一步,余光又瞥見那株據說價值千金的蘭草,有點肉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現在看著這其貌不揚的“千金”,覺得上面的葉子都蔫兒了一些,像是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在流走。
“行了,別盯了,陛下要是喜歡的話,臣將府上那兩盆都給你送來。”
阮宛微微一曬:“還是算了吧,別送來之後又被我給毀了,我就不適合照顧這些精細的東西。”
容越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他發現這個人最近總愛自稱“我”而非“朕”,特別是在他的面前,好幾次都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一點也不避諱,似乎把他放在了一個特殊的位置,但又愛故意擺出帝王的架子裝凶,可愛得緊。
系統:……大概只是因為他演技差,進表演學院是走的後門吧……
“那今天這碗藥陛下準備怎麽解決?”
“啊?”他怔愣地抬頭,對上容越揶揄的笑眼,直接心塞了。
堂堂一個皇帝,連喝不喝藥這種事情都沒法自主選擇,這個世界對他真不友好……
容越抿著嘴笑笑,隨後笑意漸收,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眉宇間露出些凝重的神色:“臣……我給你請了一個新大夫,就候在殿外,讓她……給你診脈,換一副藥吃怎麽樣?”
容越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帶著些隱藏不住的緊張,這倒是奇怪,他一向覺得這個人運籌帷幄,時刻從容,沒想到還有這麽緊張的時候。
可這有什麽好緊張的?放在現代,不就是換一個技術更好的主治醫生那意思嗎?
他沒去琢磨,點頭同意:“好啊。”
然後又嘟囔著討價還價:“要是藥能不那麽苦就更好了,你同她說說……”
容越垂眸,看著阮宛輕顫的睫羽,連同心肺也跟著輕顫起來,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碰過那裡,黑色的睫毛軟軟的,跟那頭軟發一樣,渾身上下也都是軟軟的,能夠被他揉著,嚴絲合縫地揉進懷裡,抱著舒服得要命。
他覺得跟這個人在一起待久了,連他的心都變柔了好多,帶小九過來的這一路上他一直在怕,一方面是因為小九的醫術天下間無人能出其二,這個最大也是最後的希望來了,他怕會診出連小九都無法醫治的情況來。
另一方面,冒然換藥是帝王的大忌,特別是這個新大夫還是由他這個攝政王找來的,猜忌心大些的皇帝,此刻八成都開始懷疑他想要弑君了。
他以前從不相信自己以後會面臨此等顧慮,但現在卻不得不承認。
因為他太在乎阮宛了,甚至在問出那句話之後,聽到胸膛急速的跳動聲、感覺到指尖的驟然發冷發麻,他才更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乎那個人。
而對方在他的提心吊膽和屏氣凝神中,輕飄飄地說了好,眼睛清澈得像汪一眼到底的泉水。
他的心裡一時間無比地複雜,歎息著用手指點了一下阮宛白皙的額頭。
這動作十分逾越,但他已經逾越太多次,嘗到了甜頭,不願意改了。
“還得感謝先帝子嗣單薄,不然就憑你這腦子……”
“你在說什麽?”他說得小聲,阮宛聽得不真切。
“沒什麽,”容越收斂了表情,搖搖頭,朝門外喊:“將人帶進來。”
……
阮宛回到軟塌上半倚著,聽見聲響,一抬眼便看見跟隨侍女進殿的那位醫仙傳人。
民間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姓名是什麽,隻隨大流一起叫她九姑娘。
九姑娘醫術卓絕,坊間傳言,就算有人快死了,只要還剩半口氣,她也能給你救回來。
只是這位姑娘不愛功名,性子古怪,行蹤成謎,治病全靠緣分,收錢也全看心情,很少有人能真的請到她。
阮宛歪著頭打量面前年輕貌美的姑娘,估摸著這人應該跟容越差不多年紀,竟然就有此等醫術了,果然有牛的資本。
九姑娘也微笑著由他打量,片刻之後屈膝行了個小禮:“見過陛下。”
她的這種行禮方式實質上是不懂禮數,小路子正要開口糾正,卻見陛下面色如常,絲毫不放在心上的樣子,遂低頭作罷。
阮宛朝她抬手:“九姑娘,請起。”
“陛下喚民女小九便是。”小九仔細觀察了一下這皇帝的面色,心裡大致有數:“既是治病,那便越早越好,容將軍於民女有恩,民女定當竭盡全力,請陛下放心。”
賜座後,阮宛手腕上搭了塊絲帕,便開始號脈。
寢殿裡靜悄悄的,阮宛看了會兒閉眼探查的女神醫,又看了會兒一旁面沉如水的容越,總算是忍不住了,探頭小聲道:“小九,你會醫治花草嗎?待會兒你幫朕看看那邊那株蘭草,看看它還有沒有救。”
容越眉頭一挑,冷凝的嘴角勾起些不明顯的笑意。
小九詫異地睜開眼,定睛看了看窗邊的名貴蘭草,一眼便看出這玩意兒已經開始枯萎了,蓬萊蘭草嬌氣,稍有不慎便會出差錯,更何況……這個模樣定是被澆灌了些什麽它無法承受的東西,注定活不了了,沒法醫治。
她正要說明情況,忽然瞥見容越面無表情地對她抬了抬下巴,心底了然,有些無奈,點頭說:“能救,陛下放寬心,過不了兩日便能恢復如初。”
“真的?那太好了!”阮宛眼睛都亮了,得意洋洋地哼哼兩聲,衝容越努嘴。
——誰說救不了的!神醫說能救!
容越憋笑搖搖頭,板著臉對他撇手:“頭轉過去,靜心凝神。”
“哼……”
診脈診了將近半盞茶的功夫,診得他都快睡著了。
小九收回手後,臉上看不出什麽訊息,又問了他幾個跟身體有關的問題,才沉吟片刻,提筆道:“陛下的狀況與民女之前猜測的相差不遠,陛下之前的藥方容將軍已經給民女看過了,也去了趟太醫院,跟幾位禦醫商量過,換了個方子,可以先喝喝看。”
阮宛微微垂眸,露出抹淡笑:“好。”
他不想問更具體的情況,反正不管怎樣,他的身體都只有完成這些任務才能真的好起來,既然人家不願意說明白,那他也樂得糊塗。
容越看著那抹輕淺的笑,心尖驀地開始抽疼,攥緊拳頭,平靜地頷首:“我送小九出去。”
……
回廊拐角邊,臉色陰鷙的攝政王長身而立,低聲問:“怎麽樣?”
小九抿了抿唇,輕輕歎息一聲:“心脈受損嚴重,且是自娘胎裡帶出來的病,時間拖得久了,藥石罔效。”
容越眼前一黑,恍然間被這一句話打得萬箭穿心,差點提不上氣來。
“不過換了藥方,以後仔細調理,小心養著身子,還是能活不少年頭的!”小九看他這樣,也不好受,連聲安慰,“真的,就是心疾無法徹底根治,會時不時地折磨他的身子,但我保證,他還可以活很久!”
“可以活……”
容越捂著胸口苦笑,就體驗這一次兩次的心疼他都痛得幾近窒息了,那個人卻還要在往後時不時地忍受這種痛苦嗎?那麽弱的身體,能撐多久?
小九咬著嘴不知道該怎樣說,不遠處突然跑來一個小太監,步子匆匆忙忙,很急迫的樣子。
她有些驚訝:“是出什麽事了嗎?”
小太監聞聲,本懶得理她,瞧見她身旁的人時,霎時間變了臉色,麻利地恭敬跪下:“見過容將軍!是楊老將軍帶兵回城了,奴才正要去稟報陛下。”
“回就回吧,這麽急做什麽,要是嚇到陛下了,你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小九說。
“是是是……姑娘說得是,只不過楊少將軍也跟著回來了……”
“楊修文?”容越冷冷打斷他。
是那個昔日與阮宛一起在太傅那裡受教的紈絝草包?
“正是。”
作者有話說:
太傅風評受害,兩個學生一個笨蛋一個紈絝草包~入v啦~謝謝大家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