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湞找的是梁北望, 唐斯羨即使心裡再不舒服,也不好湊過去偷聽他們的談話。不過她雖然站得遠,但一直都在留意那邊的動向, 以防有什麽變故。
也不知道秦湞說了什麽, 梁北望的神情時而嚴肅, 時而露出危險的眼神。看得唐斯羨精神緊繃起來,時刻準備在秦湞遇到危險的時候, 過去將她解救出來。
好在直到秦湞回過頭來找唐斯羨時,也沒有什麽意外發生。倒是梁北望忽然想起他之前說的話, 一臉尷尬地站在原地不敢靠近唐斯羨。
唐斯羨指了指魚塘:“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 說話算話!”
“那什麽, 蠶房好像有事,我要過去主持大局,先走了!”梁北望揮揮手,疾步離去。
秦湞扭頭看了眼狼狽離去的梁北望,疑惑地問:“你們有什麽約定嗎?”
“他說你若不是來尋我的,他便從這魚塘跳下去。”
秦湞若有所思:“他若是猜對了, 是不是你跳下去?”
唐斯羨:“……”
她怎麽覺得秦湞在暗戳戳地使壞,準備坑她跳魚塘?
秦湞輕聲笑道:“他其實也沒說錯。”
“我不信,你分明就是來找他的!”唐斯羨怎麽都不可能承認梁北望的猜測是正確的, 萬一秦湞逼她跳魚塘呢?
“行吧,你說得對, 我是來找他的。既然事情已經談完, 那此地也不宜久留。”秦湞背著手, 轉身就走。
唐斯羨跟了上去:“小娘子,你跟他此前交集不多,找他作甚?”
“交集不多, 就不能找他了嗎?”
唐斯羨一想,也對,秦湞愛找什麽人跟她有什麽關系?
秦湞稍微偏過臉,掩笑道:“其實我找他只是為了問一件事,那便是梁捷之事。”
唐斯羨裝作漠不關心,實則豎起了耳朵。
“梁捷第一次裝被打,將事情鬧大被拆穿自導自演後,梁家也注意到了此事,只不過當時只是警告了他。而他真的被打之後,梁家徹查此事,方查出他這些年仗著梁家的勢在鄉裡胡作非為,然後讓梁二郎君前來打理蠶房。”
秦湞道,“我只是想知道,梁家當真對梁捷這些年的舉動一直一無所知?而除了讓他從蠶房主事的位子上撤下來之外,梁家似乎未提過如何處理他,所以我好奇地跟梁二郎君打聽一下。”
“那梁家是如何處置梁捷的?”唐斯羨問。
“他從小在梁家長大,跟梁家的人感情不淺,除了撤換他的主事之職外,也並無太大的懲戒。”
唐斯羨扯了個嘲諷的笑容:“當初他們來給我下馬威,我就看出來他們有私心了。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小娘子還關心這些做什麽?這不太符合小娘子低調的作風。”
唐斯羨認為秦湞向來行事低調,不願惹人注目,這次忽然找上梁北望,對梁捷之事頗顯執著,這有些反常。
“我不認為以梁捷的性子會放棄找你或是阿唐尋仇。他如今還在養傷,且梁家盯他盯得緊,所以不太方便下手。可等時間長了,他或者當初對他所做之事一清二楚,卻仍舊替他隱瞞的梁家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唐斯羨並不覺得事情棘手,反而覺得事情越發有趣:“小娘子的意思是,他的蠶房主事之職被擼了,損害了梁家某些人的利益,所以他們肯定會報復壞了他們的事的我?”
秦湞盯著她,第一次覺得不怕事的人也挺讓人頭疼的,因為她這躍躍欲試的模樣,仿佛很歡迎別人找她尋仇。
“我是這麽猜測的。”
“那小娘子為何不認為這個人是梁北望?”
“你可記得那日梁北望與梁家內知針鋒相對之事?”
唐斯羨笑道:“我自然記得。那梁家內知顯然是站梁捷那邊的,他對我的惡意那是隔幾層洗白濾鏡都看得出來的。且他一個管家敢頂撞身為少主人的梁北望,顯然他不怵梁北望,甚至背後之人跟梁北望的關系也不怎麽對付。”
她條理清晰,可見她早就分析過此事了,但這些日子卻一點苗頭也沒有露出來。秦湞有種白替她擔心的感覺,可真要怨,又怨不起來。
“梁北望跟他大哥是同一個娘生的吧?”唐斯羨問。
“梁家有四個孩子,長子梁東來,長女梁南珠,次女梁西翠以及次子梁北望,皆是正室所出。”
雖然梁東來跟梁北望是親兄弟,不過根據唐斯羨看八點檔黃金劇場多年所累積的經驗來看,這倆兄弟未必是相親相愛的,甚至還可能是爭奪家產的對立關系。
秦湞見唐斯羨都明白了這個中的關系,也不必再說得直白,隻道:“梁北望接近你,未必隻衝著你的魚來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唐斯羨瞄了秦湞一眼,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小娘子,說到底,你還是在擔心我,對不對?”
秦湞好氣又好笑地道:“你這自大的毛病何時能改一改?我關心阿唐,你為何總認為我在擔心你?”
“我缺——”唐斯羨想說她缺愛,但是這個詞在她如此敏感的身份之下,是不能輕易說出口的,便改口,“我缺少和諧友好的鄰裡關懷。”
秦湞沉思片刻,認真道:“那你在此稍等,我找我爹來給你關懷。”
“咳咳,小娘子,你這帽子真好看,哪兒來的?”唐斯羨轉移話題。
“阿唐送的。”
唐斯羨捂著胸口,她為什麽覺得心有些塞呢?
秦湞注意到她的動作,問:“你怎麽了?胸口悶還是痛?我略懂醫術,可以幫你看一下。”
被電視劇把脈能分辨男女的情節荼毒的唐斯羨趕緊退開了半步。要是讓秦湞把脈,那她的女兒身曝光了,自己無法履行對唐清滿的諾言不說,恐怕還得被官府盤查她的來歷……
唐斯羨頭皮發麻,她必須要緊緊地捂住這馬甲才行!
秦湞見她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低頭以帷帽遮擋她偷笑的動作。
忽然,唐斯羨想起一事,問道:“小娘子,你可知薛浩此人?據梁北望說,他本是唐家人,後被過繼出去了,但是又一直生活在唐家……總而言之,他的關系太複雜了。”
秦湞在腦袋裡檢索了片刻,也沒有關於薛浩此人的記憶。唐斯羨由此得出結論:“那說明這個薛浩雖然身在唐家,但是肯定不在鄉裡生活。既然如此,他打聽我們做什麽?”
“唐氏一族的冬至祭祖將至,各地的族人都會回來參加祭祖儀式,他是不是回來後,從某個族人那裡聽說了你們姐弟的事情,從而產生了興趣。也有可能是你們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
唐斯羨覺得這個分析還是挺有道理的,若僅僅是感興趣,那肯定不會四處打聽。
“太被動了容易挨打,所以這種時候就該主動出擊!”唐斯羨心裡有了章程,“唐家的冬至祭祖,我也要去湊熱鬧!”
——
十月底之前,唐氏家族的田莊都緊趕慢趕地收割完了晚稻,將所需繳納的秋稅也一並移送到饒州。為此到了十一月,唐家終於能騰出時間和精力專心地準備冬至祭祖之事。
除了個別輪值留守田莊的子弟之外,族裡的人都接到了回鄉祭祖的通知,並且提早回去幫忙。
唐才升先回他家見妻兒,然後才與長子一道回尖山裡的唐家。
唐家在尖山裡發展已經有三百年,故而這裡已經找不到一戶異姓的人家了,整個尖山裡都是唐家的人。甚至尖山裡旁邊的幾條村子,也都是唐家人居多。
僅尖山裡,便有官府督造的牌樓,以及名門望族也未必能得到的皇帝旌賜的“忠孝世家”匾額。
從牌樓進入,便如同逛城裡的街市一般熱鬧,這裡除了族人的聚居的宅院以及各種公家建築外,還有酒坊、酒樓、澡堂、茶坊、瓦舍等由唐家經營的娛樂休閑場所。
因唐家舉世聞名,故而前來此處拜訪、遊玩以及議事的外人並不少,尤其是冬至祭祖這等日子,周圍村子前來湊熱鬧的村民更多。
唐才升對唐家人尚且未能認全,何況見了外人,故而他一路目不斜視,帶著兒子徑直去到了唐家正宅。
唐家正宅一般是家長居住、處理家族事務的地方。不過因現任家長唐贇身上有饒州助教的官職,故而一直在饒州居住,這正宅許多時候都是空置下來的。
祭祖這等大事,唐贇身為家長自然得回來主持,唐才升去那兒,正好能見到他。
不過他到的不巧,唐贇正在與其余家族掌權者開會,前堂只有各處田莊的莊首以及個別子弟在。
唐才升看見首座上坐著的老者,目光一頓,旋即領著兒子上前打招呼:“老家長安好?”
老者掀開眼眸瞥了他一眼,懶洋洋地道:“不好不好。”
唐才升的長子唐思明問:“思明見過老家長,請問老家長哪兒不好?是否需要去醫俗院看一看?”
“我哪兒都不好,尤其是見到你這般不懂禮貌的晚輩!”老者不悅地道。
“晚輩關心老家長,為何便是不懂禮貌?”唐思明問。
坐在老者旁邊的唐思海搶話道:“我阿翁在跟你爹說話,你插嘴便是不懂禮貌!”
“我們在這兒說話,你插嘴,你又懂禮了?”唐思明說完,被唐才升呵斥了一聲,他才收起脾氣,退到後面去。
老者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了衣冠梟獍,就變得忤逆、不知禮節、不懂分寸。”
唐才升沒吭聲,唐思海得瑟道:“說你那出身低賤卑微、跟他爹一樣忤逆的侄兒唐思先呢!”
老者看了唐思海一眼,道:“哎,那樣的人不是我們唐家的子弟,自然不是才升的侄兒。”
“阿翁說的是!”
唐才升吸了一口氣,抬頭盯著唐思海:“你在鎮前村拉幫結派,攛掇村民欺負弱小,散布謠言毀人女子清譽……這樁樁件件,又哪裡是正派的做法?”
唐思海氣得跳起來:“阿翁,你看,這些事肯定是他偏袒他的侄兒,汙蔑我的!”
“人證物證俱在,我如何汙蔑得了你?!”唐才升毫不畏懼地盯著他,目光一轉,轉向了老者,“老家長,這事我可沒有任何偏頗的做法。”
老者正要說什麽,屏風後走出一人,高聲道:“這事當時已經上報了族裡來處理,並無不妥之處。”
他一出現,前堂所有正在看戲的人才都起身行禮:“家長!”
老者起身慢了點,而且頗有幾分倚老賣老的意思,懶洋洋地行了個虛禮。
唐贇對他的輕慢置之一笑,轉頭道:“各莊的莊首和副莊首都到了,那我們便進入主題吧!”
他們要談正事,唐思海、唐思明等無職務在身的子弟只能先行離開。
走出門口,他們碰到一人,唐思海心裡一動,便上前去一把環住他的脖子,笑道:“阿悅,你怎麽在門口站著?既然遇見了,那到我家吃酒去,剛好薛浩也在。”
唐思悅忙不迭地搖頭:“不了,我沒空。”
“哎,客氣什麽,自從我離開鎮前村後,還是你一直將唐思先那小子的近況告訴我的呢!還有薛浩最近對他的事情也感興趣,你跟我去,給薛浩也講講。”
唐思悅心虛地看了唐思明一眼,後者失望道:“阿悅,你忘了當初是他讓你陷於兩難之地的了嗎?”
唐思悅道:“我當初沒說謊,若不是唐思先聯合秦雩設局,我也不會被族裡斥責,說我不誠實。”
說完,他匆匆地跟上了唐思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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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冬至的來臨,北風越刮越起勁,天也越來越冷。而在冬至的前一日,饒州還罕見地下了場雨,以致第二天冷得骨頭都鑽心得疼。
唐斯羨穿了兩件冬衣,裡面還有件T恤打底,外加靈泉蘊養過的身體素質,也險些扛不住這麽冷的天。
她本來還擔心魚塘的魚會受天冷的影響而凍死,豈料她還是小瞧了靈泉對魚的作用,那些魚不僅活得好好的,而且生長的速度非常快,尤其是白鰱魚,才兩個多月,就已經有一斤重了。
照這個生長速度長下去,來年的開春,唐斯羨就能將它們撈起來賣了。
喂了魚,她才跟唐清滿準備出發前往尖山裡。
和她一樣出發的還有村裡的不少年輕人,畢竟冬至這等熱鬧的日子,年輕一輩都喜歡去逛集市湊熱鬧,難得尖山裡有熱鬧可瞧,他們自然是要去湊趣的。
廖小毛跟廖小竹也想去,奈何廖三郎與其妻都沒空,隻好將他們托付給唐清滿姐弟。唐斯羨最不耐煩帶孩子,便攛掇唐清滿將秦湞一並邀請過去。
唐清滿道:“湞娘身子不好,這麽冷的天出門吹了風,又病了怎麽辦?小毛與小竹如今很聽你的話,不難帶。”
“可是你跟秦小娘子情同姐妹,有熱鬧都不帶上她,她會不會不高興?”
唐清滿一想,也有幾分道理,便先去問秦湞。
後者本來對唐家的祭祖也不感興趣,可是忽然想起那日唐斯羨提及的薛浩,心思一轉,便道:“我與爹娘說一聲,就隨你們過去。”
秦雩與蘇氏不反對秦湞出門,只不過卻讓她多穿了幾件衣服,將身體裹得十分臃腫,才給她出門。
秦湞無奈照辦,又戴上帷帽,一路上看見她的人都真心地覺得她身子虛。話傳著傳著,就變成了她病倒了:“前陣子還以為鄉書手家的小娘子身子好些了,沒想到這天一冷,她又病倒了。”
“哎,這病懨懨的模樣,誰敢娶回家啊!”
秦湞對這等謠言向來放任自流,甚至還會再推波助瀾一番,此時她出了門,便不知她又“得病”了。
從鎮前村到尖山裡,腳程快些的只需半小時。而唐斯羨一行,有小孩和“孱弱”的人,走得慢些,走走停停花了五十多分鍾才看見唐氏的“忠孝世家”牌樓。
在官道兩旁,已經有不少外村的貨郎在擺賣桃符之類的物件了。廖小竹高興地跑去看,被唐斯羨一把扯住了衣領,訓道:“這裡人這麽多,拍花子肯定也多,你再亂跑,等會兒拍花子將你抓走了,然後打斷腿扔你到街上乞討,我看你還能不能跑這麽快!”
廖小竹被嚇到了,老老實實地待著不敢走遠,廖小毛仰著腦袋看唐斯羨,道:“你比我爹還會嚇唬人,以後你的孩子肯定會被你嚇哭的。”
唐斯羨翻了個白眼:“你爹不嚇唬你們,他直接揍你們了。”
廖小毛哼了聲,直接繞到唐清滿那邊去,拉她的衣袖:“阿唐姐姐,你帶我們去,我們肯定不會走丟的!”
唐清滿有些猶豫地看了眼唐斯羨,尋思唐斯羨自己都還是個孩子脾氣,確實不合適帶孩子,於是點了點頭:“行,我帶你們去逛,可是你們不許跑太快,倆兄弟要手牽著手。”
唐斯羨對此倒是無所謂,她隻叮嚀這倆兄弟:“你們可要保護好我阿姊,若是她丟了,我可要找你們算帳的!”
她又扭頭問秦湞,“小娘子呢?可要陪著這倆去玩鬧?”
秦湞微微一笑:“我到那邊的茶坊等你們。”
“那我們在茶坊匯合。”唐清滿說完,便帶著已經按捺不住的廖小竹走了。
廖小毛剛走兩步,忽然跑回來讓唐斯羨彎腰,然後在她耳邊悄聲道:“我幫你爭取機會了,你要懂得把握!”
唐斯羨:“?”
啥玩意兒?
廖小毛嘻嘻哈哈地追上前面的二人,而唐斯羨慢慢地才反應過來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她看著秦湞,心想也不知道秦湞剛才聽見了沒有,畢竟小孩子對自己的音量控制是有些許偏差的。
本來她也沒覺得和秦湞獨處有什麽不對勁的,可是被廖小毛這麽一說後,她反而有些許不自在,活像當年她喜歡上前女友時那樣的狀態。
又看了秦湞一眼,她不動聲色地將這種念頭壓了下去,道:“我也有些口渴,先去茶坊坐會兒吧!”
“好。”秦湞點了點頭。
街上多得是和她們一樣單獨相處的青年男女,故而她們走在路上時,倒沒有太惹人注目。
進了茶坊,各叫了一碗茶,唐斯羨道:“看來這祭祖儀式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將村子變成了菜市場。”
她還以為跟廟會一樣,有各色各樣的表演,再不濟多擺些花給人欣賞也可以。
聽了她這話,鄰座的人可就不樂意聽了,道:“你懂什麽,如今才祭完第一次,等會兒還要遊神、行第二次跪拜禮、拜謁家譜,然後等到第三次才是最後的祭祖大典。估計要到下午才能完成,完了後就吃酒席,千人宴,你見過嗎?”
切,萬人宴她都見過,千人宴算什麽?
唐斯羨跟秦湞嘀咕:“還好我不稀罕當唐家人,否則親身參與這麽繁雜的儀式,那不得累死!”
秦湞瞟了她一眼,道:“行了,你別說了,說出來怪酸的。”
唐斯羨:“……”
她酸什麽了?明明是實話!
這時,茶坊裡走進幾個青年男女,面向門口的秦湞的目光在唐斯羨的身上停了下,勾了勾唇,提醒道:“跟你吵出感情的那個有情人來了。”
唐斯羨扭頭,險些沒將茶水噴出來:“噗——”
作者有話要說: 唐思海: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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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字數,已經算二合一加更啦啦啦啦~
本文設定把脈看不出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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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07-13 01:48:27~2020-07-14 02:28: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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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易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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