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秋延正在為了自己家裡有礦這件事情感歎的時候,周海已經幫他盤問了一番陽城的修士。
“你們明天就要離開了?去哪裡?”
有周海出馬,自然把這幾人嘴裡的真話給掏了出來,只是他們也不知道陽城城主打算做什麽,所以說出來最有用的消息也只有陽城要廢棄的事情。
帶頭修士聞言道:“我們也不知道,聽說是去仙陸中央。”
但並不是什麽人都能去的,因為使者帶來的飛行法器並不算太大,所以只有修士能跟著一起離開,至於其他凡人,當然也不是不管,使者會讓其他城市的人帶走他們。
可是誰都知道,去了其他地方,日子肯定不好過。
這也是他們為什麽會來這裡的原因,因為只要做成了這件事,他們的家人就能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但他們現在被抓住了,別說是家人了,就連自己的性命都難保。
“這個倒是不一定。”周海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著道,“說不定你們還有活命的機會。”
他的笑容讓在場的人都打了個哆嗦,但是他的話卻讓眾人升起了一絲希望。
可惜的是,周海沒有繼續解釋,而是轉身離開了。
他自然是去找蘇秋延的。
“你已經問過他們了?問出了什麽嗎?”蘇秋延問道。
周海道:“隔壁的陽城恐怕就要廢棄了。”
蘇秋延皺眉道:“陽城?”
他記得陽城並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周海道:“可能和之前出現的秘境有關系。”
那些陽城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卻知道,他甚至去秘境周圍逛了一圈,只是沒有深入而已。
“四大宗門已經商量好了,接下來就是探索那個被稱為千年難得一遇的秘境了,按照過去的慣例,第一批進去的都是探路的修士,這部分人,一般修為不需要太高,練氣期和築基期就行,有了他們當馬前卒,後面的人自然也更安全一些。”
只是宗門內的修士培養不容易,而那些外門弟子,估計這幾個月也死了不少,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屬城的修士。
“這些修士身家清白,和其他宗門之間也沒什麽牽扯,用起來不麻煩。”周海道,“只是可憐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去幹什麽的。”
探路這件事,基本就是九死一生,除非大氣運者,不然別想活下來。
蘇秋延道:“那你的意思?”
他知道周海並不是無緣無故說起這件事。
果然,周海笑著道:“小仙主,青州的人還是太少了一些,烈陽宗既然不要陽城了,想必應該也不會介意我們接收他們的人吧。”
蘇秋延現在正因為自己有礦飄飄然中,聞言竟然也沒有反對。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要先考慮考慮養不養得起這群人,但是如今,他家裡有礦,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靈石,這麽一想,再養千百號人好像也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
只是烈陽宗的使者此刻正在陽城,他們如果出手的話,烈陽宗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這個倒是不難。”周海道,“陽城城主派人來勘探青礦,可能是想用青礦作為投名狀,博一個去秘境的機會,不然他不會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來。”
周海一貫心細如發,很快就猜到了陽城城主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請君入甕,只是這礦脈的靈石量得改上一改,不然就變成引火燒身了。”
一刻鍾之後,陽城城主的玉環上終於收到了一個數字。
他見狀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旁邊的使者劉麟問道。
陽城城主道:“這青州的礦脈太小,恐怕……”
劉麟道:“有多少?”
陽城城主說了一個數。
劉麟很好的掩飾住了自己眼裡的喜色,想了想道:“確實太小了,即便獻給了宗門,可能也換不來秘境的名額。”
陽城城主和劉麟也是相交多年了,聽他這麽一說,就知道他有辦法,繼續道;“還請劉兄幫我。”
劉麟推脫了半天才道:“我確實能幫你要到一個名額,不過你也知道,這上下打點都需要靈石。”
話說到這裡,陽城城主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從一開始,姓劉的這個狐狸想要的就只有青州的礦脈,不管這青礦是大是小,結果都是一樣的。
什麽獻給宗門,不過就是個幌子而已。
只是劉麟身為長老之後,如果貪了宗門的東西,被發現了肯定會受重處,所以才會想要把這件事情交給他來做。
陽城城主想了想道:“我知道劉兄的意思了,如果你能幫我拿到秘境的名額,我自然可以幫你拿到青州的礦脈。”
那礦脈就在那裡,只要殺了青州的城主,留下來的人自然會繼續為他們開采靈石。
有劉麟在,殺青州城主不難,難的是瞞過天元宗。
“這個倒不是什麽問題。”劉麟道,“甄全那小子最近沒空去青州,我會找人托住他,只要一開春,就派人進去開采靈石,最多一年,就能把裡面的靈石開采完。”
青州加陽城的所有凡人,不眠不休,確實能把靈石開采完,到時候他手裡就不缺靈石了。
兩人又商議了一番,便準備起身前往青州了。
“那青州城主雖然是金丹修士,但是修為有些古怪,劉兄還是得小心為上。”陽城城主道。
劉麟雖然剛剛入元嬰,但他是長老一脈,隨身都攜帶著護身的法器,更兼有一道殺人的劍氣,化神之下皆可斬,即便是化神,也會受重傷,所以他根本不在意陽城城主的提醒。
陽城城主聞言也放下了心,他知道劉長老向來寵愛劉麟,不然劉麟也不會這麽膽大妄為,不過這對他來說也是件好事,如果劉麟不膽大妄為,他又哪裡能慷他人之慨,得到一個進秘境的機會呢。
而蘇秋延此刻已經在青州城等著了。
旁邊的謝昂一臉木然,他剛剛聽說了周海的打算之後,嚇得魂都要沒了,這是公然和烈陽宗作對啊,要是他們打不過烈陽宗的使者怎麽辦?要是他們的礦脈真的被搶走了怎麽辦?要是……
總之謝昂難得的卡了殼,卡的現在都還沒對這件事情發表有用的看法。
倒是秦越道:“城主,一會兒能讓我和陽城城主鬥鬥法嗎?”
他雖然修煉的很快,但是實在缺乏實戰經驗,除了和妖獸纏鬥之外,很少和修士交手。
蘇秋延本來不想同意的,可他現在確實越來越難以拒絕秦越的要求了。
所以他道:“好,只是你一定要小心。”
周海也對秦越道:“那一會兒就拜托你了。”
一刻鍾後,剛剛才從柳堂離開的人都聽到了尖銳的警報聲。
周家三兄弟腦子還在琢磨《青州律》的內容,聽著這聲音,竟是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直到旁邊的人拉住他們道:“走,快躲起來!”
那人的神情雖然慌張,但是行事卻很有章法,直接帶著他們三個躲進了最近的一個屋子裡。
除了他們之外,其他人也是一樣,慌而不亂,全都躲了起來。
周伯甚至還看見了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有條不紊的躲在了櫃子裡。
“這是怎麽了?”他疑惑的問道。
“噓,小聲一點。”拉著他的那人道,“這應該不是演習,恐怕是出事了。”
之前的演習過後,為了不讓大家造成狼來了的印象,蘇秋延就宣布每次演習都會提前通知,凡是沒有通知過的警報聲,那絕對是真的,不要抱有任何的僥幸心理,必須在聽到聲音之後就近躲藏。
而剛剛響起來的,則是青州城的最高警報,意味著即便是築基期的修士,都沒有資格迎戰。
周家三兄弟著實沒有想到,他們才來青州這麽短的時間,竟然就遇上了滅城的危機——最高警報都響了,可不是要滅城了嗎?
如果城主敵不過的話,他們估計也要跟著一起死了。
想到這裡,三兄弟臉上終於出現了驚慌的神情。
他們是探子啊!能不能驗明正身放了他們啊!
不過很顯然,外面的人不會聽他們的,只聽轟的一聲,整個地面仿佛都跟著搖晃了起來。
周伯模模糊糊、驚驚慌慌的想,這應該是他們探到的最有價值的消息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機會把這個消息帶回曲安去。
城外,秦越正被陽城城主追著打。
沒錯,第一次和金丹修士交手,秦越一點也不意外的處於下風,這讓陽城城主也松了口氣。
他實在沒想到,青州城竟然還有一個金丹修士。
不過現在看起來,這個初入金丹的少年,一點都沒有威脅,和青州城主那樣的怪物比起來,實在是普通的不值得注意。
當然,如果他知道秦越如今的年齡和修煉的時間,恐怕就不會這麽想了。
但無論如何,再厲害的天才,在成長起來之前,也只是天才,而不是大能,所以幾個交鋒之後,秦越只能握著手中的劍,半跪在地上,而他身上的血,正在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你太慢了。”魔尊在腦海裡道,“就算他的境界比你高,但是你實在不該表現的這麽糟糕。”
秦越粗魯的擦掉嘴角的血跡:“還早著呢。”
他再次一躍而起,重新擋在了陽城城主的面前。
而這時,劉麟已經潛入了城內。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是什麽,自然不想在秦越身上浪費時間。
只花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就穿過了青州的內外城,到達了位於最東邊的城主府。
雖然奇怪青州城到處都沒有看見人影,但是這種小事實在引不起劉麟的重視。
他今天本來也不打算殺人,畢竟這些青州人都得留著給他挖礦。
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到來,一個黑衣人已經等在了城主府外。
甚至那人還笑著對他道:“青州貧困,在這裡鬥法恐怕會損毀不少建築物,不如我們去城外?”
城主府再往東,便是城牆,話音一落,黑衣人就已經凌空踏雲而去。
他的速度很快,快得不像是金丹修士,怪不得陽城城主會一直提醒他。
劉麟冷笑了一聲,立刻追了上去。
他根本不在意青州城主是不是有什麽陰謀,在絕對的實力下,所有的陰謀都不過是耍花招而已。
沒錯,在修士的世界裡,大部分時候,都是拳頭決定一切。
蘇秋延摸著手腕上的小金龍,看著周海和那個烈陽宗的使者追逃著離開了城主府。
小金龍好奇的昂起頭:“香香,我們不去追嗎?”
蘇秋延搖搖頭道:“打不過,不打了。”
已經是冬天了,他應該休眠了,打架這種事情,完全不在他的生物鍾內。
小金龍聞言卻道:“我幫香香打!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蘇秋延看著城門的方向道:“我暫時不用你幫忙,不過我想秦越應該會需要你的幫助。”
盡管秦越一再強調不讓他去觀戰,但是蘇秋延還是忍不住擔心,他對小金龍道:“不如你幫我去看看吧?差不多也該吃飯了。”
小金龍雖然疏於修煉,但是褪了一次鱗片之後,已經和化神修士的修為相當了,就算不擅長打架鬥毆,壓製一個金丹修士還是很輕松的。
小金龍也不願意自己愛著的搓澡工受傷,而且確實該吃飯了,他的肚子都餓了,所以他立刻道:“那我馬上把秦越越帶回來。”
蘇秋延點頭。
待小金龍離開後,他坐下來,寫了一封信給四位師父。
家裡有礦的事情,必須要及時告知家長才行。
而東邊的城外,劉麟正震驚的看著周海手裡拿著的那一把劍。
如果他沒有認錯的話,那把劍上傳來的氣息,分明不是金丹修士可以練出的,甚至元嬰也不行,因為那是和他手裡一樣的,可以直斬化神的劍氣。
可是一個偏僻小城的城主,怎麽會擁有如此寶貴的東西?
劉麟在這一刻,仍然沒有懷疑自己對青州的判斷,他懷疑的是,陽城城主是不是和宗門其他派別的人勾結了起來,想要趁著這個機會伏殺他,嫁禍他,順帶給他爺爺找麻煩。
他憤怒的咬牙,一拍儲物袋,一枚玉佩就出現在了半空中,同樣充滿了壓迫性的劍意在玉佩中流淌,只需要一個短暫的呼吸,它就能破玉而出,直接斬落對面那人的頭顱。
本是緊張的對峙,周海卻突然笑了。
因為他知道了眼前人的殺手鐧,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不害怕了。
他一揮手,又是三把長劍出鞘,嗡鳴著飛到了他的面前,每一把,都擁有可以壓製那玉佩的力量。
劉麟見著那四把銀光閃爍的長劍,瞬間就愣住了。
四,四把?
這個人為什麽會擁有四道斬落化神的劍氣?
什麽時候,這樣珍貴的劍氣也爛大街了?
周海像是沒有看見劉麟那恍惚的神色:“還打嗎?如果不打的話,那就坐下來聊一聊吧。”
同一時刻的西邊。
秦越又吐出了一口血。
但是他對面的陽城城主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陽城城主瞥了一眼自己受傷的手腕,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眼前的這個年輕修士,實在是個瘋子,而且是個越打越來勁的瘋子。
明明半盞茶前,他還能壓著這個人打,但是現在,這人竟然能傷到他了。
更叫人不舒服的是,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殺不了這個年輕人。
就在他打算采取非常手段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秦越越,香香叫你回去吃飯啦!”
還沒等他找到這聲音的來源,眼前就是一黑,仿佛有千萬斤重的大山壓在了他的身上。
搖搖晃晃間,他只看見了一抹金色,然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而罪魁禍首正搖晃著尾巴,不滿的看著受傷的秦越道:“你的手受傷了!”
他氣呼呼的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陽城城主道:“都怪他!”
他一甩尾巴,那龍尾瞬間變大,啪的一聲打在了陽城城主的臉上。
所以當陽城城主好不容易醒過來時,臉已經腫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