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一吐,旋覆也被嚇了一大跳。他急忙從水里嘩啦一聲站起來,跑到臨江仙身邊去輕拍他的後背,問他怎麼了。
“不……唔!”臨江仙一邊擺著手,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總之是沒能說出來。他彎著腰哇哇乾嘔個不停,吐出來的卻只有清水。
旋覆慌了神,求助地朝躺椅那邊望去。一轉念,那邊的兩人已來到身前。
“怎麼回事?”石代赭俯身查看臨江仙的情況。兔爺則把睡歪了的眠眠拎起來,放到一邊,免得他睡著了滑進湖里去。
“我不知道……”旋覆既擔心又害怕,指著地上那盤水果道,“他剛剛吃了水果……不對,他還沒吃就吐了!他是不是生病了啊?”
“沒吃就吐了?”石代赭微一皺眉,和兔爺交換一個眼色。
兩位大佬都從對方眼裡讀出一個詭異的念頭。
“我沒、沒病……”臨江仙彷彿察覺到什麼,表情微有些異樣。他掙扎著想從旋覆懷裡起來,奈何喉嚨裡一陣陣地直泛噁心。他不得不再次彎下腰,按著胸口哇哇大吐。吐來吐去全是酸水兒,吐得自己滿頭大汗,臉色都有些發白。
石代赭和兔爺不再猶豫,當即一人抓起他一個手腕。
臨江仙驚道:“你們幹嘛?!”
卻見兩位大妖怪扣住他兩手寸關尺三處,指腹輕輕按住。另一手則都扣住他肩膀,不讓他逃脫。
臨江仙又驚又怒,反射性地想要掙開,下一秒,兩位大妖怪卻都主動鬆了手。
兩人臉上表情都有些複雜。
石代赭道:“有了。”
兔爺:“嗯。兒子。”
旋覆:“???”
他震驚地看著兩位大佬,由於太驚訝了以至於懷疑自己聽錯了。臨江仙聽了這話,心中似有所動,嘴上卻惡狠狠地道:“你們胡說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我——”
他話沒說完,又捂著肚子彎腰吐起來。
旋覆忙道:“你別動氣!我先扶你去邊上坐會兒吧!”
臨江仙惱火地瞪了石代赭與兔兒爺一眼,卻沒拒絕旋覆的好意,任由他扶著自己到邊上躺椅上去。
留下石代赭與兔兒爺在原地,對視一眼,都滿眼無奈。
石代赭嘆了口氣,轉身道:“我去找餘漉。”
兔兒爺聳聳肩,沒說什麼,只是彎腰橫抱起了眠眠。
臨江仙坐著休息了會兒,漸漸緩過勁來。他接過女僕遞來的毛巾,一邊擦著臉上的冷汗,一邊仍然咬牙切齒。
這會兒他咬牙切齒卻不是對著誰,而是自己一個人低著頭,像是在對自己生悶氣。
“你到底怎麼啦?”旋覆擔憂地問,“是感冒了嗎?”他記得蜘蛛大佬說過,有種感冒叫做胃腸型感冒,一著涼就上吐下瀉。難道臨江仙是在湖邊吹了太久的風嗎?
不會吧?那可是上古神器小魚竿兒,大太陽底下吹吹風還能吹吐了?
還有剛才蜘蛛大佬和兔兒爺抓著他的手腕,是在給他搭脈嗎?那他們說的“有了”和“兒子”是什麼意思……
是、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不會吧!魚和魚竿兒?這、這……
旋覆瞬間滿腦子都是長著魚尾巴的魚竿和長著魚鉤的大鱸魚這種可怕畫面。越想越恐怖,他趕緊搖搖頭把這些奇怪念頭趕出腦海。一抬頭,卻正對上臨江仙惱怒的眼神。
“你在幹嘛!”此時的小魚竿兒像個張牙舞爪的貓咪,揮舞著粉紅色的肉墊惡狠狠地威懾他,“不許亂想!”
旋覆再一次被自己的腦補給驚呆了——他怎麼會覺得臨江仙是小貓咪?!這可是上古神器——這可是能跟蜘蛛大佬打得天崩地裂難解難分的神器大佬!
可是現在……臨江仙雖然態度惡狠狠,眼神兇巴巴,甚至擺出一副下一秒就要動手打人的姿態,可旋覆卻絲毫沒覺得有任何威懾力。
他居然一點兒都不害怕!甚至還想擼擼小魚竿兒的下巴,給他順順毛!
天哪!這是什麼詭異想法!
“你、你要不喝點兒水吧……”旋覆覺得自己腦子也有點問題了,他趕緊讓女仆倒杯溫水過來。
——這會兒陽光還挺曬的,本來女僕為大家準備的都是加了冰塊的飲料。熱水的話,還得讓女僕特意跑到莊園裡去拿,很麻煩。
然而旋覆莫名地就覺得,不行不行,不能喝冰的。小魚竿兒現在得多喝熱水!
臨江仙眼看著女僕跑遠,眼神變得愈發複雜。
此時恰好兔兒爺也抱著眠眠走到近前。他彎下腰,輕輕地把眠眠放到躺椅上,一邊給眠眠蓋上薄毯,一邊斜眼瞟著臨江仙。
兔兒爺還沒說話,臨江仙就跟做賊心虛似的,不自在地避開了他的眼神。
兔兒爺笑笑,也不打算逗他,只是問:“多久了?”
臨江仙表情微妙,被胃酸灼傷了嗓子,聲音略有些發啞:“……什麼多久了?”
兔兒爺道:“這種……疲倦噁心的情況,多久了?”
臨江仙扭過頭,咬著嘴唇,不情不願地道:“……半個月吧。”
兔兒爺卻有些吃驚:“已經半個月了?你都不知道?餘漉也不管你?”
臨江仙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糾正道:“不是!一開始只是稍微覺得沒力氣,沒像這樣吐過!只是有點累而已!這有什麼,做多了不都這樣!”
兔兒爺前面那句話,隱約有些責備餘漉的意思。臨江仙卻不許他說餘漉的壞話,立刻為餘漉澄清了。
旋覆在旁邊聽得心驚膽戰,感覺自己正在旁聽什麼了不得的事。
他雖然沒多少做人經驗,但卻有很多做i經驗。有時候看著自己被頂出形狀的小肚肚,他也會忍不住觸碰那個微微鼓起的地方,幻想一些奇妙的事情,並且興奮得渾身戰栗。
可是,可是魚和魚竿兒怎麼能呢?!啊?!他們倆加在一起會變成個啥?!
旋覆情不自禁地又開始腦補起了上半身是魚還是下半身是魚以及另外半身到底是啥的奇怪問題,深陷腦洞之中無法自拔。
兔兒爺和臨江仙后面又聊了什麼,他已經沒心思去聽了。他心情複雜地望向古堡,只見兩人正快步朝這裡奔來。
“你還好嗎?”當先一人自然是餘漉。他衝到臨江仙面前,氣喘吁籲,抓著他的雙手,問,“還有哪裡難受嗎?讓我看看……”
臨江仙盯著他,忽然眼圈一紅。
下一秒,竟然“哇”地哭了出來!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小魚竿兒哭了?小魚竿兒居然會哭?!
他在哭什麼啊?!
餘漉也是愣了半秒,但他比在場所有人的反應都要更快。他毫不猶豫地抱緊了臨江仙,一手輕撫著臨江仙的後背,柔聲安撫:“沒事的,別怕。沒事的……”
什麼!居然是害怕嗎!
石代赭、兔兒爺、旋覆三個人面面相覷,從對方眼裡都看到了震驚與不敢置信。
懟天懟地不可一世的小魚竿兒居然會害怕?還怕到哭?這不科學!
怕不是餘漉的情.人濾鏡!
臨江仙顯然也覺得很不好意思,一邊爆哭一邊扯著餘漉的衣襟,試圖用衣服擋住自己的臉。
三人察覺到他的尷尬,都知趣地走到一邊,不再圍觀。
待與臨江仙他們拉開一段距離,確認臨江仙不會聽到之後,旋覆才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他是真的……懷了嗎?”
“嗯。”石代赭點點頭。
兔兒爺也笑道:“沒錯,千真萬確,是孕脈。”
旋覆不由嘴角一抽:“那、那他是懷了個啥……?魚和魚竿會生個什麼出來啊?”
石代赭扶額:“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兔兒爺饒有興致道:“一會兒進去探探不就知道了?”
旋覆猶豫著道:“呃,還有,你剛剛說是個兒子……這個,光靠把脈就能摸出來嗎?”
兔兒爺挑眉:“你不信我?下次你懷了我也給你把把脈,看看對不對。”
旋覆臉上一紅,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怎麼可能!我……我跟他有生殖隔離的!”他雖然這樣說著,心裡卻忽地一動。
他想起蜘蛛大佬曾經埋進他丹田裡的那顆蛛核。如今相戀日久,每每水乳交融之時他都能感應到蛛核在體內愈發強烈的躁動。那總讓他錯覺身體裡正在孕育著某種有生命的東西……
作為蛾子,他對於繁殖有著天生的狂熱。每次想到為戀人產下後代,他都興奮得渾身戰栗。這也是他每次都近乎偏執地要求戀人深深【】進他身體裡的理由之一。
他瘋狂地迷戀著那種灼熱滾燙的感覺,在那一刻他強烈地感覺到他們屬於彼此,並且渴望為戀人付出更多更多。
旋覆想著想著,不禁有些失神,臉上暈開一抹嫣紅。
石代赭看著他恍惚的模樣,不禁微笑,伸手勾住他的肩膀,把他朝自己這里拉拉。
旋覆下意識地貼緊了他,腦袋輕輕靠上他的肩膀。
兔兒爺就這麼看著他倆秀恩愛,視線情不自禁地瞟向躺椅那邊。
哎,眠眠怎麼還在睡。
……說起來兔子和考拉有生殖隔離嗎?
兔兒爺不禁陷入沉思,同時心底里也生出一點小激動。
魚和魚竿兒都能!兔子考拉為什麼不能!
一定是他們不夠努力!
……話說回來,魚和魚竿兒到底有多努力啊!
兔兒爺決定回去拉著眠眠好好反♂思一下。
石代赭一邊撫摸著旋覆的髮絲,一邊朝兔兒爺道:“臨江仙懷崽我是真沒想到。剛才去找餘漉,餘漉也驚呆了。他很緊張,畢竟剛剛才激烈地做過……一會兒回去了,咱們再好好給他探探,看看小魚竿兒的身體情況。”
兔兒爺失笑道:“所以他不是胃腸型感冒,他是騎馬——不,他是被♂騎得動了胎氣。”
石代赭扶額:“他們也在馬上嗎……那確實太激烈了……”
窩在他懷裡的旋覆深有同感地拼命點頭。
兔兒爺哈哈大笑:“不是,他們沒在馬上。下來在草地上弄的。他們玩兒得太嗨,以至於馬跑了都不知道。最後還是自己走回來的。”
石代赭:“…… ”
旋覆:“……”
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家釋放自己的衝動都釋放得很徹底嘛!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小魚竿兒終於在餘漉懷裡哭了個夠,大家才假裝沒看到他丟臉一樣,故作淡定地一起回了古堡。
石代赭和兔兒爺主動提出要給臨江仙仔細檢查一遍身體。畢竟魚竿兒懷了魚的種,這種事情千古未聞,誰也不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麼。還是謹慎為妙。
餘漉也擔心方才在牧場裡那一番胡鬧會傷了他。怕臨江仙傲嬌不答應,正想勸兩句,沒想到臨江仙果斷點了頭。
“趕緊給我弄清楚,到底是個什麼物種!”臨江仙已經從最初的精神震撼中緩過勁兒來,整個人呈現出異常的興奮。他一邊摸著肚子一邊兩眼放光,“我剛才自己探了探,奇奇怪怪的,看不清楚。你倆快給我看看它到底是個啥!”
石代赭和兔兒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想笑。
旋覆也是沒想到臨江仙的情緒轉換居然這麼快,一下子就接受了自己懷崽的這個事實。眠眠剛剛睡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旋覆就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跟他說了。
眠眠也睜大了眼睛,滿眼的不敢置信。
趁著兩個大佬給臨江仙檢查身體的工夫,兩個小傢伙就在屋外討論臨江仙到底懷了個啥。
兩人聊得正歡,沒過多久,屋裡爆發出一個怒吼。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