眭子雋見到遊清微的臉色不太好,很識相閉上嘴,默默地縮在角落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眭子雋的手機響了,她低頭看了眼來電號碼,見是莊曉笙回過來的電話,嚇得她趕緊按下掛機鍵,說了句:“騷擾電話真多。”
遊清微朝眭子雋伸出手去,說:“拿來。”
眭子雋一臉茫然地問:“什麽?我沒拿你的東西。”
遊清微的嘴角一挑,問:“裝傻充愣有用麽?”
眭子雋弱弱地抿嘴一笑,雙手用力一掰,把手機生生地折成了兩截。
遊清微沒想到眭子雋會來這一手,不禁有些愕然。她看著眭子雋扔到地上的手機殘碎,揀起了地上的電話卡,裝進了自己的手機卡裡。很快,電話便又響了,她晃了晃手機,按下接聽鍵和免提鍵就聽到莊曉笙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紫寒,我剛才沒聽到電話響,你到我家了嗎?”
眭子雋一轉身,額頭用力地磕在電梯壁上,簡直生無可戀。
路無歸激動地指著眭子雋話都說不出來,“你你你……”了好一會兒,叫了聲:“眭子雋!”提起量天法尺就要朝眭子雋身上落下去。
眭子雋嚇得飛快轉身作投降狀,大喊:“別打別打,我是來談和的。”
電話裡又傳出莊曉笙的聲音:“二丫?眭子雋?你們什麽情況?”
路無歸說:“曉笙姐姐,我們在電梯裡,剛才逮到了眭子雋。”
莊曉笙“呃”了聲,緊跟著就傳來開門的聲音、風聲和“砰”地一聲撞擊聲,緊跟著手機信號就斷了。
路無歸愣了愣,扭頭看向遊清微,說:“好像出事了。”
遊清微趕緊換回自己的卡,撥打左小現的電話,結果,電話沒人接聽。她再一想就明白過來,眭子雋怎麽可能一個人過來!她張開手裡的太極乾坤扇,壓在眭子雋的肩膀上,對路無歸,說:“小悶呆,把電梯門扒開。”
路無歸“哦”了聲,雙手用力地扒在電梯門上使勁往兩側一扒,發現電梯卡在兩層樓之間。
電梯門一開,旁邊樓梯間裡的陰風打著旋地卷來,無數鬼影往樓上躥去。
路無歸趕緊從那約有兩尺多高的縫裡面鑽出去。她一鑽出去,就見到眭子雋慢吞吞地往外滑,緊跟著就是一聲慘叫:“哎呀,別踹——”話沒說完,摔了出來。
遊清微趕緊從電梯裡鑽出來,一眼見到樓梯裡聚滿陰風,當即叫道:“殺上去!”她話音剛落就見到路無歸要往上衝,又喊:“小悶呆,回來,帶上眭子雋!”
路無歸又跑回來,說:“我怕曉笙姐姐他們出事。”
遊清微用力地揪住纏在眭子雋腰上的鎖鬼繩,說:“現在上去估計已經來不及了。如果再讓眭子雋逃脫或被人搶走,我們就被動了。有眭子雋在手,頂多互相交換人質。”說話間,她朝樓梯裡走去。
她進入樓梯就見到有厲鬼朝她撲來,被路無歸一尺子一個直接打死。
遊清微揪住眭子雋邁開大步飛快地往樓上趕去。
眭子雋很想再拖延點時間,不過她看到路無歸那怒氣騰騰的樣子,沒敢招惹這盛怒中的大鬼妖,乖乖地配合遊清微的速度往上跑。
遊清微跑到家門口時見到莊家的門和她家的門都打開了,莊家的屋子裡鬼氣森然。她衝到門口,就見到大白伸展開那足有丈余長的身軀威風凜凜地懸在空中,怒視著沙發上的大鬼。
攝青鬼、青面獠牙鬼、紅衣厲鬼、餓死鬼、羅刹鬼、夜叉鬼等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大鬼小鬼,和一些長得跟coser似的妖靈,他們把客廳擠得滿滿的,那森然的鬼氣襯得整間屋子看起來比地獄更像地獄。
左小刺渾身被鬼氣裹得跟粽子似的,跟莊曉笙、莊富慶、蔡芬、左嫻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只有睜大一雙眼睛朝著門口望去。
一個美豔妖麗的女人慵懶地窩在沙發中,她的手中把玩著一支約有尺余長的骨笛,骨笛的一端吊著一個黑水晶骷髏骨吊墜,純黑色的黑氣從骷髏骨的眼窩、鼻孔、嘴巴裡溢散出來,繚繞在骷髏骨上。
遊清微一眼看清屋裡的情況,很快鎮定下來,她慢慢悠悠地朝屋裡走去,說:“一枝斂粉亂江淮,十年春風醉秋楓。原來是通緝榜第四位的大妖亂淮。”
亂淮的視線從遊清微身上掃過,在路無歸身上略作停頓,又再落在眭子雋身上,說:“我說坐電梯的誰怎麽這麽慢,原來是栽跟鬥了呀。”
眭子雋可憐兮兮地喊:“淮淮救我。”
亂淮輕哧一聲,說:“半個小時前的囂張勁哪去了?眭子雋出馬,保管讓莊曉笙親自來開門迎接你進去,手到擒來,這話是誰說的?”
眭子雋泫然欲泣地說:“我若有個三長兩短誰給你暖床?”
遊清微見到左嫻他們幾個躺在冰冷的地方,剛要去把左嫻扶起來,就聽到亂淮說:“你若是再往前一步,保不準他們幾個出點什麽意外可就怪不得我。”她生生地頓住步子,繞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說:“長話短說,地上涼,可別讓我媽凍感冒了。”
路無歸看到莊富慶兩口子還有曉笙姐姐躺在地上,那火氣噌地一下子就上來了。她掄起量天法尺就朝眭子雋砸去!
眭子雋大叫一聲:“打我做什麽!”被束鬼鎖捆住的她沒辦法用法術,只能很淒慘地就地一滾,朝著屋裡衝去。她剛衝到門口,路無歸已經後發先至,左手一道太極印,右手量天法尺同時落向眭子雋!
亂淮大喝一聲:“住手!”手上一彈,骨笛朝著眭子雋飛去,落在眭子雋身前與量天法尺和太極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響,落回了亂淮的手中。
眭子雋趁著骨笛擋那一下的短暫瞬間,死裡逃生地貼著量天法尺縮到了沙發邊,她還沒站起來,突然頭上一沉,有什麽壓在她的頭頂上,壓得她渾身動彈不得。
遊清微坐在沙發上動都沒動,隻把路無歸塞給她的鎮鬼木往撞到她身旁的眭子雋的頭上一放,就見眭子雋像是被點了穴似的定在原地。她瞟了眼眭子雋,對亂淮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放人!”
路無歸一擊落空,當即腳踏八卦陣位,手上起太極,以太極八卦鎮身,然後指尖飛快地從量天法尺上拂過,口中飛快地念訣,待念完口訣給量天法尺開完光後便是一聲:“太極無極、乾坤借法,風雷敕令,破魔誅邪……”
亂淮手裡的骨笛飛向莊曉笙,落在莊曉笙的額頭上,大喝一聲:“住手!路無歸,你敢妄動一絲一毫,我立取莊曉笙的命。”她的話音剛落,就見到路無歸哪還像個人,濃黑如墨的鬼霧宛若颶風繞在她的身上,那零亂的頭髮像是被卷進了狂風中般亂舞,那雙眼眸黑得像是兩團能吞噬一切的旋渦。
路無歸對亂淮的話充耳未聞,提起量天法尺衝進屋裡對著一屋子的妖魔鬼怪直接砸了下去。
亂淮見狀,抬手一抬,將骨笛招到手裡,一個疾步衝上前去用手裡的骨笛往路無歸的量天法尺下一擋,但聽一聲裂響聲伴隨著淒厲的陰魂厲鬼的叫聲,她被強大的和力量震得往後疾退七八步才穩住身形。待她站穩後朝手上的骨笛一看,只見骨笛出現一道裂縫,上面墜的黑水晶骷髏吊墜已經被毀,骨笛中封印的鬼物一隻沒剩!她暗叫一聲:“好凶的大鬼妖!”心念方動,就感覺到有金光落來,她趕緊一個倒騰,飛到了天花板上貼著。就這麽眨眼的功夫,地上已經是躺了三四只動物的屍體,滿屋子裡的鬼靈除了少部份逃了出去外,全散到了角落。
眭子雋被鎮鬼木鎮住,動彈不得,心裡卻怕得不行了,真想這會兒直接散成鬼霧跑了才好。可她想散成鬼霧都散不了!她知道路無歸凶,可沒想到凶起來竟是這樣不管不顧,連生前的生身父母和親姐姐的死活都不管。這特麽的是修香火道的善鬼?厲鬼都沒她凶!
路無歸把眼前的妖靈鬼怪劈裡啪啦一通打散後,就朝著亂淮去了。
亂淮剛躥上天花板就見路無歸殺過來,嚇得她趕緊落到地上,一把揪住莊曉笙當盾牌,拿莊曉笙去擋路無歸的量天法尺。
路無歸舉起尺子,一眼看到面前的是莊曉笙。她見到莊曉笙的額頭冒出冷汗,用力地閉上眼,似乎被她嚇到了。她趕緊停手,喊:“曉笙姐姐。”
亂淮見狀,一把扣住莊曉笙的脖子,對路無歸說:“路無歸,你不要你一家人的命了?”
遊清微看得出來亂淮沒想殺人,不過眼下有點逼急了,當即說:“我想我們可以談談。”她怕自己冒然救人反而會害了他們的性命,沒敢輕舉妄動。亂淮敢把他們就這麽扔在地上,不會沒有後招。她喊了聲:“小悶呆”,說:“她們沒想要害莊叔他們的性命,只是想談點事。”
路無歸狐疑地看向遊清微。她雖然有不解,但她相信遊清微,當即說:“放了我曉笙姐姐和莊富慶兩口子,還有放了左嫻,你們拿左小刺當人質。”
左小刺要不是說不了話,真想問一句:“為什麽拿我當人質?”可一想,自己栽了這麽大一個跟鬥,只能默默地含淚認了。她心說:“為什麽不拿大白當人質?”抬眼一掃,哪還有大白的半點影子!這個不靠譜的,好歹你趁亂把我們都放了呀!
亂淮略作沉吟,說:“我先放了莊富慶兩口子,莊曉笙不能放。”說完,抬手一揚,一道黑氣從莊富慶和蔡芬身上飛落到她的手中,莊富慶和蔡芬當即能動了。
蔡芬喊了聲:“曉笙。”就要爬起來,可渾身發軟,爬不動。
莊富慶趕緊把蔡芬扶起來,往路無歸身後挪,說:“二丫是有大本事的,相信二丫。”沒看眨眼的功夫,屋子裡的妖啊鬼啊都打死完了嗎?他滿是愧疚地看向左小刺,後悔自己不聽左小刺的話。左小刺讓他入夜後就別再開門,他想到以前都是到子時才不太平,沒聽,聽到有人說送快遞的,路無歸寄來的就開了門,然後就……
不過,他想不明白,他家曉笙和左小刺、左總都住在隔壁,怎麽就開了門被抓了呢。
亂淮看到地上躺的動物屍體,心疼得心都在滴血,握住骨笛的手一緊,原本出現裂紋的骨笛頓時又傳出聲細小的碎裂聲,嚇得她趕緊松手,然後發現那裂紋更大了。亂淮心疼得想衝上去捶死眭子雋!這就是你說的,路無歸和遊清微剛走完陰出來,遊清微才剛當上副會長,她們這麽久都沒到莊富慶這來,今天晚上過來的概率幾乎是零!逮了莊富慶一家三口,路無歸就會乖乖地聽話!眭子雋,你看看這滿地的屍體,這叫會乖乖的聽話嗎?是乖乖地聽遊清微的話吧!亂淮氣得真想把扔下眭子雋走妖!可她太知道眭子雋的節操哪在八百年前就扔沒了,她真要撂下眭子雋不管,眭子雋回頭得把他們的老底給全賣了。
亂淮咬碎了滿口銀牙,往沙發上一坐,說:“咱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