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清微擔心家裡出事,她把車開得飛快。
突然,她的手機鈴聲響了,遊清微隻覺心跳一緊,趕緊讓路無歸幫她看看是誰打來的。
路無歸從遊清微的背包裡摸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說:“是錢姐打來的電話。”
遊清微的臉色一沉,說:“接。”
路無歸接通電話,“喂”了聲,就聽到錢姐問她:“小路,你和大小姐去哪了?”同時,她聽到院子裡有打鬥的動靜,還有大白的聲音。她問:“家裡怎麽有人打架呀?”
錢姐說:“是呀……”電話裡又傳來左嫻的聲音:“你們在哪?沒事吧?”
路無歸說:“我們……”她看了眼遊清微,雖然說脖子上被咬破了點皮,身上也被撓了好多血印子,不過都是些皮肉傷,連針都不用縫,養個兩三天就好了,說:“沒事。”
遊清微急聲問:“小悶呆,什麽情況?”
路無歸說:“有人在家打架,左嫻和錢姐問我們在哪?”
遊清微即著急,又多了幾分心安,當即大聲喊了句:“媽,你躲到地下室去。”她爸發狂後就被關在地下室,裡面的防護非常牢固。
路無歸轉述了後,聽到左嫻應了聲“好”,又聽到有人大吼一聲“攔住他們!不能讓他們進屋!”她聽這聲音有點耳熟,想了想,好像是舵爺的聲音。她心說:“舵爺怎麽來了?”然後左嫻便掛了電話。她對遊清微說:“我好像聽到舵爺的聲音。”
遊清微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沉著臉,專著地把車開得飛快。好在凌晨五點的路況特別好,白天要開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她半個小時就開到了。
她家的院門大開,大白的身子化作三丈多長在空中翻騰,一張大網籠罩在它身上,無論它怎麽左衝右突都出不去,還有兩老一少拿著玉圭、法尺隔空對著大白揮去。那玉圭和法尺往大白身上打一下,大白就發出一聲痛呼慘嘯,被打得嗷嗷地喊疼。
路無歸見狀,提起量天法尺直奔那手拿法尺對著大白打去的年輕人砸過去。她的去勢極快,那年輕人像是腦袋後長了耳朵似的,在路無歸撲上去的同時,翻身一滾,躲了開去。
路無歸也不追,一個回身,手裡的量天法尺狠狠地砸在了手拿玉圭的老頭的腦袋上,刹那間,鮮血飛濺,腦漿迸裂,人應聲而倒。
舵爺手提弓弩領著十幾個保鏢模樣的人正跟人纏鬥在一起,那方的人數不多,只有五六個人,但個頂個的好手,壓得舵爺他們幾乎沒有反手之力,舵爺以及他帶來的人手,幾乎個個帶傷,舵爺渾身是血!
手拿玉圭的老頭一死,執法網的那人便壓不住大白了,大白“嗚嗚”大吼著朝天上飛去!那拿法網的人大喝一聲,臉憋紅了,雙眼鼓了起來,雙腳在草皮上踩出一個足有三寸深的坑。
路無歸提著量天法尺衝著他就奔了過去。
那年輕人大喝一聲:“二叔快躲!”說話間,手裡摸出一塊玉牌對著路無歸打了過去。
路無歸一轉身,用裡的量天法尺“啪”地一聲打在那玉牌上,但見一陣金色的符光閃爍,只聽“砰”地一聲,玉片四射,化作漫天符光朝路無歸落下,將她身上的法衣瞬間燒成飛煙。
遊清微衝上去,摸出一道天罡神雷符對著拿符網罩大白的人就打了過去。她拳腳不行,手裡的折扇打鬼還行,打人幾乎沒什麽用,這時候,她最有殺傷力的就是天罡神雷符了。這種符在空中炸開對人的傷害力不怎麽大,但要是落在人身上,瞬間釋放出來的雷力比高壓電強得多!
拿法網那人正跟大白僵持不下,根本沒有注意到遊清微,當天罡神雷符朝他飛出去的時候,他似有所感地回頭看來,那神情像是感覺到什麽天大的危險似的,讓他下意識地想躲,大概是活的歲數長經歷的危險多了,對危險的反應已經深深地刻在了骨子,他幾乎在瞬間本能地作出了反應——放開困住大白的法網,一個閃身避開,然後就聽到“轟——”地一聲雷霆炸響聲,見到那道符爆出漫天雷電,炸得空氣中全是雷意!
大白發狂地“吼——嗚嗚——”兜著大網就往天上飛,那聲音吼得那叫一個淒厲,跟哭似的!
突如其來的雷霆爆炸讓院子裡打成一團的人都愣了下,再看蛟龍妖靈衝到天上想逮是沒法逮了,路無歸這隻一出手就是砸人腦袋的大鬼妖也回來,當即大呼著往外跑。
舵爺大吼:“來了就別想走!”帶著人就去攔截。
路無歸氣壞了,她提著量天法尺先是追著拿法網的老頭去,又一想,轉身就朝那拿法尺的年輕人撲去。
那年輕人知道路無歸的厲害,轉身就跑!
路無歸“啪啪”兩道風罡符鎮在腳上,朝著那一個箭步衝出十幾米遠的男子追去。她鎮上風罡符的速度快得連血屍都追不上,這男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路無歸,幾乎只有兩個呼吸的功夫就被路無歸追上。她提起量天法尺對著他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那男人聽到身後的風聲,回身用手裡的法尺一擋,然後隻覺一股磅礴的力量如山嶽般貫下,他的雙臂承受不住這力量直接就彎了下去——
路無歸手裡的量天法尺狠狠地砸在那人的法尺上,又再壓著法尺落在那人的頭上。但聽“哢”的裂響聲和“啪”地撞擊聲,那人頭頂上的法尺裂出縫,他的眼睛一鼓,鮮血,順著頭髮、頭皮往下滴,身子一仰,人倒在地上,那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死不瞑目。
一聲悲怒的大吼從門口傳來,跟著路無歸就看到剛才拿法網罩住大白的老頭眥目欲裂地怒視著她。路無歸提著量天法尺就朝他衝了過去。
遊清微站在門口,看看死在地上的兩人,又看向提著量天法尺衝上去還要殺人的路無歸,一個箭步撲上去,用力地抱住路無歸,大吼一聲:“小悶呆!”
路無歸剛要跳起來打那老頭,就被遊清微一把摟住腰,那軟軟的手臂緊緊地按住她的腰,讓愣了下,眼裡閃過一絲迷惑。
舵爺帶著人衝出來,朝那老頭撲去,舵爺和五個手下一起上,沒幾下就把這老頭給按在地上。
至於之前跟他們纏鬥在一起的人,隻抓住了兩個,其余的見勢不對全跑了。
遊清微緊緊地抱住路無歸,渾身顫抖。對方在工地布下的局、她家遭襲都比不過路無歸殺起人來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來得可怕。
她之前在工地見到路無歸殺人和要吃生魂便覺得不對勁,現在,她才清楚地意識到路無歸出了什麽問題。路無歸在陰路上一口氣打死晏家的神射手,開了殺戒。在路無歸的意識中,殺一個人和殺十個人沒區別,殺人和殺屍怪沒區別,都是惹到她,一尺子打死了事。
路無歸斬殺的妖靈鬼怪多不勝數,日積月累,使得她身上的煞氣極重。她死過三回,每一回都是慘遭橫死,橫死者煞氣重怨氣濃,冤氣難散,如果不是她有多年道行,早墜入惡鬼道。如今的路無歸,一個行差踏錯,便會墮進惡鬼道,以前的修行悉數盡毀。她作為風水寶穴孕育出的乾坤胎得到的造化,也將煙消雲散。
遊清微抱住路無歸,好一會兒,才艱難地說出句:“小悶呆,求你,別再殺人了。”短短幾個小時,路無歸的手上沾了六條人命,其中四個,還是普通人。俞老板向她求救,她們過去,卻把他們要救的人活生生的一尺子給打死了,再被她用符火燒得屍骨無存。她們這是救人嗎?
舵爺把人捆了個結結實實,這才問遊清微要怎麽處理。
遊清微回過神來,沉沉地歎了口氣,說:“先捆起來扔客廳。”她怕路無歸吃鬼,把路無歸打包起來放在背包裡的兩個新死的鬼收進自己的包裡,這才拉著路無歸回屋。她沒敢這樣子去地下室找左嫻,先快步回到屋把身上的血跡洗乾淨,又把脖子上咬出來的牙印狀血痕用創可貼沾上遮掩一二,這才換上件乾淨的衣服去地下室把左嫻接起來。
被路無歸打死的兩個人的屍體讓舵爺安排人手拖回了院子裡,在雜物間找了兩塊布把人蓋上,地上的血跡也讓人提水出去衝洗了一番。
安排完這些,舵爺這才讓錢姐找出醫藥箱去到小唐的房裡,自己用針線縫傷口。
遊清微見到她媽嚇著了,隻安慰了幾句:“媽,沒事了。”便打電話給東萊先生,讓他過來一趟。
左嫻問遊清微:“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遊清微暗歎口氣,把常三化名為柳三騙他二叔去找降頭師結果害了他們全家的事說了。她說:“龍師叔他們正在外面全力逮常三,今天晚上的事,是不是他做的,得查過才知道。我已經叫了東萊先生過來,她是協會中專管妖靈這一塊的。”說話間,她看到大白化成筷子大的蛟龍,哆哆嗦嗦貼著牆角鑽了進來,一溜煙鑽去書房找小悶呆去了。
左嫻看到唐遠的房門開了,走過去,問舵爺:“阿嶽,沒事吧?”
舵爺換下身上帶血的衣服,穿著唐遠的衣服。他笑道:“嫻姐放心,一點小傷,不礙事。”
左嫻問:“你們怎麽來了?”
舵爺說:“小唐見最近有點不太平,從我那保鏢公司找了兩個保鏢暗中跟著你,昨晚打電話給我,說有人鬼鬼祟祟的要摸進來搞事,我就帶著人過來了。”他說完,又衝守在屋外的人喊出幾個名字。
聽到喊名的幾人,趕緊進來,喊了聲:“舵爺”,又喊左嫻“嫻姨”。
舵爺說:“嫻姐,你看最近龍哥和小唐他們都不在家,就讓他們幾個先留在這,成嗎?”
左嫻見這幾人以前都是跟在老爺子身邊的人,都是她認識的,點頭同意。
舵爺安排人把院子裡的打鬥痕跡都清理乾淨,又問過遊清微要不要他幫忙把那兩具屍體處理了,待聽到遊清微說不用,這才跟遊清微和左嫻打了招呼,留下六個保鏢,帶著人走了。
舵爺走了沒幾分鍾,東萊先生就帶著阿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