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術對魔族來講不是什麽高深的法術,許夕沒有把雲渺這具身體改動太多,只是將骨架稍稍縮小了些,讓身材看起來更纖細;五官也沒有變動,只是把面部輪廓修的柔和了一些,便足以以假亂真,看起來完全是個美豔至極的小姑娘了。
哦,除了胸平了些。
系統曾對許夕男扮女裝接近蕭允表示了憂慮:“萬一你不小心暴露了怎麽辦?如果蕭允愛上你以後發現你是個男人,一氣之下把好感度都掉光了怎麽辦?”
許夕用一種對傻孩子說話的慈愛語氣道:“既然設定說五個主角都是同一個靈魂,另外幾個彎的這麽徹底,這一個怎麽可能是直的?”
系統:“……”竟然完全無法反駁!
理論上“不可能是直的”的蕭允瞥了許夕一眼,目光在那張堪稱絕豔的臉蛋兒上駐留了片刻,便漠然轉回頭去了。
再漂亮又怎麽樣?在他這裡,這丫鬟和前幾個沒有什麽區別,都不值得他上心。
顏氏吩咐道:“以後,三少爺便是你唯一的主子,一定要好好伺候著,你可聽見了?”
“是,夫人。”許夕微微調整了聲音,雖不像大多數女子一樣清脆嬌柔,卻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奴婢一定事事以少爺為先。”
顏氏很滿意他這股聰敏機靈勁兒,又和蕭允說了兩句便離開了。
雖然蕭駿達並沒有將過多的關注投到蕭允身上,但蕭允對自己的要求卻很嚴苛。他每日練功時間都在五個時辰以上,同時也沒落下讀書習字,是真正的文武雙全。再加上相貌英俊,雖然是庶出,名聲卻遠超蕭家老大老二。提起一句蕭三公子,不知會羞紅多少家閨中女兒的臉。
這會兒,蕭允便在練字。方才被他娘攪的心浮氣躁,現下顏氏走了,他便繼續下筆。許夕看蕭允的臉色便知道自己目前不討這位少爺的喜,於是乖順的侍立在一旁,並不出言打擾。
誰知過了一會兒,蕭允冷冷開口了:“你就這點眼力勁?沒墨了,還在那傻愣著?”
他故意冷言訓斥,便是想讓這丫頭知難而退,進而讓他娘打消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誰知那丫頭挨了訓,既不慌也不懼,反而一邊上前研墨,一邊彎了眉眼,笑吟吟道:“少爺恕罪,奴婢只是從未見過少爺這般好看的人兒,一時看呆了。”
蕭允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尋常奴婢甚少敢直視他,可這丫頭竟然如此放肆,居然敢出言調戲他!
許夕見蕭允臉帶怒意,研墨的手一頓,眼尾往下耷拉了一些,突然就多了幾分可憐:“是奴婢說錯話了嗎?奴婢打小無人管教,笨嘴拙舌,想到什麽便說什麽,若惹少爺不高興了,還請少爺責罰!”
這丫頭變臉太快,蕭允的氣還沒發出來,便被對方這副可憐模樣打散了一半,只是冷面道:“……這次便算了,以後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言辭!”
許夕小聲應了,研好墨便乖乖退到一邊,低眉垂目再不敢僭越半分。蕭允本以為這一頓訓斥能讓這大膽的丫頭徹底老實了,沒想到當天晚上,這丫頭就給他來了個更大的。
蕭家大宅後面有座山,蕭允嫌院子太小施展不開,早晚都會去山上竹林裡去練槍。這天晚上他練完槍回來,沐浴後回房,勞累了一天終於放松下來,看也沒看便往床上一躺——然後壓到被子裡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蕭允在接觸到那軟物的瞬間直接蹦了起來,眼神一凜,厲聲喝道:“什麽人!”
那團被子動了動,一雙珠玉般瑩潤的手伸出來,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張豔麗的小臉:“少爺。”
蕭允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憋的胸腔發疼,臉都氣歪了:“大膽!誰讓你跑到我床上的!?”
“我來給少爺暖床呀。”許夕眨眨眼,白嫩的臉蛋粉撲撲的,“夫人當初就是這麽吩咐我的。說天冷了,被窩裡涼,讓我睡前記得給少爺暖床。”
蕭允:“……”
他當然知道他娘是什麽意思,想必以前每個婢女都被這麽交代過,可那些婢子隻敢暗暗引誘他,像眼前這個直接跑到他床上的,還是第一個!
他絕不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精明至極的丫頭不知道“暖床”的真正含義是什麽,她分明是在故意勾引!
“我、不、需、要。”蕭允顧及這是個女孩,忍住沒發火,咬牙警告,“以後你再敢沾我的床,就自己收拾包袱趁早走!”
許夕垂下眸子:“喔。”
蕭允不可置信:“你還不趕緊起來!?”
許夕撲閃著睫毛,有點不好意思似的:“少爺,我沒穿衣服。”
蕭允一張臉被他氣的都漲紅了:“你、你一個姑娘家,竟然如此——”
不知羞恥!!
他實在不想再和許夕說話了,怒氣衝衝地摔門而去。
許夕歎了口氣:“這孩子,臉皮怎這麽薄呢。”
系統想,能頂上您臉皮厚的確實沒幾個:“你不怕把他惹急了?”
“就是要他急。”許夕坐起來,他身上分明穿著單衣,慢悠悠道,“一潭死水才最可怕,有情緒波動就意味著有破綻。不來記猛的,怎麽拿下這隻小河豚?”
外面氣成河豚的蕭允莫名一哆嗦,突然覺得後背有點冷。
——
許夕雖然這麽說,但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所以接下來幾天都很安分,盡職盡責的扮演起貼身侍女的角色。
蕭允一開始不喜歡這個叫阿雲的丫頭,但過了段時間,卻發現這丫頭出奇的機靈聰慧。她好像能猜透他所有的想法似的,每次他想要什麽東西,只需要一個眼神,甚至只需動一動手指,那丫頭便會立刻妥妥帖帖地替他辦好所有事情,乾淨利落的挑不出一絲毛病。蕭允用著順手,看著也便順眼多了,於是不再刻意挑剔責難。
這天上午,蕭允照例去後山竹林練槍,許夕把他換下的衣物送去洗衣房。回來的路上,撞見了蕭家老大蕭承。
許是蕭駿達的基因好,生的兒子沒有歪瓜裂棗的,蕭承雖比不上蕭允,卻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然而蕭大公子卻是真正的金玉在外敗絮其中,不僅整日遊手好閑,還特別好色,他沒比蕭允大幾歲,娶的妾卻能趕上自己親爹。蕭承的妻子管不住他,只能由著蕭承整日流連歌坊花樓,甚至連自己房中伺候的丫鬟們都不放過。
許夕卻沒避著這位“人中色魔”,在迎面相遇時低頭向對方行了一禮:“見過大少爺。”
果然,蕭承一見他的身條,便出聲叫住了他:“等等。抬起頭我看看。”
許夕乖順的抬起頭,聽見蕭承倒吸了一口氣。
“你看著面生,是哪個房裡的?”隻一照面,蕭承便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人弄到手。他居然沒留意家裡還有這麽一個丫頭!這姿色,即使是前幾天他一擲千金的倚春樓花魁也無法相比!
“回大少爺,婢子是三少爺身邊兒的。”
聽見“三少爺”,蕭承臉上泛起明顯的厭惡。
這個家裡,他最恨的人就是蕭允。明明是一個庶子,卻整天拽的和什麽似的,每次見到他都愛答不理。偏偏那小子名氣還很高,甚至很多人都在暗地裡傳,蕭駿達會把家主的位置傳給蕭允。
這讓他怎能不恨!
不過既然是蕭允的人,那他就更不用客氣了!
“從今天起,你就跟著大少我了。”看見許夕那張臉,蕭承的嫉恨才稍稍平複了一些,“別的你不用管,晚些我會派個人去知會蕭允。”
“婢子謝大少爺厚愛,”許夕又行了一禮,“可婢子是三少爺的丫鬟,怕是不能跟著大少爺。”
“你這丫頭是不是傻?”蕭承嗤笑一聲,耐著性子哄,“你那三少根本不喜歡女人,說不定根本就不行!你跟著他一輩子都是個粗使丫鬟,有什麽前途?可你要是把爺我伺候好了,爺就娶你做小妾,讓別人來伺候你!”
他以為這一番誘哄足以讓這小丫頭心動,誰知對方只是搖頭:“恕奴婢不能從命。”
蕭承罵了句髒話,這下是一點耐心都沒有了:“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一個臭丫頭,也敢拒絕你大公子?你願意不願意,都得從了我!”說罷直接粗魯的扯住許夕的手腕就要拉他走。
許夕無聲地反抗,整個人突然直接蹲到地上,死活不動了。
日頭當空,馬上到正午了。算算時間,蕭允也該練槍回來了。
“反了你了!”蕭承破口大罵,揚起巴掌就要掄過去,“信不信爺在這就上了你!”
“——住手!”
巴掌挨到臉蛋之前,被另一隻手果斷地截住,蕭承抬頭怒視來人,正是蕭允!
不輕不重地甩開蕭承的手,蕭允把地上蹲著的許夕拉起來推到自己身後,一手持著紅纓□□,淡淡望向蕭承:“阿雲犯了什麽事,讓大哥這般動怒?”
他的個頭比蕭承高不少,望著蕭承的時候,無端有一種俯視的意味。
這種感覺讓蕭承憎惡更甚,他惡聲惡氣道:“你這婢子不知好歹,大少爺我看上她是抬舉她,她竟敢給我甩臉子!”
蕭允回頭。這丫頭平日總是古靈精怪的一張笑臉已經不見了,抿著唇沒有為自己辯白一個字,然而那雙眼裡卻隱隱噙了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模樣。
他的視線向下。那丫頭兩隻手纏繞著放在身前,其中一隻白嫩的腕子上有一道明顯的紅痕,是蕭承剛剛硬掐出來的。
蕭允回過頭,語氣冷了幾分:“阿雲是個人,不是個物件兒。她既然不想跟著你,大哥就請高抬貴手吧。”
“蕭允,你就是故意和我作對吧?”蕭承陰惻惻道,“一個丫鬟你都舍不得給我?你又不喜歡她,留著做什麽?”
“我就算不喜歡,但她既然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恕三弟不能從命。”
蕭承陰惻惻道:“如果我今天就是要定她了呢?”
蕭允把手中□□往身前一豎:“可以。如果你做的到的話。”
“你——!”
蕭承快氣瘋了,然而諷刺的是,他確實不是蕭允的對手!
“好,好……”蕭承陰狠的笑了,伸出手指點了點蕭允身後的許夕,“你給我等著。”
蕭承走遠後,蕭允皺了皺眉,回頭叮囑:“最近自己少出來。他不是個好惹的,我不一定每次都趕得上。”
許夕悶悶的點點頭。
蕭允帶著他回了房,許夕伺候他換下衣服,淨臉淨手,神色一直蔫蔫的。他一反常態,蕭允倒是不習慣了,終於沒忍住問:“怎麽還是不高興?難不成你其實想去蕭承房裡做小妾?”
許夕搖頭,悶悶問:“少爺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麽?”
“什麽?”
“剛才少爺對大少爺說,‘我雖然不喜歡她’。”許夕耿耿於懷的重複,“少爺一點也不喜歡婢子麽?”
蕭允很冷酷:“不喜歡。”
許夕耷拉著眼,悶悶的“喔”了一聲。
“……不過也不討厭。”蕭允板著臉,“用著還勉強湊合吧。”
許夕這才笑起來,眼睛又成了彎彎的,裡面閃著光,像倒映著月光的湖。
真好哄啊。蕭允想,一會兒鬼精鬼精的,一會兒又憨乎乎的。
“少爺,現在用飯麽?”
聽見聲音,蕭允才發現自己盯著那雙眼睛走了神兒,立刻有些倉促的移開視線,皺眉“嗯”了一聲。
再沒去看她一眼。
——
晚上蕭允回來,許夕伺候他沐浴更衣,見他仰靠在椅子上活動肩膀,便貼心的上前站到他身後:“婢子給您捏捏肩吧。”
蕭允嗯了一聲,閉上眼交給他了。結果過了一會兒,他猛的睜開眼,回頭捉住那雙作亂的手:“你這是捏還是摸!?”
“啊,不好意思。”許夕真情實意道,“少爺背上的肌肉練的太好了,婢子沒忍住摸了一下,發現手感特別好,然後就停不下來了……”
蕭允:“……”
這臭丫頭,到底是來伺候他的,還是來嫖他的!!
這才幾天沒訓,又開始以下犯上!
蕭允剛想開口,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三少爺!您在不在?”
蕭允聽出這是蕭駿達身邊一個叫大福的家奴,立刻吩咐:“去開門。”
許夕打開門,大福進來鞠了一躬,急匆匆道:“三少爺,老爺讓您立刻去靜心居。”
靜心居是蕭琪住的地方,蕭允見他神色惶急,皺眉問:“出什麽事了?”
“二少爺死了!”
——
蕭家老二蕭琪雖然身子弱,但還沒到病危的程度,昨天還乘馬車去了城裡最好的大夫那兒看診,怎麽突然就死了?
蕭允肅容趕到靜心居,許夕跟在他後面。到時裡屋已是人滿為患,蕭駿達站在那裡,臉色很差,各房夫人和少爺也都在,正裝模作樣的抹眼淚。
蕭琪的屍體端正的擺在床上,二少夫人素鵑伏在床邊,哭的快斷了氣。
見蕭允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轉過來落到他臉上,眼神很複雜,有驚訝,也有幸災樂禍。顏氏也在,她看著兒子,卻是滿臉的焦急。
蕭允立刻意識到不對:“怎麽了?二哥怎麽死的?”
“老三,”蕭駿達也看他,目光很沉,“素鵑說,琪兒是被你殺害的。”
蕭允像聽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笑話,一字一頓反問:“我殺的?”
“是、是我親眼看見的!”素鵑一邊哭,一邊用驚懼的目光看他,“晚間夫君從城中看病回來,趕路趕的身子疲累,我便扶他到床上歇息,然後出去吩咐婢子們端水煎藥。誰知再推門進來時,卻見床邊有個人正捂著夫君的口鼻,我嚇的驚叫,那人便立即翻窗而逃了。我連忙上前查看,可夫君已經……”素鵑拿絹帕捂著口,哭的痛不欲生,“已經斷氣了!”
顏氏聽後怒聲斥罵:“簡直血口噴人!你這毒婦到底存了什麽心思,竟敢誣陷我兒!?”
“我說的都是實話!”素鵑腫著眼睛道,“三弟的身形我有印象,而且,我有證據!”
她將一直牢牢攥在手心的物件兒攤到眾人眼皮子底下。是一枚玉佩,上面刻著“允”字,蕭家兒郎都有一塊,是身份的象征。
“這是我從窗戶外邊兒撿到的。”素鵑道,“窗外底下是片海棠圃子,花枝被踩壞了一片,土裡還有腳印,地上落著這枚玉佩。這些都是鐵證,我要是說謊,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說著,又哀哀的哭起來:“老三,你到底為什麽要害你二哥?你們可是親兄弟啊……”
女子一襲白衣,生的柔弱,又哭的梨花帶雨,很難讓人不生起憐惜之心。再加上這位二少夫人平日本分低調,不像是會說謊的人,證據又擺的確鑿,一時間很多看熱鬧的也忍不住在心裡泛起了嘀咕,這蕭琪不會真是蕭允害的吧?
顏氏見風向暗轉,忍不住急了:“我家允兒和老二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他!?”
“這就要問你自己的兒子了。”蕭承在一旁看夠了好戲,出言諷刺,“他看不慣我和老二已經很久了,說不定想乾掉我倆趁早上位呢!嘶,這下一個不會輪到我了吧?”
顏氏氣的胸脯上下起伏:“你、你胡說!”
“夠了!”蕭駿達冷聲喝到,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蕭駿達沉沉的目光盯著蕭允,緩緩道,“老三,我要你自己說。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蕭允清清楚楚道。
他突然有些心寒。
蕭駿達既然這麽問,便是也對他起了疑心。他知道爹偏心,從沒有對自己抱有過期望。可這等弑兄的惡事,爹竟然也會懷疑到自己頭上麽?
自己在爹心裡……便是如此不堪的一個人麽?
蕭駿達:“那你的玉佩怎會掉在這裡?”
蕭允:“我不知道。”
他一副心灰意冷、懶得為自己辯白的模樣,反而更讓眾人起了疑心。蕭駿達沉下臉:“你這副態度是什麽意思?如果不是你做的,就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擺臉子給誰看?”
蕭允不說話。他這副模樣把蕭駿達的火氣一下子激起來了,正要大發雷霆,許夕突然上前一步,衝蕭駿達恭謹地行了一禮:“婢子鬥膽,求老爺讓婢子說兩句話。”
蕭駿達怒聲道:“說什麽?為你主子求情?”
“這事還不能判定是少爺做的,何來求情一說?”許夕不畏不懼,迎著屋裡二三十口人的目光毫不改色,只看著哭泣的素鵑,溫聲道,“二少夫人,婢子有句話想問您。除了您親眼看見三少爺殺了二少爺外,還有沒有別的證人?我家少爺今晚出去練槍時,穿了一件暗紅勁裝,挺打眼兒的。照您說,三少爺當時翻窗而逃,窗外便是大院兒,裡頭那麽多奴婢們忙活著,總有人也見過三少爺吧?”
蕭允神色一動,看了許夕一眼,沒說話。
“我沒來得及問他們。”素鵑搖頭道,“不過我也不需要問。我說過了,老三長年習武,身形和普通人不同,我不會看錯的。”
她頓了頓,又露出一種諷刺的神色:“再說,誰都知道老三功夫了得,輕功出神入化,避開眾多耳目,對他來說想必不是難事。”
她神色悲憤又嘲諷,將一個被害者妻子的情緒演的滴水不漏,旁人聽的頻頻點頭認同,許夕卻微微笑了:“二少夫人沒覺得我剛才說的話哪裡有問題嗎?”
素鵑手指一蜷:“什麽?”
許夕:“其實吧,我家少爺晚上出門的時候穿的是黑色的勁裝。一點也不顯眼。”
眾人一愣,不約而同的看向素鵑。
這裡面問題就大了。黑色和紅色差的可不是一點兩點,素鵑既然聲稱親眼看見,又怎會記錯了蕭允衣服的顏色?
顏氏緊蹙的眉心終於舒展開來。嗨呀,這個丫頭果真聰明,她真是沒挑錯!
迎著眾人異樣的目光,素鵑有些慌了,卻仍努力鎮定道:“那、那就是我記岔了。當時我太害怕了,腦子一片空白,哪裡還記得凶手穿的什麽顏色?”
“哦,那也有點道理。”許夕點點頭,“不過,婢子覺得二少夫人剛才的話裡也有一個地方有問題。”
顏氏立刻配合問:“哪裡?”
“二少夫人說,任誰都知道三公子功夫了得,輕功出神入化,”許夕一臉納悶,“可夫人之前又說,窗子下面的海棠花被踩折了一片,那少爺的輕功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素鵑臉色更白了,鬢角開始滲出冷汗。
許夕看向蕭允:“能否勞煩少爺,再跳一次窗?”
蕭允看著他眼裡小心翼翼的懇求,二話不說的往窗邊走去。
有人無條件相信他,有人願意頂著所有懷疑的目光為他證明清白。那他有什麽理由放棄自己,讓小人得逞?
他掀起衣袍翻窗而過,足尖在一株海棠上輕輕一點,那花瓣甚至都沒來得及顫動,他整個人已經悄無聲息地立在三丈開外的小徑上了。
無需再證明其他,隻這兩點,就足以將素鵑的謊言全部拆穿。
“好你個蛇蠍婦人!”蕭駿達雖然沒指望過蕭琪能成大材,但那畢竟是他正妻的兒子,是他的嫡子!他忍了一晚上怒火,如今終於找到了正主,過去一腳將素鵑踹翻在地,狠聲怒斥,“不僅害了我二兒,竟還意欲誣陷我三兒!當真是個毒婦!”
蕭駿達滿含怒氣的一腳可不是任誰都能受的,縱使刻意收著,卻也把素鵑踹的口噴鮮血,撞在牆上不能動彈。
“快給我交代,你到底為何要這麽做!”蕭駿達吼道,“否則我現在就讓你下去陪我兒!”
“不、不是我殺的!”素鵑的求生**讓她捂著胸口爬了起來,見人群中一個人影悄悄往後縮,頓時明白對方是想讓她擔了這條人命,立刻嘶聲道,“是大少爺!是蕭承殺了蕭琪!”
所有人皆是一震,蕭駿達更是目眥欲裂,一時間怒不可遏:“再敢胡言亂語,我現在就殺了你!”
“我句句屬實!”事到如今,素鵑徹底豁出去了,“蕭承一直在和我偷情!”
不管眾人震驚到錯亂的表情,素鵑將這宅子裡的肮髒全都抖了出來:“蕭二多年纏綿病榻,我與他早就沒有了夫妻之實。蕭二每半個月都會去城中看大夫,一去便是三天,這三天蕭承便會在夜裡過來同我歡好。可這回,蕭二不知怎地提前回來了,正撞見了我和蕭承……他驚怒之下要摔門離去,蕭承怕他出去之後把事情亂說,一急之下捂住他的口鼻把他拖回來,誰知蕭二身子弱,竟就被這麽捂死了!”
蕭承一張臉漲的發紫,虛汗涔涔而下,破口大罵:“根本沒有這回事!你、你個毒婦,誣陷了老三,竟又來誣陷我!”
素鵑咳著血,冷冷的盯著他,繼續道:“殺死蕭二以後,我倆都慌了神,後來蕭承想了想,讓我把事情栽到蕭允頭上,因為他怕蕭允會繼承家主的位子,要借機把他扳倒。他還說,他看上了蕭允身邊一個叫阿雲的丫頭,弄死蕭允,那丫頭就歸他了!”
蕭駿達眼裡盡是血絲,用可怖的眼神盯著素鵑。素鵑這會兒也不怕了:“我有證據!這枚栽贓蕭允的玉佩,是蕭允身邊一個叫阿香的丫頭偷來的。阿香之前是蕭允的貼身丫鬟,阿雲來了以後就被派去了外間。是蕭承指使阿香做的!”
蕭駿達面色扭曲地盯了她片刻,突然怒吼:“把阿香給我提過來!”
立刻有家仆屁滾尿流的去了。阿香很快被帶過來,她一個普通的小丫鬟,一見這陣仗,立馬被嚇哭了,跪下拚命磕頭,還沒問她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抖:“是大少爺讓我偷的玉佩!大少說,事成以後,會娶我做妾!”
蕭承身子晃了晃,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一夜無人安睡,素鵑和阿香被亂棍打死,蕭承也挨了五十板子,被罰禁足一年。
蕭駿達好像對這個大兒子徹底失望了。他可以容忍他不學無術甚至荒淫好色,可他不能容忍他如此陰險惡毒,冷血無情的將刀子捅向自己的親兄弟。
將一切嘈雜和哭聲遠遠拋在身後,蕭允和許夕迎著夜風,沿著小徑往回走。
“今天的事,”蕭允低聲道,“謝謝你。”
“少爺這是說的哪裡話?”許夕笑眯眯地,“婢子是少爺的人,自然要護著少爺,誰想傷害少爺都不行!”
蕭允獨立要強慣了,從沒想過要被誰保護。更何況女人在他眼裡,一直都是嬌柔無力的。如今竟有一個小姑娘揚言說要保護他,他覺得新鮮,卻也有點感動。
咳,只有一點點感動而已。
他清了清嗓子:“你做的不錯,本少爺要好好賞你。你想要什麽?”
金銀珠寶,或者想要脫離奴籍恢復自由,這些都沒問題。
許夕想了想:“我想要以後看著少爺發呆的時候,少爺別訓我了,成嗎?”
蕭允猝不及防:“……什麽?”
許夕看著他,眉眼彎彎,又笑了:“少爺長的好看,我想多看看少爺。”
夜色裡,蕭允的臉突然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張騙人的小嘴真是該死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