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鬼王緊張害怕的厲害, 好像馬上就要被嚇哭了, 許夕連忙停下步子,體貼地保持了一段安全距離,輕聲道:“別害怕, 我不會傷害你。”
小鬼王依舊瑟瑟發抖著, 眼中驚懼和警惕分毫未退。許夕想了想, 端起一盤糕點, 蹲下身子遞給他:“餓了就先吃點東西。”
小鬼王將目光落到那盤甜香誘人的糕點上,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口水。他似乎是真的餓慘了,終於沒能抵住誘惑,小手抓起兩塊餅就狼吞虎咽的吃起來,被噎的小臉通紅也要拚命往下咽。許夕看的簡直心疼死了,忙給他倒了一杯茶遞過去:“慢點吃, 先喝點水!”
小鬼王接過杯子,咕咚咕咚一口喝乾。他看起來小小一隻,胃口卻大的驚人, 一口氣消滅了四盤糕點水果, 才輕輕打了個嗝。
“飽了?”許夕笑著看他。
小鬼王怯生生地點點頭,小聲道:“謝、謝謝你。”
“不客氣。”許夕依舊蹲在地上, 和他保持平齊個頭,“你是鬼族?”
小鬼王肉眼可見的又變得緊張起來,緊緊抿住唇不說話。
許夕體貼的沒再追問,換了個問題:“你叫什麽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小鬼王猶豫了一下:“折昱。”
“我叫雲渺, 你可以叫我哥哥。”許夕厚著臉皮和人家套近乎,“這裡是流花宮,你怎麽會跑進來的?”
“……有人追殺我,”折昱小聲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又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餓極了才跑進來偷點東西吃,對、對不起……”
“沒關系。”許夕關心問,“那些追你的人呢?甩掉了嗎?”
折昱渾身害怕的一顫,顯然自己也不清楚。
“那你接下來有去處嗎?”
折昱咬咬嘴唇,搖了搖頭。
許夕:“那就先在我這兒待一段時間吧。”
折昱下意識想要拒絕,一雙大眼睛裡面是濃濃的警惕。
“別怕,我真的沒有惡意。”許夕笑了笑,認真道,“你看我長的這麽好看,怎麽可能是壞人?”
折昱:“……”
這個人……確實是他見過的長的最好看的人。
鬼界是個非黑即灰的地方,像是天生被造物主掠奪了所有色彩,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死寂。折昱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鮮活的人兒,那一襲紅衣簡直像一團烈火,方一觸及便深深烙進腦海裡,讓人再也難以忘記。
可即使是這樣……
“我知道你不敢輕易相信我,”一眼看穿小鬼王的遲疑,許夕笑眯眯道,“不過你看啊,我坐擁這麽大一座宮殿,不缺金銀財富;我是魔,你是鬼,修煉途徑完全不同,我也不會覬覦你的力量,根本沒有理由要害你呀。”
折昱雖然看起來年紀小,但心智要比外表年齡成熟很多,知道許夕說的是實話,心裡的疑慮和警惕稍微消退了一些。
他問:“那……你為什麽幫我?”
“因為你長的可愛呀。”許夕突然伸出魔爪,照著男孩白嫩嫩水靈靈的臉蛋兒上輕輕捏了一下,驚歎一聲,“哇,真軟!”
折昱睜大眼睛,小手緊緊捂住自己被捏的臉蛋,呆住了。
他從一出生,面臨的便是無休止的殺戮和掠奪,從來沒有人和他有過親密的肢體接觸,更別說像這樣捏他的臉,還說他“可愛”……
他眨眨眼,小臉蛋突然紅了。
許夕看的手癢,很想再上去捏一把,但怕嚇到人家小孩子,於是暫時收起念頭,道:“走,我先帶你去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好不好?”
折昱終於點了點頭。許夕站起身,向他伸出一隻手,折昱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
那隻小手冰涼,完全不是活人的溫度。鬼族體質天生如此,他們自己感覺不到冷,也永遠不會被外物焐熱。許夕卻像沒有察覺到那股扎人的寒氣一樣,將他的小手緊緊握在掌心裡。
小鬼王個頭小小的,站起來還沒許夕的腿長,被許夕牽著手走路,有些吃力的模樣。許夕看了他一眼,突然彎腰把他整個人抱了起來。
折昱嚇了一大跳,有些手足無措的摟住許夕的肩膀,許夕把他往上托了托,笑道:“這樣走的快。”
他抱著小鬼王剛走到寢殿門口,謝雲寒正好迎面走了過來,看到他懷裡抱著的孩子,先是一愣,隨即也察覺到這個孩子非我族類,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周身本能地釋放出一股迫人的威壓。折昱敏感的覺察到這個男人身上不善的氣息,有些害怕,下意識往許夕懷裡縮了縮。許夕連忙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對謝雲寒道:“別這麽凶,要把孩子嚇哭了!”
謝雲寒用口型問:這是誰?
許夕笑眯眯道:“我兒子。可愛吧?”
謝雲寒冷冷看著他。
“咦,你這回怎麽沒上當?”許夕這次沒能逗到他,有點失望似的,“好吧,我撿的。”
謝雲寒深深皺眉。
許夕和他已經有了默契,僅通過神色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麽:“我知道他是鬼族。不過放心,這孩子不危險,我先把他安頓好,回頭再跟你解釋。”
他抱著折昱出去了,謝雲寒看著兩人的背影,深鎖的眉頭久久沒有松開。他知道那只是個幼年期小鬼,力量還很弱,但不知為什麽,他卻本能的察覺到一種深深的……威脅。
——
許夕抱著折昱,邊走邊和他聊天:“你進來的時候用的是什麽技能?隱身術?”
折昱小聲道:“不是技能,是天賦。”
許夕“哇”了一聲:“你們鬼族都有這種天賦麽?”
折昱沉默兩秒,含含混混答:“……不是。只有一部分有。”
其實,這是獨屬於鬼王的天賦。他雖出生就是鬼王,但處於幼年期時力量還很弱小,能勉強逃過這麽多人的追殺,靠的便是這個隱身天賦。不過隱身也是有時限的,力量越強,持續時間便越長。
他一遲疑,許夕便把真相猜了個七七八八,忍不住在心中感歎這隻小鬼是真的單純,幸好遇到的是自己,如果落到別人手裡,恐怕骨頭渣都會被吞的一點不剩。
許夕帶他去洗了澡,換了衣服,安置到離自己寢宮不遠的一個偏殿裡:“我已經派人加強了防守,追你的人進不來,放心睡一覺吧。門口有人候著,有什麽需要就喊他們,或者乾脆去找我也行。”
折昱坐在床上,擁著被子,乖乖的點頭。
“我走了,”許夕在他腦袋上摸了摸, “明天再來看你。”
折昱看著他的背影,小手握住被沿,突然緊張的叫了聲:“那個……阿渺哥哥……”
許夕挑挑眉,回身看他。
折昱:“……謝謝你。”
許夕笑了:“不客氣。”
——
哄完小的,再回去哄大的。許夕回到寢殿,進門就撒歡似的往謝雲寒身上一蹦,謝雲寒沒有防備,連忙伸手接住他,大手正好托住許夕的屁股。
許夕惡人先告狀:“你佔我便宜!”
謝雲寒的臉皮已經被他磨厚了許多,聞言不僅沒有像以前那樣臉紅,反而面不改色的在許夕屁股上重重捏了兩下。
許夕沒料到他會來這手,呆了一下,自己竟然先臉紅了。
他這副神態實在太過罕見,謝雲寒心旌一蕩,一手穩穩的拖著他,另一隻手按住他的後頸將他壓下來,給了他一個纏綿的長吻。
許夕心下微松,以為他將小鬼王的事忘了,結果謝雲寒親完以後,口型清晰的問:那個孩子到底是誰?
許夕:“……”
謝雲寒見他眼珠提溜溜地轉,一看就是想撒謊,雙眼一眯,突然在許夕屁股上用力擰了一把。
“啊!”許夕吃痛的叫了一聲,不敢置信地瞪他,“死木頭!你敢擰我!”
謝雲寒完全不懼他,大手一動,作勢還要再擰,許夕立刻慫了,連忙將事情原委告訴他,並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小昱真的很可憐,我只是暫時收留他,等他有了去處,肯定會讓他走的。你不要吃醋嘛,好不好?”
謝雲寒冷冷地:我沒有。
“好好好,你沒有。小昱還是個小孩子,哪裡有我家寶貝木頭魅力大?”許夕笑眯眯的湊過去,摟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謝雲寒深深地看著他,將他往上一托,走向了寢殿的大床。
——
折昱這一晚上睡的都很不好。
雖然許夕說這裡是安全的,但初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根本無法安下心來,像一隻渾身炸毛的小動物,警惕著任何風吹草動,一直睜著眼睛熬到快天亮,才撐不住的淺淺睡了一會兒。
然而在這麽短的時間裡,噩夢也要來騷擾他。他夢見自己被無數人追殺,那些人個個面目猙獰,看著他的眼神嗜血而貪婪,仿佛一群看到肥肉的餓狼,恨不得一擁而上把他撕成碎片。他想盡一切辦法狼狽躲藏,隱身失效以後,便只能靠雙腿狂奔逃竄,可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越來越沉,而身後那些人眼見著已經追了上來,猙獰的面孔完全扭曲,張開血盆大口向他撲過來——
“……醒醒……”
“……小昱,醒醒!”
折昱猛地坐起身,這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似是接進正午了,許夕坐在床邊,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做噩夢了?”
折昱慢半拍的點點頭,心臟砰砰的跳,眼裡還殘留著濃濃的驚懼。許夕把他攬進懷裡,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柔聲哄:“別怕別怕,都是假的,摸摸毛,嚇不著……”
過了一會兒,折昱才平靜下來,有點不好意思地從許夕懷裡掙出來。許夕見他沒事了,道:“先去洗漱,帶你去吃飯。”
午膳準備的很豐盛,但折昱仿佛知道自己是個外來的寄居客,和這裡格格不入,一直是一副小心拘謹的模樣,除了擺在他跟前的食物,基本不怎麽敢伸筷子去夾。將他的情態看在眼裡,許夕直接拿了一隻大碗,給他夾了滿滿一碗好吃的遞過去:“敞開肚皮吃,本宮主有錢的很,不用擔心吃窮我。”
折昱接過碗,呐呐地小聲道了謝,不安拘謹的神色淡了些,終於大口吃起飯來。
許夕笑看著他道:“流花宮有個很大的園林,很漂亮,等吃完飯我帶你去玩兒。”
折昱眼裡露出了一絲好奇和期待,連忙加快了吃飯的速度。飯後,許夕帶著他去了宮殿後面的園林。
園林修建的華麗精美,各色精巧玲瓏的建築以長廊相連,回環往複,蜿蜒曲折,雕梁房棱上還有彩繪,或人或物,或山或水,無一相同,皆細膩逼真,栩栩如生。又有層巒疊翠的假山,映襯著幾方清澈的池塘,水如明鏡,能看到遊魚細石。更有奇花異草廣植期間,榕樹遮天,銀杏穿空,垂柳傍湖,綠竹挺立,海棠爭豔……真是佳木繁茂、野芳幽香,醉人心扉。
鬼界又被稱為“修羅界”,本來就不是活人待的地方,而鬼族較之魔族更加殘忍瘋狂,廣袤的土地上除了殺戮便是掠奪,森森鬼氣常年彌漫在各個角落,就連天空都是灰蒙蒙一片,觸目一切皆是死氣沉沉,任何鮮活的東西都不可能生存下來。折昱從不知道世上還有這麽多繽紛燦爛、生機勃勃的景色,看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張小嘴傻呆呆的半張著,久久忘了合上。
突然,一聲清脆的鳥啼聲從頭頂響起,折昱抬頭一看,是一隻通體翠綠、鳥喙鮮紅的鳥兒,在撲閃著翅膀繞著他們打轉。許夕伸出一隻手,那鳥兒好像認識他一般,飛下來停到了他手掌上,親昵的用鳥喙輕輕啄了啄他的掌心。
折昱看的滿眼新奇和羨慕,許夕笑了笑,將鳥兒放到折昱的肩膀上。那鳥兒敏感地察覺到折昱身上陰森森的鬼氣,有點害怕的想要飛走,卻被許夕安撫地在羽毛上摸了兩下。它大著膽子在折昱肩頭站了一會兒,發現好像確實沒有什麽危險,於是漸漸放松下來,閑適的抖了抖翅膀。
許夕笑道:“你可以摸摸它。”
折昱緊張萬分的伸出小手,學著許夕的樣子小心翼翼地順了順鳥兒的毛。鳥兒清脆的叫了一聲,歪頭蹭了蹭折昱的掌心。
小鬼王開心的小臉都紅了,但他知道自己的體質陰冷,生靈和他在一起待久了會受到損傷,於是和翠鳥玩了一會兒後,就戀戀不舍地讓它飛走了。
一根翠綠的羽毛悠悠飄落下來,許夕長指接住那根羽毛,笑道:“給你看個好玩的。”
他略施術法,那根羽毛變成了一個精巧的毽子,許夕把它拋到空中,用腳輕巧的一踢,那毽子便冒出一串翠綠色火花,像一朵炸開的璀璨煙火,漂亮至極。
小鬼王長長的“哇——”了一聲,看的目不轉睛,許夕給他演示了兩下,便將毽子踢了過去,折昱連忙學著他的樣子踢起來,一邊踢一邊忍不住的笑,看樣子真的開心極了。
許夕又帶著他玩了許多小朋友喜歡的遊戲,折昱畢竟還是個孩子,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很,玩的不亦樂乎,看向許夕的眼神已經是全然的喜愛和信任。
許夕:“還有一個遊戲,叫捉迷藏。”
折昱小臉紅撲撲的,立刻問:“怎麽玩?”
許夕給他說了大致規則,摸出一條黑布蒙在自己的眼睛上:“快藏,我倒數十個數就開始捉了哦……”
折昱立刻蹦起來,慌慌張張地往四處看了一圈,發現一座假山側面凹了一塊進去,大小剛好能容下他,於是立刻跑到那裡蹲下來。許夕數完數後,閑庭漫步似的往他躲藏的地方走過去,折昱緊張至極,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動靜,他眼睜睜看著許夕無知無覺地從自己身邊走了過去,正要悄悄松一口氣,對方卻突然轉身,伸手往他身上一摸:“哇,捉到一隻小鬼~”
折昱驚訝的鑽出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
許夕摘下黑布,笑道:“這片范圍內能藏人的就那麽幾個地方,我蒙眼前就猜到你會躲在這裡。”
折昱玩的開心,還想再試一次,許夕自然由著他,再次蒙上眼睛。折昱想了想,悄悄爬到了假山頂上,心想阿渺哥哥這次一定找不到他。就在這時,他看見一道人影遠遠走了過來,正是昨天見過的那個有點嚇人的男人。
謝雲寒一眼看到假山頂上的折昱,折昱有點緊張,謝雲寒卻面無表情的移開目光,將眼神投到那個蒙著眼睛的人身上。
“……三、二、一!”許夕好像沒察覺到這裡多了個人,笑眯眯的數完數,便慢悠悠的往前面走去,剛走沒兩步,便迎面撞在一個人身上,“哎呦”一聲捂住自己的鼻子。
被撞的人一聲不吭,很沉得住氣的模樣,許夕納悶的“咦”了一聲,伸出手,摸索著按上了來人的胸膛:“哇,好硬好結實,身材很棒嘛……我猜猜是誰,嗯……是嚴九?還是小葛?”
他說了兩個后宮男寵的名字,那人卻依舊不說話,許夕自言自語:“都不是?我再摸摸……”
他一雙手繞到來人身後,在人家臀上掐了一把:“挺翹的嘛,難道是舟舟?還是左瀛?”
依然得不到回答,許夕好像認輸了,一把摘下蒙眼的黑布,看見了眼前男人比鍋底還要黑的臉色:“哇,原來是我家寶貝木頭啊!”
謝雲寒冷冷看著他,眼裡的火星幾乎要化作實質噴出來了。
許夕扶住他的肩,笑的花枝亂顫:“我開玩笑的,你的氣息我還能認不出來麽?”他踮起腳,湊到男人耳邊用氣音道,“畢竟……我們都睡了那麽多次了。”
他們晚上雖然常常睡在一起,但其實並沒有發生過什麽,這人卻偏偏要把話說的這麽曖昧,這麽引人遐想……謝雲寒心臟猛地一跳,如果不是顧慮著這裡還有隻小鬼,一定會狠狠親一下這張讓人又愛又恨的嘴。
許夕逗完了他,問:“你怎麽過來了?”
謝雲寒:該用膳了。
許夕這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於是向假山上的小鬼王招了招手:“該吃飯啦,我們明天再來玩兒!”
折昱慢半拍的“哦”了一聲,跳下來乖乖跟著許夕走出了園林。
他把剛才的一切收入眼中,雖然聽不清阿渺哥哥和這個男人說了什麽,但也能看出來,他們的關系非常親密。
阿渺哥哥在自己面前是很溫柔的,在這個男人面前卻不一樣,雖然同樣是在笑,卻笑的更加靈動鮮活,更加……
他年紀還小,不知道那個詞叫“勾人”,但卻本能的覺得有些失落。
阿渺哥哥看到那個男人以後,就再也沒看自己一眼。
這也是正常的,畢竟他才認識阿渺哥哥一天,那個男人,應該已經陪在阿渺哥哥身邊很久了吧……
小鬼王看著前方並肩而行的兩個人,低下頭,小手緊緊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
用完晚膳,許夕把折昱送回了住處,囑咐他早點睡覺。折昱乖巧地點頭,看著許夕離開後,便上床睡了。
許是玩了大半天,消耗了許多精力,折昱這次很快就睡著了,可還不到一個時辰,卻再次從噩夢中驚醒。
他驚懼的抱著被子,夢中可怕的影像還停留在腦海中,折昱望著空蕩蕩的大殿,隻覺得越來越害怕,想起許夕之前的囑咐,他猶豫了片刻,跳下床走到門口,輕聲問:“……有人嗎?”
殿門應聲打開,兩名侍從走進來,態度溫和道:“您有什麽吩咐?”
“我、我想去見阿渺哥哥,”折昱小心地請求道,“你們能帶我去嗎?”
——
“你好像一晚上都沒怎麽搭理我啊,”許夕圍著謝雲寒轉了個圈,納悶道,“我又惹到你了?”
謝雲寒硬邦邦的:沒有。
“口是心非。”許夕哼笑一聲,“我只是陪小孩子玩了個捉迷藏,你不會又吃醋了吧?大醋缸!”
謝雲寒抿唇。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但直覺告訴他,那個鬼族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孩子,他本能的不想讓許夕接近對方。
許夕不知他心中所想,以為他只是單純的吃味,於是從懷裡掏出那條黑色布巾,蒙在了謝雲寒眼睛上。
謝雲寒:……做什麽?
“玩捉迷藏啊,”許夕附在他耳邊輕笑,“倒數十個數,捉到了……我就是你的。”
謝雲寒呼吸一滯,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捉他,許夕卻靈巧地閃身避開他的手,貓兒一般悄無聲息將自己隱藏起來。
謝雲寒定了定神,在一片黑暗中全神貫注地感受著那人的氣息。
他們二人都是高手,即使目不能視物,也能通過微弱的氣息和力量波動感知到對方的位置。謝雲寒一邊用神識感受,一邊憑著直覺,漸漸逼近許夕躲藏的地方。
可許夕也不是吃素的,每次都會險而又險地避開對方的手,並且還要手賤的去撩撥人家,一會兒在男人下巴上勾一下,一會兒又在人家側腰上摸一把,直激的謝雲寒氣血上湧,卻又總是捉不到那個狡猾至極的人。
謝雲寒漸漸急躁起來。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這讓他覺得他離那個人很近又很遠,好像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碰觸到對方。
他正要不管不顧的扯下蒙眼的黑布,空氣中卻突然響起一聲輕笑,那道溫軟的身軀突然主動鑽進了他懷裡,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來。
謝雲寒身體一繃,隨即狠狠將他鎖進懷裡,用力吻了回去。某種炙熱的情愫在他心底瘋狂發酵,控制不住的滿溢出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渴望著——想要佔有這個人,想要困住他,想要他永遠隻屬於自己——
“輕點,要被你勒死了!”男人的力氣大的可怕,許夕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忍不住用手微微掙扎著去推他。這個小小的舉動卻不知怎地激怒了對方,謝雲寒一把扯下蒙眼的黑布,拉過許夕的雙手,把他的雙腕緊緊綁起來。
許夕不可置信地微微睜大眼睛,喃喃道:“死木頭,我看錯你了,還以為你是個老實人,居然給我玩這個……”
謝雲寒充耳不聞,眼神暗沉的有點嚇人,抱著他壓倒在寬大的床榻上,將他的雙手壓到頭頂牢牢按住,低頭重重的親上去,又去吻他的脖子。
“別、別咬……”許夕仰起頭,有點受不了似的小聲撒嬌,“疼……”
謝雲寒聞言微微放輕了力道,在那幾道新鮮的牙印上輕輕舔了舔,繼而慢慢往下……許夕身體一繃,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抖,臉頰慢慢湧上一層血色,似初綻桃花,鮮豔靡麗,美到醉人。
謝雲寒望著他,呼吸愈發粗重,一隻手扣著許夕的雙腕,一隻手掐住他細瘦的腰肢。許夕躺在他身下,長發散開,衣襟凌亂,紅唇微腫,脖頸、鎖骨附近的瑩白肌膚上布滿星星點點的緋色痕跡,看一眼便讓人血脈賁張。他的呼吸也微微亂了,眸中似有水光,眼尾又染上了一抹桃紅,看起來分外惹人憐愛,卻又想讓人變本加厲地狠狠欺負。
即使是聖人在這樣的景色前恐怕也會墮落成魔,謝雲寒再也忍耐不住,正要將那身礙事的衣服撕下來,大殿外突然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謝雲寒微微一頓,本想當沒聽見,結果過了幾秒,門又被敲響了,伴隨著一個稚嫩的童聲:
“阿渺哥哥……你睡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折昱(微笑):怎麽樣,萎了沒?
謝雲寒(冷笑):等著,馬上讓你聽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