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麽會是你!?”
謝雲海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謝家另三個兄弟也都是一臉見鬼的模樣。他們還以為這個殘廢早已經在某個肮髒角落自生自滅了,萬萬沒想到會再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
謝雲海震驚過後, 終於漸漸回過味來,看向許夕道:“他……就是你說的那個男寵!?”
許夕卻懶得答話了,謝雲寒更是直接了當,他的體內緩緩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 體表覆上一層淡淡的青光,恐怖的威壓隨即溢出, 向四面八方橫掃而去。在場賓客頓覺一陣心悸氣短, 個個變了臉色,有見勢頭不對的,已經悄悄溜之大吉了。
謝雲海萬萬沒想到他的修為不僅回來了,甚至較之先前還更上一層樓, 滿臉震驚惶惑:“等等!你怎會——”
謝雲寒卻不會同他廢話,他冷冷看著眼前這張面孔, 猛的上前一步, 右拳驟然揮出, 強大的力量幾乎使周圍虛空發生了扭曲,咆哮著向謝雲海怒奔而去。謝雲海沒想到他竟真敢毫不猶豫的出手, 完全躲避不開, 被這一拳轟了個正著, 整個人如斷線風箏高高飛起,轟隆一聲巨響砸倒在牆壁上,竟將整面牆撞了個粉碎!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出手居然這麽狠,那可是凌天宗主,縱使還年輕,他爹卻是赫赫有名的謝凌天,這人難道不怕遭到報復嗎!
然而這還沒完,謝雲海趴在地上吐血不止,謝雲寒面無表情的一步步走過去,猶如修羅場走出的殺神,伸出那隻蘊含著可怕力量的手,按在了謝雲海脖子上。
隱隱察覺到他要做什麽,謝雲海雙目圓瞪,裡面是無盡的恐懼,他仰頭噴出一口血沫,臉上青筋暴起,艱難的開口求饒:“不……不要……”
“雲寒……我是你哥哥……你不能——”
謝雲寒沒耐心再聽他廢話,手掌發力,一股暴怒的能量在謝雲海嗓子裡驟然炸開,隨即狂怒肆虐著轟向四肢百脈。謝雲海一瞬間目眥欲裂,大張開嘴想要慘叫,可是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他的嗓子和修為在一瞬間被廢了個徹徹底底。
謝家其余三兄弟目睹這一幕,早已如墜冰窖,被嚇的魂不附體,直到謝雲寒那雙冰冷嗜血的眼眸緩緩轉向他們,才驚覺自己也是待宰的獵物,紛紛驚恐萬分的大叫一聲,慌亂推開身邊的人就要往外逃!
謝雲寒怎可能如了他們的意,這些人之前就不是他的對手,如今更是不堪一擊,謝雲寒一步未動,抬手揮出一道青色氣流將三人拖了回來,面對他們鬼哭狼嚎的跪地求饒,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如法炮製的將他們全廢了。
這些人如何對待的他,他便原封不動的還回去。不會多收取一分利息,但也絕不會手軟半分。
謝家四兄弟躺在地上一邊吐血一邊抽搐,上一刻還是風光無限的天之驕子,轉眼間竟已淪落到此種境地。在場所有人皆驚駭欲絕,個個噤若寒蟬的縮在一角,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這尊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魔鬼殺紅了眼,下一秒把自己也給廢了!
只有許夕面不改色,如同剛剛欣賞完一場大戲,臉上還掛著幾分笑意,搖著扇子悠悠然晃到謝雲寒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抹掉男人濺在側臉上的一滴血:“爽嗎?”
謝雲寒看著他,泛著血色的眼睛裡慢慢恢復了幾分溫度,點了點頭。
“那就行。”許夕“啪”的一聲將折扇合上,就這麽將一眾殘局撇在身後,如同來時一般瀟灑自在的走了出去,“走吧。”
謝雲寒之前沉浸在復仇的快感中,所有思緒和理智都被憤怒和恨意焚燒殆盡,一直回了流花宮,發熱的大腦漸漸冷靜下來,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其他問題。
謝家四兄弟雖然個個不成器,但謝凌天卻是實打實的魔界強者。想必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對方耳中,四個寶貝兒子全被他廢了,謝凌天絕對不會放過他。謝雲寒自己倒沒什麽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就算把這條命還回去了。
可他不想牽連到雲渺。
平心而論,雲渺已經幫了他太多,謝雲寒實在不願因為自己的原因給對方招來麻煩。
事實證明,他的顧慮是正確的。僅僅兩個時辰後,凌天宗便派人送來了消息,要流花宮交出謝雲寒以及足夠數量的碧靈草,並要求宮主雲渺親自登門道歉。時間以一宿為限,如果第二天早晨還見不到所要的東西,謝老宗主便會率領凌天宗數千強者親自上門,踏平流花宮!
魔界中雖然紛爭戰亂不斷,但由於雲渺從前只是一心搞男人,因此沒樹立過什麽對頭和死敵,流花宮在血雨腥風中的魔界中一直是塊難得的淨地。這還是第一次遇上了這麽大的狀況,傳信的侍從不由神色惶恐,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
許夕聽完消息後倒是沒太大反應,好像已經早有預料。
揮退侍從,他站在原地靜靜沉思,似乎在思索應對之策。謝雲寒走過去,拉過他的一隻手,在他掌心輕輕寫字:
“把我交出去吧。”
許夕抬眸看他。
謝雲寒繼續寫:“對不起,給你惹了麻煩。”
頓了頓,又寫了三個字:“謝謝你。”
許夕微微笑了:“放心,我不會把你交出去的。”
謝雲寒皺眉,神色滿是不讚同,有點著急地想繼續寫什麽,卻被許夕直接打斷了:
“你進了流花宮,便是我雲渺的人,誰想動你都不行!謝凌天那糟老頭子算什麽?就算天王老子親臨,也休想讓我放人!”
他這一番話說的囂張至極,旁人聽了只怕要嘲他一句不知天高地厚,謝雲寒聽進耳中,卻覺得眼底發熱,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從來沒有人,會以這樣一個保護的姿態,站在他身前。
他定定的看著許夕,第一次這樣毫不閃躲的、認真的看著他,好像要把他的容貌一筆一畫細細刻在心裡。他牽起他的手,輕輕寫:
“別逞強了,讓我去吧。”
我不怕死。但我不想讓你出事。
許夕卻不領情,反而像被踩到尾巴一樣炸毛了:“什麽叫逞強?嗯?難道你以為我除了泡男人以外便一無是處嗎?”
謝雲寒:“……”
難道……不是嗎?
他知道,雲渺既然能在魔界立足,必定是有一些本事的,可這麽多年來,他一直無心修煉,又長期沉湎男色……這些本事還能剩下幾成呢?
可他那位“父親”,謝雲寒心中是有數的,謝凌天雖然已過中年,卻依舊寶刀未老,功力深厚,絕不是能輕易對付的了的。
許夕:“你的沉默傷害了我。”
謝雲寒:“……”
他難得有點無措,他並沒有輕視雲渺的意思,只是敵人太過強大,他又不想讓雲渺去涉險,所以……
“好了,別著急,我知道你的意思。”許夕見男人解釋不清、急的微微發汗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我開玩笑的,你怎麽這麽不經逗啊?”
謝雲寒抿唇看著他,眼裡全是濃濃的擔憂。
“總之,不要擔心,我心裡有數,”許夕說,“好好睡一覺,明天事情會解決的。”
可謝雲寒怎麽可能睡得著?
他一宿沒合眼,天不亮就來到流花宮外的瞭望台上,望著漆黑夜色中宮殿建築朦朧的輪廓。
他的心已經平靜下來,並暗暗下定了決心:即使是死,也定要保雲渺平安無事。
旭日緩緩躍出了地平線,和天邊第一抹光亮一同出現的,還有數以千計的凌天宗強者。
為首的是一名鶴發黑袍的老者,周身散發著一股強大可怕的威壓,臉色陰沉至極,正是謝凌天本人。
謝凌天心中的憤怒和殺意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他寄予厚望的幾個兒子居然被人打成了殘廢啞巴,縱使還有複原的可能,但這種行為,無疑是在打他謝凌天的臉!
謝雲寒那個雜種姑且不論,那個雲渺明知雲海等人背後的人是他,居然還敢縱容謝雲寒出手傷人,如此囂張狂妄,根本就是對凌天宗的挑釁!
這兩個人,他今天一個都不會放過!
謝雲寒看到謝凌天,心中一震,立刻想回宮通知雲渺,待一轉身,卻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了。
他依舊穿著一襲烈火般明豔的紅衣,寬袍大袖在晨風中肆意飛揚,上面繡著的繁複暗紋在晨光中反射著耀目的光,整個人如一隻迎著朝陽而生的驕傲鳳凰。
他收起了平日浪蕩不羈的神色,神情清冷肅穆,卻沒有一絲恐懼膽怯,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自上而下投去目光時,眼底幾乎是帶著睥睨的。在這一瞬間,這位年輕宮主身上爆發出的氣勢竟完全不遜於謝凌天。
謝雲寒完全移不開自己的視線,在某一瞬間幾乎看癡了。
許夕往台下看了片刻,向謝雲寒招了招手。謝雲寒以為他有重要的事要講,立刻走到他身邊,只見許夕一邊保持著嚴肅的神色,一邊歪頭小聲對謝雲寒咬耳朵道:“看,就站在謝凌天右後方的那個穿白衣服的,是不是特別帥!!”
謝雲寒:“…………”
他真想抱住雲宮主這顆金貴的頭顱把裡面的水都晃出來!!
這都什麽時候了!他居然還在關心這個!!
正糟心間,下面的謝凌天也看到了他們,恢宏的聲音通過雄厚的內力傳上天際,整個流花宮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雲渺,老夫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那個雜種,否則我即刻踏平流花宮!”
謝雲寒面色一變,下意識就要上前一步,許夕一把攔住他,高高俯視著謝凌天,清亮的聲音如雛鳳初鳴,遠遠的飄蕩開去:“謝老宗主,我就不明白了,謝雲寒明明也是你的親生骨肉,為何要這樣不公的對待他?”
謝凌天冷笑一聲:“那又怎樣?一個低賤的雜種,也配做我謝凌天的兒子?”
謝雲寒暗暗握緊了拳頭。雖然他從來沒有對這個“父親”抱有過任何幻想,但聽到這樣的話從對方口中輕蔑至極的說出來,還是不免感到心臟有一瞬間的刺痛。
許夕卻笑了:“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口中的‘雜種’輕輕松松便能把你那幾個好兒子打的滿地找牙,豈不是說明繼承了你那寶貴‘純血’的兒子連雜種都不如?”
謝凌天目眥欲裂:“你——”
許夕也驀然變了臉色,冷冷喝道:“謝凌天,你自己有眼無珠看不上謝雲寒,但自有其他人把他當寶貝!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動他一根頭髮!”
謝凌天被他一席話激的血氣上湧,雙眼狠戾,一頭白發無風自動,狠狠一揮手:“給我殺!”
他手下的強者一呼千應,紛紛亮出武器喊殺著向流花宮大門衝去!任誰也沒想到的是,流花宮的大門竟然在下一刻從裡面主動打開了,緊接著,數以千計的戰士身披黑甲、整齊劃一的衝了出來,如同怒奔的黑色浪潮,呼嘯著席卷而來!
謝雲寒臉上浮起愕然。連他也不知道,流花宮中居然還暗藏著這麽一支精銳!
這卻是原主雲渺的功勞了,雲渺行事固然荒唐,但這麽多年來既然能穩坐流花宮宮主之位,那必然不可能是個毫無城府的傻子。這支精兵暗衛便是他秘密訓練的一股強大力量,蟄伏多年,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
兩方頃刻間便拚殺到了一起,如山巒怒濤相撞,高亢的喊殺嘶吼聲將大地都震的微微顫動。一時間,刀劍相擊,煙塵彌漫,各色術法的光輝劃破天空,戰況激烈而膠著,一時竟是勢均力敵,難分高下。
就在這時,一道穿透力極強的琴音“錚”的一聲響徹天際,所有凌天宗戰士甫一聽到這琴聲,隻覺得胸口遭到了一錘重擊,五髒六腑火辣辣的一通,一股血氣頃刻間泛上了嗓子眼。
“天魔琴!”
有人抬頭一看,驚恐大喊:“那個雲渺手上的是天魔琴!”
眾人皆抬頭望去,只見那紅衣飄飄的人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張古琴,那琴通體瑩亮的朱紅,就連琴弦都是血色的,散發著一股妖異不詳的魔氣,果然是傳說中能夠惑人心智的天魔琴!
許夕微微一笑,手指輕輕一撫,一曲華麗優美的曲調便如月光流水般流瀉出來。這支曲子聽起來空靈美妙,但不知為何,進到人的耳朵裡,卻隻令人覺得五髒六腑像被烈火焚燒一樣劇痛不止,大腦也生出陣陣尖銳的疼痛,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腦中神經。許多凌天宗戰士痛的漸漸模糊了神志,視野中血紅一片,竟慢慢分不出敵我,揮舞著武器便向身旁的同伴身上砍去。而身著黑甲的流花宮戰士們卻神色清明,沒有被這魔音影響半分,顯然是之前便做足了準備,使用了特殊辦法抵禦了這天魔琴音。
由於這天魔琴的橫空插入,場中局勢很快呈現一邊倒,越來越多的凌天宗戰士倒下了,剩下的也早已潰不成軍,顯然支撐不了多久了。謝凌天看著這一幕,不由驚怒交加。他一直以為雲渺就是個浪得虛名的毛頭小子,沒想到對方手上竟還藏了這麽一個殺手鐧!
謝凌天功力深厚,運氣內力防禦,天魔琴音便無法對他產生影響。然而這樣下去,凌天宗很快便會一敗塗地。白發老者眯眼鎖定了高台上撫琴的紅衣人,驟然發力躍向了空中,如同一隻盯準獵物的白色蒼鷹,流星般向許夕衝去!
他深知許夕才是關鍵,只要拿下這個臭小子,戰局頃刻便可扭轉!
謝雲寒神色一凜,上前就要迎上謝凌天,許夕卻一揮袖子將他掃退,將天魔琴往他懷裡一扔:“乖,去解決下面那幫雜碎。”隨即足下一點,寬袍大袖烈烈飛起,如鸞鳳展翅,輕盈地飛出了瞭望台,不躲不避、毫無畏懼的徑直迎上了謝凌天!
兩人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也沒有使用任何武器,轉瞬間便對了十幾掌,完全是簡單粗暴的內力的比拚。謝凌天有百年的深厚積蓄,照理來說許夕應該完全不是他的對手,然而幾十個回合下來,他卻沒有顯露出絲毫頹勢,反而雙眼明亮,氣息絲毫不亂,竟有愈戰愈強之勢,竟好像和謝凌天勢均力敵!
謝雲寒完全沒想到許夕竟然強到了這個程度,心中既震驚又疑惑,但也總算稍稍松了一口氣。他依許夕所言,抱琴投入到地上戰場中。謝雲寒耳目聰敏非常,剛剛許夕彈琴時他在一旁看了一遍,便硬生生記下了那複雜的指法,此時照搬出來,效力竟也不比許夕差多少,於是一邊彈琴,一邊率領黑甲戰士發起猛攻,很快便將凌天宗眾人打的落花流水,節節敗退。
空中的對決此時也到了白熱化階段,謝凌天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的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眼見凌天宗眾人已戰敗,謝凌天怒急攻心,終於不再留有任何余地,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掌中爆發出刺眼的光輝,大喝一聲向許夕擊去!
面對這蘊含著摧山破海力量的一擊,許夕竟然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般剛硬地迎了上去,掌心同樣聚集起耀目紅光,如同一輪冉冉升起的明日,徑直對上了謝凌天!
兩股驚天動地的力量相撞,一時風雲都為之變色,黑雲蔽日,天色昏暗,狂風怒吼,方圓十裡的樹木全被攔腰折斷。許久之後,待漫天飛沙走石終於沉澱下來,地面上的人們才重新看清了空中的兩道人影。
謝凌天和許夕各自一邊,片刻後,謝凌天突然咳了一聲,一道觸目驚心的紅色順著他的唇角緩緩滑落下來。再看許夕,臉色卻沒有任何異常,甚至依舊掛著那種令人恨得牙癢癢的笑意,用一種非常欠揍的口吻驚訝道:“謝老宗主不會是在讓著我吧?怎麽這就吐血啦?唉,看來人不服老還是不行啊……”
謝凌天又咳了兩聲,吐的血更多了。
他自知敗局已定,再待下去只是自取其辱,一言未發的揮了揮袖子,身影迅速消失在空中。剩下的凌天宗眾人見老宗主都跑了,更是紛紛你攙著我、我扶著你的狼狽逃竄而去,很快便退出了流花宮地界。
待敵人的身影徹底看不見後,許夕才悠悠然從空中落下來,衝謝雲寒笑了笑:“怎麽樣,我剛剛是不是帥炸了?”
謝雲寒這才看清了他的狀態,臉色瞬間大變,衝上去扶住了許夕。
待接觸到對方,謝雲寒才發現,這人渾身都在脫力一般的顫抖,冷汗已經打透了整個後背,方才看起來精神奕奕的臉色急劇衰敗下去,嘴唇更是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謝雲寒心中像被捅了一刀,也不在乎周圍還有這麽多人了,一隻手將許夕腿彎一抄,橫抱起他飛快地衝進了流花宮內殿。剛一進殿門,許夕好像終於忍不住了,偏頭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暗紅色淤血。
謝雲寒大駭,情急之下想叫他的名字,嘶啞的“啊”了一聲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說話了。他惶急萬分的看著許夕,許夕見他這樣子,居然還有力氣衝他揚了揚唇角,啞著嗓子安慰道:“別慌,我沒……”
可惜他話說到一半就撐不住了,整個人昏厥過去再沒了動靜。謝雲寒一瞬間幾乎沒了心跳,顫抖著手指去探了探許夕的鼻息,這次暫時松了一口氣,連忙將許夕抱進寢殿的床榻上,便要衝出去找醫師。只是他還沒到殿門,外面已經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穿著綠衫的年輕男人,一邊跑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跑到床前拔出瓶塞就要往許夕嘴裡倒。
謝雲寒一驚,立刻閃身上前握住了年輕男人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就把對方疼的哭爹喊娘:“放手!放手!嗷嗷嗷手腕要斷了!”
謝雲寒卻沒有放輕分毫,一雙眼冰冷警惕地看著男人,雖沒說話,那眼神卻已問出了一切:你是什麽人?方才想給他喂什麽?
綠衫男人看懂了,立刻大聲道:“我不是壞人!我叫柳一,是雲宮主的專用醫師!他提前交待過我的,再不給他喂藥,一會兒就真的死翹翹了!!”
謝雲寒心中一驚,手上放松了力道,卻還是不敢立刻相信他。柳一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從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藥自己吃了:“看!沒毒!”
謝雲寒這才放開手,讓柳一把剩下的丹藥一股腦都塞進了許夕的嘴巴裡。
柳一沒說謊,丹藥下去後,許夕的呼吸漸漸平穩,臉上的痛苦之色漸漸消退了。謝雲寒重重松了口氣,向柳一深深作了個揖,對自己方才的行為表示歉意。
“沒事沒事,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柳一連連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
謝雲寒用口型問:他怎麽了?他之前和你說了什麽?
“宮主是用了一種禁術。”柳一歎了一口氣,“這種禁術能短時間內將人的功力提升至原來的三倍,但過後卻會遭到數倍反噬,嚴重者甚至會爆體而亡,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術法。”
“宮主在戰前找過我,問我若用了這個禁術,有沒有辦法保他不死。我說有是有,但只能保命,這種禁術對人體帶來的損害是不可估量的,有的人會終生留下不可逆轉的傷害,有的人可能沉睡好多年都醒不過來,所以最好還是不要用。”
“但宮主態度很堅決,說這場仗一定得打贏,不然他的寶貝就要被搶走了。”柳一看了謝雲寒一眼,輕聲道,“宮主他……是真的很喜歡你啊。”
他是真的很喜歡你啊。
謝雲寒喉結一動,轉身半跪在床邊,久久看著許夕的臉。
他生來就是被拋棄的命,這麽多年來被人欺,被人辱,是所有人眼中的雜種,是沒有人在乎的垃圾,可現在卻有人,願意把這樣一個他,看成是“寶貝”。
“你進了流花宮,便是我雲渺的人,誰想動你都不行!”
“你自己有眼無珠看不上謝雲寒,但自有其他人把他當寶貝!”
“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動他一根頭髮!”
那人說過的話猶言在耳,鮮活張揚的表情更是歷歷在目。謝雲寒紅著眼睛,輕輕握住了許夕一隻蒼白的手。
只要你平安醒過來,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他無聲在心中道,只求你,平安無事的醒過來……
男人握緊那隻冰涼的手,將額頭抵在手背上,悄無聲息的濕了眼眶。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嘿嘿嘿……
我們夕夕不是只有套路的,他也在賭,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包括自己的節操(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