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覺得雲渺不好看。
那就是一個從畫上走下來的人兒,眉似遠黛,目含春水,眼尾紅痣更是神來之筆,灼灼生豔,美的幾乎生出了一種妖氣。他薄唇微勾,眼波一轉,顧盼間的神采更是攝人心魂,想來天下沒幾個男人能抵得住雲宮主這一眼。
謝雲寒雖然啞,但不瞎,而且是個頗為正常的男人,之前他對雲渺此人滿心厭惡,因此再美的皮囊也不屑看進眼裡,如今心態悄然轉變,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人當真稱得起是第一美人……
直到聽見一聲輕笑,謝雲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姿態在想著什麽樣的內容,腦中“嗡”的一聲,猝然起身後退,雙唇抿的死緊,面上雖仍是平靜無波,可迅速漲紅的耳朵卻泄露了他此時心緒。
將他的反應全部收入眼中,許夕眼中笑意更盛,仍不打算輕易放過他。他從床邊站起來,伸開雙臂,下頜微抬,一副等待的姿勢:“來替我寬衣。”
謝雲寒默默深吸一口氣,走到許夕面前,伸出雙手為他解開豔紅長袍上繁複的衣帶。
謝雲寒的目光一絲不苟的落在衣帶上,可他比許夕要高半個頭,雖刻意不去看對方的臉,卻能察覺到對方的眼神放肆地一一掃過他的五官,那種毫不掩飾的直白露骨讓謝雲寒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唇形真好看,”許夕的目光久久落在男人飽滿的嘴唇上,笑吟吟道,“一定很適合接吻。”
謝雲寒一僵,條件反射地抿緊嘴唇,好像生怕這個色魔下一秒會撲過來強吻他一樣。
許夕被他的反應逗笑了,終於大發慈悲的饒過了他:“好了,今晚先放過你。”
他突然前傾,柔若無骨的手指搭在男人肩上,在他耳邊呵了一口氣:“反正以後日子還長得很……”
謝雲寒好像終於受不了了,猛的往後退了一步,紅著耳朵轉身大步走了。直到再看不見他的背影,許夕才往後一倒,把自己摔在柔軟的大床上,一雙盈盈水眸立刻變成死魚眼:“我浪起來,自己都害怕。”
系統:“……”
它試圖安慰自己的宿主:“可是這個路線很有效。謝雲寒的好感度這麽快就已經突破二十了。”
許夕一臉冷漠:“那又怎麽樣,後面還有四個呢。”
系統卻認為,這次打破零通關紀錄的希望很大,畢竟它已經見證了太多,這位宿主,在攻略男人一途上確實天賦異稟……
當然這種火上澆油的話它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於是龜縮到一邊,繼續裝死去了。
——
之後的幾天,許夕一直讓謝雲寒隨身跟著,除了伺候就寢,還要陪著用膳,好像要對方時時刻刻都出現在自己視線裡。謝雲寒對此也不怎麽排斥了,因為他發現雲渺此人並沒有他之前想象中的那麽壞,除了好色了點,行事風格卻出乎意料的大方灑脫,說話算話,沒有強迫他做任何不願意做的事。
茶余飯後的閑暇裡,許夕便拽著謝雲寒聊閑天。謝雲寒發現,這位雲宮主看似荒唐,但見識其實非常廣泛,魔界中的勢力格局、奇聞異事、風流八卦,好像就沒有他不知道的。謝雲寒二十多年來一直被困在謝家偏院的一隅角落,哪裡接觸過這些東西,再加上對方談吐幽默風趣,說話間眉眼飛揚靈動,像一個職業說書人,每每都讓謝雲寒不由自主地聽的入了迷,甚至好幾次還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的前半生暗無天日,在經歷了種種拋棄、殘害、侮辱之後,本以為自己的余生將被仇恨填滿,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還能毫無陰霾的笑出來。
他更沒有想過的是,給予他這份歡樂的,居然是那個雲渺……
“喂,你想什麽呢,”察覺到他的走神,許夕有些不滿的撅了噘嘴,“我剛剛講的東西不好玩嗎?”
這位雲宮主向來以魅色惑人,甚少露出這般孩童樣天真神色,謝雲寒看著新奇,不自覺又走了神。
許夕好像被他氣到了,美目一瞪正要發作,一個侍從走外面進來,半跪下向許夕匯報:“稟宮主,您要找的人找到了,現在在得意樓。”
許夕立馬來了精神,跳起來向謝雲寒勾勾手就要往外衝:“走走走!我帶你找樂子去!”
謝雲寒一把拽住他。
許夕扭頭瞪他:“幹嘛?”
謝雲寒往地上指了指。這位雲宮主有個習慣,不喜歡穿鞋襪,總是光著腳在自家宮殿裡走來走去。這也就罷了,如今往外跑居然也不記得穿鞋!
“你怎麽這麽麻煩。”許夕抱怨了一句,但還是重新坐了回去,向他晃了晃腳丫,“你幫我穿。”
謝雲寒懷疑自己這幾天被對方奴役慣了,對這類命令竟然也生不出多少排斥,任勞任怨地去給他找來了鞋襪,半跪在地幫他妥帖穿好,然後跟著他出了流花宮。
“得意樓”,謝雲寒之前也有所耳聞,這是魔界最有名的一處酒樓,也是許多貴人尋歡作樂的地方。雲渺去那裡……又是要去獵豔嗎?
流花宮裡各式各樣的男寵這麽多,這幾天光謝雲寒見到的主動獻媚的就不下十人,雲渺居然還要去物色新寵?
這人究竟要多少個男人才能滿足?
謝雲寒臉色漸沉,周身氣壓降了好幾度。
許夕卻毫無察覺似的,腳步輕快的進了得意樓,直奔二樓某個雅間而去。房間的門沒有關嚴,能聽到裡面熱鬧的觥籌交錯和歡聲笑語,謝雲寒不經意聽見幾道熟悉的聲音,頓時如遭雷擊,雙拳猛的握緊,黑眸中迅速湧上一層冰冷的恨意和殺氣。
那幾道聲音,他無論如何也忘不了——正是設計毒害他的謝家那幾位“兄長”。
許夕輕輕按了按他的肩,用眼神示意他暫時留在外面,自己則推開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近幾日,謝家長子謝雲海繼任凌天宗宗主的消息迅速傳遍魔界,有心人紛紛攜禮上門恭賀,今日便是謝雲海以新任宗主的身份首次露面,包下了得意樓二層最大的雅間大宴賓客。
房間中滿滿當當坐了三十余個人,正賓主盡歡,突然有外人闖入,所有人都是一愣,空氣霎時安靜了一瞬。謝家老二謝雲濤惱怒非常,正要怒聲呵斥,待目光落到許夕那張臉上,卻霎時忘記了所有想說的話,只顧半張著嘴傻傻看著他。
其余眾人看見許夕後,反應和謝雲濤差不多,甚至有人筷子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也不知道去撿。還是坐在主位上的謝雲海最先反應過來,收起眼中的驚豔之色,站起來拱手笑道:“閣下莫不是流花宮的雲渺宮主?”
許夕也隨意向他拱了拱手,他向來浪蕩不羈,禮節動作也做的散漫至極,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卻自有一種獨特的風流氣質,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你認得我?”
“以前雖未曾見過,但容貌這般驚為天人的,魔界中除了雲宮主,我實在想不出第二人了。”謝雲海笑答。
此人生的儀表堂堂,禮節周全,又善於辭令,很容易讓人對他產生好感。許夕仿佛也被他這一番真心實意的恭維取悅到了,笑道:“我只是空有一副皮囊,謝公子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龍哇。聽聞謝公子方繼任凌天宗宗主,故特來恭賀,謝公子不會怪我不請自來吧?”
“豈會!”謝雲海一臉受寵若驚,“雲宮主今日能來,實在是給了謝某天大的顏面!快,請上座!”
有眼力勁兒的侍者立刻在謝雲海手邊加了一張椅子,許夕也不客氣,徑自走過去坐了下來。
凌天宗和流花宮本沒什麽交情,謝雲海是真沒料到雲渺今天會出現在這裡。不過他剛剛繼任宗主,正亟需鞏固自己的地位,發展擴大勢力,結識這位雲宮主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因此謝雲海拿出自己八面玲瓏的本事,態度殷切的和許夕攀談起來。許夕好像對這位年輕的謝家宗主也很有興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相談甚歡,很快便以兄弟相稱。
聊到中途,許夕似是不經意地歎了口氣,眉間籠上一層淡淡的憂愁。謝雲海慣會察言觀色,立刻關切問:“雲弟怎麽了?可是這飯菜不合胃口?”
“哪裡。”許夕搖了搖頭,“只是看謝兄這兒如此歡樂熱鬧,再想起我宮中的一件愁事,對比之下忍不住讓我心生憂悶啊。”
“雲弟有何愁事,可否說來讓愚兄一聽?”謝雲海立即道,“或許我能幫上忙也不一定。”
“是這樣。”許夕歎道,“前幾日我新收進宮一位美男子,此人無論是樣貌還是脾氣都十分和我胃口,我喜歡的不得了。可惜的是,這人之前卻受人毒害,落了殘疾,本來是一件堪稱完美的精品,卻因此有了瑕疵,我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分外遺憾啊。”
謝雲海想了想,笑道:“依我看,雖然雲弟那位新寵的殘缺難以複原,但是對於下毒手的那人,雲弟卻可對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解心頭之恨!”
許夕用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左掌心,道:“謝兄這話真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我也是這麽想的。像這等可惡之徒,絕對不能輕饒了他!”
“沒錯!”謝雲海有心討好他,立刻殷切問,“不知那人是誰?雲弟若信得過我,便讓我去替雲弟出了這口惡氣!”
“那太好了。”許夕微笑道,“說起來,這事還真少不了謝兄的幫助。”
他抬手打了個響指,房門應聲被推開,謝雲寒緩緩走了進來。
謝雲海看到那張面孔,滿面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眼睛裡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許夕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把漆骨紅面折扇,“啪”地一聲打開搖了兩下,笑吟吟道:“謝兄既然如此通情達理,那便請你和你的三個弟弟,將自己的一身修為和一副嗓子,留在這兒吧。”
作者有話要說:護夫狂魔·夕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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