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瞞著她嗎？

　照理說按照趙清閣和薄玨的關系，她有什麽想法都不應該瞞著她的，但問題的關鍵是所有的一切她都是不確定，明妤明面上說是要她們兩個都留下來，但是在薄玨沒注意到的時候，明顯看自己的神色是意味深長的，那個意思不像是單純的表達善意。還有鏡湖裡莫名被封凍起來的人，她剛才沒有說，她其實是知道皇墓裡挖出來冰塊的事情的，還是元帥單獨邀請她的時候與她說過，現在想想，也絕對不會是隨口一提。

　明妤曾經說過幾十年前是她一手將人送回去的，難道自己也必須這麽做麽？她本人是沒什麽感覺的，那麽薄玨呢？

　被溫暖的體溫包裹著，薄玨還在不嚴肅地逼問她：“你說不說？說不說？再不說我就撓你癢癢。”

　趙清閣一把抱住她，仰面朝床上倒去，薄玨沒來得及防備直接被拽得往前一撲，直接撲倒在她身上，怕衝擊的力道太大壓疼她，薄玨趕緊用雙臂撐在她頸側，申明道：“美人計是沒有用的！我不吃這套！”

　雖然她這話說得沒有絲毫底氣，但趙清閣居然十分配合，將她兩隻手拉下來，圈在自己頸後，一上一下身體相貼，彼此間的呼吸清晰可聞，空氣中卻沒有一絲曖昧的問道，薄玨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嗯？”

　“如果我說，我們回不去了，會怎麽樣？”

　“回去哪裡？”

　“回現代。”

　“為什麽？”

　“因為我可能要為了做一些事情必須留下來。”

　“你一個人？”

　“嗯。”

　“我可以幫你嗎？”

　“不清楚，大概幫不上什麽忙。”

　薄玨點了點頭，好奇地問道：“那你為什麽說我們倆都回不去？”

　趙清閣不止一次聽薄玨抱怨過這裡要什麽沒什麽，想早點回去山上的別墅度假，後山的溫泉湖肯定都已經挖好了，等到退役以後天天窩在一起過神仙日子，沒事還能星際旅行，怎麽也比呆在這個物質貧瘠的地方強。花花世界和她，孰輕孰重？

　雖然趙清閣心裡無比肯定她一定會選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動搖了一下，心跳也忽然快了幾拍，輕聲問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留下來嗎？”

　薄玨得了便宜賣乖，心裡樂得開花，面上卻故作不解：“為什麽呀？”

　“因為……”她臉上忽然浮現一層赧意。

　薄玨把耳朵湊到她唇邊，忍不住笑：“嗯？因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

　趙清閣什麽也沒說，在她耳垂上重重咬了一口。

　薄玨笑道：“好了好了，我懂你的意思，一切盡在無言中，你要以身相許，我明白的，快躺平。”

　說著便去解趙清閣的衣領，女人果真就乖乖地躺著，初春的時候天氣還是很涼的，手腳也一樣，薄玨一時沒覺察，手伸進去貼上對方滑膩的肌膚，對方明顯地向後瑟縮了一下，薄玨把手抽回來，在她面頰上親了一口，馬上就要起來。

　“我去洗個澡升一下體表溫度。”

　“捂一下就暖和了。”趙清閣難得地開口製止她，“別走。”

　薄玨若有所思地轉過頭看著她，見她一副正經嚴肅的樣子，心裡湧起的調笑念頭壓了下去，重新躺了回去。

　床上只有一個枕頭，另一個被薄玨鎖在櫃子裡面最裡層，死活不肯拿出來，晚上睡覺的時候親密，白天側躺著面對面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擠習慣了，薄玨表示不怕，手掌枕在耳朵下面，對方的臉就在咫尺之間，呼吸噴灑在彼此的臉上，薄玨發現自己有點鬥眼，往後挪了一點，調整到合適的距離，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房間裡本來開了燈的，被薄玨關掉了，很暗，沒有光，於是空氣變得很輕，很遠處的那片池塘，又傳來“呱呱”的蛙鳴，

　趙清閣忽然說：“那兩隻青蛙肯定在交配。”

　薄玨問：“為什麽？你上次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聲音。”

　趙清閣一本正經地說：“春天來了，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

　薄玨從她胸前調過來一縷頭髮，纏在手指上，低聲說：“如果放在我剛認識你那個時候，一定沒辦法想象這樣……嗯，不斯文的話會從你口中說出來。”

　“你是很失望嗎？”

　薄玨竊笑：“不啊，我高興壞了。”

　“為什麽？”

　“說明你受我影響越來越深了啊，潛移默化，有句俗語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了我這麽久，沒一點變化才不正常呢。”

　趙清閣卻不同意，莞爾道：“你怎麽就能確定我本來不是這個樣子，而不是因為你到今天才認清我呢？”

　“嘁，我又不瞎。”

　“你挺瞎的。”

　“哈？”

　“你不知道話少的人其實心裡想的事情越多嗎？”

　薄玨只能想起一個詞：“悶裡騷？”

　趙清閣：“……”她原先想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想想也是異曲同工。

　薄玨驚訝道：“呀！原來你是個悶騷啊？”

　“……”

　好好的氣氛全都被她給毀了。

　趙清閣伸手蓋住她的臉，不讓她看自己，也不讓她說話，薄玨頭不能動，頭以下的四肢作起妖來，如同八爪魚緊緊地纏住了躺在她身邊的女人，然後整個人向側裡一滾，完美撞進懷中。

　舔了舔嘴唇，嘴角儼然是邪惡的笑意。

　趙清閣在被子裡拍了一下她頗有彈性的臀部，說：“你該去洗澡了。”

　“剛才我要去洗澡，你不讓我去，現在我不想去了，你又叫我去？你說世界上哪有你這樣的人，給一個甜棗，剛準備放進嘴裡就一棒子打跑。”

　“你想吃什麽甜棗？”

　薄玨沒有明說，只是將她的睡衣當中解開，露出胸頸處光滑細膩的肌膚，說：“一會兒再洗一次澡吧。”

　能不答應麽？當然是不能。

　運動過度的後果就是本來就沒吃晚飯的肚子更加咕咕叫，兩個人抱在一起，想說幾句隱秘的情話，聽著此起彼伏的咕嚕咕嚕聲忍不住都笑了。

　薄玨提議：“要麽我們起來吃點東西？”

　趙清閣：“好，起來。”

　於是兩個人都起來了，換上普通的便裝，溜出門去找吃的，叮叮當當的敲打聲還沒有結束，搬運著廢墟土石的天宿人們一隊一隊地從面前走過，一點都沒有晚上要休息的概念。

　薄玨突發奇想：“我們留在古代會不會評選為‘最懶惰的人’？”

　趙清閣認真地思索了一番：“你有這個可能，我沒有。”

　“嗯？”

　“我有的時候還是很賣力的，你就比較輕松。”

　薄玨明白過來，牽著趙清閣的手捏住她手指，用力一撇，只聽得哢嚓一聲響，手指一個關節給她掰得錯了位，趙清閣微微皺了一下眉，道：“你的力氣是不是又變大了？”

　“沒試過，估計是吧，疼不疼？”

　咯嘣又一聲響，手指安了回去，吹了吹氣：“我不該不知輕重的。”

　“我也不應該不分場合。”

　薄玨二人一路打算溜到禦膳房，這裡是保存最完好的地方之一，裡面還存放著很多珍惜的食材，海鮮干貝什麽的，都是用來招待君臨的，然而沒用上，現在正好用上。

　繼評選為“最懶惰的人”之後，又該被評為‘最貪吃的人’，只是在她們走到廚房以前，出了一點小插曲，結果就多了一個人同行。兩人一路打打鬧鬧地快步朝前走，在拐角的地方見到明妤一個人在皇宮裡邊散步。

　兩人第一反應就是跑，然而對方早就發現了她們，並且叫住了她們。

　“這麽晚了，你們去哪兒？”

　“肚子餓了，去禦膳房找點吃的。”

　“正好我也餓了，大家一起去吧。”

　“……”

　禦膳房的設施果然一應俱全，薄玨擼起胳膊準備翻箱倒櫃地搜羅能夠吃的、簡易的食品，等她好不容易找到三瓶秋刀魚罐頭的時候，轉身看到的一幕卻讓她睜大了眼睛。

　明妤不知道從哪裡弄了條白圍裙系著，戴著高高的廚師帽，將白皙的額頭遮住了一半，她面前是一袋開了口的麵粉，還有一個搪瓷盆，先是抓了一把麵粉，和水和開，她的手指徜徉在面和水的海洋裡，不時地加加減減，細細的粉粒在空中飄灑著，落進裡面，手不斷地揉捏著，最終一小團彈性十足的白胖麵團被啪地摔在了砧板上。

　她的手靈巧極了，耐心地一個一個捏成可愛的小動物的形狀，放進蒸籠，點上火。

　薄玨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秋刀魚罐頭，嫌棄地放到了一邊。

　趙清閣跑去挑自己喜歡的菜洗了。

　薄玨也沒有閑著，立刻從米缸裡量了半升米，淘米煮飯。

　食材準備齊全的時候，蒸籠裡也飄出了誘人的香味，引得人口齒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