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玨咬牙切齒:“它佔我便宜,我非拔了它的皮不可。”
在昴宿星,貓就是人,被貓佔便宜的意思也就是……她目光一冷,薄玨只看到身邊一道黑影刮過,趙清閣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激活了瞬移魂晶,人影不斷地刷新在前方,眨眼間就要失去蹤影。薄玨靈機一動試了一下契主機能,果然下一刻就出現在趙清閣身邊,被揩油的不快竟散去大半。
路邊慢吞吞的行人遲鈍地張了嘴,爆出一陣驚歎聲。
“哇……”
那隻白貓拚了命地往前跑,很快就聽不到後面的動靜了,不禁得意起來,她堂堂……可是全城公認跑得最快的,剛才看那個人長得還挺漂亮的,一會叫人去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嫁人,沒有的話就送到自己府上。
她這麽一想,志得意滿地抬爪劃拉了一下腦門上被風吹亂的貓毛,抓出了個別致的蝴蝶結,才矜持地抬起右爪,放在嘴裡呼嘯了一聲。
發完訊號後,她後肢發力輕輕一躍,跳上了紅色的牆頭,頂著微風邁起小短腿優雅地踱起步子來,琢磨著一會兒見到屬下什麽表情能夠顯得自己更高貴。
利刃的風聲破空而來。
白貓還保持著高傲的表情,眼睛俯視著遠處正跑過來的屬下們,頭頂突然一涼,腦門上的蝴蝶結被齊齊斬斷,凹成了個“地中海”,一柄泛著銀光的匕首就釘在她身後,入牆三分。
她當場炸了毛,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氣的,強撐著金貴的面皮,對著空氣大聲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偷襲本……我!不要命了嗎?!”
趙清閣從牆外翻身躍進來,左手拔出了插在牆根的匕首,右手一把掐住了白貓的脖子,倒拎起來,交到薄玨面前:“是這隻嗎?”
薄玨點了點頭。
白貓在趙清閣手上劇烈地掙扎起來,氣都喘不過來了,還不忘色厲內荏地威脅道:“大……膽……回……去……剝了……你……們……皮……做……墊子……”
薄玨聽了一會兒,說:“聲音像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之前的帳就算了。不過我不喜歡她的語氣,你把匕首給我。”
趙清閣把左手的匕首遞給她,薄玨陰險地笑著舉起匕首。
白貓驚恐地看著她:“你想幹什麽?喵!”
薄玨說:“讓你長點記性。”
這裡本是一條小巷,周圍不知何時圍滿了人,薄玨把經過自己“修理”過的白貓扔到地上,拍了拍手,笑道:“好啦,回去給你家長看看,滿意的話,歡迎回訪。”
方才趾高氣昂的小白貓努力地團成了一團,瑟瑟發著抖,仔細聽的話還有啜泣的聲音。
薄玨大仇得報,哈哈大笑。
這時人群的盡頭卻傳來一陣騷動,像是鎧甲摩擦的聲音,數量還不少。
白貓這才把臉從兩隻爪子裡露出來,探頭探腦地看向整治她的那個“白毛怪”,剛才還覺得人好看,現在簡直醜死了!
等著被扒皮吧,哼!
還敢挑釁?薄·白毛怪·玨衝她一揮匕首,白貓見勢不妙趕緊將頭縮了回去,整隻貓團成了更小的一團。
“閑人避讓!閑人避讓!喵!”
領頭的少校全副武裝地跑了過來,朝天放了一槍,圍觀眾人一驚之下,一反方才懶散,紛紛動作敏捷地跳開包圍中心。
少校垂首站在白貓面前,單膝跪了下來,將雙手遞到白貓爪前,恭敬道:“九公主殿下。喵。”
白貓,不,九公主四腿起立一躍而起,猛地亮出爪子在少校臉上留下幾道血印,而後穩穩地落在他手上,罵道:“廢物!喵!”
“是,九公主教訓的是。”
年輕的少校臉上雖有傷口,卻讓他的英俊更加奪人眼球,他小心翼翼將手臂環起來,讓九公主窩在他胸口,另一隻手舉起一揮,吩咐道:“給九公主拿張毯子來。”
九公主氣鼓鼓地問:“剛才那兩個人呢?”
少校答:“我們到的時候沒有看到有其他人。”
昴宿星實行的是君主製,現任的皇帝乃九公主的母親,在位已有十五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九公主被好生護送著回了皇宮,下地便直奔著母親的寢宮去了。
即使大大突破了貓族的壽命限制,昴宿人的壽命還是普遍短暫,二十歲便開始步入晚年期,除了少數人能夠達到四十高齡,大多數人都在三十歲出頭便壽終正寢。
女皇今年剛過三十三歲生日,穿著一領紅色的華貴袍子,臉上的褶子便跟打皺了似的,怎麽也抻不平,發絲全白,正弓腰拄著一根黑木拐杖在花園裡遛彎,旁邊的侍女捧著濕毛巾,隨時給女皇擦臉。
“母皇!”少女人未到,聲先聞,聽聲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女皇慢吞吞地停下腳步,侍女在她身後放了一張凳子,她便坐下,準備洗耳恭聽這個最小的女兒又遇到了什麽事兒了。
眼前一陣白光飛快閃過,一個毛團子就著這道光彈進了她懷裡,險些把女皇給撞翻了,侍女一把扶住椅背。
滾一滾,蹭一蹭。
“嗚嗚嗚。喵。”五年如一日的開場白。
“好好好,誰欺負你了,跟母皇說說,”女皇習慣性拍了拍她的腦袋,感覺光溜溜的不太對,老花眼湊近了才看清她腦袋上竟沒剩幾根毛了。
她詫異地問道:“你這是怎麽回事?天熱?”
九公主睜著一雙碧藍的眼睛,梨花帶雨地看著母親:“今天出去碰到兩個壞人,把我的毛給剃了!喵!”
女皇沒有生氣著要替她出頭,反而胡嚕著九公主的腦袋瓜,睜著眼睛說瞎話:“最近天氣不是熱了嗎?你這個髮型也挺好的。”
九公主聞言癟了嘴就要大哭特哭,女皇戳了一下她軟軟的咯吱窩,九公主差點笑得滾下來。
女皇覺得有點困了,摸著小女兒的背脊,半闔著眼睛昏昏欲睡:“你是不是又在外頭胡來了?不要仗著自己是皇家貴胄就耀武揚威。”
九公主理直氣壯地說:“我就摸了一個平民的屁股,又沒有少一塊肉!她就剃了我的毛!母皇你看嘛!都不能美美的了!喵!”
九公主把自己的腦袋瓜一個勁往女皇手裡鑽,女皇含混地“嗯”了一聲。
九公主看她快睡著了,忙趁熱打鐵道:“母皇,我想派人去抓她們,就教訓一下,不乾別的。”
女皇頭在空中一點一點的,說:“不行。”
九公主從她懷裡跳出來,變成地球人十五六歲的少女模樣,摟住了女皇的腿,臉在她膝蓋上蹭著,撒了聲長嬌:“母皇~”
女皇被她軟磨硬泡了許久,才無奈地答應了:“不許鬧出事情來,最多只能也剃掉別人的毛。”
九公主立刻直起腰,頂著參差不齊的短發趾高氣揚的去調兵了,自然沒有聽見女皇在睡著之前喃喃的提醒:“如果遇到黑眼睛的天宿人,記得躲著走,可千萬不要惹他們。”
侍女叫來執勤的警衛兵,兩個警衛兵把凳子連女皇抬回去寢宮,剛一躺在床上,女皇便撐了一下乾癟的眼皮,醒了過來,又說要去園子裡遛彎。
皇家禦用造型師十萬火急地給九公主挑了一頂帽子,九公主就戴著那頂新帽子去找剛才抱著她回來的少校。
“調兵!本公主要抓兩個人!一個白毛一個黑毛!”九公主一把將女皇的令牌拍在少校面前。
一千人的隊伍從宮門魚貫而出,緊鑼密鼓地在全城搜索起來。
此時九公主口裡的“白毛怪”和“黑毛怪”已經大喇喇坐在一座裝修精良的酒樓包間裡,服務員手裡捧著點菜單,恭候吩咐。
“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各來一份。”薄玨在菜單上翻了幾頁,豪氣萬千地連戳了好幾道菜,又遞給趙清閣,“你再挑幾個。”
趙清閣本來隻加了個湯,被薄玨念叨著又加了兩個素菜。
服務員確認了一遍,退下去了。
薄玨伸了個懶腰,說:“看來也不是所有的昴宿人都認識我們,除了那個店主,別人對我們都沒什麽感覺。”
趙清閣起身走到窗前,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說:“嗯。”
“你怎麽不帶昴宿語的那個芯片了?”
“點完菜了還插著幹嘛?”
薄玨“嘿嘿”笑了兩聲,說:“沒什麽。”
她才不會說自己想多聽她“喵”幾句,不然趙清閣惱羞成怒,自己就慘了。
趙清閣才不理她那些小心思,輕輕搖了搖頭,坐下倒了杯茶慢慢品著,薄玨便央著她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薄玨問:“你說剛才那個小丫頭片子到底是誰?看起來挺囂張的樣子。”
說曹操曹操就到。
她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趙清閣說:“馬上就知道了。”
房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踹開,十來個手握著槍的軍人衝了進來,一名帶著銀色肩章的少校大步邁了進來,懷裡還抱著一隻戴著帽子的白貓。
那白貓矯健地躥上了少校的帽簷,蹲在了上面,以一種睥睨天下的眼神倨傲地掃視著趙清閣和薄玨。
趙清閣徐徐放下茶杯,突然轉頭問薄玨:“這頓飯我們付錢了沒有?”
薄玨愣了一下,說:“沒有,這裡是吃完再結帳的。”
趙清閣面上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好。”
薄玨:“哈哈哈,省了一筆錢。”
九公主:“……”
她姿勢也不想擺了,從少校頭上一躍而下。
“把她倆給本公主抓起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