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們感到憤怒，深深的為我們曾經所遭受的命運感到不公的話，那麽，我相信這次任務大家一定能夠竭盡全力去完成。”林箋岔開了一下話題，很快又重新回到這個未完的故事上，“古天宿人的狂妄和種種惡行最終導致了反彈，有一個年輕的孤星，在殺死心愛之人後，和所有的孤星一樣加入軍部，他軍功煊赫，一步步取得了軍部和貴族們的認可，軍部的孤星統帥卸任以後，把元帥的位置交到了他手上。”

　“後來，大約是一次凱旋中，那個已經當上元帥的孤星趁其不備一舉奪得了天宿星的主導權，那些人心不足的古天宿人被清洗，建立了如今的共和國。那個年輕人就是我們的開國元帥。”林箋觀察了一下眾人的反應，如意料之中，沒什麽波瀾，都在等著她繼續講後面的。

　“雖然古天宿人不在了，但是他們製造的程序還在，我們的靈魂之樹不再蓬勃生長，新的靈魂誕生得越來越慢，我們的成人儀式無法取消，而現在，在初等學院又相繼出現返祖現象，即契子戰鬥失敗直接死亡，引起學生的恐慌，結契率一降再降。要改變這一切，只有修改核心程序，而權限掌握在古天宿皇族手裡。”

　趙清閣問道：“我們要怎麽拿到權限？”

　“這就是我們這些年一直在研究的東西了。”林箋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彎腰從桌子底下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黑色小盒子，外表看著像八音盒，鋼琴烤漆的塗層，正中央有一行灰色的帶狀區域。她看了看屋子裡站著的人，在他們的注視下將一個咖啡杯和盒子放在了一起，林箋在小盒子上設上日期，一邊用手指比著一邊在口中數道：“一、二、三！”

　她打了個響指。

　乳白色的咖啡杯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林箋給他們傳閱盒子，讓他們看鐵盒子上設定的日期。

　“這是一種便攜式的穿越機器，鑒於我們的行動很快就要開始，所以我把它設定在了十分鍾以後，十分鍾以後，這個咖啡杯依舊會出現在原地。現在，我來介紹一下我們這次行動的任務是什麽。”

　趙清閣朝她的方向側了一下耳朵。

　林箋踱著步子：“簡單來說，就是回到三千多年以前，帶回來一個古天宿皇室血統，借助他的權限來修改中央程序，同時，不能大規模改動歷史，否則有可能被時空法則抹殺。本來上級是要求不可以改動絲毫歷史，但是根據任務難度，我認為不可能。但具體要怎麽做，只有到了目的地才知道。”

　“現在，給你們兩個小時的準備時間，我的同事會各自指導你們需要帶的東西。”

　“是，林博士。”

　林箋一笑，道：“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姓林，叫林箋，雛態二十八年，不要再叫博士了，難道我還要一個個叫你們少尉、中尉、上尉嗎？”

　所裡的工作人員把他們領到一邊的準備室，林箋自然是負責帶趙清閣和薄玨了，她點頭哈腰地在前面引路，十分賠小心的裝孫子，趙·大爺·清閣黑著張臉，本來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到現在隻想揍她一頓算了，懶得多說。

　薄玨兩邊瞧瞧，覺得趙清閣有點可愛，於是悄悄地偏過臉笑。

　左肋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薄玨抬手揉了一下，嘶，被遷怒了。

　趙大爺和薄大爺往旁邊大喇喇一站，任由那個身材嬌小——相對她們倆來說嬌小的林箋準備三個人的行裝，薄玨是想自己來的，被趙清閣拉住了。林箋沒有半絲怨言，一副任勞任怨的模樣。

　“其實那時候，我沒想不告而別的。”林箋開口解釋了。

　“一開始，在你們去昴宿星實習以前，我不是跟你們說過K的事情嘛，你們叫我不要搭理她，我就去退課了，然後她就纏上我了，課也退不掉，我也是當時腦子被驢踢了，居然覺得有點棋逢對手的意思，就沒有第一時間跟學校反映。”

　趙清閣毫不留情的戳穿她：“棋逢對手？這個詞你怎麽好意思用在自己和K身上的？”

　林箋被她戳得耷拉下去：“是嘛，後來才發現她比我高了好幾掛，一直被她耍得團團轉，她還……後來我想擺脫她的時候，軍部找到了我，叫我當他們的誘餌，還讓我不要告訴你們，你們那時候又真的很忙……”

　趙清閣澄清道：“不忙啊。”

　林箋白了她一眼：“你們忙著談戀愛。”

　趙清閣道：“講道理，是自己藏著掖著鬼鬼祟祟，不告訴我的，最後還怪到我們頭上了？少說那些有的沒的，後來呢？你到底是怎麽到這裡來的？”

　林箋“唔”了一聲：“因為我腦袋聰明。”

　趕在趙清閣打她之前，林箋飛快地說道：“洛珂在教堂中了埋伏後，我被一個軍方人員送回了學校。洛珂對我說了一句話，最後成了我被帶走的原因，她說我們都是AI，這件事情在十七年前還是絕密之事，我知道了這個秘密輾轉難眠，在網上找到了新的佐證。當晚，我是打算發消息找你商量的，這時……”

　她的聲音壓得氣若遊絲，恍如電影裡亂葬崗飄蕩的孤魂野鬼：“慢慢地，一個身影出現在我背後，冰冷的匕首就抵在我的腰上……疼疼疼，我說我說，”林箋一邊揉自己後腦杓一邊道，“那個人帶我去見了一個人，好像也是軍部的，說了一大通話我不記得了，大概就是可以探尋人類的本源和最終奧秘，問我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就答應了。”

　趙清閣看向四周堅固密封的牆，問：“這地方是不是進得來出不去？”

　“你怎麽知道？”

　“門外那些人好像是一直沒有出去過，連帶著你，如果能出去，知道我在找你，不至於不給我留下一點線索吧。”

　林箋驚喜道：“你在找我？”

　趙清閣搖頭，淡淡道：“沒有，早不記得你是誰了。”

　“哎呀，口是心非，”林箋高興得很，東西也不揀了，撲上去就抱住她脖子。趙清閣嫌棄地搡她：“走開走開，我家屬還在呢。”

　林箋“喲”了一聲，道：“您這意思，家屬不在就可以隨便抱抱了。薄少校，你老婆要爬牆了喂，好好看著點她。”

　薄玨望著趙清閣溫柔的笑：“沒事的，我相信她。”

　趙清閣朝她伸去一隻手，薄玨意會的上前，那條手臂就圈住她，成了一個擁抱的姿勢，林箋隻感覺一股壓迫感隨之而來，她艱難地從兩人之間拔出腦袋，控訴道：“薄少校，你的胸擠到我了！”

　薄玨：“……”

　趙清閣呆了一下，擼著胳膊挽起了袖子，手指骨節擰得哢嚓作響。

　林大小姐瑟縮了一下，驚覺自己什麽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了，弱弱的辯解道：“我這十幾年在這裡待得可煩了，一時見面激動了點，口無遮攔，口無遮攔，你放過我啊，我身子骨還是很以前一樣弱，禁不住你一拳的。”

　薄玨攔下趙清閣的手，道：“就當是體諒她一個人待了十幾年好了，饒她一次。”

　趙清閣衝她比了一下拳頭，道：“留著完成任務再回來打你。”

　林箋癟了癟嘴：“能不能回來還兩說呢，送過去沒問題，但是那邊的情況大家都是兩眼一抓瞎，能不能找到皇室之人都是問題，更何況把人帶回來，就算能完成，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永遠地留在過去。”

　趙清閣拎著她的後領把她提開，自己準備行囊，奇怪道：“你以前好像不是這麽悲觀的人，怎麽？受什麽刺激了？還是天天在這裡呆著做實驗做傻了？”

　“人總是會變的。”林箋早就打包好了，東西放在自己的櫃子裡，走的時候直接拿就是，她無所事事地站在趙清閣後面看著，心思不由自主地飄到了某個照理來說應該已經遺忘很久的人身上。

　“清閣，”她終於踟躕著開口問道，“在小教堂外面設伏那天，我回校的時候聽到廣播說請學生們去救雛態，那，那你是不是見到了……她？”

　“沒看清，她人在直升機裡面，後來那架直升機被擊毀了，墜機，粉身碎骨。”

　林箋喉嚨有些發乾：“那裡面的人？”

　趙清閣答：“不清楚，應該沒有活路吧。”

　除非她當時不在直升機裡面。

　林箋手在空氣中虛扶了一下，像突然就站不穩了，大腦一片空白，只有那兩句“粉身碎骨”和“沒有活路”在循環往複，她指甲狠狠掐了一下掌心，行將潰散的理智回籠，暗示自己說：這樣很好，很好，很好，死了才是最好。

　林箋站了一會兒，忍不住又半是自言自語半是詢問道：“我還是覺得她這樣刁鑽狡猾的人沒那麽容易死，禍害還活千年呢，對吧？”

　趙清閣停下手，靜靜地看著她：“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如果她真的沒死，那麽以她張揚的性格，這十七年來會不露面嗎？我們在外面，一點她的風聲都沒聽到。”

　她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一、點、都、沒、有。”

　薄玨低了一下眉，閉緊了自己的嘴巴。

　林箋眨了一下眼睛，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瞧著她，道：“我又沒有想知道什麽，就是隨口問問。我被她坑進了這裡不見天日，還不允許我問一下這個罪魁禍首嗎？”

　趙清閣舉起手：“允許，允許，林博士說一，鄙人不敢說二。”

　林箋回了她一個得意的笑容，然後飛快地轉過身去，背對著她瀟灑地揮揮手。

　“我去看看其他人準備得怎麽樣了。”

　提問：為什麽老趙要隱瞞下來洛魔王在找林小姐的事？